一直等到了中午;才有一个长相清秀举止得体的小厮被人带到了邱氏的面前;递上了一封据说是唐申写的信。
邱氏并不怎么识得笔迹;只觉得信的口吻和字的模样确实是。追着问了儿子的消息;知道儿子只是因为在外地遇到好友;聊得开心后多喝几杯;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这才松了口气。问了下他主子的姓名,也确实是听说过的,再次将心放下一些,让永禄去收拾了一些唐申的东西,让他送去给唐申用顺便把人接回来。
那小厮也没有说别的,带着永禄就走了。
永禄自然是记得祝允明的,知道自家二爷并不是很喜欢这人,就准备带着二爷趁早回来。可一进房间,看到二爷的脸,永禄的脸就沉了下来。
好在永禄聪明,看祝允明坦坦荡荡的模样,和昨天晚上徐显出的事,就大致上猜出了大半。对着祝允明好好地道了谢。祝允明也受了,就说:“你们二爷不想让母亲担心,所以这事暂时先瞒下。放心,他除了脚上受了点伤,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养上两天就好了。”
祝允明连声应下,心里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回去说给邱氏听。
祝允明点点头,让他守着唐申,自己带着小厮出去溜达了。
唐申没有睡多久,醒过来就看到永禄一脸担心眼睛红红地盯着自己。笑了笑,虚弱无力地劝他:“我不要紧。”
永禄抬袖子在眼睛上揉了揉,问:“二爷,小的已经让人备着热水了,我服侍您洗洗吧。”
唐申摇头,他身上干净,应该是已经洗过的。他现在精神不济,不想浪费时间。“你回去不要让娘亲知道我的事,若娘亲问起,就说我脚受了些小伤,懒得挪动,暂时就借住朋友这,等脚伤好些了就回去。”
“二爷放心,永禄知道。”
“更不要做什么打草惊蛇的事,不准向任何人透露我的事。”
“是。”
“我现在病着,没有精力对付他,你也不要轻举妄动。回了母亲后就来这里陪我,对了,去租个房间来。”
“二爷,要不要让方大哥来?”
“不用,徐显挨了教训,暂时不会露面。而且他现在应该也不敢出现在我面前。”
“他要敢出现,我就活撕了他!”
永禄这声大叫吓了唐申一跳,瞪了他一眼揉着疼痛的太阳穴说:“少啰嗦,让你做的事就乖乖就做,其他的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就活撕了你。”
永禄缩了缩脖子,不敢再乱说话。
唐申累了,躺回去说:“我躺一会,你去租个房间,弄好了再叫我。”
“是。”
祝允明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愣了一下就见对面房间里永禄走了出来,看到他立刻行礼请安。祝允明笑了笑问:“还以为你们二爷回去了呢。”
永禄忍不住地冷笑了一下,笑完了发现自己面对的人是祝允明,连忙又道歉。祝允明摆摆手不在意,问了唐申的身体。知道他刚刚吃了点东西睡了,永禄正要回徐府去回禀夫人,还想托他照顾一下唐申。祝允明点头应下,永禄再行了一礼离开了。
想了想,祝允明没有去打扰唐申,回房间去了,只是让两个小厮分神注意一下对面的情况。
邱氏等回了永禄,知道了儿子扭伤了脚,加上朋友好久不见,所以干脆就留在客栈里陪着朋友了。邱氏笑骂了几句,让永禄过去照顾,反正自己身边不缺这点人手。
永禄临走的时候,冬月过来,递了他一双鞋子:“看你的鞋子坏了,拿去用吧。”
永禄点头就把鞋子塞进了包裹,然后左右看看没有人,把冬月拉到了院子里。这里虽然空旷,但对周围的一切也都一目了然,不怕被人偷听了去。
冬月奇怪,永禄直接说:“二爷这事不正常,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冬月压住追问的冲动,点点头闭上嘴听着。永禄看看没有人靠近,继续说:“二爷在那明月楼里被徐五爷下了见不得人的药,差点被他欺负了去。”
冬月差点尖叫起来,看到永禄冷冰冰的眼睛死死地忍了。永禄满意地笑笑说:“别怕,没事。幸好祝公子到了,救了咱们爷,还把那混蛋教训了一顿。只是爷受了点伤,怕太太担心,所以就在外面先住几天再回来。”
冬月深呼吸两下,咬牙切齿地说:“这厮真不是东西!二爷伤哪了?”
“真的伤了脚,只是有点严重,肿着呢,不能随便走动。二爷本来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但我想总得有个人在太太身边周全着,所以先告诉你了。你可不要冲动害了二爷名声。”
“这还用得着你教我?我知道怎么办,不劳你操心。”
见冬月有些生气,永禄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蝴蝶银珠花出来,在她眼皮底下晃了两下,见她喜欢地看过来,伸手插到她头上:“讨好你的,跟你说的话放在心里,不要让人知道了。二爷气得狠了。”
冬月扶了扶珠花说:“你劝劝二爷,没得为那起子不是东西的玩意置气伤了自个儿的身子。他这回出了大丑,被徐老爷罚跪了半天的祠堂,还被打了家法,十天半个月的没他闹腾的份。你让二爷安心养伤,咱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不要那小子好过!”
永禄笑得打跌:“我就喜欢你这爱憎分明的爽利劲。”冬月羞红了着脸在他身上一顿猛掐,永禄连连求饶,拉住了她的手,小声说:“跟你说,二爷的意思,那小子没那么精明害他成这样,徐家大姑娘很可能在里面帮了手。最近她住回娘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多留心她。”
冬月刚刚吸足了气要尖叫,就被永禄一拉冷静了下来,狠狠点头:“你放心!我就知道,那女人根本不是个好东西!你知道吗?她回娘家这么长时间了,姑爷家愣是一直没来人接她。换了别的人家,怎么也会来给姨母请个安吧。我可是听说,这女人害得姑爷最喜欢的那个姨娘生的孩子差点夭折了去,若不是姑爷家老太太劝阻,差点就要把她给休了呢。”
永禄吓了一跳,这女人疯了不成?本想继续追问可看看时间不早,只好先和冬月告别,回房间拎了东西立刻赶往客栈。
唐申在客栈里安静养伤,虽然伤得最重的是脚,但毕竟元气大伤了,每天大多时间都在昏睡。永禄天天守在唐申的身边,迅速和祝允明身边的团子圆子混得极熟。团子圆子这两倒霉孩子是从小跟在祝允明身边的,这名字也是小时候的祝允明给起的,叫了这么些年两人也麻木了。团子主要管着祝允明的生活起居,为人热情开朗,办理爽利,笑起来圆圆的脸一团喜气。圆子则是主要负责祝允明的护卫,虽然看着没几两肉,其实功夫挺好。主仆三人是在会试后不久溜达回来的,听说了长州景色不错就跑来玩。
他们是祝允明最亲近的人,与去年祝允明回苏州时带的两个书童不同。不过当时因为一些原因没有随祝允明回来,所以对唐家兄弟与自家主子的事不是特别清楚。见祝允明认识唐申时还有些奇怪,此时和永禄混熟了就借机打听。
既然他们不清楚,永禄就知道祝公子的态度,那么自己没得必要多嘴多舌,所以就打着哈哈把话题转开了。两人也都精明,知道这事人家不想提,也就不再问。
三人窝在一起叽叽喳喳,顺便带弄点咸花生吃。唐申则和祝允明面对面坐着下棋。
对于围棋这东西,唐申的实力实在一般,不过是会下而已。而祝允明一看就是精通的,这一会的功夫,已经下输了两盘了,而且眼前这盘看来也不保。
唐申皱着眉,手指尖捏着一粒黑子来回的转动,祝允明则神色轻松,手里拿着唐寅的诗集一边看一边应付着棋局。
唐申连输了两场,自然是再一再二不想再三再四了,所以很想在这盘上挽回些面子。但显然祝允明没有这样的胸襟,自己的棋面已经一盘散沙,只有角落里还能勉强残喘。但被打败,唐申知道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忍不住撇了下嘴,放下了棋子:“我认输。”
祝允明的视线从书上挪过来看了他一眼,顾盼之间桃花纷飞如阳春三月。唐申心中忍不住再骂一句桃花妖孽男,明明一个大男人,却长了这么一双会勾魂的眼睛。对比之下,自己长得不如他好看,学识没他好,出生没他好,现在连下棋都不如!
莫名其妙地赌气,缩起身子:“累了,不玩了。”
祝允明呵呵笑着,伸手一粒一粒地收拾棋子,修长的手指非常好看,灵活地在棋盘上挑起黑子来收拾棋盘。唐申看了那手一眼,有些别扭地转过了眼,然后就看到永禄一脸苦闷地拿出一包花生来递给了团子圆子。
“你们在做什么?”
永禄回头看他一眼,一脸的委屈:“二爷,您输了三盘棋,小的我也输了三包花生了。看在我把把赌你赢的份上,你也要赢一场才是呀。”
祝允明在对面哈哈大笑,唐申阴笑:“对不起呀,本少爷棋艺不精。不过请你吃花生的钱还有,不如我给你点银子,你去买一麻袋的花生回来,我保证你全部吃下去后这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花生这玩意了,算我给你赔礼,怎么样?”
永禄连忙缩脖子,连连摇头。开玩笑,他哪里敢呀。
正说着,敲门声起,永禄跳起来连声应着冲去开门。门一拉开,冬月笑容甜美地站在门外看着他。
“咦?你怎么来了?”
冬月白了他一眼,绕过他进门来,给两位少爷请了安,然后递上一个盒子:“二爷,这是太太让奴婢给您带来的,里面有一些上好的伤药。听说您脚伤好得慢,太太特意去找来的。”又放下一个四层的大食盒说:“这是太太亲手做的几样菜,让您趁热吃点,您这张嘴不好伺候,太太怕您在外头吃得不顺心呢。”
唐申笑眯眯地看着她,任于她摆着菜,等她弄好了,请祝允明也坐下,这才说:“这话听着怎么像在骂我呢,我哪里不好伺候了?”
冬月把筷子塞到他手里:“您要是好伺候,就没有人难伺候了,快吃了吧,太太可是一早起来就准备呢。祝公子也请用,太太特意多做了您的份,希望您别嫌弃手艺。”
祝允明笑着说:“真是多谢了。出门在外的,难得吃到这些家常菜,今天可要多吃些。”
两人客气了一阵,冬月伺候两人吃饭,三个小厮自己去外面酒楼吃东西。冬月细心能干,服侍得两人吃得比平时都多了许多,不少菜都吃空了,特别给面子。
冬月见任务圆满完成,也很满意。二爷在外面住了两天了,邱氏虽然天天能从永禄这得点消息,但毕竟还是担心,所以特意找个由头把她派来。她现在看,虽然唐申脸上脖子上的痕迹还有些,但不像是受了大委屈的,只是脚确实是不便。心里思量一下就知道了要怎么回复邱氏,临走想起来说:“对了,二爷,方大哥来给你请安,太太就做主让他带着小度先住到徐家去了,说省得方大哥来回跑呢。”
唐申眯了下眼睛,点头说:“嗯,那样也好。小度是个敏感的孩子,你心思细,多照顾一下那孩子。”
“奴婢晓得的。奴婢还要给太太回话呢,就先告辞了。”说着给两人行了礼,祝允明道了谢,冬月就拎着东西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虐章到此结束,感谢所有被气到被雷到被虐到被抽到被烦到的亲们坚持看到这里,哈哈。
感谢所有留言提出意见捉出虫子的亲们,我都有仔细看,也有留意,希望后面的问题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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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冬月回到了徐府,回邱氏的话:“奴婢见二爷过得还不错;虽然脚伤未痊愈不能跑动;但精神挺好;有说有笑的。奴婢带去的菜二爷和祝公子都吃了;也都吃完了;胃口也不错的样子。祝公子还向您问好。太太;您就把心安在肚子里;奴婢看二爷在外面住着气色还好些呢;再过几天二爷的脚好点了就会回来。”
邱氏听了终于松开了紧拧的眉毛;想到被徐显那小子追得到处躲的儿子;应该是因为这个才不想回徐府住着。就笑着说:“我说这孩子受了伤怎么不肯回来,原来是这样。算了随他去,他爱呆外面就让他呆着,只要祝公子不嫌他烦就行了。”
“奴婢看祝公子与咱们二爷处得极好呢,太太就不要多心了。”
邱氏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这孩子呀,就是不能让人省心。你说人家出去一趟怎么没事,就他,把自己脚都弄伤了。下次啊,说什么我也不让他再去喝酒了。”
“太太说得是,二爷身子弱,哪里经得起呀。就算要去,下回说什么也要人跟在他身边。”
“哼,那个二柱,说他是个木头都抬举了他,竟然把二爷一个人丢在那地方自己快活,回去就发卖了他!”
两人又说了会话,邱氏一早起来准备唐申的饭菜也累了,就靠着去休息。冬月得了唐申的吩咐就去看方行舟。
方行舟正在陪着弟弟,小度来到了新环境有些不安,好在跟着唐申一段日子后方行舟知道要怎么照顾,所以小度除了极为粘他倒也没有发脾气。
看到冬月来,方行舟立刻起身迎接,冬月拿着一套小些的衣裳说:“方大哥,我刚刚去看了二爷,他暂时不能回来,让我跟您传个话:太太是个和气人,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夫人提,只要咱们能做的定给你置办妥了。这几件衣裳是二爷穿旧的,方大哥别嫌弃,给小度先用着,回了吴县家里,就给他裁新衣。”
方行舟连连道谢,将衣服放在床上。冬月看小度拿了一张纸在看,奇怪地问:“那是什么?”
方行舟回头一看,笑着说:“二爷看小度记性不错,让他背着学点东西。”
“这可好,小度要是出息了,咱们可得多沾点光。”冬月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毕竟是二爷让做的,也许只是哄着这位方大哥,也有可能是真的有望。不管怎么样,她作为一个丫头是不会拆主子的台的。
见方行舟回来,冬月说:“方大哥,二爷过些日子就要回来,您在他回来后多照看着他,二爷不喜欢身边人多,可永禄一个实在是忙不过来。这万一再出点什么事让他跌个碰个的可怎么好。尤其这里不是自己家,万事小心些才要紧呢。”
方行舟听出了不对头的地方,点了点头说:“冬月姑娘放心,这事我记下了。”
“那就多劳烦方大哥了。夫人该醒了,我先回去了,方大哥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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