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月都被梁氏那思维给气笑了,世间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袁氏从山坡上把苏阿吉叫来,一家四口坐堂屋里商量。苏小月说道:“如今这方家村泉水的价值怕是掩不住了,只要再过几月,他们试出了味道,东边山泉的事肯定暴露,所以我们只能现在把东边山地给买下。”
买下东边山头要百来两银子,还是苏阿吉估计的,到时到了三爷那儿,恐怕还有些变动。
苏小月把家里全部银子摆到了桌上,一家人点了数,有五十两银子,这段时间家里省着用,卖芽菜赚了几两,往里一添,到五十两了。
还只得一半。
一家围着银子坐着,心里头发愁。
方河开口,“要不这样吧,若是三爷答应,我便向三爷说明家里的情况,剩下的银子我立个字据,明年这个时候连利一起奉上。”
“可是银子没交齐,地契就到不了咱们的手上,三爷是个公正的,可万一有人心思活络的,知道这个秘密,找了人把地给买走,三爷也拿着没办法,毕竟他也只是个里正。”
苏小月分析道。
两人都说得对,可是这事儿却迫在眉睫,苏小月叹了口气,说道:“不如这样吧,咱们把剩下的几口酱汁卖入张府,价格上算便宜一点,多少能弄一点现钱,这次我跟着大河一起去,我进后院见见张太太,看能否能借个四十两银子。”
上次只不过借了十两银子,这次可是四十两银子,数目不小,张太太能不能借,就连苏小月也没有底了。
在梁氏闯进院子后没两日,方家村来了奇怪的人。他们不干旁的,也不与村民搭话。只顾着寻找方家村的水源。
八个人,分四面去寻,很快就在四道水源处取了水。接着来了三日,运走不少村里的山泉水后就销声匿迹。
方河听到这个消息,回家就告诉苏小月这个事。这不用多说了,这山泉水的事已经暴露了。
这日送芽菜的时候,苏小月坐在了牛车上。
夫妻俩去了张府。
方河把芽菜送去厨房,苏小月跟着喜姑来到后院。
张太太今日有些精神头不济,看到苏小月却来了精神,非要留她在屋里头吃了晌午饭才准回去。
苏小月欣然答应了。
还没到饭点,张太太靠在软榻上,叫嬷嬷搬了绣凳过来,苏小月坐在她身边。
“我呀,成日在这后宅大院里住着,哪儿也不去,不知今日是何年,你这年轻人东走西走的,倒是说说你们方家村的趣闻,我也听着打发时间。”
苏小月左右无事,有方河在,就算晚点回去,就算黑夜里回去也不怕,一支火把照样能照明,于是也不着急了,慢慢地讲起了方家村最近的趣闻。
当仁不让的就是方义良的婚事了,两人马上要成婚,方义良见了准媳妇儿就思念上,三头两头的往对方家里跑,俨然成了人家家里的劳动力,花氏老是向袁氏诉苦,说儿子见着媳妇儿,家里都不着了,生儿子还不如生女儿的好,平白就多了个劳动力。
袁氏最有感触,生儿生女还真是一样的,主要还是要两人和和睦睦的,做长辈的也不用那么费心。
苏小月说完,张太太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看那个小伙子也是位性情中人,这样的性格我倒是喜欢。”
说完村里的事,张太太又愁苦了起来,“我最近老是睡不好,也都是张大人给害的,他给我一张字帖,我怎么也猜不出字来,要不今个儿正好你在,不如你来帮我。”
苏小月忙摆手,谁知张太太却来了兴致,叫了嬷嬷去拿,说道:“我看啊,月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今个儿有你在,弄不好我就解出来了呢,算算都有二三个月了,前头张大人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没有出息。”
苏小月羡慕两位老人,老了还感情这么的好,这闺中的小乐趣,倒是给生活添上不少色彩。
字帖拿了过来,只见那精细的绫纸上苍劲有力的写着字谜诗:“三山自三山,山山甘倒悬。一月复一月,月月还相连。左右排双羽,纵横列二川。阖家都六口,两口不团圆。”
“你看看吧,最后面两句“阖家都六口,两口不团圆”看得我心里堵得慌,什么叫两口不团圆,我猜了好几月都没能猜到,你倒是帮我看看,这是个什么字来着。”张太太这么说着,眼睛却盯着字帖不放,“我脑仁儿都想疼了,他这样的折腾我。”
张太太是典型的这时代的官家妇人,有着这时代妇人的温婉与从容,谈笑得宜,举止雍容,因为对苏小月的亲切,话语间还有些无意流露的娇柔。
苏小月见张太太又捂上额头了,显然把她给难住了好几月,心里很是不爽了,看到这字帖就头痛。
说起来身为一代大儒的张大人,不只字写得别具一流、笔底龙蛇,就是这字体行间的乾坤气势很难让人想到他已经是年近花甲的老人。
苏小月细看了两眼,从欣赏字墨到看到那字帖的内容。
张太太生怕苏小月看不懂字,在旁边念了起来。
待张太太念完,苏小月想了想说道:“我看是个‘用’字。”
“您看啊,‘一月复一月’这句,我写两个月,接着是后面那句‘月月还相连’,再把两月连在一起,接着是最后两句‘阖家都六口,两口不团圆’,我便数了一下中间的空格,还真的有六格,最底下两格敞开,不就是不团圆么,农妇口拙,张太太觉得呢?”
张太太高兴的坐直了身子,拍手叫好,“来人啦,笔墨伺候。”
张太太决定把字底写出来,叫人送去前院气死某人去。正要写的时候,忽然又想到一事儿,“月儿,你识字?”
苏小月微惊,刚才自己着实是鲁莽了,张太太见她不安,笑道:“月儿识字更好,咱们更加贴心了,我这个老来乐,咱俩交一个忘年之交,正好。”
苏小月也释然,自己的确是想多了。
张太太见苏小月放宽心来,接着又道:“月儿,你既然能解字谜,自然也能出字谜了,不如你说说,我们也出一个难难张大人去。”
她虽是现代大学生,但穿到这个时代,在这个时代人家可是大儒,她哪会出诗作赋,不过前一世倒是听到一些爽口的字谜诗,见张太太一脸的期待,于是说道:“张太太抬举了,我一位农妇能有什么好诗,只有一些爽口的农家诗,恐怕不能入张大人的眼。”
“谁说的,你且说来,我立即写好送过去。”张太太不说话了,回首开始盯着案几,只待苏小月开口便落笔。
“半边有毛半边没毛,半边有味半边香,半边吃的山上草,半边还在水里藏。”
苏小月一口气把字谜说了出来。
张太太跟着她说话的节凑,也是一口气把字谜给写了出来,晾干了墨迹,苏小月往上一看,只见张太太的字笔法隽秀,气韵流畅,都是个中好手。
张太太交代下人把两张字送去前院去。
现在解了愁,张太太脸色都好了不少,再次坐回软榻上时,感谢了苏小月一番。
苏小月看了看天色,心里对自己要借银两的事,一时间开不口。
陪着张太太吃了晌午饭,又陪着她去园子里消食,半晌张太太侧首问道:“月儿今个儿是不是寻我有事儿,见你有些心神不宁。”
苏小月没想到张太太这么敏感,能察觉到她的异样,她抬头感激的看向张太太,把自己想买东边山头开荒的事说了出来,她没有把东边山头酿酱的泉说出,经过这么多事,苏小月不想再生出别的旁枝。
“四十两银子。”张太太重复了一下,话就此停住,接着转首望着前头园子里的花圃,苏小月在一旁陪着她慢慢地走着。
“倒也不是问题。”张太太忽然又说道,苏小月听着心怦怦跳动起来。
“我先前不让你这么快就去做酱汁生意,不是为着一己私利,而是不想你们在毫无实力的情况下惹上县里面的那三尊土霸主,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而他们不仅是小人,还是这里的土霸主,我怕你们因此而惹下事端。”
张太太的一番话是好意,苏小月也知道永丰县的这三大家族,看来做酱汁的生意得有个万全的法子才能开始做。
从张府出来,苏小月手中借到了张府四十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拿出来,苏小月又回到的刚穿那几月,除了这次卖芽菜落下的一两银子,家里基本就没有了,还不知道三爷会是个什么想法,若是高于一百两银子,他们再也拿不出来的。
天色暗了下来,方河赶车,苏小月坐在方河身边,男人伸一只手来把她揽入怀中。
回到了方家村的时候,天色全暗,袁氏站在门口望,不知站了多久,看到牛车过来,脸上愁云都散了。
进了屋,方河把东西缷下。
方河把四十两银子放到桌上,再加上今日卖的酱汁十二两银子,有一百零三两银子另外还有几百文没有点。
今日三个大酱缸搬入张府,味道没有先前那一缸好,但张府也收下了,花姑说了,上次的酱汁府里留下了,将来请客时用,这三大酱缸的可以拿去学堂里的。
一家人坐在桌前,望着眼前的银子,笑了。
如今就是买山头的事,方鸿运还在方家村,没有离去,显然无时不刻的在关注着他们家的动静,那几道泉送去做酱了,只要再过几月,他们马上就会知晓,而这段时间若他们一家有个什么举动,难免方鸿运在中间阻止。
苏小月想了想说道:“大河,不如我们先向外透露要买下西边山头,看方鸿运有什么举动?”
方河沉思着没有说话,这边苏阿吉却道:“这个主意我看可以,若是一开始咱们就买下东边山头,恐怕被可疑的方鸿运给抢了去。人家背后是整个莫家,有的是银子,不在乎这一百来两银子。”
方河却说道:“这事儿跟三爷说了,我们到时不买,就没有信用可言了。”
这也是个问题,若是方鸿运没有动静,难不成他们真的买下整个西边山头。一家人一时间难下决定。
无疑苏小月的想法是对的,只是方河这人在村里一向名声极好,而且他也是一个讲信用、有义气的血性年青人,不想向三爷撒谎,再说没有万全的把握方鸿运会跟着买下东边山头的话,到时自己放出的风声,就只能自己买下了。
第69章 买山风波
然而方河却拍了拍苏小月的肩,“这事儿有我呢,我有办法,你们都不用担心了,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歇下吧。”
也只能这样了,至于方河有什么法子,苏小月和苏阿吉露出了好奇之色,压下心中的好奇,各自回了屋。
内室,苏小月为方河脱下外裳,心里还好奇着他用什么法子呢,于是问出了口,方河但笑不语,他捉住苏小月的下巴,垂首吻了吻,“过两日你便知道了,夜了,咱们先睡吧。”
望着他这情动的眼神,苏小月有点慌,方河却不准她多想,推着她往床上那边走去。
“我的外衣还没有脱呢?……”
“我帮你脱。”
苏小月羞得脸红,这人急色起来就是这模样,好在她私下里寻张太太要了药方子,这么几个月来,也没有怀孕的迹象,心放下大半。
两人一番*后又伏在床上说了一会儿悄悄话,最后苏小月疲惫的睡去。
方河等人睡着了,他轻轻起身,穿上一身黑衣,翻墙出了院子。
这个时候夜有些深了,他走在静悄悄地村子里,大路小路交错,他脚步飞快的来到方鸿运家里的院子外。
他轻轻一跃,跳进院子,聍声听了听,往西边屋里走去。
村里屋舍都相对较矮,方河一个利落的纵跃就上了屋顶,坐在屋顶上不动了。
屋内,方鸿运辗转难以入眠,忍不住起了身,点了油灯,独自一人坐在窗台下想着心事儿。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最想的是虞氏那娇软的身子,他将来若是能得到方河的酿酱方子,他就带着虞氏出去自立门户去,到时虞氏带着孩子,他开着酱铺子做生意,一家和和美美,想想就心中跃耀。
这次梁氏得到的那个关于酿酱用水源的问题,他派了自己的心腹取走了方家村仅有的四道水源,决定试一试,若是真如梁氏偷听来的那样,那他这次就能翻身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方鸿运皱了眉,这么晚了,家里人还有谁没有睡呢。
方鸿运起身上前开门。
门外站着是二弟方福运,把人让进屋子里,两人隔着桌子坐下。
方福运也睡不着,看到隔壁房的灯亮了,于是便起身过来,有些事只适合两兄弟私下里说,爹娘听了也不好。
“大哥,我从娘那儿听到,梁氏告诉了你大河家酿酱的法子,接着你前几日又派人来村里取水源,我猜着那些人不是莫家人吧?大哥是不是想自立门户?”
方鸿运猛然抬头,没想到二弟这么精明,不由使他另眼相看。
“二弟说的什么话了,我本来就代表莫家来村里打探消息,上次派来的人怎么可能不是莫家的人呢?”方鸿运放在腿上的手藏袖拢里下意识的攥紧。
方福运笑了笑,“大哥,咱们毕竟是兄弟,你就算去莫家做了上门的女婿,咱们还是一家人,咱们的血脉永远也无法改变,莫家人行商,是商人,没有什么情可讲的,讲的都是利益,所以大哥,有些什么事儿可以跟家里人说,你一个人扛着多辛苦。”
方鸿运藏在袖拢里的手松开,“二弟说的对,咱们都是兄弟,哥哥有什么可瞒着弟弟们的,那日派来的人的确不是莫家的人,我是藏了点私心,不过我只是想在事情没有查明前,先把事实查严实了,万一梁氏说的有假,我这么报上去,到时颜面尽失,哥哥在莫家经营了这么些年,毕竟是个外子,很难得到莫家家主信任。”
方福运点了点头,他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大哥,弟弟有一个想法,不知大哥把这个方子留下,别报到莫家去,再把从莫家偷学回来的酿酱法子告诉家里人,咱们一家在村里头悄悄地制酱,再由我带着弟弟们走街窜巷的在这方圆十村里买酱,酱汁不卖到镇上去,也不卖到县里去,只在这些庄户人家里头卖,赚点现钱贴补家用,既不影响莫家的生意,也能遮隐咱们的实力。”
方鸿运听到方福运的话,心头跳动了一下,这法子倒是用得炒,莫家家大业大,他是想着开酱铺子,可他这个出身,把莫家得罪透了,莫家怎么可能不会过来报复他,若是听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