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只不过是掀被想把小媳妇抱出来而以,没想被她梦中甩了一巴掌。
他是罪该万死的,暂且不说小媳妇昨夜里经历了什么,但看她睡梦中那防卫的模样就知道她受惊不小。他很想摇醒她,可是他却觉得自己有愧见着她,于是就这样紧紧的抱住,一同躺在被窝里,只想这样天荒地老。
苏小月还是在梦中惊醒,醒来那一会,她有些迷茫,望着近在眼前的熟悉面孔,她有些精神恍惚。
“大河?”她唤道,却不确定似的,她抚上方河的眉眼。
“月儿,我在,我以后再也不在外边过夜了,再晚都要回来。”方河向她承诺,内心也下了狠心,再也不沾酒了。
“大河。”苏小月抱住方河的脖子,哭了起来,“你昨夜上哪儿去了,害得我担心了一夜,齐惠说你回来的路上遇上老虎,上山救人去了,她还说你受了伤,我听着就受不住,叫人上山寻你,却没有你的踪迹,我担心你凶多吉少,心里头害怕,害怕到不敢相象。”
苏小月越说越低,她抓住方河的衣襟,躺下泪来。
方河只想给自己甩几个耳光,他抱紧苏小月,不敢解释,只好反问道:“齐惠说我上山救人打老虎?她为何这么说我,我一直在县城里,她又几时看到我的?”
苏小月错愕的抬起头看他,“她昨个晌午就过来说了,我先是不信的,后来找大业叔和虎叔两家帮着寻,寻到黄昏也没有找着你,你又不回来,后来我不得不信了,跑去找齐惠……”
苏小月把昨夜的事说了一遍,方河抱住苏小月的手不小心使了力,脸色黑沉沉得带着杀气。
“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齐惠捣的鬼了,你说你昨个夜里被人从后面敲昏,事后可有哪里不适?有没有伤到哪儿?”方河担忧问道。
苏小月摇了摇头,于是想了想,道:“我昨夜醒来后闻到血腥味儿,那衣裳和鞋娘帮我换下了,应该还来不及去洗,大河你去看看,上面可有血迹?”
方河看着苏小月,心里似乎猜到一些东西,于是把苏小月放回床上,起身出了门。
没多会,方河回来,苏小月靠在床围子上看着他问:“可有?”
方河摇头,他垂下眼帘,心想着关于那衣裳上和鞋底的血迹,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事关月儿名声。他刚才把衣裳和鞋给藏了起来,但愿岳母没有留意到。
“没有?”苏小月错愕,“可我明明闻到了血腥,可是那时只有我和齐惠两人,莫非那人敲昏了我,接着又对齐惠下了手?”
方河上前抱起苏小月,接着缩进被窝,想了想说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你别多想了,只要你没有事,其他一切交给我去办。”
如今方河回来,苏小月安下心,她抱紧方河精壮的腰身,把头埋在他胸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慢慢又闭上眼睛。
这次她真的睡沉了过去。
方河却没有半点睡意,他就这样抱住她,望着帐顶发呆。
晌午,方河和苏小月从屋里出来,苏阿吉被方家昌从苏家村里喊了回来,这会儿正与袁氏说话。
袁氏说的不多,昨个夜里苏小月只简单的说方河未归,齐惠看到方河上山打虎,自个儿也跟了去,之后的事她掩瞒了下来。
但袁氏并不傻,她知道女儿没有说全,否则她为何跑回来见到自己会全身发抖,会忍不住扑到自己怀里,定然是受了天大的惊吓。
苏阿吉没有问出一个所以然出来,转身看到女婿跟女儿,便走了上去。
“大河,你昨个夜里上哪儿了?果真上山打老虎去了?怎得一夜未归?家里为了寻你,找了大半宿,你知道么?”苏阿吉语气有些责备,但他知道女婿是个有分寸,倒也没有多加指责,但脸色却是有些不好看。
方河答不出上来,他垂眸不答,苏小月也想知道方河到底去了哪儿,可是他一直没说,心想着多半是被霍家小叔子给留着了,在岳父母面前不好说才沉默的,于是帮方河撇开话题,“爹爹,大河回来就好了,好在大河没有事,爹爹,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要去莫家村察看一下么?”
说起这事,苏阿吉叹道,“你娘今早就派家昌去寻我,我正要去莫家村,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能放心,这事儿不急,改天再去也行的,倒是月儿,你着急就叫家昌几兄弟几去帮着寻便是,一戒妇人家,跑出去作甚,你娘说你昨个夜里吓得不轻,是怎么回事?”
苏小月不敢把昨夜的事情说给两位老人听,昨夜说给袁氏听也只说去寻方河了,这会儿苏阿吉再问起,她局促不安的哑了口。
方河却道:“爹,娘,月儿昨个夜里出去的事,你们不要再提了,村里人知道这事恐怕会乱咬舌根。”
袁氏和苏阿吉一听,如醍醐灌顶,袁氏道:“还是大河想得周到,月儿半夜未归,岂不坏了名声,还好月儿是出去寻大河了,大河你也别多想,月儿昨个若不是出去寻你,也不会弄得这么晚。还好这事只有方大业两家的人知道,想想就觉得后怕,村里人的嘴沫子能淹死人,我当年算是领教了的。”
苏阿吉回身捏了捏老伴的手,一家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不再问了。
吃了晌午饭,苏小月有袁氏陪着,两人领着方嫣玩。方河却说去村里走动一下,苏小月知道他的意思,怕是去看齐惠有没有事。
苏阿吉不知道内情,觉得只要家里人都回来了,个个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他就安心了,于是上山头放羊去了,顺带看看东边山头的水田,犁了田就要下种,今年全部种两季水稻。
这边方河出了门,他先去村里头转悠了一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最后去往方亮家院子的时候经过罗二梅家,只听到里面罗二梅大骂不止,“……你哥去哪儿了,还不去找一找,哪天别死外头了,家里人都不知道。……”
来到方亮的院子外,方河没有敲门,听了听动静,屋里静得可怕,他往山头那边走了一点,准备在这儿等方天出现。
这孩子上山拾柴挖野菜,还时不时狩猎几只野兔子,一天到晚不在家,却是个最懂事的孩子。
等到太阳都要落山了,方河也没有等人,他望向方亮的院子,最终还是上前去敲了门,敲了半响也没有人应门,甚觉奇怪,大嫂不在家?还是真的如月儿所说出了意外?
方河完全可以纵身跃入院子,但他没有这样做,毕竟是大白日,小叔子翻嫂子的墙,外个看着会怎么想。
他根据小媳妇的所说的,直接出了村,想去寻寻昨夜的那个小林子,察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河一向脚程快,很快就找到一处疑似小媳妇说的地方,他望了望,见四处无人,他走进了林子。
常年在外跑镖,经历过血腥生活的方河对血腥的味道极为敏感,虽然经过一夜一日吹散了不少,但他还是闻到了空气中带着血腥的味道。
这儿必然有人受伤,小媳妇身上无伤,那就有可能是齐惠。他在林子里站了一会,辩了辩方向,接着再深处一点,来到一处石板边沿,他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浓了些。
垂首细看,就能看到与黄土不同带着黑色的土壤处有几块衣料,不用细看,是位女子的衣料,方河就这样站着没有动,他回首看着自己走来的路,上面有自己踩下的鞋印,他折回身去,细细掩了脚印子。
每走一步使了功夫,踏在地上轻的如同踏在水面般,未留下半丝痕迹,方河沿着那拖拉的痕迹,慢慢走进深林,终于在一处山石下,看到一个新起的土堆子,旁边还有一片衣角从土里露了出来。
掩埋之人不是行色匆促便是夜里摸黑,定然是第二个猜测,但从那一片衣角来看,倒像是个女子的衣裳,莫非真的是齐惠死在了这儿?方河负手立于一旁细细辨认,许久在石板缝里看到一角青灰色的粗布衣料。
方河眼帘一动,倒像是男子的衣裳,只是庄户人家多以青灰色衣料作衣裳,方便下地里干活,一时间也分辨不如是谁的衣裳。
方河没再追究下去,他是想拔开土堆子细看,但这样会留下痕迹,待忤作过来,恐另生枝末。
于是他折身出了树林,往方家村而去。
齐惠不见了,土堆子下的是谁也不知道,一切等明日寅时天儿过来学武时再探探情况去,方河打定了注意。
到了院子里时,苏小月迎了上来,“大河,齐惠可在?是生是死?”她有些着急。
方河摇了摇头,这时袁氏出了屋,两人不好再细说,待夜里躺床上再慢慢问去,于是苏小月也不说了,与方河一起进了屋。
夜里,苏小月穿着轻薄的亵衣躺在床上,这件淡粉色的亵衣是自己前不久新做的,一直没有穿上身,今夜正好亵衣换下洗了,又下了一点毛毛雨,没有晾干,只好把这件翻了出来。
方河洗了澡从耳房出来,看到苏小月的新衣,脸色微变,居然在几步远处停了脚步。
苏小月见状,笑道:“大河,这是我新做的睡衣,你看,好看吗?”
方河没有说话,慢慢上前,掀被进来,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把自己搂怀中,苏小月微微一怔,只好靠在他的手臂上,问起了今日方河察探的事。
☆、第95章 。
方河说在村里头没有寻到齐惠,得过两日才能得到准信。
苏小月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齐惠为何要撒谎,她骗我出去的理由是什么?或是她要对我做什么?”
这一句话反而提醒了方河,以前同住在一个院子的时候,大嫂与小媳妇不对付,莫不是一直怀恨在心,于是乘着他昨日出门的机会,把小媳妇骗了出去,正要下手的时候,方天出现了,救下小媳妇?
方河摇了摇头,觉得这想法很荒谬,或是方天出现了,也不可能对大嫂下手,那土堆子里埋了女子的衣裳,可他又看到了一片男人的衣裳,那衣裳绝不是天儿的,所以这件事还不能这么武断。
就在方河察探后的第二日,方家村里沸腾了,原来是罗二梅跑三爷那儿哭诉,说自家大儿子方小川两日未归,在村里头四处都寻不着,怀凝出了意外。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村里人听到这话,个个都笑了起来,还有人跑过来看热闹的。
平时多半都是罗二梅上人家家里看热闹去,看了后还要刻薄的说上两句,得罪一不少人,唯一一个要好的便是方万家的李冬花,上次因为李八雪久不怀孕的事与李冬花干了一架,之后就再没有来往。
三爷被罗二梅哭得头都要大了,这人平时喜欢说三道四,如今耍起赖皮来也是让人头痛。罗二梅进三爷家里二话不说就往地上一坐,说什么自己年轻就守了寡,就数着大儿子支撑家门,大儿子若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
三爷没法,都是村里人,族里人若真的出了事,肯定是互相帮助的,于是集结了一些年轻人帮着上山头去找。
罗二梅得了三爷吩咐,也不哭了,立即从地上起来,坐在三爷院子里不走,就等着他们的消息。
李八雪站在罗二梅身边,三爷见李八雪露了肚子,是个孕妇,于是搬来了一张凳子让人坐下。
老二方小铁也跟着人潮出去找了。
村里老幼左右无事的,便在院子外也跟着等着,看罗二梅守寡那年也没有今个儿哭得这么厉害,怕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
寻到黄昏没有寻着人,罗二梅不甘心,这下连村里人都寻了这么久没有寻着人,她心也慌了,磨着三爷没法,决定明个儿派村里人上镇上寻去。
第二天早上,天朦朦亮的时候,村里来了十几个年青人在三爷院子外集结。
罗二梅一家人也来了,这次罗二梅也不坐着等,只把李八雪留下,跟着村里人去镇上寻人去。
方家族人在这方面还是很团结的,即便是不喜欢罗二梅这人,但族人失踪,下落不明,大家伙都会抽时间帮着去寻。
方河听到消息也跟着村里去了,从村口出来,走了三四里路的样子,方河便说要上小林子里方便一下,村里有两个年青人也正有此意,于是三人往小林子里走,其他人接着往镇去。
庄户人家在外行走,身子不爽落时,往往会寻个隐蔽的地方方便,大家伙也没有在意,然而没有多久,林子里传来惊呼声,大家伙听到声音纷纷往小林里跑去。
一伙人围着那个新黄土堆,面面相觑,心里犯起了恐惧,眼见有胆大的要上前扒土看个究竟,方大善的二儿子方哲带着老四方济把人拦下,让大家都撤开些,方哲认为方河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于是直接问方河意见。
方河说的不多,话也模糊,却是让人明白那土堆子里的确埋了人,因为有血腥味,可庄户人家细闻却没有闻到。
但人家方河是练功夫的,人家说闻到血腥那必然是有的了。
于是方哲作主,让村人上县里报官,村里人都留在林子里不动,呆会好等捕快盘问。
到了晌午,县里来了一队捕快,为首的缁衣捕头四方脸,倒八眉,看人时面色肃容,村里人不敢直视。
捕头上前检验,细看了一眼,下令,命下属扒了土堆,查看底下到底埋的什么。
村里人个个都好奇,他们伸长了脖子,看着这些人手脚麻利的翻挖。
土堆很新,不结实,也没有多大,很快就见了底,入眼的是一团肉酱,浓浓的血腥腐味,呛得村里人一片呕吐。
有村里人胆子小的,看到这里脸色吓得苍白,倒后了好几步,远远站着身子还发抖。
那捕头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场景,叫忤作上前细细察察,根本不费功夫,忤作道:“死者是位男子,年若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被人用石头砸死,新尸,并没有腐烂,时日不久,恐怕就这两三日的光景。”
忤作还在检查,后面响起吵闹声。
罗二梅拔开人群大吼,“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众人让开,罗二梅匆匆走了过去,后面跟着方小铁。
捕头望了她一眼,沉了脸,严声道:“衙里办事,闲杂人等请回避。”话刚落,罗二梅响起了哭声。
村里人齐齐看向她,那尸体已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全貌,莫非罗二梅发现了端倪认了出来?莫非真的是方小川不成?
不只村里人疑惑不解,连捕头也是皱了眉,问道:“你哭作甚,莫非你认得他?”
“那是我儿啊。”罗二梅指着那碎散的衣裳,“那是我亲手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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