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林吉见莫明裕神色不定,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莫家家主果然是个忧愁寡断的,先前我与人行商打交道,遇上四方商人,他们所传的,我当时还将信将疑,没想倒证实了这一点儿。”
莫明裕被霍林吉说得脸色白了白,眯眯眼睁开,精光一闪,定睛望着霍林吉,说道:“霍东家有些危言耸听了,族侄的确犯了一些小错,但对方无名小卒,何须惧怕,再说我京城里还有一位大靠山,何必如此惊惊颤颤。”
这次莫明裕把京城里那位也搬了出来,然而却遭来霍林吉一声耻笑,“吏部侍郎之职大还是御史台大?莫家家主不顾自己性命那是英勇,不顾一家人性命那是愚蠢。”
没想把京城那位搬出来震场子也不行,他默了声,心头天人交战。
霍林吉起了身,“不如莫家家主再三思一番,打听打听一下再来东风街霍家种子铺寻我便是,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此事宜早不宜迟,最迟三日后你必须按我的方法行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莫明裕亲切的把霍林吉送出了门。
出了莫家的府门后,在一处避静处,一条黑影出现,霍林吉负手而立,吩咐道:“放声出去,方鸿运与莫家族人莫中玉长相相似,莫家人准备把方鸿运给莫中玉抵命。”
黑影领命闪身而去。
霍林吉笑了起来,暗忖,“唉,这个小县城这些人也就这点造化,耍耍嘴皮子的事却能把人给整死,着实蠢得可以。”他摇了摇头,往外走去。
一日后,镇上莫家酱铺里,传来酱缸砸破的声音,屋里传出男女吵架声。
方鸿运冷笑,指着莫小琴道:“你们莫家果然好样的,养我这些年,肥了正等着拣个好日子杀了,把我比作猪呢?不过我的确也是条猪,蠢得可以,为你莫家劳碌奔波卖命,到头来得到一个帮莫家族人抵命的下场。”
莫小琴也心惊,听到方鸿运说自己长相与族兄有几分相似,她回想了一下,还果真有几分相似的,再听丈夫说起抵命一事,她暗惊不以,若真如他所说,族兄做了这样的事来,恐怕族里人还真的敢对丈夫下手。
莫小琴红着眼道:“我爹爹都没有说什么,你血口喷人呢,你好好的呆镇上,你已经是我莫家的人了,怎么可能拿你去抵命?”
方鸿运耻笑一声,“你敢同我一起见你爹么?”
莫小琴哑了声,她心里暗自着急,但这事儿她不能带他直接过去质问她爹,或是真有此事,多半爹爹还在犹豫,他再这么气冲冲一问,不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这事儿只有她回莫家一趟,寻她娘亲一问,把事情来龙去脉理清了才算数的。
“怎么,哑口无言了吧,你也知道族里人会干得出来的吧,你们莫家根本就没把我算进去,到了这个时候,我这种无足轻重的外人算什么,也只不过是条猪狗一样的命。”
“你别这样说,我这就回县里一趟,你在铺子好好守着,我今个儿就回来,我别担心,他们不会这样对你的。”莫小琴急了,两人再这样吵下去,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方鸿运赤红的眼里射出精锐的光,他只觉得自己的一生太过凄凉。回村里,家里人背叛他,出卖他,把他当摇钱树,到了莫家,莫家人把他当猪狗,所有人都要负他,他还能再这样的苟且的活着么?
莫小琴看到方鸿运这目光,心里慌得紧,连忙回屋里理了装,租了牛车回县里去了。
方鸿运接着转身出了铺子,由着铺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守。
东风街过去后的一条小巷子,虞氏一身布衣着装,头上灰白的头巾遮住了一头乌发,她手挎篮子,脚步匆匆的往外走,来到大街上,集市还没有散,她掏了银两卖了鱼肉,刚要转身却撞在从那边匆匆跑过来的一人身上。
她忙往后退了一步,“对不起,对不起。”
对方看到虞氏娇美的面容,顿时停住脚步。
“抬起头来。”一把男音响起,虞氏心头一颤,她没有动。
莫中堂皱了眉,抬手扣住虞氏的下颚强势抬起她的头,一张美人脸出现在眼前,一向沉腻于声色犬马的莫中堂当即上前抱起虞氏,把人扛起来往小巷子里窜。
吓得虞氏大叫,手中篮子掉落,她双手慌张的拍打着他的背,却无济于事。
很快两人转进一条小巷子,莫中堂把人放下,双手抵住墙壁,把虞氏锁在怀里,随即急色的狼吻下去,虞氏躲,却怎么也躲不过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
女人越拒绝,莫中堂越兴奋,他迅速的剥开女人的衣裳,紧接着一把板过虞氏的身子,使她背对着自己,他一手捉住她的腰身,一手撩开自己的裤裆,猛的往前一挺,虞氏只觉得眼前一昏,所有一切幸福的日子付诸东流,再也回不去了。
莫中堂办完事,还有些意犹未尽,很少有女人能让他回过味来后还想留恋的,此女当属一个,在莫中堂还没有玩够的时候,他有些舍不得放了这妇人,于是抬起手来做了个手势,身后窜出几个家丁,两人一前一后把虞氏架起来,拖入一台软桥中,接着抬起软桥,脚步匆匆的转向县里正街。
来到莫府,软轿从一处侧门悄无声息的进了府。
方鸿运来到小巷子的院落前,他在门上敲了三声,许久也没有等来屋里回应,他着了急,心里本来存了事,眉间暴躁,一点就燃,再也不管不顾,用力的拍起大门,拍了许久也没有声响,反倒隔壁邻居的大门有人打开,有人伸出头来望了一眼,接着冷哼一声,刚要关门时又顿住,伸长头来,冷声道:“拍什么拍,屋里人出了门,刚才在大街上被人掠了去,下落不明,你上街头打听一下便知。”
方鸿运心头大惊,来不及道谢,匆匆往巷口走,他直接走到市集,在几位菜贩口中听明了事情原委,方鸿运又气又怒,虞氏真的被人掠走,光天化日之下,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
他开始四处打听,根据一点蛛丝马迹,终于寻到了莫府,他站在莫府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个不停,路人见了,还以为是哪个抽疯的呢。
竟是如此的巧,但凡他所拥有的,最终都逃不开莫家的牢笼。方鸿运转身隐入巷口,而今之际,只有躲他个三五月,留住性命要紧。
苏小月家里的酱汁成了,颜色漂亮的没有话说。
自从家里能吃上白米饭后,苏小月时不时会做酱汁鸡蛋炒饭,把方河的嘴都养叼了,可惜他不能尽着肚子吃,填饱肚子的依然只能吃白米粥、高粱米粥,还有面条,三样换着来吃,日了倒是过得美美的,苏小月终于满足了口腹之欲,要是这稻谷还能有存余,她就真的可以安心了。
三十四缸酱汁,有两缸用的是北边的泉水制成,其他全是东边山头的泉水。
北边泉水制成的两缸酱汁再加多两缸一起送去张府给张太太尝鲜,去年一年下来,酱汁也差不多用完了吧,如今县学里简直成了县里富家公子们进出的地方,他们总能以各种借口与秀才郎们攀上交情,接着跟人进县学里混饭吃,就像上次霍家小叔请方河两人一样,挂个名号,只为进县学里吃一顿。
那酱汁简直用得飞快。
张府正缺呢,今年四大缸酱汁原封不动,味道比去年四缸都要好,恐怕县学里的生意会更加的好喽。
张太太算起账来都有些无语了,她为了自家夫君的名声,不想走行商之道,可就这一个县学食堂,仅提供秀才郎们伙食的地方,如今却让她财源滚滚来,生意根本不用做就寻上门来。
所以这次苏小月跟方河送酱汁来的时候,她叫下人给了酱汁钱后,她又给了一个大封红硬塞到苏小月手中。
苏小月这次送酱汁不但还了债,还拿回来二十两,再加上张太太给了十两封红,转眼收回来三十两银子,细的没有数,一并装银袋里头了。
先前霍家给的订金一百,苏小月买麦子买豆子买田地付工钱,用得七七八八。这次把剩下的三十缸酱汁送去了霍家。
做生意上不讲人情,霍林吉这人很公正,按着张府的价八十文一斤收的货,霍林吉拍了拍方河的肩说道:“大河,我跟你说,我收你八十文一斤,我转手时铁定翻上三四倍不止,你们的酱汁将造福大家,从没有过的好味道,只是量少了些,我只不过往三国的京城里一送,还赚了人情。所以说,以后等你们有能力了,自个儿也买支船队,多制酱汁,送往各地,几年就能积下不少财富。”
听着霍林吉的生意经,苏小月一脸兴奋的憧憬起来,直到霍林吉走了,方河捏了捏苏小月的手心,见她那满眼银光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笑,“有了白米饭还不够呢?”
苏小月下意识的点头,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家男人在打趣她呢。
“白米饭并不是终极目标,谁会嫌弃银子多呢。”苏小月笑了起来,她看向方河手里拿的银子,那是他家小叔刚才给的尾款,一百五十斤左右一缸,三十缸按八十文一斤,一共是三百六十两银子,减去先前给的订金一百两银子,手上凭白多了二百六十两银子。
两人把手头的银两放到牛车上的竹筐子里,用草料盖了个结实,方河在前面赶车,苏小月坐在后面不动声色的护住筐子。
很快便到了方家村,苏小月一路含笑,脸上笑容就没有褪过,牛车到了家门口,苏阿吉开的门。
苏小月从牛车上下来,看到院子站着的袁氏和苏阿吉,眼眶里的泪都来了,她跑到袁氏身前一把抱住她,“娘,咱们有钱了,有好多好多的钱。”
银子搬上了桌,一家人望着桌上沉甸甸的银子,四人盯着移不开眼。
苏阿吉都饮了泪,“我这辈子就没有想过能看到这么多银子?”
接着袁氏一叹,“若是早两个月得到这么多银子便好了,那时咱们还能买山头地来。”
地是买不完的,苏小月想了想,问苏阿吉,“爹爹,这两日,不如你跟方河一起上方圆几村里瞧瞧,可有山头地卖的,咱们手中有了余钱,能存些山头地也是好的。我算了算,咱们家这一年的开支、请的工人,还有明年做酱要用的钱,得留下一百五十两银子算是保守估计,若是买了田地种了麦子,恐怕这钱还有的剩下。”
留下一百五十两银子,也还有一百四十两银子周转,若是按四两银子一亩地来算,也能买下三十五亩下来,地是不等人的,银子没了可以赚。
一家子合计好了,苏阿吉决定明日便跟方河出发,四处看看去,这方家村和苏家村的山头地已经卖完了,再去只能去更远的地方。
五日后,终于有了眉目,没想那地在莫家村,莫家村大部分已经被莫明裕占有了,留下一小部分,只有莫家的村人在种,他们人少,对山头感兴趣,却没有人手来种,一时间倒没有人买山头地。
方家村从山头地开垦出梯田的事,附近几村里都传了个遍,莫家村里刚开始时也有这样的规定,只准本族人买地,不准外姓人买地,后来莫家人没有动手,莫明裕估计还没有得到信息,或者已经得到了信息却对山头地不感兴趣,反而一时间没有人买了。
莫家族长没办法,心里犹豫不定,这次方河和苏阿吉一去,听说有他们是方家村这边的,想买山头地,想想方家村隔着莫家村好几个山头,他们买地都买到这儿来了,着实让人不敢相信。
莫家族长按四两银子一亩卖地,方河和苏阿吉同意了,于是族长终于松动,不准外姓人买地的事破了先例。
也不怪莫家族长把地卖给外人,整个莫家村被莫明裕占去地,只剩下这一小部分,如今人家一大家子住县里头,地界处只剩下农仆种田,没有对村里人有半点支持和帮忙,跟个外人又有什么两样,他这个所谓的族长,根本就管不住莫明裕,有时还被他欺压,如此他又何必为莫家人守着祖产,到头来还不是被莫明裕吃下去,莫家人日子过得苦的依然过得苦,人家根本不认族里人,人家有一条祖宗一脉认,已然要脱离莫家祖脉了。
苏阿吉那个高兴啊,他先前是以为寻不到地了的,没想还真有人愿意卖给外姓人,于是当即就派方河回来取银子,苏阿吉顺带交代他,把家里的银子都拿上了,地不等人,这次他们买地破了先例,弄不好马上就有不少人跟着来买地的。
于是原先准备留下一百五十两的苏小月被苏阿吉劝动,她只留下三十两银子,二百六十两银子交到方河手中,叹道:“先买了地再说,明年的事明年再解决,再不济,让小叔先付订金,跟今年一样。”
方河无奈一笑,说起钱,苏小月总能眼前一亮,说起地,那简直是跃耀。
买下莫家村的山头地六十五亩,离过年还有三个月的时候,方河与苏阿吉守在山头就地集结了莫家村的年青人帮忙开垦。
方大业和方虎也被方河请了去。
三位老手不离不弃,开垦了这么多,大家伙的经验简直丰富的不能再丰富。
莫家村的村人却看着眼红而又无济于事。
不过方河放了话,买下的山地,只待开垦成了水田,到时村里人有多余劳动力的家族可以租种。
这条计是苏小月献的,她不想家里人又得派去莫家村里守着,家里一个人她都舍不得分开的,本来家里就人少。
所以她献了这条计,山头地缴税少,缴了税后,还能留下一点,又不用自己种,多好的事,这样也不用担心莫家村村人眼红捣鬼,破坏农作物了。
果然莫家村人听到这话,当既然就笑开了眼,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来,村里人干起活来立即就来劲了,就像帮自家干活似的。
工钱原本是按十文一天算的,那些人却道八文便行了,不能离家去县里干短工,就在自家门口,少费多少心思,再说以后这田地又是他们种的,对方河和苏阿吉亲近了不少。
以后两人便是他们的东家了。
十天后六十五亩水田开垦出来,还多了二十亩旱地来,莫家村不比方家村,土地的利用率低了一点。
紧接着莫家村村人开了会,族长和族老们坐在那儿听方河的计划,将来这地里的种子由方河提供,一年做两季水稻,由莫家人种植,缴税由莫家人负担,最后连种子钱算在内交给方河三成收成便是。
才三成收成而以,莫家村里人开始沸腾了,个个争先恐后的要租种方河家里的地,一时间又存在着另一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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