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没事。
我仍被安排住在曾经的那个房间里,不同的是,身边伺候的不在是一身紫衣的无名,想到她已经回到昀璨的身边,我开始感叹命运无常。几天前还认为自己比无名幸运得多,可现在呢?不论怎样她和她深爱的男人都健康地活着,而我的莫倾呢?
“小姐,国师大人要您在这里休息等他的消息,他正在救治莫倾少爷。”这一次,陪在我身边伺候的是个红衣少女,她的五官都健在。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天,我知道这三天莫倾都在生死之间徘徊,他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而我的这三天也都在崩溃和希望中徘徊,我每天双手合十祈祷,一跪往往就是几个小时。因为除了这样,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我也常常想到,如果莫倾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但是总是想了一开头就再也继续不下去,我会被泪水整个冲垮,被绝望淹没到窒息。
终于,三天后,我等到了和国师的见面。
我等在国师府的大殿中,一直望着国师会出现的那个方向。他终于出现了,可是这一出现却让我整个人为之一震,他竟然也在几天之内苍老了许多。
“莫倾怎么样,他没事,对不对?”
“莫倾身中两种毒,第二种便是环儿所下的那种拙劣低级的市井之毒,如果是单单中此一种,凭莫倾的功力,根本不足为道。”
“那么问题就出在第一种毒了?”我提着心推测。
国师叹气,“这第一种毒乃是奇毒,老夫有位朋友,是从西域来的毒师,他听说过这种奇毒,名为墨山劫。相传墨山为西域一座奇山,想要征服此山的人个个有去无还。但却并非是全部死在山上,相反,人们却在山下的不远的地方见过他们的死尸,死状极为可怕。而活着的人却全部聚居在山上,以山上生长的植物为食。秘密就在于墨山上的植物,是一种奇特的毒药,只要长期服用身体便没有任何异样,和常人无异,再高明的医者或毒师都无法察觉。所以上山的人全都放心地以山上的野菜为食。可一旦停止吃山上的植物便会毒发,因此想要脱离墨山掌控的人全都死在了回去的路上,其死尸连野兽都退避三尺不敢进食。”
我唏嘘不已,这不就是毒品吗?但它比毒品又隐蔽和可怕得多。到底是谁,恨莫倾到如此地步,要用如此稀有残忍的毒药加害他。
“这个墨山劫,有解吗?”我把身体里全部希望凝结出一句话问出来,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就等于否定了我的生命。
战羽苦笑,“惭愧啊,老夫一生与毒药为伍,要说炼毒制毒,也敢称天下数一数二,可是解毒,却比一般高手高明不了多少。解倾儿的毒,怕是胜算不大。”
真是自作孽自作孽啊,一定是你作孽太多,才要你的儿子替你遭受报应,如果不是你派他出去做什么卧底,哪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我在心底里痛骂战羽,想以此来发泄心中的苦闷。
对了,莫倾的毒一定和恭朔王府有关,他总不可能是在国师府中的毒吧。到底是谁,是谁害了我的莫倾,我定要他百倍地偿还!如果,如果是昀璨,对了,昀璨是知道他假冒游雷的,要是昀璨的话……
战羽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像是把我当成自己人一般的,连声音突然恢复了正常,不再像以前那样空灵悠远,而是变得像正常人一样。“话又说回来,你在恭朔王府到底遭遇了什么?”
“不知道是谁害我,我喝下了有毒的安胎药,幸好莫倾把我救了出来……”
“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你,怎么会将你与我的关系,你去恭朔王府的目的,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我一连退后几步,后背撞在了桌子上,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不像是装的,你和我也没有那个必要。如果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断然不会和倾儿私奔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让你把这么重要的一切都忘了?”
我一边摇头一边退后,这个老妖怪又要耍什么花招,莫倾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还有心思和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花招!
战羽步步紧逼,一直到我无路可退,“莫如!你真的不认得爹了?”
啊,我一定是在做噩梦,快点醒来吧。不然就是战羽走火入魔说胡话,快让这一切梦魇似的情景结束吧!
“倾儿把你救回来的时候,看他对你的执迷和深情,我便开始怀疑,如果你没有被收买或者倒戈的话,你怎么可以让倾儿对你发展到如此地步?我一直暗中观察,等着看你的下一步计划,结果我看到了,你对倾儿的感情不是假的,你对我也不是伪装,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你把什么都忘了!你忘了我是你爹!倾儿是你的兄长!”
“胡说!如果莫倾是我的哥哥,他怎么会不认得我?我可是孟府的孟锦婷,有名有姓有来历,不是你随便胡说便可以改变的!”
国师无奈地笑,仿佛面对的是一个无知执拗的孩子,“当年你娘先产下倾儿,一年后又怀上你,她不是在生倾儿的时候难产死去的,而是在生下你的时候。当年我承受丧妻之痛,到底是年轻气盛,把愤怒转嫁到了你的身上,认为是你的出生害死了你娘,于是便派人把你送走,假装没有过你这个女儿,就连倾儿,我也瞒下了这件事。在你十岁那年我才幡然悔悟与你相认,我把你带回国师府,可是你却说不习惯这里束缚的环境,其实你是不想我每次看见你都会加倍思念你的母亲,你偷看过了画像,知道自己像极了当年的母亲。我只好在钧国边境为你造了一座闲云山庄,作为补偿,我不想你卷进阴谋与斗争之中,宁愿你在那里永远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哼,鬼才相信你的故事。”我潜意识里抵抗战羽的这番话,说到底其实是不能接受我和莫倾是亲兄妹的事实。
“哪知道你根本过腻了那样无趣的生活,你听说恭朔王的小王爷又要娶妻,而且是孟府的小姐,便找来了一个穷书生勾引孟家小姐,让他带着孟家小姐私奔,你又找到了孟老爷二十年前的情人,逼她对孟老爷承认你就是他的女儿,让他把你带进孟府。为了做到天衣无缝,你吩咐闲云山庄的高手帮你软禁了真正的孟锦婷和你找来的书生,还有孟老爷外面的女人。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进入恭朔王府,得到那个相貌闻名钧国的小王爷。等我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的时候,也正是你嫁入恭朔王府的那一天。”
其实我根本无从得知战羽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毕竟我是穿越而来的,但却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否则孟老爷也不会把我当做他的私生女,难道说,我顶替的那个人就是战羽的女儿?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是莫倾的妹妹。确定了这一点后,我对战羽的话已经没有那么抵触了。
“你还是不信?”战羽苦口婆心,接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人递过来的一张画像,“这就是你娘,莫咏凌,你和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果然,就如莫倾所说,我和画像里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有着至少七分的相像。对了,莫倾,他和这画像中的女人也有三分的神似,怪不得,我会觉得莫倾面善,看着亲切温暖,那是因为我和莫倾眉眼之间也有着几分相像啊。
难道说,我所顶替的真的是战羽的女儿?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我和他的亡妻莫咏凌长得如此酷似,他却从来不曾对我下毒手。其实并不是因为莫倾,而是因为他把我当成了他的亲生女儿。
第二十九章 沉痛
更新时间201176 13:19:51 字数:3060
战羽把我带到了钧国边境一处荒地,这里竟然有一座华丽的山庄。山庄里上上下下不过十人,都是负责我起居和饮食,安全和读书的下人以及老师,其实他们个个都是原来国师府的高手,就连烧菜的大妈都不例外。可见战羽对这个女儿果然是疼爱有加。
“如儿,以后你便老老实实地呆在此地吧,世间险恶,为父不想见你落得和你兄长一样的处境。至于倾儿,等他的身体稳定了,再告诉他你和他的关系,到时候,你们兄妹照样可以相聚团圆。”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我一直向往的平静安宁的生活,世外桃源一样的环境,“我要回去,回恭朔王府。”
战羽终于被我激怒,手上猛拍桌子,把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木桌一拍两半,“如儿!不许再胡闹!”
我却没有被震慑住,也许是看战羽对我再没了危险性,我变得大胆狂妄起来,“我要回去,查清楚下毒的人是谁,给莫倾报仇!”
没错,就算下毒的人是昀璨,我也不会手软!等到大仇得抱,我还会和莫倾团聚,才不是以什么兄妹身份,我根本不是他的妹妹,我不过是个现代穿越而来的女子,在这里根本没有亲人,有的,只有一个挚爱,莫倾。
“报仇的事,不用你。”
“难道让我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的等?我做不到!”我竟真的像他女儿一样撒娇耍赖了。我执拗地想要回去报仇,因为我发现我是一个无法背负着仇恨生活的人,也许是在亲手解决环妃的时候得到了复仇的快感,让我尝到了甜头,让我欲罢不能。
战羽用怀疑和担忧的眼神盯了我几秒,“我知道我拦不住你,就像之前一样,这里根本困不住你那颗已经野了的心。我只是担忧……”
眼看战羽心软同意放我回恭朔王府,我急忙问道,“担忧什么?”
“我给儿子取名莫倾,随他母亲的姓氏,一来是为了纪念咏凌,而来,莫倾莫倾,莫要心生倾慕,就是怕他会像我一样一辈子为情所困,可是没想到,他还是步了我的后尘,宁愿为你不顾自己性命。而你,我担忧的就是你会被昀璨那个小子迷惑,最后落得和倾儿一样的……”
“不会!我心里已经有莫倾,才不管他是我的哥哥还是什么!”我斩钉截切,也不去管我说的话在战羽耳里是什么有悖伦常的胡言乱语。至于他担忧我会被昀璨诱惑,那更是多余,别说我知道莫倾不是我的亲生哥哥,就算他是,我也不会再对那个不把我放在心上的男人再动心。
“哈哈哈,果真是我的女儿,不愧是我的女儿,哈哈哈。”战羽有些癫狂地大笑,看来是默许了我重回恭朔王府的想法。也难怪,他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可是现下他哪里有那个精力去报仇,全部心思都在解救莫倾的身上啊,正好我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事不宜迟,我根本无心留恋闲云山庄的美景,坐上了来时的马车,快马加鞭回去国师府。我要再见一次莫倾,哪怕他真的已经像战羽说的那样不堪,相见不如不见。我怎么会是那么肤浅只在意莫倾的容貌的人?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依然是我心中的莫倾。
赶回国师府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战羽没有叫我吃晚饭,看他的神情,这其中的缘由我猜到了一些。恐怕是他认为我见了莫倾会把晚饭再全数吐出来吧。
走过长长的甬道,我跟着战羽来到了国师府的禁地,回春阁。这么美的名字,听说是为了纪念战羽过世的妻子莫咏凌而取,可是这里却是整个国师府的噩梦。就像昀璨的裂云馆一样,听说这里也经常能听到女子的惨叫声,哀怨的哭声。
我在院落里见到了一个个眼熟的红木箱子,突然想起了那天看到两个侍卫抬着一个红木箱子的情景,那时候我明明听到箱子里有呼救的声音。看来这个回春阁,没有那么简单。
走进一间房间,我见到了一个打扮怪异的男子,看装束,他应该不是本土的人。战羽介绍,“如儿,这位就是来自西域的毒师,鬼戏。鬼戏师傅,她就是莫如。”
名叫鬼戏的诡异男人秃头上留着两条细辫子,一声黄红色相交的袍子宽宽松松,手臂上泛着奇怪的青色和褐色,其余与常人无异。他点点头,对我笑了笑,“这位就是莫小姐,久闻久闻。”
看来战羽把我的事都讲给了这个鬼戏,战羽对他还有着几分恭敬之意,他们的关系应该很不一般吧。战羽把他留在这里拯救莫倾,一定是对他极其信任。
我急忙对着他行礼,“莫倾的事,还要劳烦您。我先谢过!”
鬼戏摇摇头,领着我们走到书柜旁,扭动机关。我本以为书柜会很俗气地转动,亮出一条密道。结果却不是。鬼戏又带我们走进另一间房间,在床榻上找到了一处机关,按动之后,再转身离开。
我们一行三人来到了一间无人把守的不起眼的房间,进去之后,就看到了眼前的石阶。鬼戏打头,我在中间,战羽在我身后,我们三人顺着石阶走进了地下。
一分钟的路程而已,我却走得举步维艰。终于,我还是见到了我既期盼而又害怕见到的场面——莫倾赤身裸体躺在一个玉石堆砌的床上。
我捂住嘴巴,倒吸一口冷气。不是因为这里大概零下十几度的气温,而是浑身好几处溃烂的莫倾,就算是皮肤完好的部分也是结了一小层白霜。这个样子,他真的还活着吗?
我不敢出声哭泣,只是默默流泪,我怕我的哭声惊扰了莫倾,如果清醒过来,他会感受到痛楚吧。
“冰冻可以暂时阻止毒素的蔓延,”鬼戏向我解释,“只是这不是长久之计,眼下,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哪两条?”我胸中突然灌满的希望被战羽一声哀叹打开了个开口,希望又全都散尽。难道说,这两条路都不是什么好路?
鬼戏解释,“第一条路,大量买进墨山劫,用它来为莫公子续命。但毒发的情况不会逆转回去也不会逐步加深扩散,只能维持现状,已经溃烂的伤口不会愈合。”
就是说莫倾要一直保持着这种毁容的状态活下去?伤口这样暴露着不是会很疼?那样的活着,每天在痛苦之中,不是比成为一个“渐冻人”还要痛苦?
“第二条路,以毒攻毒。我这里有另一种西域奇毒魔道九天,是以墨山山脚下一种奇特的植物萃取,毒性猛烈,可瞬间致命,和墨山劫恰好相反。相信这种植物既然生在墨山脚下,而且只有在墨山脚下才有,必定有其与墨山毒物抗击的能量。我已经提取了莫公子身上的毒液给一名家丁服下,待其毒发之时又给他服下了魔道九天……”
好吧,拿大活人来试药的确很残忍,但是此刻我根本不想追究这些,“结果怎么样?有效吗?”
“两种毒素在体内冲击抗衡,伤口愈合,但容颜难以恢复。那个家丁活是活下来了,只不过,理智情感尽失,变得与猛兽无异,已经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