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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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记事-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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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程珉来给他诊脉,沈昕就说:“你别总欺负虎子,你逗个傻子有意思吗?”
  程珉扁扁嘴,“怎么心疼了?早说啊。”
  “什么心疼不心疼的,他是我哥。”沈昕反驳他,一不小心声音还高了一点,再看他微红的脸颊,怎么都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程珉也端坐身子摆出一副正经的表情问:“行,他是你哥,那我问你,当你知道王淑茹被人带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当你看到虎子晕倒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情,你的心情我不知道,我只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心。虎子喜欢你,是我对师哥的那种喜欢,你要是没这个心就给他断了这个念想。”
  虎子喜欢自己这件事沈昕很早就知道,有多早呢,可能就是那次过年酒醉后带着点强迫性质的释放。当虎子趴在耳边用他带着些沙哑的嗓音叫出“阿昕”时,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能如此的蛊惑人心,不止蛊惑了虎子也蛊惑了自己。
  从那时起沈昕就知道虎子对自己的心思已经不仅仅是哥哥对弟弟的好,而是情人间的好,所以他疏远的虎子。一个住在点心铺一个住在药铺,本以为这样的距离就能断了虎子的念想,可当他
  看到为了见上一面而在门口坐了一早上的虎子,看到他每次点心出炉总是献宝似的先给他送来一包,如若碰上下雨天,他就把点心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宁愿自己淋湿也不让点心溅上雨水。沈昕承认,在那一刻心是动容的,有人为你能做到如此要如何铁石心肠的人才会不感动。
  那么他自己呢,如果把王淑茹跟虎子放在一起相比较,心里的那杆秤是会倾斜的,又或者说不管任何人跟虎子相比都是会倾斜的。他跟王淑茹的相处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以往想不明白现在他明白了,少了一份心动,少了一份牵挂。
  说起来两人私下相处也都不越礼数半步,说出来是君子之为,沈昕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在听了药铺里其他伙计的话后才明白,真要喜欢一个人会忍不住的想牵她的手,僻静无人时也会想亲她的的唇,所有的礼数都拦不住在热恋中不可分离的恋人们。像他这样总
  是把礼数摆在前面,在喜欢的人面前能做到如此的云淡风轻实在是难得一见。
  王淑茹被强行带走他知道后,是为县令所作所为的愤怒,是为无力抗争而感到难道,却没有伤心这本身就不正常。而看到虎子在他面前晕倒的那一刻,他心脏骤停的感觉不会忘,在看到他傻傻笑脸的时候,前面那些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以前他能安慰自己说因为虎子是个傻子,所以难免就会多照顾他一些,现在看来这些借口是多么的漏洞百出,虎子是个傻子,可他不就是在日夜相处间不知不觉的被这个傻子所吸引吗?
  在这一刻沈昕有庆幸也有愧疚,庆幸的是还好没有跟王淑茹成亲,如果是成亲后才明了自己的心意那对人家姑娘是不公平的,愧疚的是如此迟才察觉自己的心思,如果早一些察觉把话说明白就不会有定亲这回事,王淑茹就不会把一颗心全放在自己身上。如今王淑茹走了对自己来说是幸运的,而对王淑茹来说,由于他的迟钝是她心里装着一个人走了。
  程珉是什么时候走的沈昕没注意到,回头看到虎子端着饭站在床边,“阿昕,吃饭了。”
  沈昕要起来,虎子连忙把饭放到一边,“你别动,我来扶你。”
  沈昕那处不能名言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再加上生病虽然不再发热也还是身体无力,只是简单的被虎子扶起来都要喘上一喘。程珉从门口的雕花隔门处看到两人依偎在一起,一个喂饭喂的都很用心,另一个还有些不自在的动动身体,可能是挨的太近了,沈昕还稍微分开点距离。
  程珉笑笑,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清楚,虽然大家总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旁观者看到的只是表面上的清,抹开迷雾后的真相只有当局者才能明白。
  在程珉的调养下沈昕好的很快,他好了就琢磨着要回去,虎子要开店,王归夫妇也需要人帮忙,只是当他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被程珉断然拒绝。
  程珉说:“不行,我这个人信命,在原本放弃后你又再度出现我认为是上天的意思,让你跟着我们。再说了,当初你的说法是你个王淑茹有婚约要定亲,这个我无法拒绝,但是现在王淑茹走了,你们的婚约也就作废了,既然都作废了你还有什么可牵挂的?如果你是担心虎子的店,这就更好办了,虎子的手艺我是欣赏的,完全不输给京城那些点心铺,与其在小镇上开一家只能糊口的小店不如到京城开间大店,如果你怕没钱我给你们出。你是聪明人,你知道跟着我学医术要远远比跟着王归来的强,我
  也不相信谁能放弃大好前程而固足不前。”
  程珉说的都对,现在王淑茹走了没有牵扯着他的那份约定,但心里又隐隐觉得这样走有些对不起王归。王归父子对他有知遇之恩,如果没有当初老大夫的教导和后来王归的收留,他现在还在村子里种地,这份恩情就是要还的。当然他确实想跟着程珉学医术,说的直白一些,王归甚至是镇上那些大夫懂的都未必有程珉会的一半多,光这一点就时刻诱惑着他。要说上天确实也很眷顾沈昕,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王归来了,不止他来还带着他的行李。
  王归说,现在王淑茹也走了,沈昕没有了束缚,而且他应该有更好的前程,在镇子上只能是永远看到井口那么大点地方,而跟着程珉却能跳出井口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沈昕让其他人都出去,直直跪在王归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掌柜的,谢谢您跟师傅的教导,沈昕没齿难忘,今后不管在哪都不会忘了这份恩情。”
  王归拉着沈昕起来,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沈昕是块学医术的料,他应该跟着名师最后成名医,而不是在这个小镇上当个小伙计开个小医馆。更何况他还有私心,看着他就会想起王淑茹,自从王淑茹走后,自己媳妇就已经神情恍惚,他把王淑茹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就怕睹物思人,见着沈昕就好像也见到王淑茹娇羞的模样一般。不如就让他跟着程珉走,自己还能落个大度的好名声。
  沈昕又跪下磕了三个头,王归提起王淑茹他就觉得愧疚,今天正好把话说开。“掌柜的,有件事我也是刚弄明白,虽然现在说不说都没什么关系了,不过我还是要说出来,不说我急不安。”
  沈昕说了,对王归说了他对虎子的感情,以前是他迟钝又或者是故意的不想去触碰,这次生病让他终于什么是喜欢,还说了他对王淑茹的愧疚。
  王归长叹一声,以前觉得他们是兄弟情,比亲兄弟还亲,根本没往那上面想如今再想来,不是喜欢是什么。也庆幸着幸好他们没成亲,如此就更不能留沈昕了,看到他不光会想起王淑茹还会为王淑茹受到的蒙蔽感到气愤。
  两人在屋里说了好久,当王归打开门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虎子担忧的目光,面对王归他还是有些胆怯,“掌柜的,阿昕该吃药了。”
  虎子的眼睛里单纯的没有一丝杂质,他的全世界只有沈昕而已,就像现在,他看到沈昕后立刻抛去那份胆怯,满心满眼的只有那个人。他们都还是孩子啊!
  十几岁的年纪不懂什么是喜欢,他们也没有成亲,这还有什么可气的呢?王归的那丝气愤也随着虎子的担忧还有两人交握的手而烟消云散。
  等沈昕彻底养好身子,他跟虎子又回到镇上,有些东西要拿,点心铺也要卖掉。东西看起来不多等收拾起来还是收拾了一车,来时只带了一个箱子,等走的时候光医书就装满一个小木箱。点心铺带不走沈昕的意思是卖掉,也正巧有人要买,价钱给的合理也就卖了。
  带着这车东西挥别王归,沈昕的心里还有些不舍。王归朝他摆手,“走吧,到了京城好好学也好好照顾自己,也记着我说过的,虎子是个好孩子。”
  沈昕的鼻头有些发酸,声音也哽咽了,“掌柜的我记住了,等到了京城只要有一点王小姐的消息我都给您传回来。”话都说开了,这下沈昕跟王淑茹就彻底没关系了,姑娘的闺名肯定是不能再叫就用上客套的称呼。
  王归始终担心的还是自己女儿,听了沈昕的话也止不住的抹泪,“好,好,你要见了她就让她早些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只又要开始新生活了!


初入京城

  从县城到京城这一路程珉和樊文华好似也不着急回去复命一样,完全以玩乐吃喝为主,哪有好吃的好玩的就多留两天。沈昕跟虎子最多就在镇上转悠连县城都没去过,唯一去的一次还是沈昕生病哪有心思去外面逛,如今这一路下来两人只恨没多长两只眼睛,看什么都好看,也就更不急着赶路了。
  这么一逛路上就用去半个多月的时间才到京城,沈昕跟虎子也都不坐在马车里改用走的,嘴里不时发出惊呼声。
  原来京城的饭馆都能有三层楼高,在这饭馆吃一次饭还得坐船,原来京城的人竟然有这么多,街上走的人都快比原先那个小镇上的人多了。更稀奇的是街上还有番邦人,头发是卷的,鼻子是高的,眼睛是蓝的,穿着打扮也跟汉人不同,街上的商贩们好像都习以为常一样,使劲向他们兜售着商品。
  也许是进了京城,家就在眼前,程珉才显得归心似箭,没有在路上多做停留一行人直奔城东的樊府。站在樊府门口沈昕就明白程珉说的好认是什么意思了,周围住家虽说也能看到冒出围墙的树木可都没樊家的这么搞到,远远望去一眼就能认清方向,程珉无不自豪的说,这树是樊文华爷爷的爹小时候种下的,到现在也有两百多年了,夏天的时候茂密的树叶遮去炎热的阳光,他们小时候就爱在树下玩。樊文华也认同的点点头,眼里满是对小时候的怀念。
  前院种植了很多花草和药材,秋天也是收货的季节,风中飘来花香和药材淡淡的香气。古树下是一个石桌,四个石凳还有一把摇椅,程珉就最爱坐在摇椅上喝着茶聊着天。走过两旁拱门种满翠竹的拱门,拱门的石匾上写着“光裕”两个字,可见在修建宅院的时候主人是想为祖上增光又造福后人。
  程珉他们住正房,沈昕跟虎子住东厢房,西厢房是书房,厢房与正房之间有游廊相连接,游廊两边也都种着些花草,等到春天百花绽放的时候煞是好看。
  午饭就是在那座三层楼高的酒楼里吃的,这酒楼建的地方也颇为奇特,周围没有路要想吃饭必须在岸边做小船到酒楼门口,鎏金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飞仙居”。
  这飞仙居一二楼是大厅四楼才是雅间,要想在雅间吃饭不光要有钱还要有身份,沈昕观察了下,这一整顿饭下来没有一个人上到四楼雅间,倒是来跟程珉和樊文华打招呼的人不少。两人也把沈昕跟虎子介绍给他们,说沈昕是自己新收的徒弟,虎子是他哥哥日后还要在京城开间点心铺,少不了要劳诸位
  照顾。这些人也都拱手笑笑客气道:“好说好说。”
  程珉一一给沈昕介绍,这些人不光有太医还有些官员,有他们照顾着日后在京城生活也方便些。
  饭后樊文华进宫去复命,程珉就懒懒的回房睡午觉并且让沈昕自己看看书说下午考他,明日开始正式教他医术。
  一个中午沈昕都在看书,虎子不吵他自己去跟下人们一起打扫院落,顺便把一路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等他做完这些后沈昕还在看书,虎子端来洗好的葡萄还有热茶,“阿昕歇歇吧,程珉还没起呢。”
  一直闷头看书眼睛有些累,还在外面种的那些花草多看看也好舒缓疲惫,喝着热茶沈昕竟有些紧张,他不知道程珉一会儿要考他什么。
  程珉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沈昕叫到书房来,关上门谁都不许进,等门完全关闭后沈昕的心突突直跳,手心里都是汗。
  程珉手中拿着戒尺,让沈昕伸出手,说错一处打一下手板,说错两处打三下,说错三处打四下,打手板的次数永远比回答错误数多一下。
  沈昕挨了三下打后更加紧张,不光手心里是汗浑身都是汗,回答问题的时候也会想了再想,有时候明明是正确的还要反复思量。也就是因为他由紧张而产生对自己的怀疑使得他明明会答的问题都打错了,手板没少挨,直到两只手都肿了才放沈昕出去。
  程珉的脸色很不好,他说:“作为大夫你对自己都不信任了病患要如何信任你?如果因为你的紧张开错方子下错针而丧失一条人命,你该怎么赔?如果你不能做到心如止水那你趁早就别当大夫。王归对你的教导方式太温和了,如果你要在我手底下学习就必须适应我的方式,适应不了就趁早说我让人送你回去。”
  沈昕也知道自己今天错的离谱,对于程珉的教训他不发一言,程珉说的对,如果大夫都紧张的条理不清了还如何救人。
  虎子早就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门一打开就迎上去,看到沈昕的手惊呼出声,“阿昕,你的手怎么了?”
  “虎子哥我没事。”沈昕安慰他,虎子小心的朝沈昕的手上吹气,两只手又红又肿那里是没事,沈昕的每一次皱眉他的心仿佛也跟着一起疼起来。但是面对程珉阴沉的脸他又敢怒不敢言,只能瞪了他几眼,小心的扶着沈昕回房上药。
  他们进屋程珉的药就让人送来了,是他自己做的,白色的药膏抹在红肿的地方丝丝
  清凉,肿胀感也褪去很多。
  虎子小心的帮他抹着药膏,时不时的再轻轻的吹气,看向沈昕的眼神里也满是心疼。都说十指连心,指头上烂个小口子都会疼到心里何况两只手都肿成这样,那该有多疼啊!虎子眼睛里的东西他看懂了,又为虎子这种什么都不说的默默守候感到动容,如果他能早一点看懂……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程珉的药膏很管用,到了晚饭已经消肿不少,只是还不能自己动手拿筷子,就算用勺子也看着不是很舒服。
  程珉心里有了一丝丝愧疚,又很快说服自己这手板是沈昕必须得挨的,如果他在以后还犯同样的错那他还会再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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