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芮风风火火地进门,“司城,陆希,喝点牛奶。”
迎接安芮的,却是易司城冷淡的眸子。不对,那看不出温度的眼里,似乎还透着一丝质疑和愤怒。
安芮愣,“司城……你……”
易司城突然快步欺近安芮的身子,安芮一时没反应过来,朝后倒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子。
“丛淑出事当天,你究竟和她说了什么?”男人的话冷冰冰地没有温度,像是利剑一般,一下一下地刺进安芮的心里,冷到让血都凝注了流不出来。
安芮胸口轻微起伏几下,他这是在……怀疑自己吗?
她该怎么跟他说?
告诉他,她跟丛淑通话,是因为丛淑知道了自己怀了易家骨肉的事实;还是告诉他,自己是在和她通话的时候,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撞击声?
安芮冷静下来,不可以。
若是放在以前,她完全可以为了化解误会而说出事情的真相,可现在你看看,你曾经以为百分之百爱你信任你的男人,正在咄咄逼人地质问自己:你,究竟是不是杀人凶手?
安芮抬眼,看着易司城的眼睛,“你在怀疑我?”
男人一把捏起安芮的下颚,眼里像是烧起了火,熊熊的怒火,“我没有怀疑你。只是问你,到底跟丛淑说了什么。”
安芮冷笑,“你还是在怀疑我。”
这一句话,像是响亮的耳光,一记又一记地抽在易司城的脸上。
对,他易司城就是在不断地怀疑自己的妻子,可你以为他就想?
安芮,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继续地信任你,多么希望一切都与你无关,我们的日子还是单纯美好。
可事实摆在眼前,我无法勉强自己,继续佯装什么也没发生。
安芮的下颚已被易司城捏的生疼,她却像感觉不到一样,或许,心里的疼,要比这个来得猛烈地多。
安芮撇了撇嘴,不无不屑道,“我只是打个电话关心一下自己的婆婆而已,易司城,你未免反应过度了。”
见男人不语,安芮接着道,“信与不信,全在你,该说的我都说了。”
易司城顿时又些微的怔忪。
自己是不是太过头了,是不是真的像安芮说的那样,反应过度了?
些微悔意漫过头顶,男人松了手,正欲跟安芮道歉,却被陆希一句话堵了回来,“司城,我妈现在还在A市受苦,你就这么信了这个女人?你可别忘了,她是怎么走的。”
听了陆希的话,安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细细咀嚼一番——蔡韵如回A市了?
“蔡阿姨……什么时候回的A市?”安芮不解地看向易司城,却瞬间被那冻死人的眼神击得浑身一个激灵。
那眸子里的凛冽,让她此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安芮发愣的时候,陆希已经越过易司城,站到安芮眼前,“安大小姐,我妈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了,你非要把她逼得走投无路?不过,看你把丛阿姨逼到了这般田地,对我妈……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么说来,我倒还要谢谢你。”
陆希的一番话像是凿钉子一样字字钉进安芮的心,脑袋像是千斤重的石块压碎了一般,轰隆隆的不像是自己的。
她听到了什么?
陆希说,蔡韵如回A市是被自己逼走的……
陆希说,丛淑病危是自己造成的……
空口无凭,她凭什么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安芮怔怔地扭头看向易司城,他眸子里的冰冷,已经说明了一切。
“司城,你都信了她的话对不对?”尽管安芮努力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还是不可抑制地泄露了此刻她的愤怒与恐惧。
男人盯着安芮的眸子看了片刻,终于缓缓地别过脸,看向窗外。
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如宣判了她的死刑。百口莫辩。
像是过了一世纪,安芮平复掉心里的悲怆与愤怒,对着陆希一字一顿道,“陆希,污蔑人讲究证据。”
“证据?你跟我要证据?”
安芮轻微颔首,虽然她心里明白,自己已经被易司城怀疑个透透,却依旧不减丝毫气势。
“好啊,安芮,你不是要证据吗?”说着陆希拿起丛淑的手机,“通话记录里显示,丛阿姨出事的时候你正在和她通话,若不是你说了让她气恼过头的话,她又怎么会遭遇不测?”
陆希顿了顿,“还有,那张你亲手签过的支票,应该不会忘。是谁拿着巨额支票逼着我妈还你一份清静的?你说啊!”
陆希的步步紧逼,一片一片击碎安芮的心理防线。郁结着苦笑,她安芮是自己画了个圈,乐颠颠地跳了进去。
安芮明白了一切,真相被误解,事实被扭曲,无奈现在一切都对自己不利,多说已是无意。
安芮定了定神色,不理会陆希正欲乘胜追击的丑恶嘴脸,转身对着易司城,“司城,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在你的心里,我竟敌不过几句歪曲事实的谎话……我……”
“够了!”没等安芮说完,易司城便一个转身,背对安芮。
女人竟扯着嘴角笑了笑。他,不愿意见她。
胜负已分,安芮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干脆离得远远的,离这对狗兄妹越远越好。
安芮恨。被陆希诬陷了她不惊讶,本来她陆希就是个努力往自己哥哥床上爬的变态妹妹;可她竟被易司城怀疑了,厌恶了。
那个不信任她的人是易司城,是她最爱的丈夫,是曾经口口声声说疼她爱她一辈子的男人。
安芮出了医院的门,冷风吹着,竟不觉得冷。路过停车场,瞥了眼静静停在那里的眨眼R8,嘲弄地笑了笑,便接着走。
安芮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想哭,却哭不出来。
第五十夜,嗨
( )安芮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想哭,却哭不出来。
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世界却因此静了下来,什么也听不到。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让她关掉耳朵,让她听不到那些伤心的冷言冷语,让她屏蔽掉易司城的那句“够了”,让一切都变得寂静,让她的世界里,从此只留自己一个人。
跌跌撞撞走在四下无人的大街上,上海的夜,头一次变得如此清冷。
闯入一片霓虹,安芮抬眼,看清牌子,咧着嘴角笑了笑。
坐上台,帅气的调酒师弯着眼睛,“美女,来点什么?”
安芮也跟着弯了弯眼睛,朝小伙子倾了倾身子,“最烈的。”
淡雅而又不失妩媚的长岛冰茶送到安芮眼前,仰脖一饮而尽,眼泪终于被辣了出来,一颗一颗的,最终连在一起串成了珠子。
暗骂了一句,安芮忙抽出面巾纸擦干眼泪,对着调酒师笑,“辣的,呵呵,我太笨了……帅哥,再来一杯。”
调酒师愣了愣,这女人,难道是不要命了……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做这笔生意,却见一个男人慢慢走近。
那人调酒师认得,常驻酒的混混,实则传说中的官二代。以调酒师的观察,这个人称高二少的男人,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身边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保鲜期绝不超过三天。倒是不远处好整以暇的那个高大少,一表人才不说,年纪轻轻已是海军中校,为高家争了不少的脸。
这一大一小,倒真是性格迥异,极其符合这种背景、这种家庭、这种权势地位的人应有的恶趣味。
听说高家老爷子是玩枪杆子出身,家有警卫员照顾起居,年纪大了本该颐享天年,却被这么个不着调的小儿子伤透脑筋。
眼见高二少拿着酒杯靠近安芮,调酒师识相地走开,在心里让这个大概是失恋了的女人自求多福。
“美女,一个人?”安芮刚把眼泪擦干,身侧便坐下来一个男人。
安芮抬眼,邪气又骚包的妖孽脸,棕黄头发蓬松柔软,干净地笑,嘴角却不怀好意地歪起来。安芮忍不住失笑,勉强擦干的眼泪也跟着一点一点漫出来。
如此水嫩的正太,竟来招惹她这个已经被成熟奸诈狡猾的老狐狸折磨到千疮百孔的人。
见安芮但笑不语,眼角也湿润着泛光,身侧男人再次轻声询问,“美女,赏光喝一杯,怎么样?”
安芮想了想,点点头,“好啊。”
“FantasticLeman。”清爽的声音,轻佻,丝毫没有沉稳的味道。不像那个人,连声音都成熟到缜密,在她的心里轻易地凿出深不可测的窟窿,却在最后一刻抽身而退,怀疑、厌恶、甚至痛恨。
安芮甩甩头,这时候怎么又想起了易司城,该死。拿起高脚杯一饮而尽,末了冲男人勾唇笑了笑,媚态横生。
这位高二少见多识广,从彼岸洋妞到岛国女星,各色口味算是尝遍了,却也是第一次见安芮这种淡定大气的女人。
虽是明显的失恋状,却也透着一丝妩媚,百般妖娆。
极品女人。
高二少心里蓦地就冒出这么个词,占有欲不断地扩大、增强,最终变为了身体力行。不期然间,男人的手已经揽上安芮的腰。
安芮一时恍惚,借着酒劲儿壮胆,易司城,我安芮也不是非你不嫁的,不是非要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的,不是你想出轨就出轨,想抛弃就抛弃的。
如是想,身子也慢慢靠过去,在男人的引领下,跳下高脚椅,滑进舞池。
两个人跳得极High。
安芮本就穿的少,从家里匆忙跑出来,进医院,再漫无目的地闯进酒,身子早就冻得发抖,跟着高二少这么一跳,身子竟慢慢地回暖起来。
箍在她腰肢上的手,一点点地变得放肆,从最开始老老实实地摆在该摆放的位置,到后来的四下游走,从脊背,到丰盈的臀。
安芮虽不胜酒力,却也明白这男人在做什么,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安芮,就当是报复易司城,放纵一回又如何。
再说,那个男人要不要你了都是个未知数,说不准他现在正和自己的好妹妹一起赏月,共同品尝人生的阴晴圆缺。
发觉自己又陷进了那个叫易司城的男人给她制造的梦魇里,安芮不无懊恼,顺势又朝男人靠了靠身子,两个人贴得愈发紧。
汗珠,悄无声息地冒出一层,萦在安芮额前,散发着别样的美。一曲终了,安芮说头疼,高二少亦是体贴,拉着安芮到不远处的角落坐下来。
环顾四周,这一隅倒是难得的清静,装潢也比别处奢华得多。再细看,才隐隐看清,半圈沙发上个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人一个水蛇腰在手,环肥燕瘦,一室妖娆。细听之下,声音竟暧昧至极。
唯有一个人,独自坐着,身子绷得极紧,面色黑如土灰,手里叼着烟吞云吐雾,还不时地朝这边看过来。
安芮被那人浑身生人勿近的气场扫了兴,撇了撇嘴,跟自家那个姓易的臭男人一个德行。
感觉自己的身子已被紧紧地拥起来,安芮才把注意力转回到身侧这个正太身上,不得不说,从外表到品味,勉强算得上是个极品男人。
只可惜——
裤兜里的iphone催命般地震了。
安芮冷笑一声,易司城,你现在才知道找我,晚了。
忽略掉自大腿传来的震颤,下一秒,迎着男人压过来的唇,安芮巧妙地偏过头,一记冰凉的吻落在脸颊。
虽都是薄薄凉凉的吻,这个人的却和那个人的,有明显的不同。这个人的吻,只是单纯的情爱之吻,而易司城的……
高二少没有占到便宜,脸色明显拉下来不少,他还从来没被女人如此拒绝过,趁着安芮些微出神,他正欲再次吻过来——
该死的iphone再一次震起来,不依不饶。
安芮急忙伸出食指格在两个人就快贴上的唇间,柔声软语地憨笑道,“接个电话。”
安芮的头这时候晕得愈发厉害,长岛冰茶的后劲猛,她晕晕乎乎地掏出手机,看都没看便接起来,语气降到了冰点,“干嘛?”
电话那头的人听着安芮这边吵吵闹闹的音乐,只好提高了音量吼道,“你在哪?”
安芮亦吼回去,“用不着……你管……”
“听话,告诉我在哪里,我去接你。”
“你丫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管我……”安芮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这回干脆借着酒劲儿全把火撒到他身上。
电话里的男人虽被耗了点耐性,但起码对于安芮还是有些毅力的,加之猜到她也许醉了,便换了套说辞,“在哪嗨呢,要不……我过去凑凑热闹?”
安芮听得稀里糊涂,只听见那个人说要过来一起玩,便小孩子一样咯咯笑,“好啊那你快点,我们在Cosmo。”
听罢,男人“轰”的一声把车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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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安芮被身侧的男人再次搂回去,“美女,换个地方玩,怎么样?”
安芮偏着脑袋,似乎是很认真地想了想,眼里划过一丝狡黠的可爱,“帅哥,想做,就在这里做……怕什么……”
高二少的身子顿了顿,果然人不可貌相,从这么个高端白领的嘴里听到如此露骨的话,他还是第一次,便不由得好奇心大增,手里的动作也更加自由起来。
上下其手。
正太似是有股魔力,让安芮的心暂时忘记了疼痛,她亦从心里觉得解脱,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些。
两个人正拥得紧,高二少却轻叹一声,缓缓放开了安芮。
女人已然微醺,再次靠进男人的怀,嘴里呢喃着,“司城……你到底爱不爱我……”
身子却顿时被无情地扒拉开,放倒在沙发里,安芮睁开迷蒙的眼,却见刚才那个冰山一样的男人站在自己跟前,声音沉到谷底,“该回去了。”
“哥……再玩一会……”正太一脸无奈,却又拿面前这座寒山没有办法。
“再不走就让老爷子派人请你走。”男人的语气不容抗拒,有着不怒自威的魄力。
“哥,这妞儿很正啊……稀有物种……”
“你丫白痴啊,人家都结婚了。”
冰山男的一句话,点醒了高二少,也点醒了躺在沙发上的安芮。
安芮挣扎着爬起来,面无表情,拿了眼前的酒杯猛灌一口。
“婚戒挺漂亮。”冰山男朝安芮的左手努努嘴。
慌忙低头,安芮不自觉地伸出左手,犹豫了片刻,右手覆上去,费了好大的劲,终是把无名指上的碍眼东西摘了下来。
扔进眼前酒杯,安芮笑了笑,两行眼泪不争气地滚下来,一幕幕又排山倒海地冲击过来,让她无力承接。
两个男人见状,赶紧把婚戒从酒杯里捞出来。高二少抢过婚戒拿在手里细细把玩,心里不禁怨念,自己可是头一回栽在一个已婚妇女的手里。
看这婚戒的质地和做工,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女人。当看到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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