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奕未说话,反手捉住阿婉小手,另一边吩咐陌显将憨山大师送回小院,对着赵严和沈氏轻轻颔首,便很快抱起了阿婉,径直往她的闺房芙蓉院走去。
他自是顾不得身后岳父岳母和憨山大师如何作想。他只担心阿婉是否身体不适,只想让她尽快休息。
赵清婉果真是累极了,也顾不得反驳,只能窝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睡了过去。
“小懒猫……”他轻轻落下一吻,进了内室。
吩咐陌冰备水,他亲自将阿婉身上满是汗渍的黏湿擦拭干净,又给她换了干净的里衣,当然,期间忍不住偷香几口,暂且揭过不提。
他随后便拥着阿婉,和衣而眠。
待到亥时时分,陌显悄声叫他,他才起身,顺便将阿婉也唤醒,“阿婉,起来用些吃食。”
赵清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虽然还是有些疲惫,精神头却好了不少,仿佛自己睡了很久,很是饱足。
肚子很是配合叫出了声,于是顺势点了头。
夏侯奕准备的膳食很贴心,都是白粥清炒小菜,既没有很油腻,也显得可口极了。
今日着实是累坏了,早间只用了些许,想着回门定要用很多,便留了些空余,谁曾想会发生这么惊险的事,索性一切无碍,只是自己果真是很饿。
便也不开口,自顾自吃着,夏侯奕夹过来什么,她便吃什么。
“可是查出了什么?”吃得差不多了,赵清婉便随口问道。
夏侯奕不动声色,只回应:“只晓得是旁人买通了几个接生嬷嬷,别的还未有发现,有陌遇守着,想来明日才有进展,你且安心休息就是,旁的自有为夫操持。”
当然,并非只发现了这么些东西,反倒是揪出了不少骇人之物,只是目前天色已晚,他着实不愿阿婉再担忧,只能先拖后,撒了小谎。
赵清婉果真是很累,此时吃了便想要躺下,她顺手搂住夏侯奕,不让他离开,“你也累坏了吧,陪我一起睡可好?明日再查吧……”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很快又睡了过去。
夏侯奕将锦被盖在阿婉身上,轻声唤来陌显,提醒他今夜没有很重大的事便不必来上报,再次拥着阿婉同会周公。
只是,就是有人搅他好梦。
陌显轻手轻脚进来唤他,他稍一清醒便明了想来定是非同小可之事,否则不会在他叮嘱过后依然进来扰他。
于是他也不停留只仔细将阿婉的胳膊放进锦被,才起身穿衣,只是,他正要出门,便被阿婉叫住了:“夫君,可是有所发现?我也要去。”
不是赵清婉逞强,而是她隐约觉得,此事怕并非只是陷害珍月那么简单,她想不出来为何,自己总是很忐忑,方才陌显一进来,她便似有所觉,虽也很累,却更是不愿错过。
“听话,乖乖休息,为夫去去就回。”夏侯奕还是不愿她去,毕竟黄昏之时,陌遇可是带人在花盆里发现了厌胜之术所用玉兽牌,以及按着穴位扎了绣花针的布人,其上生辰八字皆指向珍月,分明是有何深仇大恨。
鬼怪之说,夏侯奕委实不愿阿婉看见这些,索性都是害人玩意儿,一把火烧了便是,顺便将那幕后的女子解决了便也算了。
只是,阿婉坚持,她甚至说出了一个女人的名字:“可是抓到了人,那人可是怀恩公府的庶三女乔攸宁?”
“你?你是如何晓得?”夏侯奕大惊失色,这背后之人他也意外得很,并未发觉怀恩公府与将军府或是长公主府有何仇怨,唯一的解释便只能归结到爱而不得上,只是这事并未传出,除了陌遇和底下人便只有他一人知晓,何况人还是被带到景王府地牢审问,他实是不知阿婉如何晓得。
“带我去,夫君,带我去。”
阿婉也不解释是何缘故,只一个劲儿央求,夏侯奕哪里能受得住她这般水汪汪的可怜样儿,只回头给她换了衣衫,外面还罩了斗篷,这才带着她一路回了景王府。
夏侯奕什么也没问,赵清婉也未出声,就这样气氛很是沉闷。
赵清婉正要询问地牢在何处,着实是刚成婚这两日好些琐事,陌遇昨日还拿了一堆账册让她这个女主人接手,她却忙着招待憨山大师,并未来得及,因此,地牢这般平日未曾想到的东西,阿婉也是不晓得的。
只是夏侯奕却不愿她去那种地方,他道:“阿婉,地牢有些阴冷,我着人将她带上来,你去侧殿等着。”
赵清婉也点点头,由陌冰陪着回了侧殿,只等夏侯奕带人来。
说起那个乔攸宁,她前世与这位“二嫂”并未如何贴心相处,她初初嫁过来之时,没过多久赵清婉也出嫁了,因此这乔攸宁的脾性如何还真是不清楚,只从二哥和娘亲的言谈间了解到是为不错的女子。
她虽怀疑前世将军府被人陷害与这个乔攸宁有所关联,却是自她重生以来这几来相安无事,她派了人去也没抓到什么可疑之处。她以为弄错了人,如今却是没了想法,总觉得哪里出了差错,她派去的丫鬟呢?为何这乔攸宁做了这事,竟是没等得她来向她报信?
正在这里回忆着,那边夏侯奕便带着人进来了。
陌遇陌显和陌冰皆在,赵清婉随着夏侯奕坐在上首。
那女子没了往日那般娇颜如花,估计是因着酷刑,满身是血,夏侯奕怕吓着赵清婉,还专门着人给她擦去了不少外面的血渍,却是仍旧挡不住这伤口的血往外渗出。
她似乎很是不适宜这殿内明亮的强光,眼睛一时有些恍惚,戴着铁链的手微微抬起遮了遮眼,随后才慢慢睁开,只是赵清婉这才看清她的脸似乎有一小片疤痕,只是疤痕颜色浅淡,若不仔细看是瞧不出来的,想来年代久远。
此时,那乔攸宁也正在看她,蓦地就笑了,盯着赵清婉笑得疯疯癫癫,“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妹妹,你这一世倒是过得潇洒顺畅……”
这一世?
果然,她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如她一般,也是重生而来?
赵清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谁都没有道出口的秘密,今日是要和盘托出了么?
夏侯奕清楚地看到了阿婉的小动作,他也捕捉到了那疯女人话中潜藏的含义,猛然想起他在阵法中所看到的景象。
难道那就是他们的上一世?
他捉住赵清婉的小手,不愿她再回想,他似乎已经能猜到了不少,缘何她对夏侯泽恨之入骨又避之不及,缘何她似乎总是能提前知晓许多事情。
只是,他还是没等来阿婉彻底告诉他这一切……
阿婉没有说话,那乔攸宁继续开口,目光充满怨恨,“我是你二嫂啊,赵清睿是我的夫君,她珍月凭什么,就因为是郡主就可以抢走我的姻缘吗?”
“你莫要胡言乱语。”赵清婉几乎已经确定这乔攸宁定是重生而来,只是她不知道这个世间是否还有旁人,这让她莫名有些心慌,仿佛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不属于她,而是她梦里的虚幻,是她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乔攸宁这个人。
在前面我也忘了是第几章了,提到过她
☆、第128章:真相大白
“我没有胡说,你…你是夏侯泽的皇后,哈哈哈,不过显然,你的眼光的确长进了,景王可是比夏侯泽强了百倍呢……”
乔攸宁仿佛怕赵清婉不信,不住地说一些事情来证明,“不过前世我也被夏侯泽迷了眼呢,他哄女人的功夫还是不错的。”
“住口……”夏侯奕听不下去了,他不愿从别的女人嘴里听到一丝一毫关于阿婉的恶言恶语,即便是轻轻浅浅的影射。
他吩咐陌显,“把她带下去。”
“不,不要,我不要去地牢,让我见见赵清睿,求求你们,小五,求求你,让我见见他。”
乔攸宁没了方才那癫狂的笑意,反倒是瑟缩起来,不断地磕头请求。
“你害的二哥差点失去妻子和儿子,他怎么会愿意见你?”
“不是,那不是他的妻子,我才是他的妻子啊……”乔攸宁大喊着哭出声,撕心裂肺,“我后悔了,我真得后悔了……”
陌显上前想要带她出去,赵清婉却猛然听到乔攸宁这句话,“你说你后悔了,可是后悔背叛了将军府?”
“你……你怎么知道?”乔攸宁像是看见恶鬼,闪躲着赵清婉的目光。
“果然是你,那些伪造的书信都是你是吗?你好狠的心啊……”
夏侯奕只能扶着赵清婉,不让她跌落地上,她浑身发抖,仿似经历了多大的仇怨,满身的戾气,“就你这般蛇蝎女子,还指望我二哥爱你?若是他知晓,他不将你碎尸万段,他就不是赵家的男儿。”
“不,不是我,是夏侯泽,都是他,都是他逼我,我…我只不过是做了伪证,那些书信都是他交给我的……小五,不是我啊……”
乔攸宁哭哭喊喊,赵清婉却再也听不进去任何。
“阿婉?阿婉?”夏侯奕一把抱起晕过去的阿婉回了寝殿,陌冰虽未等夏侯奕吩咐,便也飞快运气轻功去寻玉流殇,陌显只能又将那乔攸宁带回了地牢,至于陌遇,跟着王爷一路守在门外,脑中俱是方才那场景,这…。
比那厌胜之术还令人心惊啊!
“王妃只是气结于心,一时缓不过来,我开副安定药,等稍后服下,天亮之后再喝一碗便无大碍。”
见夏侯奕点头,玉流殇很快便退了出去,他虽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只看王妃惨白的脸色,又带着泪痕,便不是他可以过问的,只能安心治病罢了。
“阴木头,你也呆住了?”玉流殇还有心思与陌遇开玩笑。
“去,去一边儿…煎药去。”陌遇着实没心思与他打趣儿,只得恭恭敬敬轰走了。
脑中又不断被方才所谓前世今生的论调所纠缠。
夏侯奕一人轻扶着阿婉的脸颊,眉头蹙起,比得知这一切更要紧的是想听她亲口告诉他。
阿婉这样子,他怎能不疼,上一世究竟是如何的,经过这许久拼凑起来的东西,怕是无论阿婉还是将军府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夏侯泽,这梁子还真是越结越深了。
将军府众人是直到起身之后才得到丫头们传信,昨夜小五和景王连夜回了将军府,大都想到一起去了,于是赵家三兄弟都准备随着赵严一起去景王府,毕竟是他们将军府的事,总要晓得个结果。
哪知,不一会儿,小厮便来报信,说小姑奶奶和姑爷回来了。
夏侯奕和赵清婉一辆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显然里面是那乔攸宁。夏侯奕直接嘱咐从侧门而入,并未让人下车,否则若是旁人发觉这马车里锁着犯人,又是一桩麻烦。
果然一进府内便见着父兄在此等候。
“进书房再说。”夏侯奕见几人正要开口,抢先说了话,将军府可不如景王府一般铜墙铁壁,能查出那许多的被收买的婆子,显然是有问题的,何况,那些厌胜之术并未来得及实施便被夏侯奕将那乔攸宁捉住了,若是并未发觉,那岂不是后果不堪设想?
赵严将伺候的人都挥退,书房里只余赵家三兄弟和小五,当然,夏侯奕也在。
“昨日本是你回门,倒叫你跟着操持,连饭食都未曾用一分。”赵严开口倒是没有提背后之人,而是隐隐带了愧疚于赵清婉。
果见二哥赵清睿也是一副惭愧之色,赵清婉当然晓得父兄待她如何,都是一家人,哪里计较这些,“爹爹莫要多言,庆幸昨日我回门,莫不是如此,怕是来不及救下二嫂与小侄儿。”
赵严还要说些什么,却是被赵清扬截了话:“可是有了结果?”
夏侯奕看了看阿婉,上前道:“正是,昨日陌遇带人在府内多处搜出深埋在地下的符咒与小人,多是厌胜之术的用具。”
“厌胜之术?可是指向月儿?”赵清睿很是激动,这些都是国朝禁用之术,竟是有人用此恶毒之法害他妻儿?
“索性还未来得及将珍月的毛发置于其上,想来是在等候时机,至于你身上的当门子香气,也是那女子洒在你身上的。目的,就是为了催产,导致珍月早产。”
夏侯奕的话音方落,赵清睿便如同狂躁的雄狮,霎时便冲到夏侯奕身前,伸手揪住他胸前的领口,仿似夏侯奕就是乔攸宁,面露凶光,大声喊叫:“乔攸宁?是乔攸宁是不是?”
原来二哥识得她?
赵清婉和赵家兄弟都上前将赵清睿拉开,对着夏侯奕安抚一笑。夏侯奕倒是没什么气恼之处,他大概能理解赵清睿的心吧,情绪难抑之时,又痛恨别人,更是恼恨自己的。
“二哥,是她,她如今就在那马车上,被惯了迷药,如今还未清醒。”赵清婉上前一步,靠近她二哥轻声说道,“二哥既是识得她,想来二哥也能猜测到一二她的动机,无非是想对二嫂取而代之,因此才痛下杀手。”
“我识得啊,我识得的,都是我害了月儿……”
当日在书斋碰巧与珍月擦肩,他几乎一见倾心,后来偶然在街上见到那个身影,他以为那就是珍月,忍不住跟上去,哪怕只躲在暗处看看她也是好的。哪知那女子一回头,竟不是珍月,他摇头笑笑,暗恨自己蠢笨至此,连爱慕的女子也分不清是谁,于是紧着提脚准备离开。
谁知道,竟是出来几个市井恶霸阻了那女子去路,他就算认错了人,也该晓得不可在此时一走了之,于是上前救了她主仆二人。
那女子自道身家名姓,又称他是恩人,想要改日宴请他以作谢意。赵清睿当然是紧着拒绝,即便他当日走得彻底,后来还是借着这恩人的名头,被那女子借了几本书册,如此一来一往也算识得。
他当然也能从那女子的娇笑中了解几分心思,于是就此也算打住了与她交往,哪怕再是凑巧,他也从未再与她有过接触,他既晓得自己对她无意,便不会耽误她,误导她,他都做得如此了,难道她还会以为自己对她是有心思的吗?
说来说去,都怪他,若非当初认错了人,也不会结下这一段孽缘,害了他妻儿,也害了那女子。
赵清睿此时还不晓得乔攸宁对他的执念究竟在何处,待他明了一切之时,对乔攸宁哪里还有一点点愧疚,而是全数的痛恨和厌恶。
要知道,上一世的赵清睿几乎是将乔攸宁捧在手心里疼爱,哪怕他晓得自己不是很得她爱慕,也未曾生气,只是愧疚没有对她更好才让她患得患失。
初初成亲之时,赵清睿整天都是一副傻小子模样,憨憨的傻笑,正是由心而发的欢喜,哪知他这般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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