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与孙姑姑又说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这般看来,赵清婉进宫倒真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到底因着和皇宫扯上了关系,凭着上一世的抵触情绪,赵清婉还是没由来的紧张,说不出是何,直觉里相信太后定是无甚恶意,可又恐是做主她的姻缘,不愿这般随意任人摆布罢。
“主子,陌冰在外候着呢。”正当赵清婉心惊之时,冰柳进了闺房。
“进来便罢。”
“小姐安好,殿下派属下接了您去用膳。”
“这倒是新鲜,怎么不是硬闯了?”
“殿下说小姐怕是无心用膳,定要属下接了去。”
“他倒是什么都知晓。”赵清婉一脸不愿的表情,到底还是随着陌冰离去,换了身普通的衣衫,头戴陌冰早就准备好的斗笠,这才上了那辆不起眼的马车。
只是想不到,这马车内部竟是别有洞天,估计这全京城再也找不出比这更完善的心思了。
松软的棉织方塌,坐上去舒服得很,一路上颠簸颠簸不已,自己竟是丝毫未觉不适;两边敞开的帘布不知是如何制作的陈纱,从外面看黑漆漆一片,看不真切,从里面向外看去竟是清清楚楚,还可以适时拉下挽起的帘子,许是毛制的,立时便暖和起来,手轻轻放在帘子上,很是舒服;再看右侧撑起的小案几,打开隔断竟还藏了不少吃食,各式甜品,就连宫中的玉露琼浆也是赫然在列。
赵清婉一时看的出神,暗暗叹服夏侯奕想得果真周到,因着马车太是舒适,白天又经历了那般汹涌的场面,赵清婉竟一时昏睡了过去。直至再次醒来便已下了马车。
只见不大的小间里,油灯昏黄黯淡,自个儿就在这榻上睡得香甜,身上盖着的毛制麾衣很是轻柔,一时倒也还未醒神。
“婉婉你醒了?”只见那小人初醒娇憨的神色,夏侯奕按捺住心底的异动,轻轻坐在榻边。
“我睡了多久,你怎的不叫醒我。”许是对夏侯奕愈发信任的缘故,此时倒是未曾有何反应,只是埋怨了几声罢了。
“谅你劳累,我又怎么忍心叫你。好在不过半个时辰,快吃些东西吧。”
“我不饿。”赵清婉倔强地撒了谎,只是下一刻突然的肚子叫声竟是让赵清婉羞红了脸。
“我…我真的不饿。”说着便又立时钻进了被子,一时不愿出来。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还是背对着夏侯奕而去。
夏侯奕着实憋不住愉悦的兴味,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继而轻轻俯身,离得赵清婉又近了些。抬手摸了摸她略显松散的长发。
“婉婉今日是要赖在这榻上不成吗?本殿倒是欢喜得紧。”
“才不是呢。”
“那便快些用膳,须得早些回去,唯恐有人发觉你不在府上。”
夏侯奕好声哄着,许是用了最是平和的声音,这能掐出水来的温柔还是让赵清婉温软的一塌糊涂。
赵清婉亮着一双眸子,半天不曾言语,只轻轻看着夏侯奕脸庞,这个在世人面前清冷高贵的男子,独独对她百般呵护,说不动容,谁信?
“想吃了。”赵清婉轻轻出声,许是还在为方才肚子叫的事情羞涩,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
夏侯奕立时便坐正了扶她起身,“快些吃罢,今日可是累得狠了。”
赵清婉一边褪了身上披着的麾衣,一边回答夏侯奕,“你早知我今日要入宫?”
夏侯奕阻了赵清婉动作,“你且披着便是,刚醒来,着了风该当如何。”说罢又盛了碗三鲜豆腐汤羹到赵清婉面前,“我不知你今日便入。”
这话的意思定是知道了,赵清婉也不去问旁的,径自由着他布菜,自个儿舀了汤来尝鲜,这倒不像是放了许久的,依旧这般热烫,满嘴都充斥着鲜香,喝进肚子里果真暖暖的,一时舒坦得很,不自觉扬起了嘴角,露出很是欢喜的笑颜。
夏侯奕盯着身边像是小猫一样的女子,那般娇态可人,不觉得食欲大增,除却夹到赵清婉玉碟上的,自个儿也夹了不少,不忌讳那许多规矩,倒是发觉这菜愈发诱人。
“你怎地看起来比我还饿?”夏侯奕吃得正是兴头,赵清婉抑制不住笑出了声。
“等你等得久了,肚子抗议了。”
“方才还说只有半个时辰,你莫要蒙我。”
“谁让你醒了磨磨蹭蹭依旧不愿起来,就差等我喂到你嘴里去了。”
“你…你惯会取笑人。”秀气的弯眉蹙起,双目流转不再看那浑人,只自个儿低下头吃自己的,不时还撅着小嘴。
殊不知,赵清婉这时常撅起小嘴赌气的娇娇模样真真就荡了夏侯奕心神。
夏侯奕竟觉得心下微痒,就像是小猫伸展了爪子在挠人,又不曾用力之时那磨人的心思,一时紧了喉头,真想逮住那妮子的红唇吻了去。
当然,夏侯奕自是好一番镇定,方才将心绪移到眼前的菜式上去,他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吓坏了这方才十岁的小女娃。
也是好笑,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此时倒是因一个黄毛丫头的娇俏荡漾起来,乱了心湖。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要双更的,先送上一更,晚间会再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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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旖旎心思
两个人后半段俱都不曾言语,只偶尔发出勺碗碰触的响声,整个包厢里安静得很。
夏侯奕早早便放下了银箸,本就不甚爱吃的性子此时也因着身旁这个小馋猫食欲大增方才多用了几口,自然是早就等在了一边,伺候赵清婉。
没错,“伺候”这词一点儿不过分,要随时给这小馋猫夹来喜爱的吃食,见她吃得快些便会小心拍拍后背,递过去茶水润喉,时而将她腿上盖着的被子掖下被角,时而又好整以暇看她用膳。偏偏赵清婉吃得很是坦然,未曾觉察有何不妥,可不就是一副小丫鬟的模样,等着赵清婉吩咐吗。
终于,这小馋猫放下了筷子,许是着实满足,紧跟着便是一个饱嗝出声,本还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霎时又红霞满布。
这哪里还是今日在太后蓬莱殿上对答如流、温婉大方、仪态万千的赵清婉,哪怕是一个普通女子当也不可这般大大咧咧吧。何况还是如今大梁礼艺艺主,如何当得?
许是自个儿都觉得不好意思,紧着转移了视线,不去看夏侯奕脸色,便也不知他作何反应。
只听夏侯奕朗笑出声,平日里每每无甚情绪的夏侯奕此时正喜笑颜开的样子很是逗趣,赵清婉扭头又小心看了看他脸色,果然还是笑起来更好看些,整日里绷着脸,惯会唬人的。
“别动。”夏侯奕突然出声,赵清婉自是不曾动作,只见他伸手离得赵清婉愈发近了,眼看着要抚摸那张还未长开便初见美人样的脸蛋,赵清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呆呆立在那里,忽又见他转了方向,指尖停留在她水润的唇上。
清凉的触感总算把赵清婉惊得回神,有些想躲,又被夏侯奕用另一只手按了回来,“不是说了别动吗,着急得作甚。”一边又将她嘴上残留的油腻抹去,这才作罢。
赵清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觉心里急速升温,隐隐暧昧的氛围也着实不能言语。
殿下是何等尊贵的身份,竟就屈尊为她布菜倒水,临了还擦了嘴边油腻,着实有些震惊,只得瞪大了水眸,就这般昏昏灼灼盯着眼前之人。
“可是本殿太过好看?”这话着实调侃,赵清婉的脸颊几不可见又红了起来。
“可是已至亥时?宫门落了锁你还如何回得去。”赵清婉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不再寻着夏侯奕的话头给自己挖坑。
“走吧,送你回府。”许是觉得着实不早,夏侯奕看看时漏,拿起麾衣披在赵清婉肩头,起身,准备送她去。
“不是有陌冰吗?你回去便是。”
“若是不快着些,今晚可是须得婉婉收留本殿了。本殿荣幸之至。”夏侯奕邪佞一笑,只一句话便把眼前的小人劝服住。
赵清婉立时便乖乖移至床沿,垂下双腿,身上的麾衣掣肘,一时很是滑稽,身旁没了冰柳伺候,自个儿竟是陷入窘迫。小巧的云锦绣鞋就在脚下,柔弱的玉臂却当真使不上劲儿来。正要将麾衣解下,不料温凉的触感袭来,竟是夏侯奕弯腰下来,抓住她的脚腕,许是想要帮她穿上这绣鞋罢。
赵清婉几乎是同一时间收回了脚,“我自己来…自己来。”
夏侯奕哪里会如她所愿,不顾未穿上的绣鞋,直接打横抱起,绝了她念头,“婉婉既不愿本殿相帮,那便不必穿了。”
许是冲击过大,赵清婉条件反射般挽上了他的脖颈,只是这般姿态甚是不妥,复又松了开,岂料那厮故意扬了扬她,怀中的小人紧紧攥着他胸前锦衣的样子很是讨好了他。当然“阴谋”得逞的笑意自是毫不掩饰。
拥在怀里的娇人身子虽小,没有多少分量,却是软玉在怀,馨香袭来,夏侯奕只觉一阵意动,紧了紧双手,尤其是将那双未着绣鞋的双足包在手心。一阵酥麻异样席卷了赵清婉身心。
夏侯奕这才将小人按在怀里,提脚出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冰柳此时倒是颇为惊诧,一边担忧自家小姐莫不是有何不适,一边又被陌显嘱咐进屋收拾一番。陌显自是见惯不惯,自家主子对那赵小姐的心性他又不是今日才得知,只是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只是主子一厢情愿的罢。
“快放我下来吧。”夏侯奕抱着怀里的娇人上了赵清婉来时的马车,可仍旧是抱着他的姿态,未曾放下。赵清婉哪里忍得住,顶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讪讪出声。
“本殿不放又当如何?”
夏侯奕剑眉微挑,一双深邃的眼眸直视赵清婉,笑意直达眼底,只看着眼中满是那小人的样子。微瞪的水眸,不知气得还是羞红的小脸,该死的令人着迷。
镇定异常殊不知早就失了分寸。那出口的话语则是让赵清婉恨得牙痒痒。
只是下一刻,夏侯奕僵持着身子差些摔了她,稳住了心神,复又愈发收紧了些,“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当真舍得咬本殿?”
没错,怀里小人‘兽性大发’,忽而紧咬住夏侯奕的胸前,方才无甚气势的丫头此时倒是好不痛快。
“快些松开,本殿放下你就是。”赵清婉自是没察觉出夏侯奕不自然的沙哑。
她依旧默不作声,只是那小嘴还是不曾放开他,夏侯奕只觉胸口麻痒,她哪里有多大能耐当真能弄疼了他?常年练武的身子,岂是一个小丫头下口便能让他吃痛。不过,那一瞬间的僵硬不假,这丫头知不知道,她正下口的地方是夏侯奕胸前的红豆?岂能不搅乱了夏侯奕心房?
“婉婉乖,快些松开。”夏侯奕温柔出声诱哄怀中这磨人的妖精,又不愿真的松开她,只得兀自忍耐。
“你松手。”赵清婉一边咬着不动,一边含糊出声,许是靠的太过亲近,夏侯奕竟忍不住想要去碰触那夜色中愈发诱人的娇唇。
夏侯奕不自觉轻咳出声,着实害怕自个儿稳不住心神,紧着不舍的放下她。这才好受了些,就仿似是窒息之人重获新生,可又察觉自个儿怀里空空如也的骤起的失落,转眼看见娇人远远躲了他去,不自觉心下塌陷了一角。
“太后不会伤你,日后进宫离那些嫔妃远些,旁的也不必顾忌,你且放心,自有本殿护着。”好容易按捺下意动,夏侯奕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复又加了一句,“尤其是贤妃和夏侯泽,定要远些着好,你可记住了”
赵清婉还未从方才被夏侯奕抱着的心动中回神,甫一听他提及夏侯泽,亮黑的瞳孔骤然放大,“何出此言?”
“婉婉可是对那夏侯泽上了心?”
夏侯奕本就十分厌倦夏侯泽,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在宫里和他母妃许是蹦跶的过久了,竟是肖想起他的女人来。虽未定亲,然夏侯奕早就将赵清婉视作皇子妃,又岂容他人窥探,本是觉得婉婉还小,不必拘着她,倒是不想真有贼人惦记。
当日画艺平律结束,夏侯泽便急急派了人去打探,是夜自是有一叠奏报传入夏侯泽的重华宫。具体内容自是无从知晓,想来便是关于赵清婉的家世喜好,夏侯奕当夜便着手命安插在夏侯泽身边的人不声不响灭了那多舌之人的口。
夏侯奕则是去了养心殿,许是与昭帝相商要事,竟是两个时辰。早在夏侯奕进殿之时,皇上便遣了曹忠把守殿门,殿内并无旁人,无人知道一向不愿进养心殿的五皇子与昭帝说了什么,只知道翌日便有圣旨传来,特令三子夏侯泽下渡河巡视,即刻启程。
这才有礼艺之上,夏侯泽并未出现之事。更遑论搭救赵清婉一说。
当然,夏侯奕自是不愿将这些与这娇人说起,背后之事,不提也罢。
“我都不曾见过他,从何上心?”赵清婉本能的想要解释,倒也着实如此,只是此时看夏侯奕饶有兴致的眸子只觉心里安稳。
“这般便对了,婉婉记住,那人绝对不如表面那般温润,小丫头莫要被蒙骗了。”夏侯奕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倒是暖了赵清婉心窝。毕竟这般直言自己的皇兄,若非信任于自己,又怎会如此。
“我明白,只是太后这般对我,莫不是有何筹谋?”赵清婉仰着小脸,那双灿若星辰的水眸愈发亮眼,只让他好容易平复的心绪复又涌动起来。
“不必忧心,自有我在。”夏侯奕眼眸染上了笑意,眸中炽热让赵清婉很是触动。
当夜,赵清婉久久未能入眠,许是夜间吃酒有些醉人,仿似方才全是梦里罢了,温暖的怀抱,炽热的眼眸,又好似真切发生着,一时迷糊得紧,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当然,夏侯奕又怎能安然入睡。
回想心心念念的人儿软在自己怀里,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眸含羞带怯似又恼了的样子很是招人,更不提无意间招惹他心神的动作,轻舔唇瓣的舌尖,令人神往的红唇,似是点燃心底最炽热的火焰。
夏侯奕不知,从未对女子上过心,从来都是靠自己解决自个儿欲望的日子竟是被那青涩无知的丫头撩拨起了心神。
仰躺在床榻,脑中印着那小人巧笑嫣然的脸庞,微微眯起的双眼愈发沉醉。夏侯奕不自觉摸向自个儿的炽热,只觉浑身燥热异常,一时控制不住心绪竟是愈发由着性子释放……
翌日,陌显发觉自家主子竟是辰时还未起身,心下好奇,只觉主子是近日劳累过度。
你家主子还真是“劳累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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