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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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心知-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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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兵打仗不是儿戏,数十万将士性命不是等闲能胡闹的。”韩应麟去拉宝和。

“娘西皮的,老子没胡闹。”宝和对着韩应麟重重跺脚,执意要去。

“沈宗正,御天,将你们师叔拉下去。”皇帝挥手赶宝和出去,韩应麟脸已经黑的要滴水,他怎么能将宝和送去带兵打仗。

“我看谁敢动我……日你你们麻卖批……”沈宗正同御天夹着宝和出了书房,宝和骂了一路,离了书房好远才消停下来,御天同沈宗正去了京卫营,他跟着韩应麟往家里走。

“老木头,你别生气嘛,那大理小兔崽子竟然敢劫我,老子等着扒他皮呢,我能是吃了亏就自己消化消化再拉出来的人么?”宝和拉着韩应麟的袖子说道。

韩应麟蹙眉低头走路,半晌道“你总也是将守护皇上放在一位,不知道家里还有人担心你。”十余年来,你置我于何处。他居高位人前从不多语,就是在宝和跟前也鲜少显露什么颜色重的语气,方才却是那样说,合着大作的北风,无端伤感寂寥,直刮人心。

宝和将拉着韩应麟袖子的手放开,呆呆在原地站了几瞬,韩应麟回头看他,一片的空雪地里,宝和嬉笑怒骂转眼全无,他说“一个人总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空茫的雪地里,宝和淡薄消瘦,却也执拗锋利。

“我真羡慕皇上。”韩应麟看着宝和道一句转身要走,却是忽的后背就窜上了人,“想守着陈家的血脉,可我最爱你啊。”宝和又是叽叽喳喳赖不唧唧。

“你最爱陈家香火,最爱皇上。”韩应麟道。

“胡说,我最爱你,淮阳城里你打马走过我就爱你了。”宝和道。

韩应麟低头不语,伸手将宝和往上拖了拖,淮阳城里他打马走过,叫人偷了魂。

我十年前从相国寺下来,只记着要报仇,天大地大,我孑然一身,我总也是要为陈家报仇,陈家血脉总也是要守住,我怕我万一早死,陈家血脉断了,好在有了小五,小五是陈家血脉,我能守住的时候须得尽量守着,这样我早死了陈家血脉也能延续下去…

有些东西,放在心里长了,就成执念,目标与执念,总也是很模糊,这个世上总也是不缺执念成魔的人。

皇帝幼时野狗一样长大,能说话的也只是一群野狗,他那时候以为这个世上最容不下的就是他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就有了一群人。

第93章 皇后

南边的情形比朝中接到的信儿艰难多了,对,不是西南,而是南边,朝廷单单知道西南一战自己连接吃败仗,西南地形复杂蛮族诡怪,连接吃败仗尚且在情理之中,朝廷也知道前太子唯祯在江浙一带打着匡扶正统的旗号在行事,可朝廷不知道西南连接吃败仗大军一退再退,太子唯祯都敢公然带兵出没在江浙西路,城里竟然无兵士能阻拦住,大半守城将士拨去了前线,这情形宝和哪里能坐住,好容易弄到手的皇位,眼看要被人撬走,再加上前些日子他竟然被那唯祯给下蛊劫走,新仇加旧恨,遂才有了他非要闹着去西南那一出。

皇帝去凉州不足一月,可二十余天已经足够战场上发生大变化,因了他将将才从凉州回来,宝和压着那信儿没叫皇帝知道,那天将几位老臣惊吓过后他跟着韩应麟回家,无论如何都要去西南,韩应麟也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可天下的宝和是个想干什么便干什么的人,遂他见天儿的进宫与皇帝不是骂仗就是干仗,直闹得前殿鸡飞狗跳。

有时候他也跑去穆清那里骂皇帝,穆清偶尔跟着也骂几句,他还要纵着穆清同皇帝吹枕边风,穆清只每回给宝和端了毛豆腐哄了宝和到点了走人,皇上做什么她哪里能管上,况且刀剑无眼战场上也是危险,皇帝好容易有这么一个亲人,她也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宝和去战场。

毛豆腐吃了许多回,宝和终于腻歪到一见毛豆腐就想吐的地步,穆清也哄不住宝和了,眼看宫里没一件能让人顺心的事,宝和彻底同皇上干了一仗,舅甥二人各自使了浑身解数,十八般武艺上了个全险些将书房拆了,最后宝和功夫终究胜皇帝一筹,打的皇帝松口叫他去西南。

据说那天宫里的侍卫们真是大开眼界,终于见识到天驼峰真功夫是啥样,起先围观的只有书房外的侍卫,最后旁的殿里侍卫借故不时挨近了书房看皇上同宝和大战,没当值的侍卫们听闻皇上与“天下粉红针”在比武,呼啦啦全跑回宫里,后宫的大小女眷掌事嬷子们也闻风而来,穆清也被严五儿请来,于是后宫乌泱泱一群人围着那书房看了个够,两人从屋内打到屋外,又从屋外打到屋内,最后但听一通的“噼里啪啦”,最后宝和打开门从门里走出来,昂着脑袋挺直腰杆顶着一脸的五颜六色神气活现等在书房外,半晌从书房里扔出来一张圣旨,宝和趾高气昂的大声宣读一遍,最后道一句“小兔崽子非得打了才老实,早点听话多好!”众人惊骇,他得意洋洋打着旋子掠上宫墙飞出宫去。

皇帝封宝和为征南大将军,辅佐御天一同去西南,点兵点将之后,不几日就要出发去西南,十一月初十,天大晴,碧空如洗,御天同宝和披甲执锐,各骑高头大马在东城外领兵集合,皇帝携百官皇后静妃来给诸将士送行,正午时刻,大军出发,宝和同御天二人出发去西南替皇上平大理杀前太子唯祯。

送行毕,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城,皇帝携几位朝臣去了前殿,穆清同皇后回后宫。

今日是近些时日里难得的一个大晴天,太阳正当空,照着还未化的积雪有种丝丝缕缕的透亮,刮了好几日的北风也停了,空气里全是沁骨的利霜,满世界仿佛都是个干脆利落清冷的样子,阴沉了好几日的天放晴,仿佛头顶上罩的东西也豁然开朗,穆清已经在殿里闷了好长时间,自打从凉州回来之后她就再没出过殿里,皇帝天天同她说的最多的是给他生个儿子,也不知清丰说了什么,他统共是不让她从殿里出去,只见天儿的喝药泡汤吃东西。偶尔她想要出去在园子里走走皇帝也转瞬赶来将她掠回殿里,清丰说她若是要孕子身子太寒恐暂时怀不上,他是这么跟自己说的,不知同皇帝如何说了,皇帝着人将倦勤殿烧得穿单衣都嫌热,外面更是一步都不能踏出去。

穆清抗议了几回未果,遂就无奈的窝在殿里,今日借着给宝和送行是头一回出来,碍于同行人众多,穆清一直坐在轿撵里,终于进得宫来周围人少了,遂就将帘子揭开,顿时一股清冽空气钻进来,脑里瞬间清醒许多,太阳光下丝丝缕缕的明亮也钻进轿撵里,叫人不自觉心里也明亮。

她正自掀帘子看外面,适时她坐的轿撵正好经过前后宫之间的园子,里面数十株腊梅一齐露了花蕾,黄灿灿一片沿着园子边儿上长得正好,倦勤殿外不是松树就是积雪,这会儿将将露头的腊梅看起来生动极了,穆清着人停了轿撵,从轿撵上下来将将走了两步,才看见那头皇后也停了轿撵正站在腊梅树下折花枝。

皇后着一身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外罩一件软毛织锦披风,头上插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正因为她垫脚折花枝而轻颤,通身的打扮都是贵气富足,按着皇后的规制装扮了,今日毕竟要在百官跟前路面,皇后自然还是皇后的样子。

穆清着一个青缎掐花对襟外裳里面穿藤青曳罗靡子长裙,披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头上也只是个宝蓝吐翠孔雀吊钗,还如以往模样,只是斗篷颜色艳丽才叫她没那么素净,这会儿她两手笼着手炉站在远处看皇后,本欲立时要走,却是犹犹豫豫站着没动。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皇后了,上一回见着皇后还是她闹腾要踢鞠阵仗太大将还未康健的皇后吸引了来,一晃过去了快要两个月,皇帝天天宿在倦勤殿里,要么就在垂拱殿凑合,再没有招过皇后,也没有初一十五去皇后那里,皇后也没再着人唤过皇上,悄无声息的在延庆宫里自己过活着,宫里其它女眷照旧去延庆宫给皇后晨昏定时的请安,穆清与皇后相安无事,她觉着皇帝都要忘了宫里还有个皇后了,她自己险些也要以为日子就那么要下去了,却是从凉州回来她总是不自觉会同身边的掌事问问皇后情况如何。

姑臧城里,她与母亲统共说话不过三五日,还都是下午时分的一两个时辰,现在看来那点时间真是太短了,可穆清发觉她们说的话真的比想象的还要多,母亲与她说起很多,说起最多的还是皇后幼时的一些事。神志清楚时候萧夫人同穆清说的是穆清的出生与幼时,神志不清楚的时候她就说的是刘家的那闺女。

穆清当时心里难免疙疙瘩瘩,却是母亲走了之后所有的疙瘩都散了,她还庆幸,幸好一十几年里有皇后在母亲身边承欢膝下,叫母亲不那么难过,不至于真的失了女儿多少还有个闺女在身边,无论这女儿是谁,至少于母亲来说有个人填补了那窟窿。于她自己,过去的都过去了,往后路那么长,她没那么多心力往回看,母亲走后,她是不怨恨也不觉着冤枉了,皇后如今这个样子,她看着有些心酸,有些可怜皇后,她知道皇后不是个多伶俐的人,遂也没有过去说话的意思,只是没有避开远远看一眼。

穆清站在路那头看皇后,皇后折了一个花枝之后回身也看见了她,也不知她身边的人去了哪里,轿撵旁边只有几个小太监,皇后攥着那树枝睁大眼睛望穆清,她统共就不是个大骨架子的人,哪里都是秀里秀气的样子,顶了一身的锦衣华服与珠光宝气却看着恁的累赘,脸上白里透青,无端阴郁孱弱。

“你在这里做什么?”穆清没有说话,皇后先大声斥责一句,狠狠瞪穆清。

“回殿里路过,看着腊梅吐了蕾就看看,难得天气好。”穆清温和回了一句,往前走了几步停在皇后跟前。

“你……若是身子不爽利就着清丰进宫看看。”穆清迟疑道一句,皇后看起来仿佛比她还要气色不好。

“本宫的事情轮不着阁里的管。”皇后厉声道一句,就两句话她脸色看着更青了些。

穆清心下苦笑,祖宗规制,皇后的延庆宫是宫,她也是可以自称本宫,旁的后妃虽然住的地方唤宫唤殿,可都紧着阁的规制建的,用民间话说来住宫的是正主,住阁的是姨娘,皇后显见着是恨极了她,便转身欲走。

“你干什么去。”皇后重重跺一脚冲穆清呵斥一句。

“嫔妾回殿里。”穆清转身对皇后行了礼欲走。

她毕恭毕敬,皇后仿佛是更生气恼怒起来,大声道一句“不许走。”人也往前撵了两步。

穆清站定,心下开始后悔她方才举动,作何要来这里,该是安分回去殿里暖着才是。

“给本宫折十支花枝来。”皇后道。

穆清身边的嬷子本欲上前折几支,却是她一动皇后状若疯狂尖声叫那嬷子不准动,那声音之尖利将穆清都吓了一跳。

嬷子低声请穆清回殿里去,虽则宫里有皇后,可满宫的人都知道倦勤殿静妃才是宫里的正主,万一冻着被风吹着,皇上怪罪下来谁能担得起?

“不许走。”皇后上前扯住穆清一只袖子,穆清不得不将手从袖筒里拿出来一手拿手炉腾出一手去拿袖筒,皇后虽然不受皇上宠爱,可她身上还是皇后规制,历朝来仿佛皇后受宠的也少,遂皇后与静妃纠缠在一起,嬷子也没敢上前来,于是穆清就是一手暖炉一手袖套还被皇后揪住衣服。

穆清做不来与皇后撕扯的动作,遂她站定“你先放开我,我给你折。”她依旧不动怒,只是无奈,皇后这样子得亏是在皇帝后宫才能过活了这样长时间,别的皇帝后宫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你先折!”皇后尖声道。

穆清示意嬷子上前将袖套接过去然后探胳膊折花枝,午间阳光明亮,她身量比皇后高出不少,皇后揪着她袖子稍微仰头才能瞪着她。皇后仰头,穆清笼了一头的阳光脸都亮了起来,眉目漆黑鼻梁端挺,温和端庄,侧面看去像个翩翩公子,她有那么一瞬不瞪着穆清神情也迷离起来,及至穆清要换个地方,她重新恶狠狠揪着穆清还搡了穆清一把。

“你别搡我,我给你折几支快要开花儿的。”皇后先前斥责嬷子时候穆清见着她脸上神情,心下略略有了点数,一边感慨天意弄人,一边应付着皇后给她折花枝。

“那你快点折。”皇后仰头道,脑袋上的步摇晃了几晃看着有些许的生动气。

穆清转脸看皇后一眼,然后依旧一手折花枝。

手里已经攥了好一把,“给你,拿好。”穆清道,却是皇后不接。

“去找延庆宫的人来。”穆清转头吩咐自己身边人,皇后这个样子,身边真是不能离人。

第94章 骂人

那嬷子转身去找延庆宫的使人,穆清一手攥着一把花枝,一手捏着手炉,拿手炉的手臂被皇后揪着,除了两方抬轿撵的太监,周围空无一人。

“给你的花枝,你拿好。”穆清再同皇后道一声,对于眼前景象无奈极了。

皇后依旧不接她要的那花枝,听闻穆清说话,她突然凑近了穆清脸面恶狠狠道一句“下贱坯子,休想害我,淫乱后宫不得好死。”她低声说话,语气诡秘,面上的那点恶狠狠也因为她睁大的眼睛变得扭曲起来。

“你站好。”穆清往后退一步道,皇后来回来去说的无非就这两句,她很已经听习惯了,只是觉着皇后的表情比之以往是不同了许多,面容比过去的尖酸刻薄多了些疯狂。

“轮不到你来说我!”穆清往后退一步皇后又往她跟前进了一步,又是个紧挨着穆清的样子,穆清蹙眉,垂眼仔细看皇后。

穆清正脸看皇后,皇后不知怎的一怔,蓦地就安静下来,穆清一动胳膊想要将她手拿开,她却是转瞬就激动起来,拉着穆清衣袖一丁点都不放开还往前想要挨着穆清,过不一瞬又另一只手攀上穆清肩膀脖颈。

“你往后站。”穆清侧身甩开皇后攀上来的手,尽量压着自己用平稳语气说话,一遍遍提醒自己皇后是个不正常的。

她压着自己,皇后还是个激动的模样,穆清侧开她手之后她胡乱挥动手臂,穆清三躲两躲禁不住去拦皇后也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像是撕扯在一起打架。

那出去找延庆宫使人的嬷子一时半会也没回来,两方抬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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