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心地把“何飞洋”这三个字及时隐去。我知道,李西瓶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外表看起来神经大条,其实内心体验总是比别人纤细数万倍。
我明白,此时的我和西瓶的处境一样,在身体的某处都隐藏着一根无法触碰的尖针。我哂笑了一下,西瓶不愧是我的好哥们,我们彼此了解,即使玩笑打闹,也都会不着痕迹避过彼此的致命伤。
我又何尝希望别人在我面前提起“默倾南”这三个字?
默倾南,不由得苦笑,手指神经质地紧紧攥着衣角。我发现我还是忘不了他。很悲剧。
“看我带什么来了?当当当当!”李西瓶从她带来的大袋子里掏出一只盒子,桌上的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撤了一半,中间留出一个很大的空间。西瓶把盒子放在上面,很小心地打开它。
一个蛋糕。很大,很漂亮。中间用红色的果酱写着“安然生日快乐”,四周都是白色的百合,偶尔几朵红玫瑰点缀其中,显得特别喜庆。
我目瞪口呆,嘴巴张开又合上,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拜托,我的生日已经过去很久了好不好,你还真是好记性啊。”我恶狠狠地对着李西瓶呲牙裂嘴。
李西瓶伸出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意味深长地道:“此言差矣。”看她一脸学究样,我有些莫名其妙,西瓶曾经最烦别人满嘴之乎者也,几乎到了见一个打一个的地步。莫非失恋的人都会突然转性?应该不是,看看我,不还是吊儿郎当混日子,一切照旧?
“这可是中心医院急诊科和心外科共同出资补给你的生日蛋糕哦,”西瓶笑着说,“急诊的护士长她老人家发话了,说以前总是没听你说起你的生日,大家就都忽略了,以后每年你过生日的时候都会送上蛋糕一个。”
护士长。我微笑,我企图从中心医院逃跑的那天,与吴千限对峙的那个人就是护士长吧。
“怎么样?有没有感动?”李西瓶一脸期望地看着我,脸上放着光。
我撇撇嘴,不屑道:“急诊和心外的人加起来好歹也有二三十号人,居然只送我一个蛋糕,报纸上说最近中心医院又涨工资了,这么抠,他们也好意思……”
李西瓶抬手给了我肩膀一拳:“我看是你脸皮够厚,居然说得出这种话。放心,蛋糕我带来了,礼物也少不了你的,都放在心外的值班室呢,等你什么时候回去了,就可以自己拆开看。”
我苦笑了一下,道:“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李西瓶立刻对我横眉冷对起来。“那怎么行?”她插着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已经在这里呆了十二天了,再不回去会耽误病情的,你的毒瘾还有脑后那根针,每个都是很危险的。”
我笑笑,道:“这里有美沙酮,我每天都吃,已经基本把毒瘾控制住了。至于那根针,目前还没有什么问题。”我看向吴千限,他也正在看我,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让我在这里待满两个星期,过两天,我一定会回去治疗。”
李西瓶眉毛一扬,显然对我的答复很不满意。“喂,吴千限,”她保持着双手叉腰的姿势,朝吴千限道,“你得管管你老婆啊,不然他什么时候香消玉殒了都不知道。”
吴千限笑起来。“安然怎么说就怎么办,我听他的。”话毕,一脸的宠溺。
李西瓶拿牛眼瞪他。
“哎,李西瓶同志。”我咬牙切齿地慢吞吞道,“请问什么是‘他老婆’?难道我就不能当1吗?”
李西瓶饶有兴趣地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捏着下巴观察了我一会,又转过身对着吴千限巡视了一番。末了她两手一摊,指指我,再指指吴千限,道,“你们身材这么悬殊,安然,你怎么着也不可能当1啊。啊,不对,”她直接过滤掉吴千限一声高过一声的咳嗽声,继续若有所思道,“看吴千限对你言听计从的样子,偶尔让你反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诶。”她突然两手一拍,眼睛对着蛋糕放出了绿光,吼道,“好啦好啦,你们男人之间的事真是麻烦死了,不要管它,我们开始生日派对吧,我都快饿死了,安然,”她用打火机将蛋糕上的一根粗蜡烛点燃,指着我,命令道,“你赶紧许愿吹蜡烛。”
我在心里烧香拜佛,暗自庆幸李西瓶没有再就某个话题继续下去,赶紧闭了眼睛冥想几秒。“好了。”我睁眼,鼓起腮帮,一下子吹灭蜡烛。
还不错,蜡烛很给我面子,一下就灭了。生命中吹蜡烛的经历寥寥无几,最后一次还是在七年前,对于吹蜡烛这种事,连每年一次的练习都没有,能一次吹灭这根粗蜡烛,我表示非常满意。
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二点四十分,我安然,重新开始我的二十四岁生日。
“祝你生日快乐……”李西瓶打着拍子开始唱生日快乐歌。
“西瓶,”我打断她,道,“不唱这首,我们换一首歌。”
“什么歌?”
我淡淡笑了。“Loving You。”
她皱着眉想了一下,道:“没什么印象,你唱一小段听一下吧。”
我轻轻哼了一小段旋律,很认真,带着笑,慢慢哼。西瓶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听过,可是我不会啊,”她呐呐道,“很好听,可是,安然,你哼出来的旋律让我很想哭。”
好吧。我是不是在不经意间又触碰到了谁的霉点。“我们吃蛋糕吧。”我赶紧笑着打哈哈,好不容易过了一个生日,可千万不要变成我的追悼会。
36、第三十六章 。。。
阳光,帅哥,蛋糕,靓女。被环绕其中的我,重新度过了我的二十四岁生日。
没有喝酒,我们三个人边聊边吃,很乏善可陈的氛围,是任何一个生日派对都可以轻易营造出来的。
可是氤氲在空气里若有若无的淡淡温馨,我相信,这一定是只属于我们的。
李西瓶离开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吴千限在客厅收拾残局,我游手好闲地左摇右晃,拿着浴巾去洗了个澡,再慢悠悠荡到书房。
和吴千限在一起的日子,他从不要我做任何家务,我便顺水推舟地依他的意思,继续做我的米虫。
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立刻有了一种回到大学生活的感觉。看着桌上的散落的纸笔,手有些痒,好像很久没有写过东西了。
我抓起笔,抽出一张干净的方格纸,冥思苦想了半天,写了几个字,不满意,揉成团扔到垃圾桶里,再抽出一张,划拉几笔,再扔掉……如此反复了数次,终于写出了比较完美的作品。
我捧着我的杰作正在欣赏,一双宽厚的大手从我的腋下,搂着我的腰。
“做什么呢?”吴千限贴着我的耳朵轻轻道。
我把方格纸递到他面前。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下辈子要做一只考拉熊。”
他把脸凑近我:“安然,你的脑袋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这辈子还没过完,就想着下辈子。”
我笑,偏过头,在他脸上印一个吻。“考拉每天用二十个小时睡觉,两个小时吃饭,剩下两个小时发呆。你说说,在这个生活节奏这么快的时代,这是不是个完美的时间分配方法?”
吴千限思考了一下,然后笑了:“完不完美我不知道,”他把头搁在我的肩上,很小心地避过我后颈上插着针的部位,“我只知道这倒是很符合你的性格。”
“我的性格?”我将纸放到桌上,很小心地用镇尺压住。“你倒是说说看,我是什么性格?”我转过身搂着他的脖子吻他的唇。
他回击,很快就占据了主动。我只觉得头晕眼花,就快呼吸不上来了。好久没有这么激烈的亲吻了,周围的空气都快要燃烧起来。
他轻轻放开我,我大口喘气。“有这样一只小动物,”吴千限微凉的手贴在我滚烫的脸上,很舒服。他看着我,眼睛黑的发亮,带着一分促狭,一分笑意,剩下的,是满满的宠溺,“这只小动物有点懒,有点危险,却很迷人。”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你说这么多好话,该不会是想编织一张甜蜜的天罗地网把我套在身边,好让我永远不离开你吗?”我舔着他凸起的喉结,眯着眼道。
他的喉结性感地上下移动了一下。“我不想勉强你,我只是想让你主动地留在我身边。”他沙哑着声音道。
妈的,他知不知道他此时的声音有多性感。我全身的火都被撩起来了。“千限,我们做吧。”我搂着他,腿顺着他姣好的身形上下摩擦,喃喃道。
吴千限的身子顿了一下。“你的身子……不适合做这么激烈的运动。”半响,他才开口。
“主动权掌握在你身上,”我笑,手指在他背上画着圈,“只要你温柔点,我不会有事的。”
他的眼神渐渐染满了□。“我怕我忍不住。”他哑着声音道。
这男人,我好笑。明明已经撑不下去了,还要说这些有的没的。
“做一次吧,当做是一个仪式,让我真正成为你的人。”我勾着他,用嘴封住他所有呼之欲出的话。
有无数男人在床上对我说过,□的时候不需要语言,此时,我才算是真正理解了这句话。
吴千限彻底被我惹出了全部的欲*望。他打横抱起我,向着卧室大步走去。
窗外的月色很美,一点点粉黄的月光透过窗子,随意飘洒在两个相互交叠的身子上,竟使得这满满的欲*望变得纯粹而庄严。
其实想想看,这是相爱的人之间的仪式,本来就该是纯粹的,庄严的。
只是,我居然需要月光来替我粉饰太平。
吴千限对我很温柔,没有痛楚,也没有惯有的筋疲力尽。我细数着他的睫毛,手指在他的背上渐渐收紧。
对不起。千限。我努力过了,可还是没有办法爱上你。
爱情就像是小小人工湖中的水,只可惜我的小人工湖,很早就已经被抽干了。
吴千限像是感到我的异常。他睁开眼,睫毛上的月光抖了抖,像是铺了一层金粉,很漂亮。“怎么了?”他问我,话语里有一丝不安,“我弄痛你了?”
我笑着摇摇头,道:“这是我最舒服的一次。你明天去L市,一定要小心。”
他讶异地抬了抬眉毛,道:“你知道我要去L市?”
我点点头,吻了他的脸:“我在书房听见你打电话的声音。”
他微笑:“只是去执行一个小任务,不会有问题的。哦,对了。”他递给我一张CD,笑着道,“这是给你的礼物。”
我拿起来,居然是原菲送我的那张刻有各种版本Loving You的碟子。“这张CD……怎么在你这里?”有些好奇,我问。
“今天早上我在看守所见到原菲,她来给徐司送过冬的衣服,”吴千限道,“我和她聊了几句,她提到这张碟,我就把它从天水的公寓里取回来了。”
“你和原菲好像很熟啊?”我似笑非笑地道。
吴千限含笑拍拍我的脸:“飞醋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吧。原菲几乎每天都去看徐司,现在不光是我,我看警局里所有的人都跟她很熟了。”
我叹了口气,道:“原菲她,还是不肯放弃徐司吗?”
“她告诉我,那另外一张CD她会一直留着,等到徐司出狱的那天,她会亲自把CD送到徐司手里。”
“又是一个痴情的女子。”我总结道,有些无奈,有些哀伤。想起来,这首Loving You的调子也带着些许多愁善感,或许喜欢这种东西的人,结局都不会太好吧。
“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吴千限笑着道。
我点点头,拉下他的脸。“吻我的眼睛。”我请求。
湿润的触觉在我的眼睛久久的徘徊。“爱你,我最爱你。”我喃喃道。
作者有话要说:三十七章和三十六章是一样的,我多发了一次。。。。。。
37、第三十七章 。。。
'本章节已被锁定,或为收费章节'
38、第三十八章 。。。
我很早就醒了。吴千限在我身边穿衣服,蹑手蹑脚的,见我睁眼,立刻停了手上的动作。“我吵醒你了?”他轻声道,摸摸我的脸。
我笑了一下,道:“没有,睡的很舒服。你什么时候回来?”
吴千限将穿了一半的衣服套上身,站起来系皮带。“最迟明天早上。”他说。
“会很危险。”我拉被子遮住肩膀,淡淡道。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没事的,只是个小案子,很快就解决了。”他俯□吻我的唇,低声笑道,“别担心,我不舍得死的。”
我回吻他,唇舌交缠的时候,我感到一阵窒息的痛楚。“如果没死的话,记得打电话给我。”
他点头,道:“晚上七点,我给你打电话。”
我摇摇头,揪着他的胳膊不放:“太晚了,不能早点?我会想你的。”
他无奈地笑,眼里尽是宠溺:“我知道了,中午十二点给你打电话。”
我点点头,心中还是在叹息。
太晚了,还是太晚了。
吴千限离开卧室的时候我在背后叫住他:“千限,我们在一起的这十几天,你快乐吗?”
他转过头来:“快乐,这是我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会记住一辈子。”他转过身,复又转回来,眉头微蹙,道,“你怎么了,怎么说这些话?”
我摇摇头,朝他微笑,道:“没什么,我想传达的一句话是,如果你不幸牺牲,我也会永远记住我们相处的这段日子。”
他笑了,手势笨拙地给了我一个飞吻:“爱你。”他的声音低沉而优雅,就像此时窗外的天空,朦朦胧胧,带着点神秘,带着点魅惑。
这样的声音,我回忆过往,和我熟知的一个人真的很像。
吴千限走了。我用被子蒙着头继续睡回笼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我朦朦胧胧地从床头柜上抓起腕表一看,已经九点了。
起床,耐着性子穿衣,叠被,蜗牛一样爬到洗漱间拧开莲蓬头把自己冲刷得干干净净。
突然觉得这些本该习以为常的动作都变的很陌生了。平日里吴千限总是会把一切给准备好,他好像很乐意看着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人样。
房间里没了吴千限,空荡荡的好像少了点什么,我回卧室,从枕头边拿起那张Loving You 的CD,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