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香梨几下就被我解决掉,我一边啧啧有声地吮吸手上残余的汁液,一边对着这部剧品头论足。果然是一部很老很劣质的剧了,女主人公的表情极其浮夸,外加她一哭,脸挤到一块去,脸上厚厚的一层粉都快掉下来了。
6点20分。我站起身去洗手台洗了个手,拿毛巾擦干,顺便整了整衣服,从鞋架上抄起一双脏到不行的运动鞋,胡乱擦了擦,脚后跟的“ALL STAR”的小星星标志终于露出来。当初在路边的销价鞋店花了八十块钱买的,当时还觉得赚到了,八十一双的匡威,结果被和旋以及急诊室一群拜金的小护士们集体嘲笑,说我买了一双假货。
我才不在意它是真的还是假的,鞋嘛,只要自己喜欢,耐穿,穿在脚上舒服就行。况且假货还要八十一双,说明它的仿造质量还是很不错的。
穿上鞋,鞋垫有点往外跑,我在门口跺了跺脚,阳台突然传来汪国志的声音:“安然,你快过来看看!”
他的声音听起来惊愕且急切,一向温文尔雅的汪警察居然会发出这么诡异的声音,莫非真出什么事了?
我一路奔向阳台,连鞋都没来得及脱。
“怎么了?”我对着汪国志的侧脸道。
汪国志转过脸,眼里有一丝惶惑。“安然,”他向我招手道,“你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杨先生?”
“杨先生?哪个杨先生?”我惊讶地朝他看了一眼,他向一边靠了靠,给我让开位子。“就是杨杰斯杨先生。”他道。
我将眼睛对上望远镜的目镜,顿时心脏停顿了一秒。那个站在别墅前敲门的人穿着米色的夹克,耳朵上的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甚至离他这么远的我也被刺的眨了一下眼睛。
他侧着脸,略长的头发微微泛着酒红,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无论是衣着还是发型,我能从任何方面肯定他就是杰斯不会有错。
我屏着呼吸目不转睛地瞪着目镜。“是杨先生没错吗?”汪国志问。
我茫然地点点头。“安然,”汪国志靠过来轻轻对我说,“能让一下吗?我现在要执行任务,继续监视了。”
我从望远镜前侧回头,坐在一旁,汪国志看了我一眼,将眼睛重新聚焦在目镜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什么也没想,只是坐在那里发着不知所谓的呆,直到汪国志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安然,你没事吧?”他问。
我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笑道:“觉没睡醒,现在还是有点懵。怎么样?杰斯做了什么?”
他犹豫了一会,道:“你知道……安然,这是机密…。。况且……”
“况且我现在已经变成嫌疑人同伙了是吧?”我笑道,脸部有些僵硬。“没事,我都明白的。”我站起身,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晚上还有饭局要赴,现在好像要迟到了。”
汪国志也站起来,他伸出双臂,给了我一个哥们的拥抱,洗的泛白的衬衫散发出十分好闻的透明皂的味道。“不用太担心,仅凭杨先生出现在那边不能说明什么,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还不足以证实那幢别墅就是制毒窝点。”他沉沉拍了拍我的肩,轻轻道。
我的鼻端始终充满了他身上的肥皂味。“你用的是雕牌?”我将脖子靠在他肩上,笑道。
他松开我,似乎有些不明所以。我指了指他的衣服,笑道:“你用雕牌洗衣服?平时都是自己洗吗?”
他微微一笑,白皙的皮肤和略显精致的五官令他看起来有些女气,我开始想入非非,莫非他在做警察之前也干过MB之类的职业?
“你的鼻子很好用,安然,我平时确实是用雕牌洗衣服,老婆在邻省的M市乡下,目前还没有城市户口,所以我们一直两地分居,衣服也只好我自己洗。不过最近落户口的事有了着落,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他笑着,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我看着他一脸幸福的表情,温柔在眼中缓缓流淌,低声道:“你好像很爱你老婆啊,如果你老婆被人杀了,你会陪她一起死吗?”
他一脸错愕地看着我,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许久,他平静地点头道:“会,不过我会先亲自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我好笑地看着他,真不愧是以身守法的好警察啊,什么时候都不忘“绳之以法”。我还以为他会说在自杀之前先杀凶手呢。
不经意看了看腕表,我立即头痛地呻吟起来,朝着门口冲去。差5分六点,除非坐飞机,否则无论如何无法按时到东山了。“我先走了,”我扒在门口对着阳台吼道,“你就别出来送我了,忙你的正事要紧,门上有贴外卖单,饿了就自己打电话叫。”
没等阳台有什么动静,我就三步两步冲向电梯。天水的电梯其实就在楼梯的旁边,只是我最不爱坐电梯,再加上住在四楼并不算高,所以和在中心医院里一样,基本上都是走楼梯。这大概是我搬到这里第一次坐电梯吧。
脖子上有些痛,我不耐烦地伸手拍了拍,反而觉得痛的更加厉害。可能最近加班加多了,颈椎出毛病了吧。妈的,都说白领在电脑前坐久了会有颈椎病,我就一小护士,加班加到吐血也赚不来白领那么多工资,职业病倒是一点也不比他们少,天天走路,脚疼也就算了,什么时候连颈椎病也找上门了?
站在的士停靠站前,点上烟抽了几口,迎面一辆打着“空车”标志的士飞驰而来。我还没有招手,那辆车就主动停在我面前。
车窗摇下来,里面的人摁了摁喇叭,探出头对我笑道:“安然,要坐车吗?上来吧!”
我也不客气,灭了烟打开车门把自己塞到副驾驶座上,对原菲那张不算漂亮但是十分顺眼的脸微笑道:“多谢了,我正要去东山,已经迟到了。”
原菲脚踩油门,车在两旁都是香樟绿化的十分不错的马路上疾驰起来。“我开快点吧,”她偏过头朝我一笑,道,“不过你既然已经迟到了,开慢点也没关系吧?”
车里隐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我仰头靠在靠背上,脖颈越发地痛起来。妈的,干脆痛死算了。
原菲从身边的包里抽出一张CD递给我,顺手拉了一下变速杆。“那,给你的。”她道,“里面有各种版本的Loving You。我特地去店里让人刻录的哦。”
我接过CD,随意摆弄了一下,普通的小号光盘,装在黄色透明的CD盒里,上边还贴了一块彩色胶带,写着Loving You以及每个歌手的名字。居然好长的一条人名单,原来这首歌这么多人唱过。
“谢啦,这么麻烦去刻录,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自己也可以去网上下嘛。”我将CD装进口袋,笑道。还好今天穿的裤子口袋够大,要是穿牛仔裤铁定就装不下光盘了。
到了南美路口,原菲将方向盘一转,车向着左边那条道路开去。“我还不知道你啊,”她道,“禾子都和我说了,你这个人老是吊儿郎当,懒的要死,什么事要是可以不做,就绝对不会去做,你哪里会去下歌?”
我抚额做崩溃状。“禾子这个人真是不够意思!”我装作愤怒,不满道,“我又不是她老公,她怎么能在美女面前随便说我坏话,简直是在毁我的光辉形象!”
原菲哈哈大笑起来,很快敛起笑容,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其实我一共刻了两张碟,送你的那张在家里,本来准备托禾子带给你的,这张碟是要送给禾子的未婚夫的,我昨天好像没有和你说,禾子的未婚夫也是我的大学同学,他也很喜欢这首歌,托我给他刻一张,昨晚去刻录的时候我顺便就帮你刻了一张,只是,”她伸手揉了揉额头,声音越来越低沉,甚至带上了哭音,“这张碟现在没办法亲手交给他了。”
我心中一凛,道:“为什么?禾子的未婚夫出什么事了?”
她扶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还是很完美地将车转到了另一条路上。“禾子的未婚夫叫徐司,是第五医院的麻醉师,今天中午我趁饭点去给他送CD,结果却看见他被警察抓走了。”她喃喃道,眼里泛着水光。
我拍拍她的肩,安慰她道:“冷静点,不要这么激动。他为什么被抓?”
“我也不大清楚,医院里的人说上午徐司参加了一个小的胆结石去除手术,结果病人死在病床上,医生检查了以后说是麻醉过量。病人家属来闹事,徐司就被抓走了。”原菲的声音有些抽噎。
我点点头,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按理说胆囊结石切除不是什么大的手术,麻醉也比较容易,一般通过资格考试的麻醉师都能比较顺利地完成,麻醉死亡?是徐医生一时失手,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徐司一直是很优秀的麻醉师,在医院里工作三年了从来没出过事。他一定是冤枉的,我一定要想办法救他出来,”原菲哽咽道,终于有眼泪滴落下来,“我知道我一个开出租车的什么也不懂,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他马上要结婚了,怎么、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出事?”
我知道原菲此时口中的“他”一定指的是徐司了。我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也爱徐司,是不是?”
原菲愣怔了一下,缓缓点点头,道:“我、徐司还有禾子都是大学同学,我因为身体不太好中途退学了,拿不到文凭才当了司机,徐司这么优秀的男人,应该要优秀的人才配得上他,禾子是我的好朋友,她是个好女人,而且样样比我强,她和徐司才是天生的一对,他们要结婚了,我很高兴,真的。可是现在徐司出事了,我必须帮他。”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是语气十分坚决。我叹息,又是一个为爱不惜牺牲自己的大度女子。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简短地安慰一句:“你放心,一定会有办法的,如果不是徐医生的错,警察也不会乱抓人的。”
现在最痛苦的恐怕还是禾子吧,婚期在即,居然出了这样的事,天上那些天使大姐还真是整天飞来飞去的没事添乱啊。
我把脑袋转向车窗,这个时候,原菲还是需要一些时间静静地平复心情。
车在东山脚下停下来。我下车,她依旧不要我的钱。我掏出口袋中的光盘朝她摇了摇,笑道:“虽然不是专门送给我的,不过我晚上一定会回去听,其实你也可以回家多听几遍,这首歌真的蛮治愈的。”
她笑了笑,擦掉脸上的泪痕,道:“谢谢你,安然。”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佳节快乐!
20、第二十章 。。。
默倾南的别墅坐落在东山的半山腰,算是整座山上最好的位置。我站在山脚抬头往上望,可以清楚地看到高高挺立着的别墅顶的小尖塔,上面的窗户装着十分漂亮的彩色玻璃。其实这座也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
老实说,我不喜欢哥特式建筑,高中的时候被逼着看过《巴黎圣母院》,实在是对那本书提不起爱来。
话说我曾经也是个爱读书的人,平时没什么特殊癖好,花一个不上课的下午到书店一站几个小时读几本书,直到被老板轰出来为止。
自从当了MB之后我就突然厌恶起读书起来,变得越来越懒散,越来越想睡觉,其实做米虫也没什么不好对不对?我算是明白了,读书其实真的挺费神的。
看来我所料不错,我果然是一个骨子里就懒散到底的人。恢复本性也许更有助于我的发展吧。
天渐渐暗下来。东山的北面是一片茂密的未经开发的树林,南面几乎住的都是K市有钱有势的人物,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家车,为了方便有钱人,我面前这条通上东山的马路修得堪比高速,两旁的路灯在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全亮了,即使是没有星星月亮的夜晚,这里也一定是跟白天没什么两样。
我抬脚正要踏出去一步,迎面走来一个身着白衬衫黑西装外套的高大男人。
那个男人伸出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贴在胸口,恭恭敬敬弯□子道:“请问是安然先生吗?”
我有些好笑,这个男人胸前居然戴了个红色的领结,怎么看怎么像某某服务公司的领班。“我是安然。”我憋着笑,说道。其实我还想问一句,你到底是杰斯的手下还是默倾南的手下?怎么装扮的这么不专业。
“安先生,默先生和杨先生在别墅等您,您迟到了。”他冷冷道。那两个人还真是巨头啊,一个小小的手下都敢对我蹬鼻子上脸的,我饶有兴趣地笑出来,看来自己果然不过是他们手中不起眼的玩物而已。
没等我做什么表示,他已经转过身,说一句:“请跟我来。”便沿着马路向山上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无聊地数他的脚步踏在地上发出的“嗒嗒”响声。数到513步的时候,他在别墅区门口停了下来。
那个黑衣男人从衣袋里掏出一只对讲机一样的东西,在上面按了一个键。黑色的金属大门缓缓打开。“请跟我来。”他道,连头都懒得回,自顾自地继续朝前走。
别墅大门两旁的立柱上各有一只欧式油灯造型的灯,左边立柱上写着“秀水”,右边写着“紫毓”。没错,紫毓秀水就是这座别墅的名字。
从大门进去左手边停着杰斯的布加迪威龙,显然已经熄火很久了。我有些纠结,看看腕表,这一迟到就迟了半个小时,我深呼吸,在暴风雨来临之前一定得先做好必要的准备。
别墅里一片灯火辉煌。我走到游泳池的边上,正准备向大门走去,红色蝴蝶结在我身后说了一句:“先生,晚宴在游泳池的对面。”
我下意识向泳池对面看去,两盏欧式落地灯发出璀璨的光亮,一张长桌上铺着白色的桌布,惨白的颜色立刻让我想到医院里的盖尸布,妈的,我低头几欲作呕,还让不让老子吃饭了。
游泳池里加了硫酸铜消毒的水闪着淡蓝色的波光。我绕着泳池向那边走去,脚下一滑,连人带身摔下泳池。
我狼狈地在泳池里挣扎了一会,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快绷得要断掉了。小的时候老妈带我去算命,那个算命的神棍对着我掐指算了一阵,直接说:“你的八字缺水,今后不要下水,不要到有水的地方,方能一身平安。”
我向来就是不信这些的,不让我下水,我偏偏在第二个周末就和几个邻居一起到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