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郅郁,你有过女朋友吧?”郑宜翎忽然问他。
商郅郁一怔,点头说,“是啊,怎么?”
郑宜翎微微一笑说,“果然,因为你对女性的态度非常好,又很懂得照顾人,所以我猜你肯定有过女朋友,而且一定对她很好。”
“是吗……”商郅郁托着腮喃喃道。
“不过你从不说以前的事,这是你离开家来到陌生城市的原因吗?”
“也许吧。”
“看吧,不过算了,你就是你啊,商郅郁。”郑宜翎微笑着对他说,“我很喜欢你的为人,不过别担心,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而已,如果是选择男朋友的话,我会找一个容易掌控的类型。”
“果然是个大小姐。”商郅郁笑着说,一面摸摸下巴又说,“不过,原来我是个不容易掌控的类型,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
“表面上你是个顺势而为的人,但事实如何只有你自己才最清楚吧。”郑宜翎看着他说。
商郅郁但笑不语,郑宜翎则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关注盘子里的肉,好像刚刚那番话只是随口说说的一样,但商郅郁愈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郑宜翎是个敏锐的人,总是一针见血。
烧烤店客人络绎不绝,郑宜翎吃到自己实在吃不下才停下筷子,她满足地摸摸肚子说,“真是太舒服了!”
“你真不觉得自己撑得慌吗?”商郅郁实在佩服这女子的“肚”量,连续点了六份肉食两个人吃个精光,按照他的判断,其中有三分之二都是被她吃进了肚子里。
“服务员,请再给我两碗南瓜粥。”郑宜翎适时叫住经过自己身边的服务员,随后问商郅郁,“你还要吗?要的话我多点两份。”
商郅郁对此深感无力,连忙摇头说,“我已经饱了,你自己吃吧。”
“好吧,那再来两碗。”郑宜翎笑眯眯地对服务员说。
商郅郁看着她,已经不知用什么表情才能形容自己此刻佩服的心情。
“对了,话说上次那个采访竟然一直都没有消息,真是太令人沮丧了。”郑宜翎捧着腮帮子颇为郁闷地说。
“那是什么采访,那么重要吗?”商郅郁问。
“当然重要,你知道这可是栖梧——”郑宜翎话说了一半,忽地被手机铃声打断,她对商郅郁说了声“等下”就把电话接了起来,“喂,您好。”
对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郑宜翎的神色立刻激动起来,连连应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前去,感谢您特地通知我。”
她又与对方聊了几句,电话挂断后,她无比兴奋地对商郅郁道,“太好了,你能相信吗,刚刚说到栖梧跟他相关的电话就来了,之前取消的采访被安排在了明天!”
“栖梧?”商郅郁一怔,“唔……这个名字很熟。”
“你都不看电影的吗?半年前那部《栀子年华》的男主角啊!今年电影节他拿影帝的呼声最高,也就这短短几个月而已,我想之后大街小巷里应该就会到处贴满他的海报和电影广告才是,最近关于他参与盛文导演的新片《雨中奔跑的少年》已成了最热门的话题,之前他人不在国内所以无法采访,但前一周据说他已回国,而且会在记者招待会上露面,谁知道那个招待会无缘无故临时取消,幸好我有秘密情报来源,一有动静我就能知道!”
记者不仅要对新闻的敏感度高,而且人脉尤其重要,这两点对郑宜翎而言都不在话下,所以商郅郁从不担心她拿不到头条。
《栀子年华》他倒是看过,但也是半年多前影片刚上映时的事了,不过他这时总觉得脑海中的记忆似乎有断层,又或者被他忽略了其中重要的部分,就听郑宜翎又道,“《雨中奔跑的少年》改编自网络小说,讲述的是一名长跑选手身患重症,在生命最终那段日子里发生的故事,我是还没细看,但那部小说已经出版并且销量超乎想象,再由盛文导演执导,栖梧担当主演,恐怕又是今年值得期待的一部大作,而且据说栖梧今年二十五了,但从他外表基本看不出来,要饰演的是一名二十岁初入大学的大学生,很令人期待吧?”
“等一等。”商郅郁越听越不对劲,忽然间像是有什么浮现在脑海,顿时有了头绪,他立刻问郑宜翎,“你有栖梧的照片吗?”
“当然,你等着。”郑宜翎以为他也有了兴趣,连忙翻出手机里的一张图片给他看,商郅郁一见到那张脸就愣住了。
好看得不可思议的面容,精致的五官,优美的轮廓,动人如夜空般的深瞳。
虽然穿着不同,但照片里的人正是那名被他救回家的年轻人!
难怪他曾经觉得面熟!但却从未联系起来。
什么急性再生障碍性贫血,什么不久于人世,原来……他竟然一直都是在演戏……
呵……可真会戏弄人啊……
“商郅郁、商郅郁,你怎么了?”郑宜翎的声音逐渐拉回了商郅郁的神智,见商郅郁一副难以言喻又像是复杂透顶的表情,她不禁调侃他道,“你不会是被他迷住了吧?他这张脸可是男女通吃哦!网上有人调查过,他的男影迷和女影迷的比例几乎差不多,说不定将来你也会成为他的影迷哦!”
“敬谢不敏。”商郅郁淡淡四个字,端起杯子将里面的啤酒一口饮尽,压制此刻心底那股因为被戏弄而升起的怒气,但最终,他却觉得自己应该要欣然接受这一切。
因为,幸好是如此,因为他不会真的死去,因为那只不过在演戏,所以,那真是太好了。
当然,气归气!
——栖梧,我算是记住你了,所以,希望别再让我遇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
门铃声催命似地响起,却迟迟没有回应,就好像无人在里面一样。
但虞晓澜来的时候已向总台确认过,那人并未离开过公寓。
她的耐心向来有限,可偏偏每一回事情只要跟那人相关,就变成是老天爷在故意考验她的耐性一样。
这是市里最高级的一家五星级公寓式酒店,地点在景区内,由于地处偏僻的缘故相当安静,环境亦十分优美,有群山环抱绿水相邻,是栖梧一来到这里就指名要下榻之地。
“真是的!”虞晓澜不死心地继续按门铃,她向来相信“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真理,在必要之时,她非常愿意化身为铃声的魔鬼。
终于在狂按十分钟后,门“咔嚓”一声开了,里面的人穿着浴袍,高高的个子撑着门带来十足的压迫感,就听他冷淡地道,“别响了,今天我是不会出门的。”他嗓音低沉得要命,饶是跟了他好几年的虞晓澜,也还未练出足够的免疫力来抵抗这种嗓音,但幸好此时她火大得要命,“你已经翘掉了昨天的记者会,马上就是新片发布会,还有一系列通告,你又是怎么了?如果不是打算退出影视圈,你总有一天要出门的。”
栖梧板着脸不理她,转身回到客厅。
虞晓澜无数次被他如此冷冰冰地对待,早已练就出一身“金刚不坏”的本领,事实上她巴不得等着栖梧说出一句“退出影视圈”,那么她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只可惜每次都只是妄想,这句话他非但一次都没有说出口过,而且万一他真这么说了,公司也会想尽办法让他收回。
并不是说栖梧喜欢耍大牌,而是他的性格实在差到极点,顶着一张世界级美丽的脸孔,行事却总是不守常规超出常理,让人忍无可忍,简直难以想象这世上居然还会有如此狂妄霸道的人的存在,偏偏他们还得一再容忍,就因为他的票房号召力实在太彪悍,公司只赚不赔,在这种情况下,她就成了头号牺牲品,真是可恶透顶!
虞晓澜认命地跟他走进去,就见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抱臂搁起长腿面对茶几上放着的一台座机和一台手机,静静不语。
“你在等电话?”虞晓澜问他。
他点头。
“等谁的电话?”
“别吵。”他不耐烦地说,像是怕影响到来电似地。
“电话不是还没响吗?”虞晓澜受不了地说,她才不怕他。
“啰嗦。”他仍然冷着一张脸说。
“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回去的。”虞晓澜在他对面坐下,打算打持久战。
他隐隐蹙眉,迫不得已,又说,“我在等私家侦探的电话。”
“私家侦探?你在找人吗?”
“嗯。”
“找谁?”
他沉默良久,忽地别过脸,说,“我爱上了一个人,所以,必须把他找出来。”
这一刻,他的话像是轰炸机突然投下炸弹那样在虞晓澜脑中“轰”地一声炸开,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顿时呆若木鸡。
——这个自大的只以自我为中心的除了脸好看身材绝佳却一无是处的男人居然也会爱上人?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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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会议室里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但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源于突如其来的不可置信。
与会的成员有直接负责栖梧的经纪人虞晓澜,她的顶头上司周言谕,宣传部总监黄咏雪、策划战略部总监蔡志诚、总裁沈熹和副总裁方弛驭,一共六人。
提出召开会议的人是周言谕,就栖梧目前在演艺界的地位和他在公司的分量而言,任何一点关于他的动静都必须密切关注,以便事情在进一步发生之前能够提早解决或者有所准备,但多数时候栖梧都是自说自话,总在事情发生了他们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就像距离开机还有一周他却不留任何联系方式出走、直到最后一天才出现的情况,诸如此类实在多不胜数。
其它事件当然还有不少,每次都让虞晓澜疲于奔命,但这次很不一样,撇开他的坏脾气不说,栖梧这个人除了对演戏抱有极大的兴趣愿意认真投入之外,对任何其它事物都没有爱,包括人,所有粘上去的女性也好男性也罢,即使有交往,时间也绝对不超过一星期,不过尽管如此,那些人还是爱他,可从来没有一次,会从栖梧的口中说出“爱”这个词,从来没有。
“把你所知道的情况说一次吧。”最先出声的人是周言谕,他一如既往端着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但当时他的反应比表情更直接,虞晓澜才说完第一句,他就长身而起,二话不说打电话召集会议。
虞晓澜点点头,先把情况简单总结成一句话,就如同她当时对周言谕所说的那样,“他很明确地说自己爱上了一个人,并且已找了私家侦探去寻找那个人,但目前还没有回音。”
“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会被眼高于顶的栖梧看上?”黄咏雪忍不住调侃说,她是在座高层中唯一的女性,对栖梧的印象非常好,当然,仅限于那张脸。
“被栖梧爱上恐怕不是一种幸福,而是折腾。”蔡志诚亦相当客观地说。
栖梧的行事风格在公司高层里并不是秘密,就他以自我喜好为行动标准的原则而言,无论是爱上他的人也好或是被他爱上的人也好,总免不了被他牵着鼻子走,而且他绝不是那种爱上一个人就默默关注的类型,一定是属于发动攻势不追到人誓不罢休的典型。
“栖梧那张脸太容易骗到人了,我打赌对方肯定心甘情愿。”黄咏雪的话怎么听都有一股看好戏的味道。
“无论是幸福还是悲惨,我认为我们都要先栖梧一步找到那个人,并且要确认如果让事情发展下去,是否会对公司造成负面的影响。”方弛驭关心的只有这一点,他说着又问,“除此之外,还有没有相关的线索?”
“唔……没有了。”虞晓澜相当没辙地回答,后来任凭她怎么问,栖梧都没有再透露半个字。
“有没有说是什么时候的事?最近他一直都在片场,应该没有什么机会出去吧?”周言谕问。
“他在杀青后出了一趟门,去哪里他不肯告诉我,回来后就突然把自己关在家里,直到我今天去找他为止都没有出过门,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他是在等电话因而不肯离开家一步。”虞晓澜回答。
“这么看起来,他是在杀青后去找私家侦探的,所以那个人应该不是那天才遇上的。”黄志诚分析说。
虞晓澜虽然也是这么想的,可这么一来她就更弄不明白栖梧是什么时候遇到那个他心仪之人的,就像周言谕说的,拍片三个月以来他除了片场就是回家休息,根本没有机会外出,“难道是拍片前?”
“他失踪的时候去过哪里,当时私家侦探有调查出来吗?”周言谕问。
“应该有,但那时我刚接到侦探的电话,栖梧就回来了,我就没有再跟进。”虞晓澜说,“我一会儿就再去确认一次。”
“不过怕是没那么容易。”
“为什么?”
“如果是这样,栖梧也不需要动用另外的侦探帮他找,其中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对哦。可是栖梧自己联系的侦探未必会告诉我们更多,栖梧口风又那么紧,他连名字也不肯透露,更别说其它线索了。”虞晓澜愁眉苦脸地说。
“没关系,我能找到人,可以跟踪那名侦探。”一直未出声的沈熹忽地说。
“拜托你了。”周言谕一板一眼地对沈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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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后,方弛驭几步追上周言谕,问,“今晚去哪里喝酒?”
“下班后再通知你。”周言谕回他一句,便走开了。
方弛驭看着周言谕的背影,喃喃道,“真是个怪人。”
沈熹走出办公室听到这句话,不由对方弛驭道,“别老想着去逗他。”
方弛驭回头看看他,忽地问道,“我都没问过你,你们一起长大,你见过他别的表情没有?”
沈熹微微一笑,回答说,“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也没有见过,他生来如此。”
“好吧。”方弛驭没辙地说。
“对了,他喝酒就忘记吃东西,帮我看着点。”沈熹叮嘱说。
“咦?你今晚不去?”方弛驭问。
沈熹摇摇头。
“哦,对了,你要去找人。”方弛驭说着拍拍他的肩膀,“真是辛苦你了,沈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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