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潇饶有兴趣的看着唐承昱微红的脸,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他指着齐少天的心口:“此毒毒理不复杂,只是普通的热火攻心之毒。可毒性发作起来凶猛异常,再加上这小子妄动真力,毒气已然攻心。这小子要不是碰见我,早已见了阎王。当然,碰见我也没用,还得有你,这小子才能捡回一条性命。”
唐承昱细细的听着,这时他发话道:“毒气攻心还能治,有违毒理。”
徐潇笑道:“你还知道毒理啊!我还以为你唐家狗杂种没学过毒!”
唐承昱一时语塞,半晌回答道:“唐家精通毒理不错,可不代表识这天下百毒……”徐潇耸耸肩:“我还以为唐家多厉害呢,原来也是草包。”
唐承昱也不屑争这口舌之利,尤其不愿跟徐潇争,只得岔开话题:“我需要怎么做?”
徐潇眯起眼睛,凝视了他一会,指着齐少天的胸口灵墟穴,道:“从这里灌内力下去,狠狠的灌,灌到我说停再停!”
唐承昱听得这法子古怪,但也不必多言,二指贯满真力,点在齐少天灵墟穴之上。
齐少天承受着巨大真力,不一会儿便开始吐血。血开始是紫黑色的,倒后来越来越红,可徐潇依旧不叫停止。唐承昱心里着急,生怕齐少天失血过多,但又怕真力一断影响治疗,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好容易徐潇轻轻吐一声“停”,唐承昱收力回转,闭目调节内息。一睁眼,徐潇白的透明的脸赫然便在眼前。
这张精致的脸一翻白眼:“完了没?还有你的事呢!”唐承昱压住乱跳的心脏,慌忙应道:“没问题了!”唐承昱擦擦额头的汗,运转真气,正待施展,却听见徐潇喊道:“快把他翻过来!”唐承昱愣了一下,真力立收,把齐少天翻过来背朝上。
只见徐潇伸出两根手指,急点齐少天背后几处大穴,又拿出金针,快而准的扎入齐少天的背脊。唐承昱不通医理,但习武之人必对穴位有所了解,这一看,发觉徐潇所用穴位,皆为人体重大穴位,稍有不慎,轻则功力尽散,重则力毙当下,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徐潇倒是不以为意,不一会儿就把齐少天的背扎的像个刺猬。最后一根金针扎完,徐潇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好累啊,齐少天这小子真不省心。要不是秦墨言对我还过得去,我才懒得理他!”
唐承昱几次遇见徐潇,知他心性自是如此,倒也不以为意,当下又想到秦墨言尚在门外焦心如焚,便想把齐少天无恙的好消息告诉他。他刚站起,徐潇就发觉了他的意图。
“唐大公子,不要开门啊!”徐潇的声音响起。
“我只是想把齐公子无恙的消息告知秦兄,他担心的紧。”唐承昱如实说道。
“不急!急不死人的!”徐潇倒是自在的很。坐在椅子上喝起茶来。
唐承昱暗暗叹气,又不想拂了这位医生的意,只得也坐下来。
“你知道齐少天和秦墨言什么关系么?”徐潇突然放下茶杯,神神秘秘的看着唐承昱,一双眼睛半眯半睁,露出诡秘的笑容。
“自然是生死之交。”唐承昱不知为什么徐潇会问的如此古怪。
徐潇摇摇头,看着手中精致的景泰瓷杯,故弄玄虚的说道:“你如果想知道,自己问他们就是了。”
唐承昱莫名其妙,但知晓徐潇性子,怕又是捉弄人的伎俩,便不再言语。
徐潇的故弄玄虚得不到回应,也恼的紧,站起身去打开了大门,门外秦墨言果然焦急的等着。
看到徐潇出现,秦墨言一个箭步走到他面前:“齐公子,少天如何?”
“死不了!”徐潇绕开他,刚往前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对秦墨言说道:“对了。毒未除尽,为了那小子好。今起三十天内,每天早中晚饭前饮用黄连煎服的药,越浓越好,除热毒。”说完,也不管秦墨言,径直走了,自然,怀着最坏的笑。
☆、第 12 章
“我不要喝!”齐少天把碗摔在地上。“这药比黄连还苦!”“我保证不会比黄连苦,因为那就是黄连。”徐潇坐在饭桌前,看着齐少天,一本正经。
秦墨言不动声色的叫丫鬟再去拿一碗,这边却拍上了齐少天的背。“我说少天啊,这是徐公子开的方子,对你的毒有好处,听话,喝了它。”“徐潇你这个变态!你绝对是故意的!”齐少天的眼光若是能杀人,徐潇起码死了一千遍。但是纵使齐少天恨意滔滔,徐潇依然不紧不慢地吃着碗里的水晶虾仁。
眼见着药又拿来,齐少天气苦得紧,但说也没用,秦墨言无论如何也会把这药给他灌下去。
既然多说无益,齐大侠也只能咬牙把药喝完。秦墨言看到齐少天苦的泪都出来了,自是心疼,立刻把早上就备好的蜜饯拿出来。“少天,来,吃颗蜜饯,就不苦了。”秦墨言柔声说。齐少天刚想拿起蜜饯,就听见了徐潇的声音:“忌食甜食!饮食应以清淡为主,肉荤不得沾。”齐少天气的直欲晕厥,眼一睁开,果然蜜饯没了,只有秦墨言一双担忧的眼神。
齐少天哪里受得了这种气,挥掌就朝徐潇去了。秦墨言大惊之下惊叫出声,却看见唐承昱轻轻化解了这一掌:“齐公子不要鲁莽,徐公子不会武功,只怕难以受此一掌。”齐少天也不是真想伤了徐潇,只得悻悻坐下。
好歹这顿饭平安结束了,齐少天被丫鬟送回卧房歇息,徐潇也打着哈欠直呼太累,这大厅里,只剩下唐承昱和秦墨言。唐承昱心系师父,便向秦墨言请辞。秦墨言心中知晓唐承昱大事未了,当下只道:“唐兄尚有要事,秦某不敢耽搁。但天色已晚,若是唐兄不嫌弃,可在我这里歇息一晚,明早秦末定当远送。”唐承昱此时尚无头绪,夜晚也不便打探消息,便谢过在此住下。
晚间刚要就寝,却听见有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却是齐少天。齐少天鬼鬼祟祟,侧身从门缝中溜了进来,又挥挥手示意唐承昱关门。唐承昱一头雾水,但也照着做了。
齐少天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唐承昱只得发言:“不知这么晚,齐公子有何贵干?”
齐少天慢慢的喝着水,突然言到:“唐公子不必客气,我们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我自然是偷跑出来的,为的是能和唐公子说上几句话。”
唐承昱更是纳闷,刚想说话,却被齐少天放下杯子的声音打断。
“徐潇可疑!”齐少天也不废话,直入主题。
唐承昱觉得可笑,刚想说话,又被齐少天打断。“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岂是不明黑白之人!”齐少天一脸严肃,唐承昱这才觉得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知齐公子怎会有如此的想法。说起来徐公子倒是你的救命恩人。”
“正是如此他才可疑!”齐少天内力微吐,生生捏碎了只杯子。
“我中的毒我自己明白。毒已攻心,本已无救,徐潇却轻易把我救回转,此等医术,怕是当年“三海医仙”万河也不及。”
唐承昱倒不知齐少天对这江湖之事了解颇深,当下听到恩师名讳,心里一紧,又思绪百转千回,知晓了齐少天的意思,言到:“徐潇绝不可能是‘三海医仙’的弟子。”
没想到齐少天微微一笑,道:“他当然不是,因为你是。”
唐承昱大惊,要知他的身份在江湖本就是个秘密,如今却被这齐少天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如何不惊。
齐少天见到唐承昱的惊讶,笑道:“唐公子不必担心,齐少天并无恶意。远离江湖已久,本就对这江湖是非倦怠的紧。此个秘密,是当年偶然得到,知晓秘密者已死,我也万万不会说将出去。”
唐承昱凝视着这眼前宛若他人的齐少天,摇摇头道:“如此甚好,劳烦齐公子挂心。”
齐少天对此将来源并不明言,而是继续说到:“徐潇的来由绝对不简单。我暗中留意过他很多次,可惜都没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我也曾套过他的来历,却总是被她糊弄过去。他流连于青楼酒馆,看上去是一个医术高明不会武功的大夫,但我看的出,他绝非不会武功之人……”
唐承昱听闻此言,打断齐少天的话:“在下曾与徐公子交手,徐公子内力的确无甚,否则也不会被在下的几分内力击成重伤。”
“唐公子可曾上当?这再简单不过的事。”齐少天目光如炬。
“难道他故意隐藏了内力?”
“不仅如此,他隐瞒了一切!从他与我们的会面,这都是一场阴谋!”齐少天耐不住气,声音略微提高了:“哪里有那么巧的事,他醉倒在我们门前,分明就是想接近我们!”
唐承昱心里有一百个不同意这番危言耸听,但看来这徐潇是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心念到处,却说:“徐潇此人虽说来历成疑,却也不曾加害于贵府,难道贵府有甚利害,竟能使者徐潇混入府内伺机而动?”
此番话说的极其精巧,齐少天七窍心肝,哪有不明之理,起身一个回旋步,茶杯碎片直指唐承昱。唐承昱右手到处,接了这一暗器,却听得齐少天道:“唐公子,我秦府敬你为江湖豪杰,以礼相待。我信你的人品,方且将要事相告。只盼唐公子不要越礼。”唐承昱哈哈一笑,道:“齐公子,在下冒犯,只是这徐公子到底有何图谋,在下的确不知,也无能为公子分忧。”
“我不需要知道!现下,我只要徐潇走!”齐少天周身竟有杀气。
“徐公子不走,秦公子自不会赶他,这你我均知。”唐承昱缓缓踱步,眼睛一直看着齐少天。
齐少天一个身法站在他面前,道:“的确!所以我来找你!”
唐承昱似乎还没有转过弯来,只得说:“在下……”
又是还未说完,就被齐少天打断:“你不了解墨言。只要你开口问他要徐潇,他绝不会不同意!”
唐承昱笑了:“我要徐公子何用,再说徐公子愿不愿意走是他的事,何人能够左右?”
齐少天目中百转千回,深邃得望不见底:“唐公子寻那“三海医仙”,是急于破那赤目之毒罢。眼下徐潇医术精湛,唐公子难道要放过?再说我既然要徐潇走,我就有把握,请唐公子务必要帮我这个忙,明天离开之时顺口提将那么一句,便是极好。”
唐承昱心中一凛,心想这事极为保密,齐少天看似不问武林是非,竟会知道如此隐秘之事,此人是敌是友,尚要斟酌注意。
齐少天知晓唐承昱心中所想,笑道:“唐公子请放心。齐少天是友非敌,秦家更是把公子当成至交,公子以后若是遇上困难,齐少天乃至整个秦家,当为公子两肋插刀。齐少天之所以知晓这等隐秘,实在是原来的老毛病又犯了,请公子恕罪。”
这一席话听得是唐承昱云里雾里,又不便明问,只知此人极为厉害,若是拂得他意,只怕后患无穷。如此只得抱拳应道:“谢公子好意。既然公子执意要求,秦某明日便说将一句,若是成人之美,也皆大欢喜。若是不成,只怕公子怪罪。”
齐少天听得唐承昱应允,自是开心,当下一拍桌子,喝道:“哪里会怪罪!唐公子好义气!我齐少天定把你当朋友!……”说到这里,竟又有人敲门,齐少天一惊之下,喝问:“是谁!”
门外却是温柔的回语:“少天么?是我。”却是那秦墨言的声音。
齐少天慌忙站起,向唐承昱打了几个手势,就跑过去开门。秦墨言站在门口,一脸担心:“少天,我去卧房没有看见你,你怎么一个人跑道秦公子这里来了?夜里凉,你身子又弱,也不多穿件衣服。”说罢便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他披上。
齐少天忙道:“只是夜里无聊,在唐公子这里坐坐,没什么的!”秦墨言笑着说:“我听到了你要和唐公子做朋友的话。”齐少天略略放下心来,也笑:“唐公子少年英雄,交个朋友总行吧!”秦墨言伸出手来,拢拢披在齐少天身上的外套,说:“那当然是很好。夜深了,咱们回去吧,别打扰了唐公子歇息。”说罢,也向唐承昱道声晚安。齐少天转过头来,朝唐承昱使了个眼色,也道声晚安,便跟着秦墨言去了。
待二人走后,唐承昱吹熄了灯,独自在床上思考。齐少天所言不无道理,徐潇究竟是何来历,为何医术如此高超,行动又如此神秘。而到底秦墨言齐少天是敌是友,更是一个大难题。齐少天这个人年纪虽轻,武功却是极其惊人,中毒之后尚可发出一掌伤人,已跻身江湖一流高手。而这秦墨言江湖名声甚好,却不通武功,如何能与这齐少天如此交好。想到这里,耳旁不禁回想起徐潇说过的一句话:“你知道齐少天和秦墨言什么关系么?”这疑点重重,唐承昱一点头绪也无,不禁头痛。又想到师父行踪未明,武林危机已深,更是忧心忡忡。就在这疑惑与担心中,唐承昱昏昏睡去。
☆、第 13 章
天色大亮,唐承昱被门外的鸟啼惊醒,睁开眼睛,却感到头疼欲裂。挣扎着起床,暗运几圈内功,头疼渐渐缓解,便整理衣着开门。来到大厅,秦墨言齐少天徐潇三人已在用早膳。见到唐承昱,齐少天便嚼着烧饼含含糊糊的说:“唐公子起得真早,一起用吧。”唐承昱谢过。
用过早膳,唐承昱便向主人请辞。临行之前,唐承昱脸色凝重,向徐潇一抱拳:“徐公子医术过人,在下佩服。在下所行之事,若有徐公子此等人才相助,必将大好。可徐公子乃秦家入幕之宾,唐某也不夺人所爱。只希望徐公子再见之时,能帮助唐某行那武林大事。”
徐潇一眯眼睛,想了一会,说道:“好说好说。”这边秦墨言却发话了:“秦府并非强留徐公子,若唐公子真是需要徐公子相助,秦某自然割爱。”
徐潇却笑了:“你们一来二往倒是自在,徐潇可是个人,你们得先问问我的意见嘛!”唐承昱有些尴尬:“那是自然。”心中却想那徐潇果然不愿意离开,自己要帮齐少天也只能是力不从心。
徐潇却笑着说:“秦公子这固然好,好吃好喝又好玩。可惜我也呆腻了,不如我和你一起去拯救武林吧,搞不好我还名垂青史了。”唐承昱又惊又喜,喜得是那徐潇居然应允,惊的是怎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