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法子能让余孽开口。”我音落,他怔了一下,随即弹坐起身看向我,双目迸射喜光,“快说!”
“明日你去找‘鱼尾草’,草如其名。此物喜光、色绿,初春滋长、初夏枯亡,现下正是生命力最旺盛之时。‘鱼尾草’一般生长于山坡或山中,朝阳的地方均可见。你采它回来将其碾碎,将草汁混和在水中亲自端给余孽服下,服下此草汁者只会对端药之人产生幻觉,这幻觉会令他将你当作他最想保护的人,我想那受保护者便是将余孽组织起来的领头人!”我一口气说了许多,越说他眼睛张得越大,面上也浮露出惊讶,听完后也未见有个反应。见状,我推了一下他的腿,问道,“听清楚没有?”
他没有言语,点了下头,瞳孔微微闪跃,惊奇显露。
“别犯愁了,明日照我说的做,保准你可为皇上探出最真实可靠的消息。”我一面说着、一面解开发绳散下头发,“鱼尾草”这种植物我是在草湖的医书上看见的,当时一眼便被它名字吸引,故尔将有资料一一看过,还向草湖称赞过它奇特的迷幻药效。本是一时兴趣翻阅医书,却不想在今日能够派上用场!
我躺下了,他还瞅着我瞧,瞧得我躺而复坐,不解道,“还不睡?”
“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你懂得比任何一位女子都多,甚至更比男子。”他瞅着我半晌迸出这样一句,我闻后当即笑了出来未多作解释,躺回。
他俯身朝我压来,见状,我当即翻身滚向榻内,斥道,“不许再碰我,否则你便出去睡!”
见状,他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即躺在我原先的位置上瞅着我,幽怨的问道,“抱着睡也不行吗?”
“不行!自己睡自己的!”我回答的斩钉截铁,若抱了说不定还要被吃干抹净,我才没那么傻!况且,他在我身上印下的吻痕至今未消。
见我这般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他撇了下唇,闷闷地哼了声,背过身去不再言语。
“你……”我欲言又止,他这般模样忽然间令我有种罪恶感,好似不答应他抱着睡便是犯了天大过错。这感觉令人觉得莫名其妙,没有道理!
想归想,我未抛弃自己的立场,将枕头塞在彼此之间当作屏障,侧躺下身枕着手臂。心道,对他宽容一次便是放纵一分,傻瓜才做!
本以为“井水不犯河水”,不想翌日醒来却躺在他温暖的怀里,而塞在中间的枕头不翼而飞!枕头是用来防君子的,而他,显然不是……
午后,我睡醒一觉揉着眼睛坐起身来,揉罢抻一抻懒腰又躺了回去,懒洋洋的不想起。
急促喜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在榻上翻个身面朝帐帘。帘掀,烈明野的笑脸映入视野,见到我,他快步走来,于榻旁落坐,并道,“‘鱼尾草’非常管用,那余孽招了!如你所说,他将我当成了最想保护的人!他们一行共268人,以‘金罗’皇子为首,目地便是刺杀我与皇上,为报那灭国之仇!而且,我还从他口中套出意外消息!你晓得吗,原来他们早已投靠了‘乌国’!”
招供在我意料之中,但投靠“乌国”却是大大的出乎意料!我从榻上爬起,惊喜交加的说道,“如此甚好,可早做准备!”
“没错!”他点首,将我抱个满怀,难掩拨去乌云的喜悦,动情说道,“凌筱落,若不是你奇思妙想,我不晓得还要为撬不开口而烦恼多久。”说完,高兴的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低呼着推开动手动脚的他,红着脸说道,“这不算奇思妙想,我只是……”说至此顿住,脑中燃起一盏长明灯。
“只是什么?”他不解,追问。
“我只是从草湖的医书中得知‘鱼尾草’具有迷幻攻效,故尔要你采来对付嘴硬的余孽。”这是个好机会,我可用此来动摇他排斥草湖的心。
闻言,他面上笑容即刻僵住,随即一点一点收起笑脸,直至沉了面色、垂了嘴角,那眼神仿佛在训斥我为何不早点讲清。
“认识这么久你也该对草湖改观了,我与他成为朋友,更从他的医书中得到对你有帮助的东西,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他自小游历山河,见多识广,与他交友百利而无一害。人活在世,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每个人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说呢?”我平心而论、诚恳而言,语罢以温和的目光凝望着他,望他莫再钻牛角尖。
他定定的瞅着我,抿唇不语,眸色一点点幽深沉下。对视片刻,他未发一言的离开了帐篷。
望着摇摆不定的帐帘,我颓废的倒回床榻,很失望,该说的均已说,还是不行吗?
清晨,烈明野洗漱完毕拽住了欲擦脸的我,欲言又止。见状,我直起身子不解道,“想说什么?”
“我……”他半垂着睫毛,有点尴尬,松开拽住我的手。“我”字之后没有下文,只对我点了下头,外加一个“嗯”字便出了帐篷。
他一大清早的诡异言行令人脑懵,我攥着布巾追出帐帘,似看怪物般瞅着他远去的背影,舌随心动,纳闷道,“什么毛病,到底想说什么?”
揣着不解之情洗漱用膳,膳罢一道闪光劈闪入脑令我怔愣当场!我懂烈明野言行怪异的意思了,他是接受了草湖,只是不好意思当面对我说,故尔才以“嗯”当作回答!
老天,他的回答太迷幻,真当我是神仙事事百通吗?若我未想到这一层呢?他会否事后变卦?想至此,我离开膳帐朝拔营的他跑去,跑至跟前停下,学着他的样子点了头,并“嗯”声作为晓意后的回复。
见我懂了,他有些别扭的别开脸,低声催促,“快去准备,该进城了。”
“嗯!”我笑应,转至他面前去瞧他的眼睛,在他眼里不再有排斥,而是想通后的释怀,真好!
◇
撬出消息、毁尸灭迹,我等离开“朝阳”郊外朝城内进发。烈明野、“德亲王”以骑代步分守于马车两侧;我、穆柳絮、皇上、庄妃坐在车内。皇上和庄妃时尔的暧昧令我与穆柳絮阵阵尴尬、浑身都不自在,遂以观景为借口退了出去。
坐在车外,呼吸着清新空气,花香迎风扑鼻,驱赶了不自在还一片惬意。道路宽广,人流穿梭,道路两旁生长着笔直的白杨,透过白杨之间的宽大缝隙可见树后是一片广阔的油菜花田,金色花儿沐浴在暖阳下越发绽放耀眼,如妙曼少女般随风翩舞。
那一望无际的油菜花令我忆起了曾去四川旅游,乘兴而去、乘兴而归,只是回来没有两个月便发生了5。12地震,死伤惨重!在这架空的古代,今日乃4月20,不晓得与遥远的未来是否为同一日?若是,那再过不久便是地震一周年的纪念了……想至此,心头难免哀愁,电视里转播的惨景于脑海中一一闪过。
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中我已来到古代将近一年,光阴弹指间,终切身体会其意。
发顶有异,唤回我的思绪,一面抚上头顶、一面朝右侧仰首望去,只见烈明野坐直了身子端详着我。从手感上判断似一朵花,我带着狐疑将它取下托在掌心。一小缀洁白入目,我微微一愣,愣后看向道路两旁,原来在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已走过白杨、迎来槐香!那一株株槐花吊坠着,好似一串串成熟饱满的葡萄,雪白一片,清香怡人!
“很漂亮!”左侧传来穆柳絮的低赞,我未将目光从槐花上移开,附和说道,“是啊,已是槐香时节!”
音落,周围静下,随即便闻见穆柳絮的笑声。
我疑惑,收回目光看向她,不解道,“穆姐姐,你笑什么?”
“傻瓜,我说的是这样漂亮!”说着,她从我手里拿起槐花别入我的发间,别在烈明野先前插入的地方。
“你……”原来她夸奖的对象是我!我有点窘,下意识看向烈明野,他臭着脸色别开头,那模样分明在埋怨我辜负了他的心意。
见状,我脸颊发热,垂首不语。穆柳絮的笑声回荡在耳畔,我曲起双腿将脸埋入臂弯,心斥烈明野哪根神经不对劲,竟想起折一串槐花为我配戴,害我又被穆柳絮取笑!
入城,挑了间从内至外均高档的客栈停下马车。见我等人多势重、穿戴不俗,掌柜亲自出门迎接。打罢招呼后率先表明栈内情况,“各位爷,小店只余下三间上房、三间下房,恐怕住不下这么多人。”一面说着、一面抻着脖子张望,以目测数。
赶早不由赶巧,另一拨人马后至,看架势也要住店。掌柜忙将对我们所说的话向他们重复,复罢为难的瞅着我们。
“德亲王”从将士手中接过一只钱袋,一面掂量着让掌柜听见银两撞击的声音、一面说道,“这里有100两金子,你的客栈我们包了,让里面的客人转换其它地方。”
掌柜听见“金子”二字双目顿放光,要知晓在古代金子比白银昂贵多了,1两黄金便可兑换10两白银,100两金子便是1000两白银,是个人都会眼放光!
掌柜对100两金子很是心动,却又碍着先来后到不好意思开口。瞧他这副见钱眼开的德性,“德亲王”低笑着又提起一只钱袋,说道,“再加一袋金叶子,如何?”
“行行行,没问题,小的这就请客人们换地!”掌柜被双金打倒,忙不迭点头如捣蒜,谄媚的搓着手转身便走。
“慢——”一道桀骜之声于掌柜转身之时响起,登令他止步。
我等同朝声源看去,只见发声者乃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也就是另一拨前来投宿的领头人。他身高约178cm,身材精瘦,典型的阴柔型俊美男子。从头至脚散发痞气,痞气中又透出一股高贵与不羁。他的眼睛十分特别,闪亮而有神,宛如星辰璀璨,仿似永远都不会熄灭光辉!
他与“德亲王”相同,掂量着手中钱袋,翘起嘴角说道,“我这里的金子比他翻出一倍,你的店,我包了!”
见状,掌柜顿时咋舌,而后上前打开少年手中的钱袋对比,比罢面皮略显抽动,目光在少年与我等之间来来回回。两方均是财大气粗的主儿,他哪一方也不好得罪。
皇上不理会谁钱多、谁钱少,径自牵着庄妃踏入客栈,于一张空桌旁坐下。掌柜不敢怠慢,忙吩咐小二奉茶。
皇上此意再明白不过,不论如何他这当朝天子也没有退让的道理!
一行将士入栈,将客人驱逐。眼见财源眨眼间全被轰走,掌柜面露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可怜兮兮的瞅着我们,望我们好好协商。
少年继皇上之后入栈,在皇上对面的桌旁落坐,看样子是较上劲同样不会走。
皇上饮茶,冷眼旁观事态发展。倒是庄妃对现下情形很感兴趣,瞅着我们抿唇轻笑。
接下来便是比拼财力,双方均将一袋又一袋的黄金白银扔上桌,一袋袋堆起来宛如钱山!掌柜揉目、一揉再揉,目瞪口呆,怕是开店以来从未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金银。
双方财力神不相伯仲,再拼也是枉然,“德亲王”打了个吹欠,撒手不管,落坐饮茶。
见状,烈明野朝皇上看去,接触到他眼中的厉色时点了下头,吩咐将士将金银全部收起,自己则将双锏稍加用力往桌上一放,沉了眸色,说道,“一栈不容二主,我绝不会让我家主子降尊曲卑!”
闻言,少年身后立即有人握剑上前。少年抻手将他挡回,饶有趣味的打量烈明野,打量完毕朝随从伸出了手。
“主子!”随从一惊,忙唤。
少年嘴角翘高一分,手未收回。随从蹙眉,几秒后将一双荆鞭奉上。少年接过,将荆鞭分别握于手中,站起。
烈明野随他一同走向柜台前的空地,掌柜唯恐出乱子,忙吩咐小二闭了栈门躲去一旁。
一位手持双锏、一位手持双鞭,均为双兵器的使用者,不需言语,即刻动手,以实力决胜负!
第一回合只是过招,未见有何不妥,但几个回合下来我便发现了不同!别看少年精瘦,但力气却大的出奇,几次压制住烈明野的双锏令其不得翻身。“乓”一声响,烈明野被震得双锏险些脱手,幸反应敏锐才未令少年得手。
少年这一击怕是使了几分气力,见双锏离开烈明野的掌心后又被抓回,当即挑了下眉,趣味越发浓郁,瞧那模样像极了久逢对手。
栈内很静,除去冷兵器交碰的声音不闻其它。“德亲王”停止饮茶,托腮望着战局,嘴角似翘非翘,若有所思;皇上时尔饮茶、时尔掀起眼皮瞅一眼战况;庄妃从始至终均流露出兴趣,指着烈明野与少年同皇上咬耳朵。
见状,我心激气,觉得他们这些贵人十分令人厌恶,他们这是将烈明野当卒子使,让他去拼杀,而自己则坐享其成!
“乓、乓、乓”冷兵器的撞击时轻、时重,时急、时缓,烈明野虽力不如人,但凭借扎实的基础与平日的刻苦练习与少年展开了长久拉锯战,双方额头均渗出薄汗。
“能与我战上30回合,你还是头一个!”少年栗发飞扬,于空翻转挥鞭力压。烈明野不语,硬生生接下双鞭,身子受压力向后倾斜、即弯成一座拱桥!
我心紧吊,手里心早已渗满汗水,唇瓣时尔张启、时尔紧抿,与身旁的穆柳絮对望,这才发现彼此面上竟是大汗淋淋!
无法将少年双鞭推离,烈明野猛收力,双足闪电般错移引身向右闪躲。“砰”一声响,荆鞭击地,石碎土掀!
我倒抽一口凉气,急跺脚,若非烈明野闪得快,那鞭若打在身上定是不轻!穆柳絮一把抓住我的手,将她的紧张与担心如数传达。
半个时辰过去仍未分出胜负,烈明野与少年均满头大汗。烈明野身手敏捷、反应灵活,在自知力不如人的情况下绝不硬拼。少年武功很是不弱,另加力大无穷,故尔丝毫不退让!
烈明野的武功经长时厉练长劲神速,放眼朝野,除是光与“德亲王”外无人可及。一身傲气的他居于高点不下,可如今棋逢对手却使他凛了面容,锁住眉头。
再打下去也未必见分晓,皇上不看了,搁下茶盅冷冷地说道,“够了,都住手,这客栈五五划分。”说罢,甩袖上楼。
音落,烈明野与少年同收势,气息均不稳。虽不再拼斗,但双目却紧盯对方。
战停,庄妃意犹未尽的随皇上而去,“德亲王”打个吹欠也上了楼。
我与穆柳絮高吊之心一下子摔回原位,顾不上疼痛,我快步上前将烈明野拉离、拽他上楼,皇上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再对视下去又有何结果!
第五十四章 明潮与暗涌
推开三楼上房最外一间,将烈明野推进,我从他手里夺过双锏搁在桌上,执起他的手看去……对战许久,他的虎口已被少年震裂,血丝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