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两样,他的形象也绝对不会让人把他和法医联系在一块儿。齐桓做过他很多的生意,都是他急着去现场打电话要他的车,如果不是这样,齐桓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齐桓问过他摸那些东西怕不怕?他转过头来看着齐桓,笑着说,“在现场还有空闲去害怕的法医,不是合格的法医。”
“我挺佩服干你们这行的。”
当时齐桓路过一个路口,停下等红灯,他从隔栏那边伸过一只手,他的右手。齐桓不解地看着他,他说,“你敢不敢跟我握手?”
齐桓愣了几秒钟,才省悟过来,伸手握了一下他的手,“跟法医握手……生平头一遭。”
他笑了笑,收回手,把脸转过去,面向前方,脸颊上深深的酒窝冲着齐桓。
“很多人跟我握了手回去会在水龙头下洗手10遍以上。”
他很爱笑。
齐桓知道他叫拓永刚,警号650027。除此之外,他了解的并不多。他看见拓永刚跟一个白净的年青男人一起从一辆POLO车上下来,往餐馆走去,两人应该是很好的朋友,一路打打闹闹的。
齐桓看了他们一眼就转回了头,没有谁规定法医不能有没正形的时候,只是想到今天早上他还出了现场……好吧,法医的世界,出租车司机不能理解,也无法想象。
妈妈做的红烧肉已经快出锅了,满屋子飘散着的是令人食指大动的肉香,齐桓便不再放纵自己去想一个法医的事情,因为那与他无关。
餐厅已经来过很多次,基本上吴哲跟拓永刚出去吃饭,可以选的地方并不多,因为拓永刚吃得出来哪家店里的鱼不新鲜,已经死掉了,油发酸,搞不好是地沟油,肉是隔夜的,没放进冰箱冷冻过……仿佛他的嗅觉和味觉比常人灵敏出几十、上百倍一样。但吴哲相信他的感觉,或许说他的专业,所以如果拓永刚说哪家店里的东西可以吃,那他那里做材用的食材就一定是真材实料。
吴哲跟拓永刚一起租房住,二房一厅的房子住了快两年了。都是一参加工作就迫不及待地在外面找了房子,要“独立生活”,其实说穿了不过是想要脱离父母的管束,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吴哲家经济条件比拓永刚家好,工作时爸妈赞助了一辆车给他代步。出身好,样子帅,工作体面,钱途无量,吴哲甫一新鲜出街就受到不少女孩子的欢迎,明追暗恋他的女孩子不在少数,但到现在他还是一个人在花丛里晃荡来晃荡去。原因只有他和拓永刚知道,吴哲是一名双性恋,而现阶段,他对同性的兴趣比异性要高得多。发现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是件容易的事情,而接受自己的不同,坦然面对则比单纯的发现要痛苦得多。吴哲读书时的专业是心理学,很难说当初选择这个专业不是因为他面对自身的困惑不得其解,因而产生的一种需要型的选择。都说人最难看清的就是自己,可吴哲通过这些年的学习,已经很了解自己要的是什么,那就是不管对方是男人或是女人,能让他心动的就是他想要的爱人。吴哲的恋爱经历不多,但几乎每一段都有它可圈可点的地方,可惜的是,每一段感情都很短暂,最长的也不过是6个月。吴哲笑言,他是在用实际的行动来解释爱情。爱情就是这样,有来有去,别费什么心思去拯救,尤其在它已经决定要走了的时候。人生只有一次,但爱情总还可以有期待。
拓永刚对他的论调明显的不买帐,他相信缘分,也相信会有一生一世的爱情,与现实无关的爱情。吴哲拍着他的脑袋真心实意地对他说,“如果你生活在柏拉图时代的希腊,搞不好你就是亚里士多德第二,或者亚里士多德是拓永刚第二?”说完了吴哲就开始大笑,拓永刚把吴哲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拨下去,并用手肘捅了捅吴哲的胸肋。吴哲夸张地捂着胸倒在沙发上,嘴里还在叽叽呱呱,“打是亲骂是爱啊,你小心点。”
拓永刚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在所有他认识的人里面,吴哲是最让他“无辙”的一个。吴哲是他最好的朋友,两人是死党,相互之间几乎没什么秘密,如果要人让拓永刚列出一张最能信任的人的名单表,他会在第一行填下吴哲的名字。
吃着饭的时候吴哲问拓永刚待会儿要不要去玩,他说有几个人想介绍给拓永刚认识一下。
拓永刚把最后一块橘饼芋头夹起来,咬了一口,“什么人啊?”
“男人。”
拓永刚眼皮都不抬一下,“你在推销你的病人?”
吴哲不同意拓永刚这种说法,“看心理医生不代表就是心理有病!再说了,我的职业正确的叫法是心理咨询师。”
“听起来都一样。”
“反正晚上也没事情做,去喝杯酒,放松一下也好嘛。”
“我困了,想回去睡觉。”
“再睡你都成睡神了。”
“今天没心情。”
吴哲似乎早就料到拓永刚是这种反应,所以他并不是很积极地鼓动他去,“行,我不勉强你去,你啊,就继续你贤良淑德的淑男生活吧。”
拓永刚睨他一眼,吴哲还他一个调侃的笑容。拓永刚继续吃他的饭,吴哲看着他,若有所思地,最后他叹了叹气说,“他又不值得你这样对他。”
拓永刚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脸上表情平静得跟没听见吴哲的话一样。吴哲夹了颗花生米丢到嘴巴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咀嚼着。
半晌,他等到了拓永刚的回答,“不是对他,是对我。”
吴哲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摇摇头,还真是很拓永刚式的回答。
3
凌晨2点,齐桓正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突然手机呱噪地爆响,生生把齐桓从睡梦里震醒了,醒来后的第一个反应是轻拍了自己一巴掌,为什么不在睡前把手机关掉。手机固执地在响,在摧促齐桓快点接听,虽然老大不爽,但一向热心的齐桓还是认命地去接电话了。万一真有人有什么急事找他帮忙呢?
“喂。”齐桓听见自己睡意浓重地在哼哼。
“你没出车?”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
齐桓脑子里及时而准确地跳出某法医的样子,他下意识地回答,“啊,没呢。”
“那行,你睡吧。不好意思啊。”法医道完歉便匆匆挂了电话。
齐桓睁着因为刚睡醒还在发酸的眼睛。手机上显示通话已经结束,没过几秒钟屏幕灯光也灭了,他重新陷进困沌的黑暗。齐桓闭上眼,手背贴在额头上,还是很困,他迷迷糊糊地在想不知道是谁在这个夏夜死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了。齐桓翻身侧躺着,没一会儿就又睡过去了。
给齐桓打过电话,拓永刚穿好衣服从自己家出来,以最快速度下了楼,在街边找出租车。但这一路段凌晨时分很少有在路边等客的出租车,没办法,拓永刚只好打电话给同事。
“喂,雷利,过来接我吧,难找车。……好。”
拓永刚站在路边等同事过来接他,长长的一条街上,左右都看不到边,宽阔的路边就只有他一个人,路灯下的身影孤零零的,看着有些凄凉。拓永刚有些出神地盯着地上的影子,这一看竟然看得入了迷,同事把车停在他眼前才惊醒过来。他打开车门,坐上车。
他在路上问了案子的一些情况,同事说,“就是一伙学生打群架,伤了几个个,有一个看起来还挺严重。不知道能不能活。”
“打架?这都几点了?”
“可不是,那帮小孩儿打起架来还有模有样的,西瓜刀,铁棍,砖头……什么都有。听说是为了抢女朋友,我KAO,这都才几岁啊,毛都还没长齐呢。咱们看‘古惑仔’的时候他们才刚上幼儿园吧。”
拓永刚没有说话,现在伤害案犯案的人群年纪日趋低龄化,看得多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评论这些事情。
到了医院,雷利和拓永刚直奔急救室,等他们来到急救科的手术室,女人凄厉的哭声已经响彻手术室外的走廊。雷利和拓永刚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们放轻了脚步。失去心爱儿子的妈妈扑在儿子的尸体上哭喊,爸爸站在旁边,目光绝望而迷惘。在场的兄弟们看到拓永刚来了,便上前将那悲恸的女人拉开,她的儿子被再一次推进了手术室。
拓永刚的检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脾脏破裂,大出血不治身亡。其他几个受伤的都不是很重,都是皮肉伤。案情也不复杂,那些16、7岁的小孩见事情闹大了,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通通说了出来,两个男孩子为了抢女朋友,各自纠集了自己的哥们儿,约了半夜在街角的公园见面,“把事情解决掉。”一言不和,两边就打了起来,惨剧便发生了。
“都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们都是怎么了……唉……”
医院急诊科的医生忍不住感叹,一帮子警察也都默不作声。很多时候,追究问题的根源,不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发生这种事他们也不知道应该算是谁的过错,家长?学校?学生?还是这个社会?伤人的孩子都会受到惩处,但是那个失去了儿子的家庭又该怎么办呢?失去就的就是永远失去了,没有挽回的余地,这样的伤害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十年八年,而是他们余生岁月的每一天。
做笔录和处理善后不是拓永刚份内的事,所以他就先回去了。送他回去的还是雷利,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这一个晚上眼看着就这么过去了。雷利煞有介事地感慨,“自从干了这份工作,我都觉得自己老得飞快,都是缺觉给闹的。”
“不至于吧?”
“太至于了,看我这黑眼圈。”
拓永刚指指自己的脸,“那我可太亏了,就算我有黑眼圈人家也未必看得出来。”
雷利看了一眼拓永刚肤色偏深的脸,哈哈大笑。
车到了拓永刚家楼底下,他跟雷利挥了挥手,“待会儿见啊。”
雷利点点头,开车走人。拓永刚转身往家走,顺便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差8分5点,回家还能再睡两个小时的觉。街上已经可以听见环卫工人们大扫把在清扫道路垃圾的沙沙声。
星期六不用上班,拓永刚到小区外面的发廊剪头发。他从洗头区洗了头,顶着一头半干的乱发坐到理发镜前。理发师给他围上围布,拓永刚是店里的老顾客了,跟店里的理发师都挺熟。1号理发师用手抓了抓他并不算太长,一撮一撮支棱着的头发,说道:“反正也到夏天了,不如就直接理个光头?”
拓永刚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你以为我不想省事啊?条件不允许。”
理发师其实也知道他们不能理光头,影响形象,所以他一边拿出推剪,一边说,“你平时剪的也跟光头差不多。”
“起码领导不会因为我头上没毛而跑来找我麻烦。”
剪到差不多的时候,拓永刚的手机响了,他在心底暗想可千万别是临时有任务,顶着这剪了一半的头发,他可怎么出门?拓永刚示意1号稍等,他拿着手机的右手从围布下面伸出来,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号码时,他显得很意外。他把手机贴到耳边,“喂。”
“刚子,是我。”
“嗯,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拓永刚随意的语气一扫刚才的意外神色。
1号适时地走开去看旁边一个做烫发的女人的头发,指导着小工再给头发补一点软化剂。
“你在哪儿?”
拓永刚动了动嘴角,终于还是没笑得起来,对方那问什么不答什么的性格就像他故乡的山,任时光荏苒它自巍然不动,不允许,也不曾有一点的改变。
“我剪头发。”
“在哪儿?”
“说了你也不知道。”拓永刚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赌气了,最近对上他,他的耐性都不是很好。
“我在XX。”对方报出拓永刚所在的城市名。
总是这样,他轻而易举地就能让拓永刚缴械投降,让他所有的行动和想法按他所设想的方向运转。
“我还没剪完头发。”
“告诉我地方,我等你。”
齐桓拉过形形j□j的乘客,颇有点自诩阅人无数,他经常看到许多匪夷所思的行为举止,听过许多像外星语一样的对话。有些会让他觉得有趣,但大多数时候他根本就没把它们听进和看进脑子里去,他不是一个很有娱乐精神的出租车司机,别人的事他并不是很感兴趣。
今天他在火车站拉了位乘客,那乘客一眼看过去就跟别人不太一样。齐桓所谓的别人,指的是平时看惯的那些面孔,没有什么特色的,只是为长着而长着,稍不注意还特别容易弄错,觉得A和B长着一样的鼻子,或是B和C长着一样的嘴巴,A和C还有着相似的眉毛……曾经有乘客还说齐桓长得像他姨家的大表哥……但这个男人跟他们都不太一样,这男人身材很高,也非常的壮实,1米90的样子,钻进副驾座时手脚都显得有点委屈。齐桓目测不出他的年龄,因为他的五官让人对他的年纪非常的不确定,有棱有角的脸庞,轮廊清晰,站在齐桓的角度来看,他的长相也是极富男人气概的,有点沧桑感,却又充满着力量。他的脸总让齐桓联想到一些东西,但是还是有点不确定,于是他问,“这位兄弟是从西藏来的吧?”
乘客打量了齐桓一眼,回答说,“对。”
齐桓动了动肩膀,乘客的眼神很有力量感,给人的感觉就是,他看你的时候你不能看着他,而是要恭恭敬敬地等着他把目光从你身上移开。该死的!他齐桓又不是给谁打工的,想不想看人家眼色得看他的心情。齐桓对上乘客透亮又深沉的眼睛,提了一个最要紧的问题,“去哪儿?”
“我先打个电话。”
乘客说着自顾自地去拨号码,齐桓舔着嘴唇,有点发干,他便拿起放在座椅下的矿泉水瓶拿起来,喝了几口水。
“刚子,是我。”乘客的声音带着一种混响般的厚重质感,但不乏温柔。
齐桓等着乘客给地址,按惯例,下一句就差不多是了。
“你在哪儿?”
齐桓不露声色地笑笑,又被他猜中。
乘客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看起来他并没有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我在XX。”
齐桓觉得这跟电视上演的追女戏码差不离了,两个主角闹了不愉快,男主角主动放下身段来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