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在沁园的被窝很暖……”长子跟父亲去书房说话了,说等会他抱洵林过去,宣姜氏这头跟长媳轻声道:“洵林就托你照顾了。”
“我听母亲的。”
“这天累了罢?”
许双婉笑着摇头,“不累。”
宣姜氏看着灯光下宁静笑着的美人,这心里也是舒服的,也不禁露出笑脸道:“那就好。”
她没有什么心思,如若不是有人逼着,她就不会去想多的,这时媳妇说好,那便是好,且她见儿子儿媳回来了都是笑着的,他们在外面没什么不开心的,她也就高高兴兴的,这时候跟儿媳说起话来,也轻快了几分。
许双婉见婆母在他们进来之时还有几分愁意,这下又是真的高兴了起来,她这也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跟娘家人说婆母温厚,那话没有一丝假,她的这位母亲,跟她印象当中的一样,温柔善良,甚至可以说,她还有几分孩童一样的天真。
听说姜太史一家视她如掌上明珠,就是她嫁进了归德侯府,这些年姜家对落魄的归德侯府的帮扶也没有少过。
可小孩儿天真,那是因为什么都不懂,而大人天真,一家主母天真,就真真是要命了。
许双婉一想起屠管家这两日交到她手中的事,也是很明白那老管家为何连多等几日都没等了。
这几天要去谢礼的人家,不是外祖姜家,就是皇亲国戚人家,这些人家只有姜家是婆母的娘家,她随意过去,按姜家对她的疼宠,想来就是姜家的有些人心里有所意见,但有主子在面前替她撑着脸面,也没人敢说什么。
但归德侯府那几家念于旧情才和归德侯府还来往的皇亲国戚,就未必了。
而且听这两日她跟长公子所问的话里也可知,姜家也只有姜外祖跟两个舅舅是喜爱婆母的,两个舅母就对婆母有些疏远了,除了两家的男丁来往密切,她们姑嫂这些年来往却很少。
许双婉不用多问,也知两个舅母为何如此。
但婆母温柔,惹人怜爱,见她高兴了起来,许双婉也不忍让她有什么不快,见婆母跟她说起了今日洵林说药苦,却还哄着她喝药,把自己的那碗药喝了干净给她看,催她快喝的事来,她便也跟着她笑了起来,与婆母道:“洵林是个有孝心的。”
说着,她见婆母膝上的长巾被落了下来,就伸手帮她拉了上去。
“是,像他兄长。”心平气和了下来,宣姜氏也觉得长子这媳妇是娶的有道理的,双婉与她和得来。
许双婉便笑。
北地的冬夜总是狂风大纵,吹得窗门哗哗作响,但屋里灯光宁静,看着安安静静朝她微笑的媳妇,宣姜氏又笑着跟她言语了几句,就睡了过去。
虞娘子她们很快就过来,帮小公子抱了起来,把夫人扶到了床上去睡。
许双婉见她们忙着替婆母安寝,就去接了小公子到了怀里,待在炉火边等说让她等他一道回去的丈夫。
坐了一会,她怀中的小公子突然醒了过来,睁开了一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她。
“小郎?”她叫了他一声。
小郎像没听到她叫似的,过了一会,他又闭上了眼,嘴里喃喃:“哦,原来你回来了。”
他还以为,她不回来了。
那日是他哭闹得过火了,兄长早上离去时跟他说,冤有头债有主,他恨伤他之人,来日长大了,以牙还牙回去就是,何必要伤一个抱他入怀喊他小郎的人。,仇人亲人一同视之,怕是会伤亲人的怀。
他想了一天,他觉得他哥哥说的是对的。
他说罢就睡了过去,许双婉抱着瘦弱温暖的小棉团,低头就着油灯的光看着他白洁的小脸,浅浅地漾开了一个笑。
是啊,她回来了。
这里是她的家,她也只有这一个家了,除了回到这里,她再无处可回。
她父母的那个家,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她回不去了。
许双婉看着怀里小声地抽换着气睡着了的小儿郎,笑着笑着,鼻头又酸了。
她不知道这个家能不能让她呆一辈子,只是,她是个笨的,知事后在许府是怎么把许府当家过的,她现下便依样画葫芦就是。
她尽了力,这个家要是还是没有她的存活之地,她也认了。
**
归宁一回来,隔天宣仲安就要带许双婉去姜府。
宣姜氏本来也要去,但长子说她让她在家好好陪着洵林,莫要大冷天的出去奔波了,她便答应了下来。
但宣宏道要跟他们一道去。
去姜家的礼单是许双婉拟的,宣仲安拿过去看过后,拿纸加了三样,让她誊上去,与她道:“这三样,是我给外祖父的,他们看了就知道。”
“字不错。”看她写完,他又道。
许双婉写字时手没抖,搁笔的时候手抖了一下,“是外祖父会看礼单吗?”
“嗯。”宣仲安站在她身后抱住她,拿起礼单又看了看,在她耳边道:“两个舅母虽说心中各怀心思,但说来,为人还是贤淑的,不过,她们对小辈向来严厉,若她们要是对你也苛责了些……”
“我不会跟舅母们置气。”她摇头接道。
宣仲安轻笑了一声,“我是说,若她们对你苛责,寻常还好,若是过份了,你也不必忍,这些是我欠的,我都会还,你不必自觉低她们一等,记住了,你出去后,是我们归德侯府的长公子夫人,不要弱气了……”
“她们……”许双婉听罢,忍了忍,还是道:“毕竟是外祖家的舅母。”
她们毕竟是对归德侯府有恩的外祖家的人。
婆母在她们面前不弱气,是因为她是姜家女,有所倚仗,她要是过于强硬了,怕是不得好。
“你也不必担忧,舅母们也是有分寸之人。”宣仲安搂住了她的腰,“不过,我看你一早就心神不宁,不仅是为的是她们罢?”
许双婉没开口。
“你心里还有在想,我那死去的姜家表妹的事?”宣仲安看她脸白了白,不禁摇了下头,拍了下她的脑袋。
这样就吓住了?
“她……”许双婉确实是有在想这个事,那毕竟是他的第一任未婚妻,从小的青梅竹马,她不敢否认,回头道,“是大舅母的女儿罢?”
“是大舅母家的大姑娘,小名叫小珠儿,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娃娃。”
“是,是罢?”许双婉不知为何,有些干巴巴地道。
“她是被大舅母娘家的表姐推下湖落的水。”宣仲安拍了拍她的腹,道,“所以你过去了,不要跟大舅母提她娘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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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许双婉点头。
她有些拘谨,对此不敢多问。
那位已去的姜家表妹早早就去了,要是活着,年龄好像是比她大个五六岁,她没了的时候,许双婉才将将学会走路,后来她知道此人,也是在一些说起归德侯府的闲言碎语当中得知的。
至于长得很漂亮,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还是从他的嘴里,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大抵是有一些涩然,另外,还有一些可惜。
长公子都说了很漂亮,想必就是很漂亮了。
宣仲安那边的物件有一部份已经归到沁园这边的库里,当中最为贵重的是当天就搬过来了的,钥匙就在许双婉手里,遂这物件添了,眼看就要去姜府,她欠身一福就告退去了库房那边。
阿莫跟着她去了,宣仲安跟候在身边的阿参道:“你看你们少夫人如何?”
阿参摸头,嘿嘿笑。
宣仲安抬了抬眼皮,他马上闭紧了嘴,把嘴合得拢拢的,不敢说了。
“说。”
“呃,”阿参小心翼翼,“少夫人心地善良……”
“用你说?”
阿参苦着脸,“主子,我也不知道说啥,你别看我是个武夫,人笨,但我也知道说她不好的,您也不喜欢听啊。”
“你先说说。”
“不说。”阿参猛摇头。
宣仲安看了他一眼,倒也没逼他,叹了口气,“别的都好,心思重了点。”
阿参摇头,“她嫁进咱们侯府,也不是件轻松事,换谁都不可能不多想,我看少夫人想的多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她身边那些人,没几个能用的,我昨晚就见那采荷姑娘就在廊角下训她下面的那两个丫鬟,把那两个丫鬟训得直哭不已。”
宣仲安看向他。
“主子……”阿参说到这,犹豫了一下。
“说。”
“我听说啊,我只是听了那么一耳朵啊,我听说少夫人带过来的有个被打发在园子里浆洗房的小丫鬟,昨晚就往咱们这来了,看样子,是想替了那个叫乔木的丫鬟进来伺候少夫人,这本来是替成了的,被采荷姑娘看见,拦下了……”阿参说到这,也是咧了下嘴,“少夫人身边,也就采荷姑娘能用用了。”
“嗯。”宣仲安看着他,等他往下说。
“我看,还有一点,少夫人也是……”说到这,他绷直了腰,说话越发小心了,“也是有些过于良善了,昨晚她知道了这事,也只是让人回去。”
“你还想让她打打杀杀不成?”宣仲安淡淡道,“她一个刚过门的媳妇,能做得出这事来?”
阿参摸头,傻笑,“您看,您就不喜欢了罢?”
说什么让他说,说一点点不好都不行,他哪敢说?
“不过你有点说得对,她身边没人。”宣仲安想了想道:“虞娘她们这几天忙着归库的事,等忙过这阵了,就让她们帮着她在府里挑几个人用用。”
“在咱府里?”阿参这下有话要说了。
“嗯。”
“那行啊……”阿参一听就凑过来了,“您也知道的,我家妹妹有好几个,您以往都看不上,这次要是少夫人看上了,您别拦了可行?”
他家三个妹子不过是长得丑了点,稍微高大了点吓人了些,可是,在他们娘的铁棍子训法下,她们端茶送水也是会了的,当个丫鬟绰绰有余了。
说来,阿参也是操心,她们再不在主子面前找个像样的活汁,他那帮粗手粗脚的臭汉子兄弟都不愿意娶她们。
她们吃的可不比他们少。
“哼。”闻言,宣仲安哼笑了一声,“到时候看罢。”
“是了。”阿参一听,还是觉得前景可观的,少夫人看着就是个胆大心善的,他妹妹们吓不着她。
因此,少夫人一回来,为着讨好她,代妹妹们在她那里留个好印象,平日潜于公子身后不说话的阿参这次在少夫人面前露了个脸,给少夫人开了个门,还冲她咧嘴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铜铃般大的牛眼差点从眼眶里脱眶而出,这让许双婉进来的时候颇有些小心,生怕路上有什么不对的,她不小心踩着摔倒了——长公子这个贴身长随,看起来还怪可怕的。
**
归德侯府的马车一到姜府门口,姜家表兄姜垠就迎了上来,与归德侯见礼,见到表弟,他还笑了笑,“来了?快进吧,祖父一早就起来了。”
姜垠是姜家这一代的长兄,乃姜大老爷姜原昆之子。
姜家门风很正,姜太史姜老太爷一生只娶了一妻,膝下只有妻子为他生的二儿一女,姜老夫人五年前去逝后,姜太史身边连个使唤婆子都没用,身边就留了一个长随和两个书童伺候,而姜家两个舅舅也承了乃父之风,生性刚强正直,两人也皆未纳妾,姜大老爷姜原昆膝下是三子一女,女儿早年夭逝,现在下面只有三个儿子,姜二老爷姜南昆是两子一女,现小女儿现还不到十岁。
姜家孙子辈这代,一共有六,人丁虽说不旺,但也不薄了,但姜家这些年也是因归德侯府受了一些掣肘,一年不如一年,到现在,姜家二老爷已经在官场请辞退了下来,只有大老爷还勉力在刑部撑着。至于姜垠这辈,前途更是落了下来,姜垠先前在顺天府寻了门差事,后来也是被顺天府府尹之子寻了错处,在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之请,姜垠自请离去,这才息了风波。
姜家这几年,可说处境也是颇有几分艰难。
姜家重情,对归德侯府这些年都是竭力相帮,从未撒过手,宣仲安身上背的也不止归德侯府一门的生死,还有姜家一门的兴旺,好在,不管外人如何说道,姜家表兄弟们跟宣仲安的心还是齐的。
姜垠对这个表弟,比他那几个弟弟还是多要知晓一些,他前面代祖父去金淮给表弟送过一次信,知道了表弟这两年也是为了归德侯府的兴亡奔波,也是做出了一些事,手下也有了一些人。
不过,表弟也跟他说过,用到他们兄弟的时机还未到,让他们再等等,姜垠便没再深问,但比以往更沉得住气一些,他沉潜了下来,等着那个时机。
这厢他已经在府里呆了一年多了,也没出去找事做,但是他把府里的几个产业接手了过来,有他经手出面谈事,家里的进项倒比过去要好上了几成,之前姜家给宣仲安大婚备上的三万三千两银票,这提出来的人就是他。
姜垠身为姜家长孙,生性沉稳,自小就有大家之风,他这一出话,也不等表弟媳妇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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