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巫山怎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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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巫山怎停云-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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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找了份工作,一拨人提议聚餐,龚娉自然要合群,只是未料想会在日料店里碰见沈炵及其家人。
一面是没有正式会面的男友父母,一面是并不相熟的同事,龚娉想着,两人还是装作不认识比较妥当,便和沈炵摇头示意,他会意颔首,便不再看向这边。
本可以若无其事,不曾想她自己却控制不了,不时看向他那头,这家店的装潢清雅,包间的隔断是用水帘笼着的,水声潺潺,滑过花坛的石隙,起一丝牵念,竟难割舍。
沈炵的父亲她之前见过,正浅笑着侧头同
身旁的人交谈,看不清神态,亲密却是尽然。一旁的女子,该是沈炵的母亲了。
依稀能看清的是正对面坐着的女孩子,龚娉感叹,果然这般眉目样貌若是身为女子,便是极美,无怪乎一旁的男子虽有几分无奈,神色终究是透着宠溺。
而此刻,沈炵在侧翻看菜单,她打量着他的侧脸,水雾隔着看不真切,气色看着却不算好。
“大小姐,看帅哥也不带你这么露骨的,都目不转睛了。”被一旁同事推了下,龚娉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已直直定在了某人身上,竟有几分懊恼,便埋头假意翻看菜单。
满目刺身,煎炸的东西,看着又是皱眉,这些东西吃下去,这人不会又出状况吧。更奇怪,居然还是和家人一起过来的,不是听说他父亲的胃病很严重吗?
好在之后上的是些清淡的热食,龚娉稍稍安心,夹起一片刺身放入嘴里,却觉不出半点以往的肥美,再看那人,果然很周到地替每人舀了汤,放自己跟前的,却不怎么动筷。
龚娉握紧手里的筷子,那个人,即便是同家人吃饭,竟也把自己放在陪衬的位置上。亦如那次陪她吃小龙虾,他不动声色,而她亦吃的心安理得。
水帘后,他的身影变得突兀,似无法融入那片温和中去。
龚娉起身朝他走去,只是因为,她不想看他这样,虽也想不通透,为何在她眼里,此刻的沈炵,只是一个人。
“菜单上说情侣点单,可以送一份茶碗蒸。”龚娉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贸然冲入包厢,站在了他面前,拧眉硬着头皮跟了句,“沈炵,我想吃。”
沈炵本是一脸疑惑,终究忍不住笑,龚娉能在他眼中读出清晰的喜悦,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笑弯了眉。
指尖微一点凉的温度,轻握着的力度,都很合适,龚娉浅笑,由命运牵动,淡然前行。
从“这是我的女朋友龚娉。”到后来“娉儿,该改口叫爸妈了。”原来提笔签下名字,着衣走一段形式,并没有那般千回百转,黯然神伤。
只是旁人的艳羡,父母的欣慰,人说的圆满都构不成喜悦,龚娉捧着花束,努力冲眼前的人微笑,不断告诉自己握在手里的,是幸福。
誓言,信物,亲吻,填不满不着边际的空落。
龚娉坐在镜子前,望着那张木然空洞的脸,自己都觉得厌恶,沈炵啊沈炵,你究竟看上我什么了?
取下白纱,看着指尖的戒指泛着冷光,刺痛眼眸,龚娉,你自己又还想要些什么?
“哥说外面他和椀书会应付,让
我们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沈煜拿着两盘点心进来,打断了龚娉的思绪。“嫂嫂?”
“哦。”对沈煜突如其来的称谓有些不适应,“泡泡,你还是叫我娉儿吧。沈炵他吃过了吗?”
“哥哥大人今天一早就严肃教育过我了,我可不敢再没大没小。”沈煜皱眉,作委屈抱怨,“好歹我也是半个媒人,过河拆桥,活该饿上他一天。”
“过会儿还要喝酒,怕是会不舒服。”龚娉塞了块薄饼,干硬难以下咽,便没了胃口。
“没事,有大手术的时候,哥哥也是站一天不吃东西的。”沈煜抬眸,看着眼前的人神色淡然,突然扯出一抹苦笑,“他有个坏毛病,一紧张就吃不下东西,昨天晚饭都没怎么动筷子。”
“他不像是会紧张的人。”龚娉是半点没看出来,沈炵一直是从容的,即便方才在仪式上两人那一吻,唇瓣轻轻摩擦,连温度都感受不到,他冲她笑,轻揽了下她的肩。
“会担心他,但够不上心疼吧。”沈煜的眼中划过一丝悲哀,“也许别人不懂,我却很理解你的心情。娉儿,虽然哥哥看似对谁都是淡淡的,但是我知道,他会为你紧张。”
“我也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对他好的。”进入这座围城,她就决心担负责任,沈炵对她好,她是懂的。
“我自己都做不好的事,却希望你能做到,娉儿,试着爱他,全心全意。”沈煜伸手抱住她,眼中起了水雾,她犹豫再三,终究忍不住开口,“如果你只是拿对他好作为对他感情的回报,哥哥会伤心的,可是他再难过,也都是闷在心里,娉儿,不要欺负我哥哥。”
全心全意,谈何容易?龚娉拍着她的背安抚,沈煜只是不够喜欢,都无法强迫自己全心全意,而她多年的逃避决绝又哪里那么容易放下?下定决心和沈炵走下去,她不断提醒自己,要忘记过往,反复点醒着,那个名字就不可控制的出现,抹杀不了。
沈炵握着酒杯,看一旁椀书浅笑周旋,努力替他挡酒,心中苦涩,他是性格不好,从小到大,就椀书这么个推心置腹的朋友,眼看着当初青涩明朗的少年,如今却身陷商场的尔虞我诈之中。这些,本该是他的责任。取杯替他解围,仰头饮尽,一阵刺痛感又起。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胃痛的症状好了许多,只是从昨天开始,又有些不适,他想着该不会真是婚前焦虑吧。
“沈炵你悠着点,要是醉了,小煜可要怪我了。”椀书拉住沈炵,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嘈杂喧闹打断,众人起哄道,“新娘子出来了。”
龚娉缓步走来,来
不及同他们打招呼,已经对上了数个酒杯,抿嘴饮下,又让一旁的人替她倒上,沈炵不觉锁紧了眉头,揽她到一旁。“泡泡呢?不是让你们陪着爸妈就好了吗?”
“那丫头舍不得她的宝贝哥哥嫁人,缠着我直哭,现在妆花了躲在里面没法见人。”龚娉扯出笑意,揽住沈炵的手臂,“喝了不少了吧,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什么嫁人?我看你们两个丫头才是臭味相投。”繁复的婚礼不是他所愿,只是从来对家里的事业不够用心,总不能在婚事上让父母难堪,招来闲言碎语,却要连累龚娉,椀书陪他应对。想到这些,那些酒水似也翻腾难抑,顶着胃闷闷痛着,便摇头说,“一肚子的水,现在还不想吃。”
“沈炵,结婚不都是这样的,而且根据经验,你的酒品还不错,我不担心。”龚娉取了他手里的酒杯,拿自己的和他对换,眨了眨眼,目光灵动,小声说,“可乐,椀书手里的那瓶也动过手脚了。”
结婚是这样吗?沈炵直到这刻才觉出几分喜悦来,父母催促是因,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心急,想着要给她时间适应,却急切地把她拉入怀中,刚才吻她时,在她的眼中分明看到了一丝无措,他便止了动作,努力笑着,揽过她的肩头安慰。
想及此,胃里一阵抽搐,忍不住皱了下眉,她并非情愿,已经为你委屈至此,沈炵,你还在贪心什么?
水到渠成,但来不及聚积足够的信心,这一点清水甘醇,他们要如何得尝?
作者有话要说:后妈是个矛盾的个体,自己快乐的时候,就在文里使劲纠结,自己纠结的时候,就在文里添些甜蜜。


、终是心动

杯酒辗转,一室繁华,婚礼,只不过是一个有着合理名目的,更为盛大而冗长的应酬。
龚娉握着沈炵的手,看着他同旁人说笑,笑意里,看不到半点快乐。泡泡说,那点担心还构不成心疼,她此刻分明感到胸口处隐约泛着刺痛,愈演愈烈。
“哥哥,小宝宝好可爱,你们也快去看看,爸被小诤儿缠着不放,表情可有趣了。”沈煜跑出来,已是笑意满满,忽又皱眉瞪着一旁尽心尽责地伴郎同志嫌弃道,“椀书,你怎么喝成个猪头了?”
椀书只是笑,颇为无奈的揽她到身后,看向周围人,都是一脸来不及掩饰的尴尬,“大小姐,注意言辞。”
“也就你和我哥能喝成猪头,那些李总王总的,本来就是猪头。”沈煜挤眉弄眼小声说着,转而就牵起一抹笑意,颔首致歉,“许是刚才喝多了几杯,一时失言,希望没扫了大家的兴致,我替哥哥嫂嫂,敬各位叔叔伯伯一杯。”
龚娉看着一桌人,被沈煜哄得一副失魂迷醉模样,摇头感叹,“当初就不该答应这丫头让她当伴娘,太抢风头太让人自卑了。”
“泡泡一直想当伴娘来着,说这次好不容易有个新娘不嫌她美。”沈炵苦笑,被抢风头?龚娉岂会在乎?更不会自卑吧。在他的一厢情愿面前,她何须自卑?不觉抬手按了下抽痛的胃部。
“没意思,还想听你夸我两句呢。”看他迅速抬手复又放下的动作,龚娉忍不住伸手拉他退到一边,“有您最美丽的妹妹在这给这群人灌迷药,咱们看宝宝去。”
“椀书他……”沈炵犹豫,却被龚娉横眼鄙视了下,他看着,皱眉瞪眼的样子都是好看的,接他话的语气透着几分得意,“椀书他当然是想泡泡陪着,他们这么多年还是这样,估计你的不解风情也有责任。”
家人的包间与主宴会厅隔着庭院长廊,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龚娉知道沈炵是个家庭观念很强的人,这一处难得的清静恬淡,便是他对家人极力的保护。
这种安定,归属感,她太久不曾拥有,已然觉得陌生,而对家庭该有的那份责任,她的父母,没有给她机会。
“要不要坐下缓缓?别到时候撑不下去。”龚娉边走边问沈炵,提着裙摆,鞋跟不时被石子路硌着,走起来有些不稳,腰间突然被人揽紧了,他的呼吸直掠过颈间,声线微尘,回荡间惹得耳后发烫“我还可以抱你过去。”
“别逞能。”龚娉侧身躲开,“过会儿喝点热汤,吃几口菜垫一下,不要再喝成上次那样了。”
“没事,今天本来就是要去江北别墅的。”沈炵打趣,闭目感受拥在怀里的暖意,胃腹间的疼痛似乎真能被驱散,心底的不安也浅淡了许多,从今往后,她会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那我们算是同伙了?到时候……”龚娉还未来得及说完,却听见了动静,不远处果然有人朝他们走来,沈炵显然是认识,却是眉头深锁,不复方才的淡然神色,反倒透着一脸无奈。
“小两口躲这儿亲密呢?”走在前面的女子怀着身孕,肚子大的出奇,步伐倒是灵活,身后的男子却紧张地不行,张开手小心护着。“新娘子,我是你老公的初吻对象!”
龚娉稍有些惊讶,看这人一双美目极为灵动,透着几分孩子气的调皮,沈炵的桃花史果然很精彩,低头看向已经快顶到自己的大肚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好。”
“这是我的表姐和姐夫。”沈炵叹气,比起外面的那群人,这位大小姐更难应付。
“灯灯,你小子说结婚就结婚了?都没上我们家打过恋爱报告,好歹……”龚娉看着沈炵的泄气模样,更是觉得可乐,这个人只要牵扯上家人,那点从容瞬间就能变成无措。大发慈悲决定替他解围,扬声问候站在后面的男子,“表姐夫,你不舒服吗?脸色看着不太好。”
大肚子美人本来说得起劲,闻声立刻回头看去,见丈夫正用愤愤地眼神儿瞪着沈炵,才觉不妙,急忙解释“老公你误会啦,那个时候灯灯生出来没几天,我就是随口亲着玩儿的,再说了,我的初吻也没给他,你老婆没吃亏。”
典型的越描越黑,龚娉朝沈炵使了个眼色,拉着他绕道离开。
“沈炵,你这么小就失身了?”龚娉故作嫌弃,却忍不住笑意,“还好表姐生的美,也不算太委屈。”
“你猜她的初吻给谁了?”沈炵试图引开她的注意力,开玩笑,这段乌龙事逢年过节就被拿来当笑话,他受的委屈还少?
龚娉见沈炵的气色好了些,连带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实,看着这番眉眼,竟有些失神,这家伙小时候,会不会比诤儿还要可爱?随口跟了句,“是谁?”
“我爸。”沈炵满意地掷出答案,看着笑容瞬间凝住,一脸踩雷神情的龚娉,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继续解释,“我爸特别招小孩子喜欢呢。”
龚娉想象不出这人小时候在父亲怀里肆意撒娇哭闹的模样,刚才她来不及说完的话是,我们算是同伙了,到时候你可别连我都要躲。
听到轻微的关门声,那人离开时有仔细替她拉好被子,只是周身的暖意,离了他的怀抱,似也被抽离了。龚娉睁开眼,看着一片漆黑,积蓄已久的泪水顺着脸颊划至耳后,一滴滴,悄然没入枕间。还好沈炵走开了,她不想当着他的面哭,怕他以为,这是因为委屈。
他岂会让她受委屈。
方才喜宴上,众人瞧着宝宝,自然会联想到“早生贵子”,她无法回应,只能假意逗
弄诤儿,“怎么办?到时候干妈可就不喜欢你了。”沈炵同他父亲果真是相像,他抱着诤儿,轻柔晃动时,嘴角微扬起的弧度,亦是那般柔和。
来别墅的路上,他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那点凉意从他指尖传递到她的掌心,直窜入心间,喧闹过后,沉默反而让人无所适从。良久他突然伸手揽过她的头靠在肩上,轻声问她,“很累了吧。”
洗完澡出来,桌上摆着个漂亮的茶碗,淡粉的瓷面上刻着立体的蔷薇,茎叶脉络清晰缠绕,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见他倚门站在一边,忍不住调侃,“太没创意了,上回我送你个杯子,这算回礼吗?”沈炵拿着小勺过来,掀开盖子,蛋羹嫩黄,冒着热气,味道很好,只是最后那颗银杏,含在舌尖,微苦。就如她感受着沈炵的温柔,却抑制不了心间的那点苦涩。
沈炵搂着她时,她靠向他,告诉他自己已经完全准备好,在他蒸蛋羹的时候,她已经按时服用了避孕药,她的准备,果然是酿造苦果。
他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她拽紧床单,闭目忍受疼痛,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之后便止了动作,只是亲吻着她眼角的泪,指尖轻抚着她的发丝说“弄痛你了吧。”他眼中的疑惑散了,余下淡淡的哀伤和不忍。第一次,有人懂得她的痛,他可是在替她委屈?
龚娉躺在床上,待泪水渐干,一片死寂的黑暗中,没有那人的呼吸声存在,空气似乎都变得陌生。起身开了灯,光线刺目,突然想到刚才沈炵搂着她,呼吸声似乎逐渐变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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