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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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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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飞骋看着往日入目似雪的白花逐渐凋零,心中也有了一丝世事无常的感歎。
    若非遇到马车,若非遇到任风流这个怪人,自己或许仍在红尘中潇洒自若,不知身边又多了多少红颜知己。
    而如今在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自己竟不得不莫名其妙地背负上除去天下奇才又或是大阴谋家东皇的重任。
    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林飞骋负手站在一颗松树下,望着头顶轻飘飘地萦绕着终年不去的山间雾霭,只好苦笑着歎了口气。
    「你歎什麽气?」
    任风流缓步走过来,虽然看不见眼前的人,不过从那一声嘘歎中,他也听出是林飞骋。
    「你若是被人莫名其妙教一身武功去杀另外一个人,你会不会歎气?」林飞骋反问道。
    任风流一笑,道:「会。」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逼我呢?」林飞骋又歎了一声。
    「一开始,是你要卖身给我的,现在,自然要为我做事。」
    莫非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林飞骋愣愣地看着微笑着走近自己的任风流,对方小心地踏着步子,慢慢伸出手扶在了树干上,这才站定。
    「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做事,事成之後,我保证你名利双收。「
    「诶,名就算了,所谓盛名所累,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林飞骋慨然笑道,眼一闭,已做起梦:「我想要的不过是万两黄金和一个可以为我生儿子的漂亮女子,然後再置办一支游舫,夫唱妇随,顺流而下去江南,看尽满目繁华。」
    说话间,林飞骋倒是颇为自得地陶醉起来,全然忘了自己仍是两难的处境。然而他就是如此,既然坏的事越想越心烦,不如不想,只想好的也就聊以自慰了。
    「繁华落处是凄凉。」
    任风流眼中微微一黯,低声笑道,他已转了身,缓步往自宅去。
    林飞骋被他的话浇了一头凉水,正要反唇相讥,可当他看见任风流踽踽独行的背影时,心中一闷,便没了快到嘴边的那些话。
    「哼,死瞎子。」到最後,他只暗自抱怨了声,又转过头去看香雪海逐渐凋零的景色。
    
    秦晚枫手中的笛子已换了把玉笛。坐在桌边的苏嫚很认真地听着清脆而幽怨的笛声,呢喃着闭上了双眼。
    「他已经没药了。」苏嫚依然闭着眼,而秦晚枫的笛声也没停下来。
    一首曲子终了,秦晚枫才把笛子从唇边移开。
    「再等两天,你好好找找刀谱。」
    「你舍不得他吗?」苏嫚疑惑地问,眼里有了分酸涩。
    秦晚枫的神色今晚看起来特别可怕,苏嫚问他的时候,他明亮的眼仁里掠过了爱恨纠缠的杀意。但是很快,他就收敛起那可怕的神情,对苏蔓露出了温柔的笑。
    「不,我是想赌赌看,他会不会把刀谱上的武功教给那个家夥。」
    「他只是教他弹琵琶而已,并没有教他武功。」苏嫚摇头道,这几日,她时时都留意着任风流的动向,可对方除了象往常那样偶尔会出来散散步,便是在屋里教林飞骋弹一首琵琶曲。
    「就算他真想教人武功为自己报仇,也该是教给你这样的天生奇才。」
    苏嫚站起身子,她靠进秦晚枫的怀里,柳眉和香唇都弯得恰到好处。
    天生奇才。
    想到这四个字,秦晚枫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鄙夷的微笑。
    
    不知为什麽,平时总是按时回香雪海的白枣和三刀并没有回来。
    林飞骋倒没觉得有什麽不妥,反正苏嫚也会每日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
    而任风流则显得很不安,连性情也变得急躁了起来。
    「错了!重来。」任风流板着脸坐在床边,侧耳倾听着林飞骋手下游走出的弦音,不时纠正他的错误。
    林飞骋这一个月的时间每天被任风流逼着反复练习兰陵王入阵曲,其实早就背熟了,只是总是机械重复做一件事,难免让人生厌。他心不在焉,手下一滑,调子便错了。
    「主人,你倒是听着不累,我的手指都快弹起老茧了。」林飞骋哀声抱怨,实在觉得委屈。那日经任风流一言,林飞骋已经知道任风流和神秘的东皇是师兄弟,而且他的眼睛就是东皇弄瞎的。自己虽然已答应要替任风流除去东皇,可到现在为止,除了每天教授一些内功心法和督促自己练琵琶外,对方再也不谈东皇的其人其事,只推说到大功告成之日再告诉自己最後的秘密。
    林飞骋一直在想,那个自己也认识的东皇,到底是谁?
    不管是谁,肯定是个很厉害的角色,自己肯定打不过,虽然任风流保证说自己能打过对方。
    可林飞骋实在不知道这样天天练琵琶难道就能练出绝世武功,就算自己学会上乘内功再把内力注入音律之中,恐怕也只勉强可算个一流高手,要是真遇到东皇,自己只怕吓得连调子也会忘了。
    「天寺穑俊谷畏缌魍蝗晃省�
    「早恕!沽址沙乙晕嵘鸨讣妇洌疵幌氲剿嵴怊嵛省�
    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林飞骋看见任风流的神色在蒙胧的灯影下变得有些奇怪。
    「算了……你自己回屋吧,记熟曲谱。」任风流眉头一纵,挥了挥手。
    林飞骋看出来他喘得很厉害,好像很难受。虽然讨厌他这麽逼自己练琵琶,可林飞骋倒也可怜这个孤身一人的瞎子。
    「要我去把秦晚枫叫过来吗?」林飞骋想自己不便照顾他,那麽那个和任风流有肌肤之亲的秦晚枫必是最好人选。
    「不要叫他!」任风流竟然陡然大怒了起来,失神的目光凌乱而疯狂。
    「那……我告退了。」
    林飞骋看他这样子,心里有些害怕,抱了琵琶便要出去。
    「等等……」
    任风流说着话,手摸着床沿挪着身子。林飞骋惊奇地看见对方的双手和身子都颤了起来。
    「怎麽了?」林飞骋赶紧扶住他,任风流就势靠到了林飞骋肩上,发丝垂落到了对方的膝上。
    任风流并不回答他,只是摸索着抓紧了他的手。林飞骋感到他手里满是冷汗,自己也被捏得心中不安。
    「点我睡穴,快。」忽然任风流的身子颤得更厉害,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林飞骋犹豫不决,可是看任风流的神色越来越难看,也只好出手替他点了睡穴。
    睡穴一点,任风流这才稍稍安慰了下来,至少身子颤得没那麽厉害了。林飞骋把他抱到床上,替他脱了外衣,这才扯了被子替他盖上。
    他点任风流睡穴时用的力道颇大,大概足够对方睡到天亮。
    「有病就要医嘛。就算是天下第一,不也是普通人吗。」林飞骋歎了一声,伸过袖口替任风流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他本想回自己屋里休息,可看对方现在这样,又放心不下。
    「算我好人做到底。」林飞骋苦笑了一声,吹熄了油灯,和衣躺到了任风流身边,闭目就睡。
    
    林飞骋很少睡觉睡得很熟,但是自从来到香雪海之後,他的睡眠越来越安稳了。
    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也隔绝了他的忧惧,不用担心别人的追杀,也不用担心别人的算计,林飞骋睡得很自在,他甚至把一条腿搭到了任风流的身上,也浑然不知。
    任风流睡得却不好,虽然被强制点中了睡穴,可是他仍皱着眉头,压抑地呻吟。
    这样的痛苦一直持续到半夜,直到他的睡穴被自己的内力在无意识间冲开。
    他的眼睛睁开的一刹那,好像沟睦锏墓猓涠髁痢�
    林飞骋正做着的发财美梦也在任风流坐起身子後那一系列的动作之下被打破了。
    任风流不发一言地撕扯去了林飞骋的衣物,他粗重的喘息声听起来就象一只发狂的野兽,或者是发情的野兽。
    林飞骋没有料想到任风流会醒得这麽快,他被冷空气包裹着的下半身一点也不舒服。
    「你在做什麽?」
    即使明知道对方在做什麽,可是人们也往往因为过於吃惊而难以置信正在发生的一切。严禁散播
    林飞骋也是人,也有惊恐不安的时候,例如,现在。
    任风流的喉咙里发出的喘息声听起来更加可怕了,那是情绪压抑到极点的痛苦呻吟,以及理智被完全打乱的表现。
    「主人……」林飞骋飞快地推开正在掰着他双腿的任风流,坐了起来,他望着任风流在抵锌床磺逦牧常蚨嗷蛏俣远苑饺杂幸凰课肪搴途匆狻�
    「让我……上你。」
    任风流的嗓子发出了被灼伤般嘶哑的声音,那双盲眼的目光变得更加疯狂和冷酷。
    「门都没有!」
    林飞骋一招出手,直取任风流的咽喉。以进为退,这是林飞骋最快的判断。
    果然,任风流轻而易举就闪开了他的手,然而也就是这一个瞬间,林飞骋已经翻身下到床下,暂时远离了床上那个疯子。
    林飞骋可以开门出去,但是他光着下半身站在冰冷的地上,听到对方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却不愿离开。
    如果他走了,任风流的情况或许会变得更糟。
    「不要走开!」
    任风流怒吼了一声,也从床上下来,披发掩面地双手在空气中乱舞。
    林飞骋屏住自己的呼吸,缓缓地移动着自己的位置,小心地不让任风流发现自己。
    「你在哪里?师弟!」
    
    云翳散去,月亮出现,任风流的屋子被白色的月光照得透亮。
    林飞骋不是瞎子,所以他看清楚了面前的男人。
    神秘而高贵的马车主人,象一个疯子,带着凄楚而疯狂的神色赤着双脚站在自己面前,双手摸索在空气里,寻找一个旧日的影子。
    林飞骋忽然觉得东皇实在应该死,把一个爱自己的人害到这样的地步,太过残忍。
    林飞骋很少为别的人动情,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但是在香雪海住了这些日子,他才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一个完全孤独的人。
    自己不是,任风流也不是。
    白色的月光很冷,林飞骋眉眼低垂了下去,眼前太亮,太清晰,他看见了不想看见的画面而已。
    就在他低头的一刹那,任风流忽然一声狂笑扑了过来。
    林飞骋一惊,想要再躲开已经来不及,对方虽然现在周身都是破绽,可是林飞骋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象以往那样毫不留情地出手。
    说到底,任风流的武功依旧很厉害,林飞骋失去了一次机会就没了第二次机会。
    他被任风流制住了身子,连一根指头也没法抬起来。
    对方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狰狞而可悲。
    「师弟,你终于肯留在我身边了。」
    一个瞎子,眼睛看不见,连心也被蒙蔽了。
    林飞骋长歎了一声,双腿已被任风流猛地分开。
    「我不是你师弟。」他平静地说,却不管对方是否还有理智去分辨。
    果然,任风流根本不听他在说什麽,手上一用力便把林飞骋的腰抬了起来。
    这姿势,林飞骋再清楚不过,到後来,他干脆闭上了眼。反正事到如今,他已经没什麽可做。
    
    林飞骋以为自己这一次一定完了。
    可是忽然门被风刮开了,月亮再次没在了云翳後面。林飞骋的脸旁踏过了一只穿着靴子的脚,他躺在下面,睁眼看去,正看到那个漂亮得有些柔弱的秦晚枫面如死灰。
    任风流虽然神智混乱,但是仍敏锐地感到了来者不善。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所以绝对不允许别人来打断他的好事。
    有些奇怪的是,在面对势必全力出手的任风流,秦晚枫的眼反倒慢慢闭上了。
    林飞骋躺在地上,由刚才的受害者变成了现在的旁观者,秦晚枫和任风流在他身边各自使着自己的看家功夫,脚下的踩出的阵式简直就象花。
    任风流眼睛虽瞎,但听觉却异於常人,秦晚枫的每一次出招他都象能看到似的,会使出相应的招式克制,而同样,任风流的每一招每一式也被秦晚枫以同样的方式挡了下来。
    渐渐地,林飞骋看出任风流的武功竟和秦晚枫同出一脉,而秦晚枫的武功也远比三年前在试剑山庄比武的时候要厉害十几倍,真可谓是深藏不露。
    林飞骋吞了吞唾沫,不由流出了冷汗。
    大概是天底下武功最厉害的两个人正在自己面前一较高下,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秦晚枫和任风流一直纠缠游斗,双方似乎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可是林飞骋发现任风流喘得更厉害了,脚步也变得有些凌乱,大概是他的病发作得厉害。
    秦晚枫的神色一直很冷,那双本该带笑的桃花眼微微地眯着,眼角象挂着寒霜。
    任风流低吼一声,一拳朝秦晚枫打过去,秦晚枫轻飘飘地退着身子,出手架住了任风流的手。
    林飞骋扭着脖子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月光忽然又透了进来。
    秦晚枫一直冰冷的神色渐渐褪去,转眼便是一副潋滟动人的笑。
    林飞骋看到两人僵在那里,然後自己也僵了。因为他听到秦晚枫对任风流轻声说,
    「师兄,你这样是留不住我的。」
    秦晚枫的手趁着对方突然愣住的一刻已经拍到对方胸口,任风流闷哼了一声之後,吐出一口血便倒了下去。
    林飞骋回过神急忙去看任风流,却看到秦晚枫已经敛起神色朝自己走了过来。
    秦晚枫蹲下来,用手指轻轻搅着林飞骋的头发,忽然拉紧。
    「他想让你杀我,真是选错了人。他也不想想,你连他这个瞎子都打不过,又怎麽打得过我?」
    秦晚枫边说边笑,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直拉得林飞骋头皮发痛。
    「原来你就是东皇,怪不得他说我也认识你。果然厉害,一句师兄,就把马车主人撩倒在地。」
    林飞骋讥讽人的功夫的确厉害,就连秦晚枫听了他的话後,也忍不住有了丝怒容。不过对方毕竟是被称为天下奇才的东皇神教教主,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逞口舌之利的人往往死得很惨。」秦晚枫伸手摸到自己脸上一揭,这才露出了本来面目。
    女人长得好看了,被称为红颜祸水。
    而男人长得太好看了呢?
    林飞骋怔怔地看着秦晚枫,那双桃花眼依旧轻轻挑着,细长的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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