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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自打慧锦帝在百圣殿召见了云娃后,不出数日,便有十几个官媒,陆陆续续跑来求见云修儒。望着那一摞帖子,从一品至四品倒也齐全,俱都是官家之子。本来嘛,一家女百家求这也是人之常情,世之长态。云修儒只得以实相告,父女刚刚团聚,尚未及享受天伦之乐。女儿年纪还太小,不忍分离。即便是要择婿,也要招个上门的,以免女儿受委屈。官媒得了这个信儿,忙各自回去禀告。
门口清静了两日。云修儒同廉松风正暗自欢喜,打算领着云娃,去宝麟亲王府,拜谢当年出手相救之恩。一应收拾妥帖,云娃在垂花门外正待上轿,云燕亭进来说,那些人又来了,叫她略等等。岂料,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方出得门。
狐狸不知何时钻进了云娃的轿子,这会子正讨好的舔着她的手,期望不要被撵下去。云娃拧了拧它的耳朵,皱眉道:“你老实些吧,弄我一手的口水,恶心死了。”恰在此时,周氏在轿窗外轻声道:“姑娘,我看见蓝羽了,正跟着咱们了。”不等云娃答话,周氏便喝骂起来,一个纸团儿顺着她搭在轿窗的手滑下。只听她道:“姑娘别怕,小孩子走路不长眼睛,撞了一下,没事儿了。”云娃展开一看,上面寥寥数语:“爷身子不大好,怕是要犯病,姑娘务必今晚回家一趟。”云娃口里轻轻的唤了一声大哥哥,眉间涌上担忧之色。
慧锦帝在百圣殿召见云娃之时,魏允之偏巧没去上朝。过后听人说起甚觉遗憾。正要寻个借口往云府走一遭,不料,他兄弟二人领着全家,登门拜访来了。
魏允之打骨子里便没个正形儿,如今美色当前,也不管杭士杰,雍小君尚在一旁。竟当着人家父兄之面,与云娃没话找话起来。先时,云娃因记挂着雅竹,有些无情无趣的敷衍着。后来,听魏允之提起当年征战之事,不由得心下微微一动,向着他含笑道:“不知王爷与我伯父比,究竟谁技高一筹了?”魏允之见她眼波流转,在自己同廉松风身上扫来扫去,一时,倒激起了少年心性,非要与他过过招。云修儒嗔怪了女儿几句,也只得随众人往后园观赏。
在雍小君,杭士杰百般劝阻下,魏允之答应只比试拳脚。也许是难得同这样一个棋逢对手之人过招,场中之人皆放开了手脚,斗在一处。周氏看了一会儿就变了脸色,悄声对云娃道:“姑娘说的极是,我能在大老爷手下走上二十个回合,便算是侥幸了。”云娃嗯了一声,方要答话,却见父亲嘴角含笑,满眼都是浓浓的爱意,那目光一直追随着廉松风的一举一动。云娃着实替他欢喜,暗道:“同这样的人厮守在一起,也不枉此生了。”不觉间笑出声来。云修儒被她笑得十分的难为情,红着脸道:“笑什么?你能看懂吗?”云娃向场中望一眼,又朝他眨了两下道:“场下的我只会看热闹,场上的嘛……嘻嘻,我却真能看得懂。”云修儒越发的红了脸,瞪她一眼道:“胡说八道,等回去再收拾你!”云娃见他不再理睬自己,重新将目光移到了场下。
魏允之已同廉松风过了近七八十招,双方都未占到丝毫便宜。周氏见云娃望着魏允之若有所思,也想求证一下自己的想法,低声问道:“这位王爷极像一个人。”云娃没有回头,只嗯了一声。又看了会儿才道:“我看他眉眼处跟璩清尊相仿,神态也有些相似。”周氏道:“璩家小爷有一年多未见了,算算也该除服了吧。”云娃叹了口气道:“这一下他可由着性子闹了,再没人管得住他。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快活了。”正说着,见场中两人收了手,朝这边走过来。魏允之故意问云娃道:“云小姐觉得,我与你伯父比谁略强些?”云修儒笑道:“她小孩子家根本不懂,王爷还是别难为她了。”魏允之摆手道:“小姐只管说实话。”云娃一阵左顾右盼,移步廉松风身边道:“自然是我伯父略强些。”魏允之拍着廉松风的肩笑道:“闺女一回来便向着你说话,松风你好福气呀。”廉松风,云娃相视一笑。
魏允之不经意间,发现跟在云娃身边的小丫鬟,望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会子正高兴,故意逗她道:“你对我有话讲吗?”众人全都看着她。浣纱脸上一红,低声道:“王爷很像一个人。”云娃咳了一声。魏允之待要再问,内侍便过来请用午膳了。
饭毕,廉松风父子陪魏允之书房叙话。因他们不是外人,魏允之强拉了杭士杰的手,让他坐在身侧相陪。
其实,他们的关系在王府内已然是公开的秘密。起先,众人很是不解,甚至蔑视他。平日礼义廉耻挂在嘴上,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不顾了,这把年纪还要学那娈宠辈以身侍人。虽不敢当面顶撞与他,然,王府人口众多,难免被传的龌龊不堪。杭士杰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般境地,不动声色的,默默咽下所有一切。唯有夏至知道他心里的苦,几次要告诉魏允之,皆被他拦下,只得转而告之雍小君。
如今王府没有女主儿,魏允之曾当众对下说,除他之外,雍小君便是这府里的第二个主子,谁要敢不服他的管束,一律家法从事。又将杭士杰之事据实相告与他。雍小君向来与杭士杰很谈得来,闲暇时常与他品评书画,对他的为人颇有些了解。乍听下虽然有些震惊,但深知他并非攀龙附凤之人。又见魏允之态度诚恳,想来二人必是真心相爱。因问他,怕不怕名声被毁,无名无份永无出头之日?杭士杰回说,但求真心相待,别无所愿。雍小君一听,倒替他惋惜起来。亲自上前扶起他,当着魏允之的面叫了他一声哥哥。杭士杰对他本就有愧,今日原打算让他狠骂自己一通儿的,万不料,他撇开自己的身份,竟然尊自己为兄长。一时羞愧难当,越发觉得没有颜面再见他了。胸口憋得难受,便是有一万句话也讲不出来,伏在地上泣不成声。雍小君见他哭得这般,自己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上去再次拉他起来。魏允之走过来,将他二人拥入怀中。雍小君拿着拳头捶在他胸口哽噎道:“你是什么人呐?你到底有什么好?偏生弄的人为你伤心!”魏允之搂紧了他们,含笑不语的左右亲吻着。
对于府中的传言他也略有耳闻,不过,他听到的还只是就事论事,并未像夏至告诉他的那般污言秽语。当下不免有些照恼,命夏至同自己的心腹内侍,暗中查出几个为首的,趁着杭士杰服侍魏允之上朝之际,召集众人在后花园开阔地,将那三个惹事生非的娈宠重责四十大板,以儆效尤。雍小君言道:“我还不曾说什么,要你几个贱人在此多嘴多舌?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此事,杭士杰一直替你们瞒着,不曾告诉王爷,否则就不是挨板子怎么容易了。到时被卖入男馆,可别后悔!”又对众人道:“杭士杰在王府做了二十余年的总管,若像你们所说,他因贪图荣华富贵才委身与王爷。我倒要问一句,为何不趁着年轻之时就攀上王爷?如今他有足疾,年纪也不小了,王爷为何偏偏喜欢他?”众人面面相觑,这正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雍小君指着自己胸口道:“因为他们是真心相爱。杭士杰拼着名声被毁,也要无名无份的守在王爷身边,你们谁肯?想想他平日对你们的好吧。”众人听他一番话,颇有些悔意。再想想王爷发怒的样子,莫不是胆战心寒。至此,再无人敢胡言乱语了。
雍小君请了云修儒,并云氏兄妹到他院中玩耍。他今日见到了两个慕名已久之人。方才用饭时,又见廉松风对云修儒颇多照顾,不由得心下羡慕起来。虽说是宦官,却比那正经夫妻还要恩爱。自己说好听是王府的小君,毕竟也只能算个男妾。跟他们一比……雍小君暗自叹了口气,在伤感之余,倒是真心的替云修儒欢喜。受了那么多的罪,也该是苦尽甘来了。二人皆是读书人,渐渐的话也谈得投机起来。其时,雍小君已有了一个养子,名唤万方。今年八岁了。虽非亲生骨肉,难得魏允之也对他十分疼爱。云娃见父亲与雍小君,琴棋书画谈的忘我。怂恿着魏万方一路,带着狐狸往花园玩去了。
直至夕阳西照,一家人用罢了晚饭,这才告辞回府。
晚间,魏允之沐浴已毕,杭士杰拿了团扇坐在床边,轻轻与他扇风送凉。魏允之呆呆的望着床顶,眼眸深处竟有一丝凄凉之意。自打那家人离开后,杭士杰便发现雍小君有些郁郁寡欢。略坐了坐推说身体倦怠,回自己的小院儿去了。魏允之硬撑着,依旧往后园散步,照例打拳舞剑一番。杭士杰虽不懂,但好歹也看了二十余年了。今晚他明显心不在焉,宝剑几次险险脱手。回得房来直至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
杭士杰轻轻推了推他道:“思成要觉得心里头难受,就骂我两句,便是打两下也使得。”魏允之坐起身道:“你撞邪了?没头没脑的说些什么?”杭士杰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垂着头道:“你看着廉掌印一家兄弟和睦,儿女成双……你想小公子了吧?”魏允之抚着他的肩道:“以前常听人讲:‘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只是不信,如今看来并无一丝虚言。老子不怕,老子认了。”杭士杰想要控制住快要失控的情绪,却反而弄得肩头微微颤抖起来。魏允之合身抱住他道:“你好呆呀,不都说了这是命吗,怎的还要往自己身上揽了?我还有万方了。”杭士杰紧咬着牙,任泪水无声的滑落,半响方道:“是我害得你没有子嗣,小公子若找不回来,我死不瞑目!”魏允之听得心下没来由的一阵发慌,将他从怀里拉出来,指着他的脸吼道:“放屁!日后我再听你说这个字,便……便上到你下不了床!”说罢,当真的压了过来。杭士杰挣扎道:“思成,你慢些,你……我去请……请小君过来吧?”魏允之立起两只眼道:“昨儿他侍寝,今日正该你了,还想罢工不成?这会子只专心的服侍我,不许走神儿!”说罢,再不与他废话,一路攻城掠地,直捣黄龙。不过,让魏允之感到奇怪的是,在情事上一向放不开的他,今日竟主动的来纠缠自己。魏允之没有多想,一次一次在他身体里冲撞着,释放着,直到那人渐渐昏厥。
四更时分,魏允之被人拼命的摇醒,正要骂娘,却听杭士杰在耳边道:“思成,昨日那小丫鬟说,有人与你长得很像,可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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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杭士杰认真要跟着一路去时,却怎么都起不来。魏允之趁机将他一番取笑,问他昨晚为何那般的欲求不满?杭士杰急得什么似的,哪有心情与他说这些,只催着他快去。务必要探听明白了,最好能与那人见上一面。魏允之被杭士杰逼得实在无法,只得起身着了便装,带了两名护卫骑了马,顶着半边残月往云府飞奔而来。
自从王府生了些变故后,杭士杰越发的对当年自己所做之事耿耿于怀。数年间同雍小君苦劝他,再娶一位王妃进门以续香火,谁知他抵死不从。后来,又背着他在外面,买了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儿。不由分说,直接送进房里。这回把他给逼急了,一脚踢开门吼道:“我如今不喜欢女人,要我娶她进门,岂不是害了人家。这种缺德事儿我做不来。”二人见他态度坚决,只有相望而叹。眼见魏允之已年过四旬,那孩子连个影子都没摸着。因常年的忧虑,杭士杰的身体每况愈下。魏允之对他多有体谅,在一起时大多只搂搂抱抱。昨夜想是说得急了,一时兴起才要了他。偏杭士杰恨着自己,故意来纠缠他。当一波一波的疼痛向海潮般袭来时,他只做是对自己的惩罚。肉体的痛苦,能够换来心灵暂时的平静,他对此竟然有些乐此不疲。
魏允之来过云府几次,下人们自然认得他。进了府才知道,云家的这位小姐半夜失踪了,不见的还有那个姓周的妇人,叫浣纱的丫鬟留在了府内。原来,云修儒因今儿高兴,连着两顿都多吃了几口,又不曾活动,睡下时便觉胃里稍微的有些难受。喝了杯水往下压了压,廉松风又与他轻柔一阵儿,好像是缓解了。哪知到了半夜,竟大痛起来。转瞬间,汗水将身上的衣服,并身下的褥子全都浸湿了。人已经疼得缩成了团儿,连着吐了两三回,口中只断断续续的唤着云娃。廉松风不怪他贪嘴,倒责怪起自己没照顾好他。等着李放赶过来,与他针灸一番后,这才勉强有所减轻。
经此一闹,前两进院子的人全都起来了,只后宅尚未得知。云燕亭急遣小厮到后宅请云娃过来,不料,那小厮回来说,姑娘未醒,浣纱姐姐不让叫。云燕亭十分着恼,亲自到灵犀楼唤她。新买的三个丫鬟,并七八个粗使仆妇,皆茫然的聚在灵犀楼前,不安的朝上张望着。
少时,只见廉庭芳也带着小厮赶了进来,听说云燕亭在楼上,不免有些诧异。正要叫丫鬟上去问,云燕亭恰巧出来,一见到他,摇摇晃晃的扶住栏杆,惨白着脸道:“云……云娃不……见了!”楼下的人一声惊呼,廉庭芳几步跨将上去,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廉松风见他二人久去不回,心下十分的不悦,即刻差人前去催促。那小厮得了这惊人的消息,不知是吓到了,还是脑子有病,竟一路嚷将回来,吵得众人皆知。
廉松风命人将那小厮拖出去,与李放两人四只眼紧盯着云修儒。哪知云修儒既没晕倒,又不曾呕血,静静的躺在那儿,半响无语。屋里屋外一片死静,廉松风仿佛能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声。有液体自脸上滑落,分不清是汗还是泪。窗户和们都大大的敞开着,却没有一丝风吹进来,廉松风的背心很快被浸湿透了。
这时,他看见云修儒打床上慢慢爬起来,抢上前去一把抱住,张了张嘴竟不知该拿什么话去安慰他。云修儒仰起头望着他,近乎呢喃的道:“泊然,你带我去灵犀楼吧?”廉松风望着他,虽然安静,却安静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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