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象棋棋子颇巨,且为巨石所制,幸而允浩内力深厚,倒能支撑。
允浩信手一步,执黑棋,炮二平五,对方的棋子动了,却是卒五平六。
允浩略一忖度,兵四进一,红棋立时将六进一。
。。。。。。。。。。
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允浩神色从容,有天略懂象棋,还能看个大概,在中和俊秀则是完全不懂,只凭着允浩的脸色,来判断棋局的进程,允浩一皱眉,两人的心便一紧,允浩眉头一松,两人心也是一松,这般折腾,一局棋下来,两人觉得比场上的允浩还累。
最后一招,允浩棋子落定,红子立时被将死。
允浩走下了场,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湿透,这局棋下的,倒仿佛是和谁打了一场似的。
那方棋局缓缓抬升,渐渐凝成了一具雕像,那雕像,和在中竟有九分相似,不只是三人,就连在中本人也是异常惊诧。
而最让四人惊讶的是,石像忽然开口了,众人一惊之下,后退几步。
石像一笑:“百年之后,绝代兵书传人重现,在中,你现在可好?”
在中觉得自己定是见鬼了,这石像居然连他名字都知道。
“不必惊诧,金家子孙的名字,皆是由其曾祖父起的,所以,我作为你的曾祖父,知道这个消息,并不奇怪,不过你能走到这里,应该还算好罢。”
在中正欲开口,石像却打断了他的话。
“莫急莫急,你想知道为何金家会长盛不衰么?便是由于这绝代兵书,让皇帝不敢轻易得罪金家,不过,这绝代兵书,也会为金家招致大灾,所以,如果现在金家没落了,那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
“你定是奇怪,为何你的背上,会刺有绝代兵书而你父亲背上却没有,是不是?”
在中点头,不过又觉得好笑,一个石像怎么能知道自己在点头?
“ 绝代兵书的地图在金家乃是隔代相传,每一代金家人,单代的男子,便会择一优秀者,在其背上刺上绝代兵书地图,是以,绝代兵书地图,仅有一三五这类辈数的人,才能拥有,而每当家族单数辈诞生一人,其曾祖辈刺有绝代兵书者必定要到此,修改此石像的话语,而后,择外室一棺木,以坐化的形式,捍卫此墓地。因而,金家的墓地实有两处,一处在汴京,另一处,便是在此地了。”
在中听着暗暗赞同,难怪以前祭祖的时候,父亲总是对着一方,面露悲怆。
“此时,我大宋,只怕已是陷入两难之境了罢!”
“你怎么知道?”在中问道,哪怕是一个活人,在这墓中,也难以知晓世事,何况他一个石人。
“ 若是寻常年份,双数辈的人,临死前自会告知子孙如何从生门进入此墓室,而你,却是从死门,与灵兽大战一场,负伤之后,用金家的赤诚血感化灵兽,由灵兽从死门,过两道关口放到此,说明金家此时已经没落,金家没落,便代表着,朝廷权柄为奸人所持,皇帝昏庸无道,大宋,自然是陷入僵局了。”
一零五:
“那,可还有救?”在中问道。
“在中,记住,金家虽然是大宋的臣子,但是,金家的父母,却并非君王,而是大宋百姓,切莫因为愚忠,而误了我大宋百姓的性命。”
允浩听着石像的话,却想到了在中的言行,以大宋百姓为重,原来不只是在中如此,金家的祖先,亦是如此,赤诚血,金子心。
“在中谨记曾祖父教诲!”在中真诚地说道。
“在中,十八拜之后,取得兵书,交给有才识,且能识大体,真正以百姓为重之人,日后,得以率领我大宋百姓,安居乐业。”
在中按石像所说,拜倒后,叩头十八响,声声铮然,十八响后,在中额头已经渗出了血迹,鲜血浸入地面,一本泛着金光的书籍,由一只骷髅爪托着,伸到在中眼前,在中又是三拜,这才恭敬地伸出了手,欲接过绝代兵书。
可是,一只手却先在中一步,将兵书抢过。
在中抬手,却是天狼星,这厮竟跟着四人到了这里。
在中平平掠起,退后,允浩已经掠了过来,一掌相对,允浩稳占上风。
死门中,忽的又多了五人,一个,是地煞星,一个,是蔡京,但,此时的蔡京,精神矍铄,哪里还有那老态龙钟的模样。蔡京身边,又是三个人,一个,脸像面粉般,苍白,毫无血色,一个,嘴唇红得,像是刚刚吸过血,而另一个,则是脸色铁青,一副中毒不轻的模样。
这蔡京手下,奇形怪状的还真不少。
“说一不二金俊秀,怎地也学会了食言了?”蔡京嘴角微挑,嘲讽地说道。
“本是为了一人而守诺,再因为他而食言,有何不可?”俊秀反诘道。
“无可厚非,不过,这说一不二的名号,怕是保不住了。”蔡京的神情中,似带着可惜。
“太师倒不必为在下的事而挂怀,还是想想,怎样保住您的老命要紧。”俊秀呶呶嘴,天狼星在允浩绵密的掌法下,已呈现颓败之势。
蔡京手指一动,地煞星顿时扑了上去,地煞星一出手,在中岂能不管,于是,在中也揉身而上,以八卦掌对地煞星的铁砂掌。
“你的两员干将,似乎也不怎么样啊?”俊秀摇摇头。
蔡京一张老脸觉得有些挂不住,他手下的两大星君,在这两个后生小子手中,倒成了耍花拳绣腿的乖娃娃,这还得了,见蔡京面色愠怒,那三个怪物,也立时出手。
“身为武林前辈,却是以多欺少,恃强凌弱,怎么,太师就这点手段?”俊秀不齿地笑笑。
“你何需用此话激我,世事万物,皆是成王败寇,况且这狭小墓室中,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即便日后你们的尸体被人发现,根据今天那些人的传播,你们也只是被冤魂夺取了性命而已,何来恃强凌弱之说?而我,得了绝代兵书之后,便可呈于圣上,得一世美名。。。。。。。。”
“圣上,您口中的圣上,怕是金人的君王罢!”有天强势地一吼,截断了蔡京的诳语。
一四二:
“小子,死到临头还关心这些,是否是太不识时务了点?”
“死?”有天重复道。
“今日,定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难道你以为,我还会放过你们?”蔡京嗤笑一声。
“ 不错,是得拼个你死我活,你死!我活!”俊秀话到一半,已然出手,左手扣指直打蔡京期门穴,蔡京忽的身形暴涨,右手一压,竟将俊秀左手压下,而有天一朵唐花已然飞至,蔡京手势一动,竟将俊秀往唐花处摔去,俊秀双手一抓,粘住了蔡京,蔡京甩之不脱,凝气于掌心,要将俊秀毙于掌下,俊秀双手一张,远远宕开,有天已经欺身而上,双手飞刀若流萤,扑打蔡京全身七大要穴,蔡京衣衫一除,将飞刀尽数兜住,反手一错,插满了飞刀的外衫打向正凝神应付三怪的在中,有天疾呼一声:“在中,闪开!”
在中于打斗中,听得背后风声,却是头也不回,剑势一荡,一招笑问苍天,慷慨激昂中,又是无隙可乘,叮叮咚咚地几声,粘在衣服上的飞刀刀刃皆被削断,而数十截断刃飞击三怪,去势却十分缓慢,三怪乍见之下,微微一哂,掌力一拂,打算将那刀刃拂落,哪知一拂之下,那刀刃却蓦地加快数倍,扑打三人左胸,逢此变故,饶是三人江湖阅历丰富,也不得不心惊,忙运力于足,身形下沉数寸,但断刃依旧打入了肩膀,登时血流如注。
早在在中使笑问苍天之时,已经暗中使了老头子所教的一招攀龙附凤,这招攀龙附凤,初时颇柔,后劲却足,若是发力击之,反倒是加劲了掌力,三人见在中一清秀少年,哪知他竟有此功力,是以遭了在中的道儿。
允浩有天俊秀见在中化险为夷,也是心中大安,平心静气地对付眼前的敌手。
说实话,双神君武功确实不弱,何况,两人不似四王之间,各怀异心,反而是互相配合紧密,天狼星的黑沙掌与地煞星的千云掌合力,更是威力倍增,黑沙掌毒勇有余,而灵力不足,千云掌却是掌势飘渺,后劲浓厚,一刚一柔,相克相生,一时间竟陷入了相持的局势。
在中见三人足陷土中,怎会放弃此大好时机,左手一抬剑尖,而后忽的放开,银雪剑如吞吐的蛇信,在中举剑平削,却不是打向三人,而是打向地面,三人本来已经发出的掌力,现在却无力与之相抗,只是打了个空,此时,在中的攻势却到了,原来在中打向地面的一剑,却是隔空击物,在中心思敏捷,将其改成了隔物打物,气劲早已随着地面的石砖,透了过去,此时三人后劲不继,这气劲如瀑布灌面,铺天盖地,竟无力抵挡,深处土中,又无处卸力,只得硬受一击,当时便血气翻涌,身体前倾,一口血喷出,这下,那个原本嘴唇便红的怪物,嘴唇显得更红了,而那个面粉般的人,因为面色潮红,也好看了些,在中满意地颔首,可是,再看那个面色跟中过毒一样的人,在中嫌恶地摇头,怎么这人的血是青色的?莫非此人是蓝种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中调皮地想着。
“看好了,最后一剑,若你们能侥幸不死的话,我可以考虑收你们做老头子的徒孙!”在中眼睛一眨,三人脸上,自是受了奇耻大辱般的不忿,在中眸中厉芒一动,也不见他如何借力,人已经缓缓升上了墓室顶部,三人发力一撑,脚踏上了地砖。
一四三:
在中仰面,享受般地深吸了口气,再俯首时,眼睛已经泛着幽幽的蓝芒,如冷月的一缕清辉,恬静,却始终让人后背生寒,三怪此时便是这种感觉。
在中笑笑:“眼睛瞪大了哦,别错过了,我只使一次!”
霎时,这斗室之中,银光闪烁,恰如满天繁星,璀璨而不灼人的华彩,三怪的脸,在这星光中,竟有了些孩童般祈愿的色彩,这招,叫做,迷雾。
迷雾者,似薄雾初升时,朦胧而惊艳,可令人思想起毕生所悦之事,却也如雾般,让人迷失了自己的心,不知身处何方,不知己为何人,待到雾散之时,一切昭然,已是无力回天。
冷剑划破皮肤的声音,让三怪骤然清醒,这一醒之后,三怪只觉得胸口一片冰凉,又是一片灼热,冰火两重天,恰似雾将散未散之时的触感。
“看清了么?”在中浅浅一笑。
三人正想咧嘴嘲笑,却觉得身体一轻,而后整个人视线突然下移,一低头,才发现自己齐腹以下,已然不见,脸上不禁露出惊恐,然而那惊恐的表情尚未完全表露,便已经流血过多而亡,脸上,嘲弄与惊恐的神情兀自交织着,煞是渗人。
在中解决掉三人,见允浩一边并无大碍,反而是蔡京那老匹夫,四人从不知道,原来那老家伙本事还不小,手上功夫,倒是火候十足,凭着一双肉掌,竟让米秀两人显得颇为忌惮。
在中挺身而上,手腕轻转,闲看处,潇潇暮雨,丝丝欲沾人衣,又如卷地狂风,潇洒恣意,流水不腐,在中此套剑法,恰如流水,清新飘逸而又延绵不绝,名为暮雨剑法,取之以水,水系柔弱,却能以柔克刚,亦堪飞流成瀑,雷霆万钧,在中此时整个人,便如流水,进退如湍流,如脱兔,让人顾不暇及,出手处犹如白练飞下,铮铮然,恰似重鼓,变招处,有如时雨忽至,劈打人面,收手处,又是闲庭看花,步履悠然,如美人掌上跳舞,余韵未歇。
蔡京见在中不过一月多不见,已是有此进境,心下大骇,更欲除之而后快,岂知愈是心急,出招破绽愈多,渐渐处在了下风,处处受在中牵制,加之米秀二人伺机而动,蔡京此时衣衫已露出多处破洞,愈发显得狼狈。
“堂堂太师,出门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么?羞羞羞!”在中出言相讥。
蔡京冷哼一声,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他知道若是发怒,就中了在中的计,但想他一生,自从步入仕途,便是苦心经营,何时沦落到这番地步,说心中不忿,显然是不可能的。
在中见蔡京出手越来越快,也不心急,只是如老牛拉破车般,以慢打快,敌进我退,待到蔡京进攻稍缓,在中速度忽然加快,挑刺斫劈,转瞬即逝,且在中本为剑魔传人,自然博览世间之剑术,使起剑法来得心应手,再加上老头子临终前所授,内功也是颇有精进,逼得蔡京一退之下,便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余。
一四四:
兔起鹘落之间,蔡京身上又添了几处伤口,有为在中与俊秀的剑所伤,也有为有天暗器所赐,蔡京微眯起眼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约蔡京,便是如此罢。
此时,允浩依然将两大星君击毙,两大星君轰然倒地时的扬尘还未消散,估计身体还是温热的,允浩已经撂下他们,与在中三人合力围斗蔡京。
“你们这些小辈,以多欺少,羞也不羞?”蔡京打斗间,抽空说道。
“诚如太师所言,世事万物,莫过于是成王败寇,况且,太师不也让人广为宣传此地闹鬼了么?一个奸臣死于冤魂之手,传了出去,只怕众人会拍手称快吧?”在中以蔡京先前的狂言反诘道。
蔡京机关算尽,此刻,却被在中噎得做声不得,一口气郁结在心,下盘不稳,险些摔倒,有天见状,立时打出一对子母镖,飞取蔡京双腿,蔡京左腿一踢,将母镖踢飞,却不妨子镖已经绕到了身后,只觉得后背一凉,子镖已经深入肌理数寸,蔡京倒吸了口冷气,允在二人双手合握一剑,递出一招天作之合,想必这招,是老头子渴望有朝一日与枫儿共同对敌时能用上的罢,现在,被允在二人用以对付蔡京这奸贼,也不知是否是对这妙招的辱没。
蔡京双手如鹰爪般,抓向在中左胸,允浩与在中身形已变,如戏水鸳鸯,眼中柔情似水,双手出招如电,蔡京看着那剑尖离自己胸口越来越近,脚步却无法移动分毫,眼前不由得浮现起前尘往事来。。。。。
那时,蔡京方踏入仕途,本着颗赤诚的心,想要为国建功立业,却是屡遭排挤,为同僚耻笑,眼见官职低于他的人,整日山珍海味,妻妾成群,自己却是连累得父母三餐不济,没有一个大家闺秀抑或小家碧玉肯下嫁不他,加上为人刚直,得罪了不少权贵,远近亲戚也无一人肯周济他,
蔡京心存愧疚,但父母却一直安慰他,说人,贵在有大志,高风亮节,而不应落入了温柔乡中,磨灭了男儿本性。
初时,蔡京将父母的话谨记于心,但,在官场这大染缸里呆久了,难免近墨者黑,此时,双亲已经不在,蔡京茕茕一人,无牵无挂,只想着,就算是某日东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