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进了村子,也配不齐医治金在中所需的药材。”俊秀事不关己地说道。
“金俊秀,怎么着,你还要告知蔡京我们一行人的行踪?”有天愤然地看着俊秀,若不是这男人,他们何必弄得如此狼狈。
俊秀点点头:“食言可不是我的习惯。”
“你。。。。。。?”有天正想出手,与其让这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卖他们,还不如现在就干掉他。
“有天!”允浩及时制止了有天欲出手的银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我一直不相信什么身不由己的鬼话,只是喜欢随性而为罢了,朴有天不乐意,大可以动手。”俊秀甚至冲有天眨巴了下眸子。
“有天,你应该清楚现在是不是动手的时候。”见有天盛怒的模样,允浩及时劝住。
有天收回露出锋芒的银针,他甚至要将那银针深深刺进自己的指尖,才能抑制住要杀了那此刻一脸玩味表情的男人的冲动。
俊秀却觉得,那朴有天此刻的样子十分有趣,很久没见到如此有趣的男人了,俊秀笑笑。
“离此处最近的城,名为湛水。”俊秀沉默片刻后,开口道。
“你是要把我们引入蔡京的布置的口袋阵里,对吧,金俊秀!”有天牙关紧咬。
“大隐隐于市,这一点,难道你没听说过,何况,你还得找医治金在中的药材,除非,你想看着他死。”俊秀唇角上扬,他认定了朴有天和自己斗嘴,只能处在下风,但,还是喜欢看那男人辩驳不得的尴尬。
有天不接话,既然知道说不过,何必自取其辱,只是,他让金俊秀走了嘴前面,这男人既然说得出那城的名字,自然知道要怎么走。
“怎么,现在不怕我把你们带蔡京面前了?”俊秀挑眉一问。
有天别过了脸,何必非得和这男人争个高下?
昌珉看着洛紫依的面庞,忽然想到,她先前为自己挡了一击,那蛇的伤口可是有剧毒的,洛紫依虽然身上好东西不少,但终究是个女子,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但是,她缄默着,似乎不愿意说话的样子,昌珉犹豫片刻,从怀中拿出一瓶药,倒出颗药丸,送到了洛紫依面前,喃喃地说道:“谢谢。”
紫依因为昌珉的动作而一愣,看着那药丸,不知如何是好。
昌珉看着洛紫依呆呆地表情,心中不禁有气,也不知是在气什么。心说,自己好不容易拉下脸来给你药,你还蹬鼻子上眼了。
于是,也不管洛紫依是否愿意,信手在洛紫依脸颊两边一捏,打开了她的口,然后将药丸放入她口中,一抬她的下颌,那药便滑入了洛紫依的喉咙。
清甜的药香一直沁入到紫依的心田,紫依面色绯红地垂下了头。
六十:
昌珉别扭地擦擦刚才抚过洛紫依脸颊的手,心想,还是在中哥的脸清爽些,即使是易了容,也是难以掩饰的精致。
几人到达湛水时,已是夜深,城门早已关了,不过有了洛紫依,就选是铁墙,他们也能穿过去,因此,几人丝毫不担心。
一入城,便听得三声猫叫,两声狗吠,允浩只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因为这声音一向是丐帮的联络信号,可是,眼前,突然涌出了一匹丐帮弟子,让允浩高悬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
为首的一个,身上披着五个麻袋,冲着允浩一拱手:“在下张启,听闻郑公子等人北上可能经过此地,特率弟子在此,恭候公子大驾。”
允浩心中颇为奇怪,难道是那帮兄弟已经有人先行路过此地?
回了礼,允浩带着几个人跟着那张启进了丐帮在湛水的总坛。
刚进门,便是一阵热烈的欢呼,看来允浩在道上的威望不小,在中看着允浩的侧脸,刚毅的线条,这是一个可以威震群雄的男人,在中评价道。
允浩向丐帮兄弟介绍了宗泽等人,当介绍到在中时,丐帮兄弟先是一阵沉默,继而,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在中红着脸,低下了头,心里却是慢慢的骄傲,自己的父亲,是受江湖英雄拥护的,虽然,这拥护的声音,他已经听不到了。
但是,当介绍到俊秀时,众人的脸上却是阴晴不定,当然,也有称颂的,可是更多的,却是认为那男人神秘难测,忠奸莫辨,看着俊秀的眼神,自然带了些不友善,
有天鼻息间轻轻地哼了一声,骂了句,活该!
俊秀也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他,依然我行我素,他的一脸坦然倒是让不少人相信,这男人其实是个好人。
允浩问那张启,总坛中可有疗伤的良药,那张启立刻要将允浩引入药房,允浩笑笑,指指有天,示意,那位才是大夫。
张启伸出的手立刻到了有天面前。有天客气地拱手,而后跟随着张启进去,挑了几味药材,张启命人去煎了,然后有天向张启要了个大木桶,让他命人烧好开水,而后,有天又拿了另外几种草药,拿出颗丹药,和着那草药捣碎了,放进了木桶里。
六十一:
在中的内伤,还需要浸药,悉心调理,否则,只怕即使不死,也会变成废人。
门口一人看着忙碌的有天眼梢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十几年来,这男人还是那样,和他斗嘴间,俊秀似乎又看见了当年,两个孩子,竹林嬉闹的场景,个子稍长的孩子问那较矮的男孩:“秀秀,我们就这样呆一辈子好不好?”而较矮的孩子顺从地点点头:“好。”
“那我们说定了。”
“嗯,有天说我们要一起,我们就一起,俊秀会信守承诺,一辈子。”
两个孩子的笑靥,纯真而明媚。
只是那时年幼,身不由己,不过几日,俊秀便在剧烈挣扎无果的情况下,被家人强行带走,脑子里反复缠绕着的,是有天撕心裂肺的吼声:“金俊秀,答应了的话,怎可食言!” 在昏暗的房间里呆了三天的金俊秀,再出门时,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爱耍些小手段捉弄家里丫环的他,居然收敛了贪玩的个性,跟着师傅,认真习武,母亲心疼于他练武时弄得满身的伤口,劝他别那么拼命, 起原因,俊秀回答道:“等到我有本事了,答应了别人的事,我就能做到了,再也不会食言。”
母亲心疼地摸摸俊秀的头,她已经听过下人转述的情况了,只是那孩子一句话, 竟对俊秀有如此大的影响,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俊秀十五岁在道上路面,言出必行,让一些江湖前辈也大为赞赏,只是,很快,他们发现,这男人不仅仅是对做善事从不食言,对于答应了的恶事,也是无一爽约,于是,江湖上对于这男人的评价变得褒贬不一,喜欢他的,认为这男人虽不够正直,却能信守承诺,而厌恶他的,则是认为,这男人虽然守信,却忠奸不分。好,打压也罢,他只记得那句震颤了他整颗心的怒吼,所以,他没办法,违背每个自己曾许下的诺言。有天早就瞥见了门口站着的男人,只是装作没见到罢了,那男人论身手,论心机,都远在自己之上,何必去惹他,给自己找气受。见有天完全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俊秀径直走了进去:“我能帮你做什么?”
“你闪远一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有天低着头,下了逐客令,他不明白,这男人怎么偏爱找自己麻烦。
六十二:
俊秀无所谓地挑眉,直接走进了屋:“我说过,金在中的命,只有我能取,所以,自然要给他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有天正眼看着俊秀,好像要把这人从内到外看透,只是很快他便发现,无论多努力地试图了解 也不过是徒劳而已,这男人根本不会容许别人探寻他的心思。
俊秀也不开口,任有天探寻一番,而后垂下头,俊秀抱肘问道:“想了解我?”
有天不置可否,只是却对自己的心思被那人轻易看穿而心生懊恼。
“其实我并不如你们想的那般复杂,只是曾失信于一人,酿成终生悔恨,便不愿再失信于他人。”俊秀正色道。
有天却觉得莫明其妙,这男人有何经历,与我何干?于是,不再搭理俊秀,只顾忙着手中的药材。
“也许你会奇怪,不过是儿童戏言,或许那人早已忘却,可是,我却愚钝地铭记一生。”俊秀目光灼灼地看着有天,期待着那狭长的眸子中可以闪过一丝异样,可是那男子只是料理着手中的药材,甚至连他在说什么都没注意。
俊秀心一横,右手按住了有天双手。
有天抬头,看着俊秀的眼睛闪动着的,皆是疑惑与不满:“我在为在中调配药剂,你发什么疯?”
俊秀停顿片刻,讪讪地放开了手,走到了门口,又转过身,嘴唇微张,
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大步离开。
有天愤愤地看了眼门的方向,低低地咒骂一声:“神经病,反复无常就罢了,还语无伦次!”
有天调试好药,让门口小厮去告知了允浩,不一时,允浩便抱着在中进门。
看着那药桶,允浩不放心地用手探了下水温,但触手却是一片火辣,不禁怒道:“朴有天,你在桶里放了些什么?”
有天无辜地回答道:“在中现在是筋脉尽损,要恢复元气,自然是要受些苦楚的,你大呼小叫什么?”
允浩还待发作,却被在中截住了话头:“我信得过有天,毕竟一起同生死,共患难过,他怎么会害我?”
其实有天的性子允浩比谁都清楚,他自然相信有天不可能害在中,只是,那药辣得允浩手刚伸下去已经剧痛一片,何况在中要在桶里浸两个时辰,允浩看向有天:“没有温和些的药了么?”
有天摇头:“在这里能找齐这些药已经很不易了。”
允浩还想说什么,在中却接过了话茬:“不用担心,不过是些皮肉之苦罢了,没有大碍,我要浸药了,你们先出去吧。”
“你现在的状况,倘若无人守着,出了岔子,那该如何是好?”允浩示意有天出去,而自己却留了下来。
在中本来还欲还口,可是,在微微提力后,发现自己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只得默许了允浩的做法。
允浩为在中解了衣衫,原本密布的伤痕这几天来已经消匿了大半,白皙的肤质让允浩舍不得移开目光,只是,又不能让在中看出什么异样来,只能尽量缓慢地,为在中褪去了衣物,将他置于药桶中。
一红一白相互反衬,允浩的心像是被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允浩,帮忙看下,我背上,可还有什么印记?”在中忍住疯狂席卷而来的疼痛,向允浩开口。
原以为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入药的一刻,在中还是蹙紧了秀眉,咬紧了下唇,才抑制住痛呼出声的冲动。易容物在奔波途中早已褪尽,此刻,在药物的刺激下,在中的皮肤被辣得泛红,而脸色,却疼得发白,一红一白相互映衬,更显出在中一种苍白的柔美。
允浩闻言,看向在中的后背,那尚未完全平复的肌肤让允浩攥紧了拳头:“嗯,还有些疤痕,不过,即使这些疤痕消散不了,也决不影响容貌的!”
在中因为允浩的话而扑哧一声笑开:“郑允浩,难道一个男人还会在意自己身上有几道疤么?”
允浩一听,觉得在中的话不错,不过,还是隐隐地不希望在中身上留下瑕疵。
“实不相瞒,我后背,曾以秘药刺有绝代兵书。”在中收起了笑容。
允浩听着,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在中的背,要在自己的身体上刻下那纷繁复杂的东西,那该是怎样的痛苦。
“你不必觉得不可思议,要把那东西刻在身上并非难事,只要一咬牙,便过去了。”在中说着,云淡风清地。
“还好,我已经把它给毁掉了。”在中嘴角含着分庆幸,“否则,哪天若是我落到了蔡京手上,势必会给江湖群雄带来一场浩劫。”
六十三:
“火,烧在背上的时候,疼吗?”允浩的手,有些发颤。
在中浅笑着摇头:“不及心疼,爹他为了大宋江山,鞠躬尽瘁,最后,却是惨淡收场。”
允浩听着,咧开了嘴,心中却是些许失落,但他藏住了,没让在中发现。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期间,允浩不停地为在中加热水,以免水温过低,冻伤了在中。
而在中,趁此机会,将从小到大的喜怒哀乐都大致叙述了一遍,允浩听着,时而会心地微笑,时而无奈地摇头,时而担心地皱眉,表情变换,快得让在中咋舌。
昌珉站在门外,屋内的光线透过窗纸落在脸上,明明灭灭,手中还提着些桂花糕,那是在中最爱吃的。只是,听着屋里融洽的声音,昌珉却失去了敲门的勇气,在中,从未向谁提过他的往事,却愿意对郑允浩袒露心扉。
昌珉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凉,转身离开,提了瓶酒上了屋顶,却看见一个背影萧索的男人,正提着酒瓶往口中直灌,走近了一看,发现那人,赫然是俊秀,昌珉一直觉得自己跟俊秀颇为透缘,
却不清楚这感觉从何而来,而现在看着这男人落寞的神情,昌珉隐约猜到了几分,不禁失笑,看来人皆逃不过一个情字,洛紫依如此,自己如此,现在,连那桀傲的金俊秀,亦是坠入了情字的深渊,
只是不知,在中哥,是否也会有那么一天,为了个情字,茶饭不思?
转念一想,郑允浩对在中哥可是极为上心的,在中哥也愿意和郑允浩谈心,看来,他应该是没有机会为情伤神了罢!
昌珉上前,拍了拍俊秀的肩,俊秀机警地回头,见是昌珉,才卸下了防备,问道:“怎么不陪你的小美人,反而来陪我这个大男人了,莫非是看上我了?”昌珉没有过多地在意俊秀语气中的调侃,事实上,他根本
没有那份心情去和俊秀斗嘴,昌珉坐在了俊秀的身边,就着俊秀开着的酒,胡乱地灌了一通:“我和你都一样,我们做的一切,他们永远都看不到。”
“抑或是看到了,却视而不见。”昌珉拔开了手中酒瓶的木塞,大口灌了下去。
俊秀侧头看着昌珉,安慰般地拍拍昌珉,举着酒瓶:“不醉不归!”
两只酒瓶相碰:“不醉不归!”
有天在大厅里,与宗泽,洛紫依一道,跟丐帮兄弟一阵寒暄。
六十四:
只是,不见了金俊秀和沈昌珉,难免有些缺失了什么的感觉,尤其是洛紫依,没了沈昌珉,就像没了主心骨一样,魂不守舍,哪像有天,金俊秀不缠着他依然能谈笑风生。
眼见大厅中的人渐渐散了,他们也就各自回屋,走到后院,不经意地抬头,才发现那两人竟然躲到了屋顶谈论风月,紫依静静地站立半晌,遥遥望着昌珉,可是,当昌珉回头的时候,她却又躲到了一边,说不清为什么,只是潜意识里不想让昌珉看见。
“ 与其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