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所感知了吧？”
甘谷雨迟疑着点了点头：“不过，那种冥冥之中的感觉极不清晰，就像是错觉一般。”
“那是因为，从九阶突破到十阶，似乎与之前的晋阶并不是一回事。”西弗伦萨点头道，“如果说，之前的九阶皆是在魔法力的总量、强度、恢复力上进行量的增幅，那么晋阶法神，应该就是一种质的改变。”
“质的改变？”甘谷雨越听越玄乎。
“关于这一点，你理应比老头子理会更深才是。”西弗伦萨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两眼。
甘谷雨立马想到了自然法则之力，但却依旧不得要领：“可是，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这你问老头子？”西弗伦萨没好气地说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闭死关冥想是绝对没用的。所以你若想要有所突破的话……不如出去散散心？”
第七百七十一章枭雄迟暮
初冬的极北城，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这座远离战场的商业重镇中，此刻依旧是人来人往，满载货物的雪橇进进出出，却是热闹非凡。
但不可避免的，各大酒楼之中，各种风言风语早已传开了。
“我听说帝国军队节节败退，这才几天啊，鄄岚城都丢了！”
“可不是嘛。据说东南平原那边有好些个粮商都遭了秧。跑得快的只是被抢了存粮，跑得慢的，嘿嘿，连命都没能保住！”
“啧啧，那边的生意反正是做不成了。帝国已经下令，禁止任何物资流入敌占区，否则按叛国罪论处。”
“接下来粮食价格怕是又要暴涨，哥几个还是赶紧屯粮吧。”
“噫，国难财你也要啊？小心被抓去治罪哟！”
“嘁，发国难财我倒是没想过，不过这时候总不能手上还尽捏着光曜币吧？魔晶那种战略资源现在是别想了，自然也就只能换成粮食了呗！”
“诶我的哥，你这想法可以的。不行，我现在就得去下单。”
“不急在这一会儿吧？先把饭吃了呗。”
“晚了粮价就该涨上来了！你们慢用，我先走一步。”
默默听着隔壁桌的议论，一直望着窗外景色的甘谷雨心中不禁暗叹了一口气。不过才几日光景，民间竟是已经出现了货币信任危机的苗头。这样下去，怕是都不用非漠大军杀过来，光曜帝国内部的经济就先瘫痪了。
必须得拿一场阶段性胜利来稳住人心才行，甘谷雨心中暗道。只希望那个方法能取得些许效果吧……
他默然起身，离开酒楼，就此向城中苏吉利家族的院落行去。
邱达林的宅邸，自是比上回甘谷雨来时见过的拉菲的小院要气派得多，不过此时却是戒备森严，就连门口的守卫都是魔法师。
不过甘谷雨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些魔法师，应该只是魔医利用药剂人工制造出来的西贝货。
然而时至今日，他对这些人造魔法师的态度，却是又有不同。
还没等甘谷雨递上拜帖，门口守卫便远远儿地迎了上来，生硬地一礼道：“甘谷雨少爷，我家小姐已恭候多时。”
甘谷雨摆了摆手：“我还是先去见见邱达林世伯吧，方便吗？”
守卫点了点头：“我这便为你通传，请在门厅稍候。”
“不必了，老朽领他去见家主大人。”甘谷雨正欲点头，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个沧桑而疲惫的声音。
他回头一瞧，不禁微微一惊：“我去，魔医老头儿，你这是几天没合眼了？不要命了？”
两眼充满血丝的魔医摇了摇头：“随老朽来吧。”
甘谷雨点了点头，这便与魔医一道走进邱达林的宅邸。路上，他又瞧了魔医两眼，忍不住说道：“看你这模样，邱达林世伯的情况怕是不怎么乐观。”
“难道你没从你们自然之林的那两位神医那儿了解过情况？”魔医淡淡地说道，“不过这时候你还愿意抽空过来看看他，还算有点良心。”
“说得我好像以前有多可恶似的。”甘谷雨摊手无辜道，“哥啥时候做过过河拆桥的事嘛？”
“……好像是没有。”魔医认真地回忆了一番，这才说道，“没办法，潜意识中就从没把你当作过好人。你自己说说，我家丫头如今都怀胎整整七个月了，你来瞧过她几回？”
甘谷雨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不战事吃紧嘛……”
魔医冷哼了一声，又过了半晌才接着说道：“那些外来者，真有那么强？”
“你瞧瞧你的家主大人不就知道了？以前的咸荒大陆上，有人能把他害得那么惨？”甘谷雨悻悻地说道，“至少目前我还没想到合适的办法来对付他们——你没见我这都被放假了么？”
“伊森四世卸磨杀驴？”魔医微微一怔，随即冷笑道，“这时候了还敢把你弃之不用，他是活腻歪了吧！”
“不是这么回事……”甘谷雨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把他与西弗伦萨之间的对话告诉了魔医。
魔医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桀桀，全大陆的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上，臭小子压力不小吧？”
“所以我这不是跑出来散心了嘛！”甘谷雨摊手道。
“顺便，也想找家主大人讨教讨教突破法神的经验心得，没错吧？”魔医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混小子，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上回也是，来向老朽讨要破甲药剂不说，居然还顺走了魔晶大炮的图纸！”
甘谷雨立马叫屈：“这一次，我的主要目的可就是来看望世伯和艾瑾儿来着。至于突破……说实话，这种事只能随缘，别人的经验不一定适合自己，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你们的那些境界，老朽不懂，可能还真也就家主大人能帮你一把了。”魔医用下巴指了指前方的庭院拱门，“到了。”
甘谷雨点点头，这便随魔医一同走了进去。只见庭院中的一辆精致的轮椅上，邱达林盖着厚厚的锦绒，正在冬日下闭目养神。
“失去了一身修为，下半身也瘫了，如今他的身体还不如普通人，真的是一下子就老了许多。”魔医轻叹了口气，“不过能在施展了冰封禁制秘法之后还能幸存下来，却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到来，邱达林微微睁开了眼睛，先是一愣，随即便冲甘谷雨点了点头。
“感觉怎样？”甘谷雨走上前，轻声关心道。
“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感觉了。”邱达林淡淡一笑，“不过话说回来，在此之前也没想过还能醒过来。”
“好在你本就是靠脑子吃饭的人，以后正好可以专心经营你的吉利商行了。”甘谷雨安慰道，“我也会继续想办法的，论医术和魔药学，魔医老头儿那个半吊子终究还是没有我自然之林靠谱。”
魔医一蹦三丈高：“甘谷雨！当初你来求老朽的破甲药剂配方时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你还敢标榜自己没干过过河拆桥的事？”
“实话实说而已。”甘谷雨笑道，“不过要是论那些稀奇古怪的发明，的确还是你独领风骚。”
“哼。”魔医闻言，这才作罢。
第七百七十二章父女
小院中很快便只剩下甘谷雨和邱达林两个人。
“家族内部，可有什么不稳定的因素？”甘谷雨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以前邱达林十分强势，在家族内部大搞一言堂。艾瑾儿回归后，邱达林有意识地培养她做自己的接班人，才把部分权利下放给了自己的女儿。总归来说，苏吉利家族一向还是邱达林父女说了算。
如今，邱达林成了废人，艾瑾儿又在静心养胎，苏吉利家族内部的权利真空瞬间被放大到了极致。
然而当初邱达林带上东南平原战场的那支魔法师军团，现在还在光曜城协防。如果苏吉利家族有变，那支魔法师军团不仅不能用，必要情况下甚至需要先下手，把他们控制起来才行。
毕竟，苏吉利家族是非漠大陆人最先选择接触的势力。当初的火鸦在接触邱达林之外，还有没有与其他苏吉利族人暗通过款曲，旁人可不得而知。
邱达林明白甘谷雨的顾虑，立刻说道：“不必担心，老夫会派心腹，前往光曜城接管那支魔法师团。至于极北城这边，老夫在率领族人出征前便已经做好了全军覆没的准备，艾瑾儿在家里绝不会有事。而只要她没事，即使家族大权暂时旁落，她最终也能夺得回来。”
“其实我此次前来，也有带艾瑾儿回自然之林待产的打算。”甘谷雨说道，“你在家族中一向一言九鼎，几乎没怎么听到过不同的声音。我担心你对家族内部的局势看得过于乐观了一些。”
邱达林轻轻一笑：“你当老夫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下来，岂会连身边这帮人都看不清？放心吧，魔医前辈敢把老夫接回来，就说明一切依然尽在掌握，不怕极北城会出事。至于你说艾瑾儿……老夫没有意见，这些事你们两个自行决定就好。”
“那我待会儿去找她商量。”甘谷雨点头道。
邱达林缓缓点了点头，又道：“至于你提到的，关于突破至法神阶位的途径……老夫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个没有半分可以借鉴的东西。每一位九阶魔导师突破至法神的途径，都不尽相同，也都是他们自行摸索感悟出来的。而这些途径的难易程度，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成就法神之后的强弱。就比如那个光，他之所以比水系和土系那两位强那么多，就是因为在突破至法神时，选择了一条比较艰难的路。”
“还真被院长大人料准了。”甘谷雨沉吟道。
“而且……”邱达林深深地看着甘谷雨，说道，“双系魔法师，比起单系魔法师，成就法神阶位的难度要难得多。这一点老夫可是深有体会。至于三系魔法师，除了你老夫就没听说过第二个。不过你想要晋阶法神，难度总不能比双系魔法师更小吧？”
甘谷雨闻言，只得苦笑无语。
“好了，老夫有些累了，你去看看艾瑾儿吧。”邱达林随即便闭上了眼睛。
甘谷雨点头起身：“那你好好休养。你的伤情，我也会打听治疗方案的。”
“老夫的身体，老夫自己清楚。”邱达林轻轻摇头，不再多言。
然而当甘谷雨即将走出庭院拱门时，邱达林却又突然出声叫住了他。甘谷雨回头，有些疑惑地看向邱达林。
“若有万一，老夫能把艾瑾儿托付给你吗？”邱达林深深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甘谷雨一愣，随即郑中地点了点头。
邱达林沉吟了片刻，最终说道：“你走的时候，就不必再来见老夫了。去找魔医前辈聊聊吧，老夫为我的外孙备了一份礼物，放在他那儿了。”
“都知道是男孩了？”甘谷雨微微一怔，原来咸荒大陆上也有这等技术？
“西弗伦萨说的，姑且信他一次。”邱达林淡淡说道。
“……我突然发现，先知的就业前景真是一片光明，哪怕是摆地摊靠算命也能糊口。”甘谷雨顿时哭笑不得。
“以前我不会跟您去自然之林，如今父亲成了这个样子，我自然更不可能离开了。”
艾瑾儿撑着自己的腰身，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回踱着步子，却是一口回绝了甘谷雨的提议，幽幽叹道：“父亲老是讥讽伊森四世陛下死要面子，然而他自己不也同样自负到了极致？如今家族之中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也不知暗处到底是如何的波谲云诡……抱歉了雨哥，这一次却是要辜负您的一片好意了。”
甘谷雨眉头紧皱：“既然你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为何不与世伯一起离开极北城，暂时先避其锋芒？”
“要是我和父亲离开了，本来不会有事的极北城，也必定会出事。”艾瑾儿苦笑道，“正是因为我和父亲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气定神闲地呆在这里，才让暗中的那些人摸不清虚实，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不是太过冒险了？”甘谷雨担忧道。
“本小姐又不是赌徒，岂会把一家人的性命不当回事？”艾瑾儿来到他身后，轻轻搂住他的脖子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拿孩子开玩笑的。如果真的局势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我也有信心全身而退。”
甘谷雨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道：“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再勉强。说实话，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苏吉利家族再出事的话，还真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您是说粮食价格的异常浮动，以及光曜币信用缺失的问题吧？我已经知道此事了。”
艾瑾儿说道：“在吉利商行的商贸网络中，我可以尽力维护光曜币的地位。但如今的吉利商行拜某位所赐，在大陆南方的名声都臭了，业务量已是大为萎缩。所以到底能够做到哪一步，我可没法打包票。”
甘谷雨扶额苦笑：“敢情我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回头我就用《自然之林》为吉利商行正名，帝国官方那边也会解除相关的禁令限制。”
艾瑾儿笑着点了点头，又道：“不过粮价方面，即便是全盛时期的吉利商行，也不能完全左右。这一块一直以来都是有帝国官方和听雨酒楼介入，从官方和民间两个渠道进行管控的。我能做到我所能做的，而剩下的那部分，你就得回去找你家正宫娘娘商量了。”
第七百七十三章母性泛滥的沛沛
当甘谷雨回到自然之林时，先一步回归的沛沛已将多日不曾住人的竹屋打扫的窗明几净。
“咦，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沛沛向甘谷雨身后望了望，又冲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甘谷雨摊了摊手：“还真被依沫料中了，人家不领情。不过我把避难者和传送魔珠留给她了，只希望她不会有用到的机会才好。”
沛沛哦了一声，颇有些失落地说道：“我还说去向司教长老讨要一些摇篮兜被尿布什么的回来呢，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甘谷雨打量了她几眼，奇道：“我记得在赛普洛斯的时候，你和艾瑾儿挺不对付的啊？难为你还这么热情。”
“艾瑾儿是艾瑾儿，孩子是孩子好吧！”沛沛白了他一眼，紧接着又继续憧憬道，“唔，真想早些日子见到宝宝呢，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呢？有几层眼皮？笑起来会不会跟他老爹一样蔫坏？”
“我并不认为最后那句话是在称赞哥。”甘谷雨干咳了一声道。
“本来就不是。”沛沛冲他吐了吐舌头，突然又讨好地嘿嘿一笑，搓手道，“喂，打个商量呗？”
甘谷雨见她这表情，不禁后脊一凉，心中陡生不祥之感：“什，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