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又睁开，卡纳亲了亲威尔冰冷的唇，用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让血滴进威尔的嘴里。
“……”威尔嘴唇动了动，卡纳凑近他嘴边，听到低低的喃语：“卡，纳……卡纳……”
卡纳已经，急忙看向威尔，还好，不是真的醒了，但是有点开心呢，听到威尔叫着他的名字。
“就算是流干你的血也救不了他的。”翍戈道，他试了几次都没用。
“就算是流干我的血我也要救他。”
“随便你。”翍戈无所谓道，反正他能做的都做了，就算是千百个人的血也救不回威尔的命了。
“主人，求求你，不要有事……”
“不要有事……”
不要有事……
不要有事……
威尔猛地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他费力叫着：“卡，卡纳……”
“他走了。”灯光猛然亮起，威尔难受地闭上眼，等他睁开眼，翍戈已经在他面前了。
“他果然来过。”威尔深吸一口气，想要起来，顿时眼前一黑，又栽回了枕头上。
“不要乱动。”翍戈端了一碗粥过来，这是卡纳刚才做的，因为做了很多，所以还剩了点给威尔。
“扶我坐起来。”威尔有气无力地道。
“真麻烦。”翍戈扶起威尔，让他靠在枕头上，把粥放在他面前。
“喂我。”威尔又道。
“你有没有搞错，我又不是你的仆人。”翍戈碎碎念着，又端起碗，用勺子要了一勺，粗鲁地塞进威尔的嘴里。
威尔也不说什么，就这么难受地吃完粥，翍戈扔了碗，打量了威尔许久后，问道：“你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翅膀是吗？”威尔伸手摸了摸，好痛，一碰到就好像被刀割了一般。
“你知道啊。”翍戈奇怪地道，不是昏过去了吗？
“没失去意识。”
“哦，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一直不停地流血，到刚刚才停。
威尔躺回床上，后背很难受，他只好趴着，问翍戈：“梅斐蒙德那里怎么样了？”
“还在裕河吧。”
“带我回去。”
“就这样？”翍戈挑挑眉，目光放在威尔的小翅膀上，每次看到他都很想笑。
“折断它。”威尔毫不犹豫地道。
“你说……折断？”翍戈不敢相信，折断翅膀这种事，有几个人做的出来？
“对。”威尔点点头，“快点。”
“你说的。”翍戈又确认一遍，走到威尔身边，看着那两个粉色的小翅膀，伸出手，他刚碰到，威尔瑟缩了一下，翍戈干脆整个握住，用力一折，咔吧清脆的声音从手心里传来，威尔整个人都瘫软在床上，虽然没出声，但是他的后背不满了冷汗。
威尔没说话，他也说不出来，翍戈看他那么痛苦，不由问道：“还要折吗？”
威尔点点头，翍戈握住另外一边的，用力折断，还好没流血，要是还像长出来的时候血流个不停可就麻烦了。
“你还是等明天再回去裕河吧。”翍戈好心提议。
威尔摇了摇头，强硬地想要从床上起来，脚刚着地就跌了下来，翍戈闪开了一步，既然他想要逞强就随他好了。
威尔扶着床，努力了几次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翍戈看不下去，手一挥，就多了几件衣服，是威尔衣橱里的，他随便给威尔套了身干净的衣服，就抱着他往裕河城的方向去了。
梅斐蒙德正在研究地图，威尔是想要吞并菲凌国，所以他要提前做好准备，突然听到有人在嚷嚷说殿下回来了，他急忙跑了出来，翍戈搀扶着威尔慢慢地走了过来。
“你们不是回去了吗？”梅斐蒙德跑了过来，想要接过威尔，翍戈躲开他的手，径直搀着威尔去了那个破旧的房间，梅斐蒙德跟了进去，威尔的脸色真的很难看，苍白的吓人，连嘴唇都是白色的。
“殿下，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很严重。
“老毛病了。”威尔淡淡抿起唇。
梅斐蒙德想起威尔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他从未参与过战争，引发了原来的病了吧，不会要死了吧？“殿下，如果真的不行，你可以先回国修养。”
“我已经回去一天了。”
“诶？”这么快？梅斐蒙德看了看翍戈，对啊，他是魔法师，怪不得能这么快就来回一趟了。
“梅斐蒙德，先不要说我的事了，我想要乘胜追击，直接攻打菲凌国的边境。”威尔说道，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赶快回来的原因。
“这……这会不会……”梅斐蒙德为难，如果就这样开战，沽比国必定回来援助菲凌国，其他国家也可能会趁机出动，到那时瑞卡拉就是腹背受敌。
“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威尔知道他在担心，虚弱的笑容透着自信。
梅斐蒙德看了看翍戈，迟疑道：“你的王牌该不会是他吧？”
威尔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不要乱说话。”
梅斐蒙德耸耸肩，把话题调了回来：“你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
“好好休息就没问题了，你先出去吧。”威尔下了逐客令，梅斐蒙德看了看翍戈，这个人真的很奇妙，当他站在黑暗里的时候，几乎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要不是事先知道他在那里，他可能完全无法察觉那站着一个人。
翍戈看着梅斐蒙德出去，又看了看威尔，坐在了椅子上，“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明明难受的身体都在发抖了，那个笨蛋梅斐蒙德竟然完全没发现。
威尔低下头，咬了咬牙，他已经无法动了。
翍戈叹口气，扶威尔躺下，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那么喜欢勉强自己呢？难受就说难受，痛苦就说痛苦不就好了，何必让自己这么难受。
梅斐蒙德研究战术去了，翍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威尔的房间，什么战争战术之类的对他都没有任何意义，他在人界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能，这就是威尔当初留下他的原因，杀人，窃取机密，保护他……
翍戈一走，屋里立刻多了另外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威尔。过了良久才喃喃开口：“如果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你能原谅我吗？”
第二日立刻整军出发，前往菲凌国的边境，为了配合威尔的身体，梅斐蒙德本来为他准备了一连舒适的马车，但威尔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坚持自己骑马，翍戈骑另一匹马跟在他旁边。
翻过山就是菲凌国的边境，沿途不断遇到逃跑在山中修养的残军，都被一一清剿干净，每次威尔只要一拿起剑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毫无虚弱感，在前面冲杀，勇猛无比，但一结束就会站都站不稳。
到了边境，里面的居民也都撤的差不多了，守城的人数倍增，严阵以待。
威尔干脆在对面扎营，梅斐蒙德担心道：“这会不会太近了？”要是他们偷袭怎么办？自己的人数并不是很多。
“放心，不要担心。”威尔躺在床上，闭着眼。
“怎么可能不担心？”这里一开门，就能看到对面的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他真的很怕他们突然就冲过来。
“真要那么担心的话，就去睡一觉。”突然开口的人下了梅斐蒙德一跳，他这才注意到翍戈的存在。
“你，你怎么老是躲着吓人？”梅斐蒙德拍拍胸口。
“我就坐在这里，怎么吓人了？”翍戈反问，他说的不全是实话，他只是刚刚才坐在那里的。
梅斐蒙德知道他跟一个魔法师说这些也是没用，就转向威尔，“真的不要紧吗？”
“一会他们乱起来，你就带人冲进去，我先睡一下，不要来吵我。”威尔道，翍戈从背影的地方走出来，等梅斐蒙德一走，他就关上了门。
“威尔，我看你很快就要死了，不如先解开我身上的魔法？”翍戈问道，威尔现在的身体真的很差，几乎连走路都成问题了，要是他突然就死了，自己不是跟着倒霉吗？
“在战争没停止前，我是不会死的。”威尔睁开眼，直勾勾地看着翍戈。
“好好，那能不能……”
“不行，我不可能相信一个恶魔。”
翍戈翻翻白眼，他也知道不太可能，像威尔这种人，就算是死，也要拖上他垫背。
“好了，你也出去吧。”威尔闭上眼，自从折断了那两只小翅膀，他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可能真的如翍戈所说的要死了。
闭上眼，威尔让自己进入一个完全空无的状态，这是他最近才学会的，可以摒除一切烦恼。
翍戈坐在地上，梅斐蒙德在正在整队，听威尔说的，那边一会就要大乱，但是又不能那么明显，所以要装作是在练兵的样子。
果然，没一会那里就乱了起来，梅斐蒙德立刻挥兵冲了过去，他冲进帐篷里，里面没有人，他刚想转身，就听到噼啪的声音，他一转身，就看到一个很小的孩子躲在椅子后面，惊恐地缩着身体。
这里怎么有孩子？梅斐蒙德走近，一把拎起小孩子，把他提了起来，他顿时吓得大哭大叫起来。
“别吵！”梅斐蒙德严厉地瞪了小孩一眼，他顿时收起哭声，但还在抽抽噎噎的。
梅斐蒙德出去，外面还在混战，他干脆又退回帐篷，用绳子把小孩绑了个结实，自己则出去，杀入战场，等一切都平息了，他才回去，把小孩子夹起来，送给了威尔，直觉告诉他威尔会很喜欢这个小孩。
威尔坐在床上，那个小孩跪在地上，吓的发抖，梅斐蒙德出去，屋子里只有威尔和他两个人。
“你不要哭了。”威尔道。
“我没在哭！”小孩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倔强地反驳。
“我知道了。”威尔也不拆穿，又问道：“你怎么会在军营里？”
“我来找我爸爸，但是他被杀掉了……”小孩又大哭起来，威尔静静地看着他，等到他渐渐停止哭声都没再说话。
小孩大概是哭累了，慢慢没了动静，威尔把他抱到床上，怜惜地摸着他的头发，还好这只是个小孩子，加以善导，内心就不会充满仇恨。
威尔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梅斐蒙德看到他，高兴地道：“殿下，你的身体好多了呢。”
威尔苍白的脸露出笑容，比起前几天连走路都吃力的时候，确实是好多了。
“那个孩子怎么样？”梅斐蒙德问道，刚才听到了很大的哭声。
“等他醒来，给他准备点吃的。”威尔道，“我要去转转。”
“咦？”梅斐蒙德猛然叫起来，“不行啊，殿下，这附近还不太平！”
“没关系，我带着剑呢。”威尔不在意地道，慢慢踱出了军营。
☆、第 15 章
威尔慢慢地走到山坡上，眺望着菲凌国，这里确实很美，这么美的一个国家，就要被战火熏染了。
背后传来轻微的动静，威尔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把寒冷的剑举起，威尔微微侧头，露出一个笑容，那把剑顿时顿住，下一瞬就落在了地上，人也倒了下去，翍戈出现在他的背后。
“你笃定我一定会出现？”翍戈问道。
威尔转回头，淡淡地道：“不出现也没关系。”
“也对。”反正卡纳也在附近，威尔也大概也知道。
威尔静静地坐着，他最近常常在想，自己能抓在手里的还有什么？他又为什么想要发起战争呢？一开始坚定的目标，一旦开始着手，就会产生迷茫的错觉，这是他想要做的吗？
“现在才开始反省太晚了。”翍戈道。
“我没有在反省。”威尔站了起来，脚下不稳，一下子从山坡上滚了下去，翍戈慢吞吞地走下去，卡纳正焦急地抱着威尔，但是威尔已经昏了过去。
“你不会后悔吗？”翍戈问道，付出那么多，都没得到一点回报。
“我从不后悔！”卡纳仔细地擦着威尔脸，都有划痕了。
“啊啊。”翍戈伸手接过威尔，“你后悔也晚了。”
卡纳转身离开，翍戈说的没错，确实是后悔也晚了。
翍戈抱着威尔走回军营，梅斐蒙德一看到，就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什么？你没有好好保护他吗？”梅斐蒙德问道，如果不是知道翍戈随时都在威尔身边，他是不会让威尔出去的。
“我只要他不死而已。”翍戈抱着威尔进了房间，那个小孩还在睡，大概是吓坏了。
翍戈把威尔放在床上，小孩子被惊动，猛然睁开了眼，看到翍戈顿时一脸的惊恐，他记得是这个人杀了他爸爸。
翍戈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刚把威尔放好，门就被推开了，梅斐蒙德闯了进来，刚想说话，翍戈就打断他，“出去说。”
梅斐蒙德只好又出去，翍戈已经在等了，对于这种类似于瞬间移动的行为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你有什么要说的？”翍戈直视着梅斐蒙德，他的眼睛漆黑一片，映不出任何色彩。
“你说你只要殿下不死是什么意思？”梅斐蒙德下意识地避开翍戈的眼神。
“就是字面意思。”
“保护殿下不是你的职责吗？”
“我说过了我只要他不死。”
“你……”梅斐蒙德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倒是奇怪你，之前不是还因为你老师的事不肯好好打仗吗？怎么现在一直帮着威尔？”
“我……我是为了瑞卡拉。”没错，是为了瑞卡拉。梅斐蒙德心里安慰自己。
“为了瑞卡拉？”翍戈笑了出来，凑近梅斐蒙德，“你是被威尔的美色所迷惑，所以才一直注意他吧。”
梅斐蒙德的脸蓦然就红了，“你，你不要胡说！”
“当我胡说好了。”翍戈挑挑眉，突然又道：“不过他确实很好吃。”
梅斐蒙德愣住，“你……”
“你以为我为什么呆在他的身边。”翍戈说完，就好心情地去山上找东西吃了，怪不得威尔喜欢捉弄人，原来真的很有趣。
梅斐蒙德愣住，翍戈之前也说过：“这是我能呆在的唯一理由。”他一直以为只是翍戈单相思，但听他的意思好像他和威尔确实是什么关系。
小孩看到没有人，立刻去看威尔，他的脸上有伤痕，也是那个人弄的吗？
“喂，你醒醒，大哥哥。”小孩小声地叫着，他单纯地以为这个和善的大哥哥是和他一样被人抓来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