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结队的滑雪爱好者,通常都会在这个小小的旅馆中度过寒夜。这里的冬季寒冷而漫长,高山积雪长达八九个月,是滑雪的理想去处。而对待本村的居民,老板杰夫是非常好客的,那些相熟的村民要来这儿喝几杯小酒,杰夫是绝对不会收钱的!这也为他在村中赢得了不错的口碑。
“哦!天哪!你们这是去做了什么?”酒馆村老板杰夫张大了嘴巴看着门外三个可怜兮兮的小不点,惊讶了半天才接受了那其中最脏的一只泥猴就是自己的心肝宝贝。
莉莉亚早已一下扑到了父亲的怀里,眼泪汪汪的不时的吸着鼻子一边比划着想要说清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无奈小女孩表达能力实在有限的很,再加上心情激荡下更是言不及意,故而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能让杰夫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依稀知道自己的女儿被水靖安救了,不过这已经很让他感激了。
“来!来!都进来坐吧!”杰夫热情的把两人让进了屋,屋内的布置很有些古旧的特色,四周墙皮脱落,房顶上、墙上,挂着落满尘埃的大蒜、腊肉,一支支烛灯。这其实是店主人精心安排营造的古老纯朴的气氛,这些粗笨的木家具,样式简单,充分显示其历史悠久,与现代文明形成强烈对比,借以吸引那些从大城市喧嚣中逃避而来的人们。
“你们照顾莉莉亚大叔我很感激的,你们也知道莉莉亚她还小,还不懂事,你们以后要多赔他玩玩。特别是小安,莉莉亚她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啊!哈哈哈哈”杰夫豪爽的笑着,伸手抚摸女儿的脑袋,一脸的温情。
说着,他又压低了声音道:“她母亲死的早,我一个粗人又不懂怎么照顾孩子……唉……”
两个小家伙很是不好意思,尤其是水靖安,那种由母亲遗传来的东方人的腼腆在他的脸上显露无疑。局促的用手抓着自己的脑袋嘿嘿傻笑着。
“看看……大叔又说了这么多废话!”杰夫一手揽着一个将水靖安和鲁卡按到一张桌边坐下,用不容质疑的语气道:“今天无论如何要在大叔这儿吃一顿再走,不然大叔可不放人的!”说着,也不待两人回答,径自进屋准备午餐去了。
杰夫很快就把食物端了上来:“来!尝尝这烧奶酪!”杰夫笑吟吟地端来一盘切些细长条的奶酪,一盘腌制小酸黄瓜,几片面包盛在雪白小藤篮里,然后端来四方形的酒精灯,手脚麻利地点起酒精灯。顷刻间,奶酪在铁盘里烧得滋滋作响,慢慢融化了开来,很快就成了浓稠的奶油,洒上细盐胡椒粉就可以吃了。这是一道瑞士名菜,声名远扬,平常在家里是不常吃到的。
杰夫笑眯眯的看着三个孩子吃的狼吞虎咽的,随手拿出一个烟盒,抽出一支烟就着酒精灯点着暇意的吸了一口,轻轻的喷了一口烟雾在空中,然后看着烟雾缓缓的消散开来。
门外传来越野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不一会儿,门忽然被拉了开来,一个代有明显意大利口音的低沉男音自门口响了起来:“老板,有客人来了!”
“哦!看看,看看!又有客人光临我们这个小村了!”杰夫迅速从椅上弹了起来,掐灭了烟头,回头道:“孩子们慢慢吃,不要急,大叔有生意了,一会儿再来陪你们。”
一队组合奇特的队伍从门外走了进来,与一般来阿尔卑斯山度假的游客不同,这些人更像是一些野外探险队。当先走入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强悍的大汉,随着他的进入,餐馆的木板发出了‘吱呀、吱呀’不堪重负的声音。大汉的相貌绝对让人过目不忘,棕色的头发乱糟糟的,仿佛几年没有梳理过一样,随意的披散开来。脸上有着三道深深的爪痕,仿佛是被灰熊抓过一掌一般。他身上的肌肉极其发达,看起来就好像电视上那些职业摔跤手。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T恤,肌肉夸张的手臂完全暴露在外面,上面伤痕累累,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爪痕,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帆布背包。
大汉进门后习惯的向前大踏两步,眼睛微眯着四下打量了一下,有意无意的用宽阔的胸膛和手臂挡住了自己身后的同伴。之后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的天主教神甫模样的人,身穿白色的教士长袍,手中除了一本有些破旧的褐色封皮圣经外没有任何东西。牧师身上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神圣之气,仿佛在告诉别人,他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正牌神甫。正吃的起劲的水靖安忽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知为什么,自从那个神甫走进来的一刻起,他就产生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的感觉。
在牧师的后面,是一个瘦瘦高高的年青人,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就仿佛一块凝结的冰块,手中提着一个长方型的木盒,看上去边角有些磨损的木盒上没有任何的标记图案,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最后走进大门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小个子,最多比一般的桌子高一头吧,一顶牛皮制的大沿帽将他的脸部都遮盖了起来,身穿一套已经被磨的起洞的灰蓝色牛仔装,双臂特别的长,几乎要够到他的膝盖,整个人给人一种如猿猴般灵动的感觉。
看到这几个可以说是形态各异的顾客,杰夫愣了一愣,一下子站住了,其实也不能怪他,无论是任何人遇到这样一支队伍恐怕也都是他这个反应吧。那个领头的大汉显然已经是习惯了方这种反应,也不多说,径自找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嘭的一声将背上的大包放在了右脚旁的地上,抬起头来看着杰夫:“老板!吃饭!”
杰夫随即便反应了过来,一脸职业性的笑容,大步迎了上去:“诸位都要点什么?”
“给我来一份意大利面,大块的的牛排和土豆片!”大汉舔了舔嘴唇,看来他是着实有些饿了。这时,他的同伴也纷纷坐了下来,那名神甫打扮的人先是冲着杰夫轻轻一躬身,道:“愿主的荣光照耀您的店。”看到杰夫匆忙还礼,神甫这才笑着要了一份蔬菜沙拉,而主食也是意大利面。而那个小个子和那名面色冰冷的年轻人则要了和大汉相同的食物。
“好的诸位!请稍后!”杰夫转身向后面的厨房走了过去。
杰夫走后,那名大汉从胸前贴身的口袋中拿出了的镶着蛇皮花纹的方型铁皮酒壶,拧开了盖子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用手抹了一把嘴唇:“再往南就是米兰了,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到!”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如同冰块般冷峻的年青人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做完这次的任务,我们可以领到一笔不少的钱。”
“是啊,那个血族的人头还真是值钱啊……”大汉压低了声音,看了看右手边的神甫:“这次尼卡斯功劳最大!哈哈哈!这样一来,我们在行会里的排行又可以升级了!”
神甫矜持的一笑,右手按在了那本圣经皮制的封面上,低声道:“一切荣耀皆归我主。”
忽然,坐在大汉左手边的那名矮个子仰起头猛的吸了吸鼻子,嘶哑的嗓音吐出了几个字:“有兽的气味……”
水靖安此时的心情并不好,确切的说,从那四个奇特的客人进来后他就一直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和一种发自内心的憎恶,憎恶?是的,一种憎恨和厌恶混杂在一起的古怪的情绪,就连水靖自己也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偷偷的打量了那四人一眼,自己绝没有见过对方啊!真是奇怪。
“哦~哦~让诸位久等了!你们要的东西来了!”杰夫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富有感染力,只见他手中托着一个巨大的木盘从后面走了出来,来到四人的桌前,麻利的将一盘盘食物放在了桌上,盘子里的食物堆的高高的,显然份量很足。
杰夫拉过一张椅子在一旁坐下,从口袋里掏出刚才那支吸了一半的烟头,扭头问了一句:“不介意吧?”
“哦,当然,你自便。”大汉从盘子中叉起煎的八分熟的牛排,神态生猛的咬了一口,一边含糊的嘟囔着。与他的迫不及待不同,那名白袍的神甫则是将那本圣经捧到胸前,一脸虔诚的做起了餐前祈祷。
“您是意大利人吧?”杰夫随口问道正在用餐的大汉。
“我出生在梵蒂岗。”大汉看了一眼杰夫,掏出怀里的酒壶,又喝了一口。
“哦!那可是个好地方!我曾经去过那儿。”杰夫回忆了一阵:“我还记得那圣彼得广场上的鸽子真是多啊!呵呵,我女儿还在那儿喂过它们。”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莉莉亚。
“她很可爱。”一旁的神甫忽然插嘴道,看了一眼正在吃着奶酪的三个孩子,在眼神划过水靖安身上时,一抹锋利的光芒一闪即逝。
“哈哈,谢谢!”杰夫并没有发觉神甫的异样表情,高兴的笑了起来。
“您一定是位探险家吧!说实话,像您这么强壮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沉默了一阵,杰夫打量着那名巨汉,赞叹着。
“是的,我们为一个动物研究所工作。”大汉的声音很低沉:“经常和那些猛兽打交道,身体自然要好一些。”
“您真了不起。”杰夫看着大汉那显然是因为长期在野外接受阳光照射而变的有些棕色的皮肤,由衷道。说着,又把头转向了那位神甫:“恕我冒昧,你们是同路的吗?”
“哦,是的。”神甫笑了笑:“我来自列支敦士登,这位蒙他特先生是我的朋友,我搭他的车到米兰去。”
“蒙他特先生,真是一位热心人啊!”
心不在焉的往嘴里舀了一勺奶酪,水靖安感到被后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愈发的清晰。也许是直觉的关系吧,他清楚的感觉到那几个“客人”的视线正有意无意的在自己的身上逡巡。
“大叔!我吃完了,先回去了!谢谢您的招待。”水靖安匆匆的又吃了几口,站起身来告辞,他决定避开这些令他感到讨厌的家伙。
“这么快就吃完了啊?不再坐一会儿吗?”杰夫站了起来,试图挽留水靖安。
“不了,再说我今天从早上出来后就一直没有回去,我妈会担心的。”
“这样啊……那大叔就不留你了,记得常来坐坐啊!”杰夫陪着水靖安走到了门口,替他打开了门。
“那大叔再见!鲁卡,莉莉亚,我先走了!”水靖安很有礼貌的挥了挥手,快步走远了。
鲁卡还在顾自消灭着盘中的食物,抬起头来含糊的应了几声就继续行动了起来,倒是莉莉亚从蹬子上跳了下来,跟着她的父亲将水靖安送出了门,好是大喊了一阵“安哥哥再见~”
送走了水靖安,杰夫回到刚才的位置了坐了下来,看到还在用餐的四人都有些注意窗外水靖安离去的方向,便笑道:“这是我一个邻居的孩子,很不错的,是个好孩子。”
“愿主保佑他。”神甫微微闭目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随口问道:“你们邻居间的关系很不错。”
“是啊,我们村就那么点人,这么多年下来,大家都和亲戚似的。”
“我忽然发觉这儿的风景非常的不错,我想,我们可以游览一下再走。”神甫的脸上滑过一丝冷冷的笑意。
“是啊……很不错……”一旁的大汉也是狠狠的咬了一口盘中的牛排,低声说道。而那名年青人和矮个子仍旧不声不响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杰夫忽然觉得隐隐的有些不安……
—://。。
水靖安感到自己在茫茫的林海上空飞翔,像一条游鱼在白云之间翱翔,极目所望是铁青色的山峦,哗哗的水声在身下流淌。一条银带子似的大河滚滚的向远方流淌,一眼望不到边际……这不是莱茵河吗?可哪里是自己的家呢,在河的上游还是下游?再飞的高一点应该能看见吧!水靖安极力向高空飞去,向上,再向上,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他飞快的飞过去,近了,那不是尤夫村吗!位于村边的一座尖顶小屋前,一对面容慈祥的夫妇正在那儿亲密的并肩站在一起。水靖安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的父亲和母亲,他大声喊叫着向他们飞了过去,那对夫妇显然听到了他的叫喊,转过身来,微笑着向他张开了怀抱。
忽然,电闪雷鸣,乌云密布,大地骤然开裂,无数黑气从中冒出,所有的景色都变得模糊,水靖安看到那个木屋被黑气拽到裂缝中,那对夫妇面露惊惶的被吸了过去。
“不!”,水靖安从心底感到一阵疯狂的恐惧,扑过去抓住他们两个的手,用尽全身力量向外拽……
抗衡中,吸力越来越大,奋力向内拉扯,水靖安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迅速流逝。黑气涌起,竟好像要把他也拖入那深渊,已经不能腾在半空,他坠落地面,双脚死死的踩入地面,脚尖在地上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还是阻止不了向深渊滑去……
“不要!!!”随着一声嘶心裂肺的尖叫,水靖安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想到自己刚才是在梦中,动了一下,才发现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随着一串急速的脚步声响起,水柔芸的身影出现在水靖安的卧室中,有些惊疑不定的用手抚上了儿子冰冷湿凉的额头:“没有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水靖安中午自从回到家以后就感觉有点昏昏沉沉的,也没理会母亲一连串的询问,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倒下睡了,连晚饭也没有起来吃,水柔芸来叫了几次一直没叫醒,也只好怀着忐忑的心情继续由他睡。就这样,水靖安一直睡到现在才醒。
“没什么了,做了一个恶梦。”水靖安平静了一会儿,急促的喘息已经逐渐的稳定了下来。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医生?”水柔芸还是很不放心,可怜天下父母心,看到儿子这种从未有过的软弱神态,她心里没来由的一痛。
“我都说没事了……”
拉菲尔也已经早早的赶了过来,刚才一直站在水柔芸的身后,此时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他面色严肃的开口道:“儿子,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第一卷隐在黑暗中第三章狩魔猎人
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照耀着阿尔卑斯山的山峰,孤高而宁静,千百年不变。今天天上没有云,山峰上反射出洁白的月光,清晰可见。尤夫村今晚静的出奇,就连平日里燥动不已的那些寻食的小兽也都安分了下来,就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压制了一样。
山里的生活很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