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许匀笑了一下。
盛念庭忽然问道:“许匀,你现在是我哥的女朋友?”
许匀怔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尴尬的笑。自己算是他的女朋友吗?刚刚跟他进这盛家大院她都有些怀疑。
其实她有些后悔,也许自己不该答应他这个条件。
“我劝你还是别跟我哥好了,他很花心的,每年都有十几个女朋友,这世上,没有女人能够管得住他。”盛念庭并不是故意吓唬许匀而是真的在好心好意地提醒她。
许匀点了点头,并不多说。
盛念庭又努努嘴,“不过我就不知道他为什么还带了你回来,好像小时候他就特别喜欢欺负你。”盛念庭自顾自地说着,却没发现许匀一直是沉默的。
正这样胡思乱想着,里面却传来了盛夫人有些气急的声音,“你居然已经跟她领了结婚证,你现在算是先斩后奏了!”
霎时,盛先生和盛念庭都把目光落在许匀身上,许匀也吃了一惊,她根本没有跟他领过结婚证。
过了不久,里面传来了有什么东西砸在门上的声音,几个人面面相觑。盛浩宇和盛夫人先后出来,盛夫人面色铁青,看着许匀的眼神也像是带着极端的憎恶。
盛浩宇走到许匀身边,把她拉了起来,十指紧紧相扣着,“我带小匀来只是想告诉你们,小匀从今天起就是我的妻子。你们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我做的决定不会改。”
他的声音带着极端的自信和坚决,竟让所有人一时无言。
盛浩宇拉着许匀,盛先生和盛念庭才有些回应过来。
“浩宇。”
“哥!”
盛念庭追了出来,拉住盛浩宇的手,也不避忌许匀,飞快地说道:“哥,难道你不记得陈优姐吗?她下个月就要回来了。你们不是还互相说过要和对方结婚吗?怎么现在——”
她看了看许匀,她对许匀的印象还不算坏,只是不及陈优罢了。
盛浩宇甩开她的手,“这是我们俩的事,你别管。”
他是跟陈优说过,如果两个人到了三十岁都没有找到自己真正喜欢或者心动的人,那么他们就跟对方结婚。
三十岁以前,对方有多少个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各自都不会介意。
他和陈优只能算是最理解对方的朋友,而许匀才是真正让他心动的人。
他看了看旁边一直低头的许匀,拉紧了她的手,转身走了。
“哥!”盛念庭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叫。
刚刚出了门口,许匀忽然滞住了脚。她松开和他相扣的手,盯着他手背上的一道细小的血痕,盛浩宇淡淡一笑,那时刚刚被盛夫人摔出来的东西划伤的,居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许匀转过身,“……其实你不用这样为我。”
盛浩宇问:“什么意思?”
许匀叹了一口气,“我不需要你补偿,也不需要你负责任。你跟我根本就不合适。”
盛浩宇望着她的背影,只沉沉地问:“你想反悔?”
许匀无言,低下眼说:“算了吧。你不用为我跟你家里人闹得决裂,我也不想成为你的障碍,以前的那些事就算了,钱我会还给你,以后我们就各不相欠。”
她刚想走,盛浩宇却拉住她转身抱在怀里。
许匀没有来得及挣扎,盛浩宇的怀抱异常的紧。
直到现在,她仍是没有明白,他娶她并不仅仅是负一个责任那么简单。
他很想告诉她,其实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了,他也想告诉她,每次见她,他对她的感觉就会越来越深,到现在居然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可是这些话他都说不出来,他只低低地在她耳边说:“明天我们去领结婚证。”许匀听得吃惊,想推又没能推开。盛浩宇闭上眼睛,感受怀中的人。 如此软热真实,有她在身边自己好像获得了新鲜的生命力一样。
他松开她,怔怔地望着她,刚想去吻她的唇,身后却有一个声音传过来,“小匀。”
许匀越过张远的肩膀看过去,却发现张远拿着箱子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许匀的手一松,盛浩宇却紧紧拉住她的手。
盛浩宇坐在车里,看着透明玻璃制成的咖啡屋。
璀璨的水晶灯光下,穿着白色支付的侍应穿梭其间,无论是圆桌,方桌,淡棕色的沙发椅抑或是雪白色的案台,所有的布置以温馨淡雅为主,气氛十分的怡人。
很多坐在咖啡屋里的情侣或者朋友都说说笑笑,只有许匀和张远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气氛就好像凝固了一样。
“……对不起。”许匀低低地说道。
“这么说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他了,到现在也没有忘记过。”许匀抿唇无言,张远却因为她这沉默而失望。
从他出差以来,她的电话越来越少,说话的感觉都和以前大不一样。
他提前回国,才从韩月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但是直到她看到他们拥抱的那一幕仍是不敢置信。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许匀在被盛浩宇拥抱时闪过的眷恋和挣扎。
“那么……你准备跟他结婚,并不是因为你欠了他五十万,而是因为你还忘不了他,对吗?”
许匀仍旧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看他。
张远把手盖在她手上,“那么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觉?”
许匀抬起头,他知道她说不出什么。张远也不想听她的回答,因为她的回答可能会彻底地让他对她失望,他问:“你忘了他对你做过的事,他不会给你幸福的。小匀,我可以帮你还钱。”
许匀忽然微微笑了一下,“其实我知道,我们是不合适的,他也给不了我幸福。”
她的眼神望向远方,神态怅惘,“可是你知道吗?有些人就是你的一个梦,没有理由,天长地久的喜欢积累起来,到最后你会发现,你不知道你喜欢的是那个人,还是那份感觉。”
张远眼神里的最后一份希望终于塌陷,他缩回手,“这么说,你是决定了?”
许匀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张远,我知道会后悔的,将来我一定会后悔的。没有跟你在一起会是我今生最大的错。将来我也碰不到另一个比你对我更好的人,可是别人所谓的幸福到底是什么?简单平淡,还是仅仅地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
许匀平时很少说这么多话,说这些大道理让她很吃力,但她今天对着张远有着一吐为快的思绪,她直视着他,“我不知道幸福是什么,在别人眼里我是不是又傻又笨?只是我知道,我喜欢他,并不能要求他也一定要喜欢我。”
她吸了一口气,“我之所以受伤,那是因为我爱他,如果我不爱他,我也就不会受伤。所以这一切根本分不了谁对谁错,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爱他了,那么他也就再也伤害不了我了。你懂吗?”
如果没有先尝过痛又怎么知道爱?
“如果有一天,我发现我不再爱他了,我就会离开他。”
或许会再次遗憾或者后悔和张远的分开,亦或许就找另一个差不多的男人结婚。其实每个人能放在生活中的爱都那么少,都会被那些简单琐碎的事物割碎分离。
有个常常被出的题目,是找个爱你的人结婚,还是找个你爱的人结婚?
很多人都选第一个,可是许匀却会选第二个。
他爱不爱你其实并不重要,如果你爱他,光是看着他也是值得欣喜的。
“对不起。”许匀重新说了一次,起身离开。
第18章 第十八章
盛浩宇看她从旋转的玻璃门中走出来,却立在那里回身看了一眼张远,玻璃门在身后旋转,扇动久远的光年,仿佛从此换了一个世界,从此以后所有的悲伤和快乐都会是她一个人承受。
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如果某一天再次被伤害,只是她再也找不到像张远那样一个温暖的怀抱罢了。
很多人可惜,很多人惋惜。
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后,会听闻他结婚,会听闻他对现在的老婆很好,会听闻他生了几个孩子……
全都无关于己,心里会酝酿着苦酒,一杯一杯把自己灌醉。
她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甚至会明白自己将来所会受的苦处。
只是人生无非抉择,碰到一条路口,有两条分叉的路,到达的都是人生的终点,无关大小,无关长短,但最初的起始一定是自己心甘情愿。
因为这样,哪怕将来将来后悔,留在最初的仍是,他或自己的,最单纯的爱。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回了车里。
她默然了很长一段时间,盛浩宇发动车走在夜车如同涌动星河的流动中,茫茫人海中,据说人一生会遇到约2920万人,两个人相爱的概率是0。000049。
有什么好值得悲伤?
盛浩宇停车在楼下,风很大,她刚打开门头发就被吹了起来,要把她脑海里所有的思绪都吹散,盛浩宇看着她,“明天我来接你。”
许匀看着他点了点头。
她上楼之后,先洗了个澡,拉开窗帘,才发现他的车还一直停在那里。这样居高看起来,那辆车有种莫名的熟悉,但她没有具体想起来。
谁也不知道,时光绕了一个大圈子,仍只剩他们。
次日,许匀和盛浩宇终于去了这个城市的登记处,拍了一张照片,他搭着她的肩,两个人坐在那里,身后是暗红色幕布背景。
他们和所有前来结婚的人无异。
保持微笑,闪光灯从他的瞳孔里经过扫到她的瞳孔里,眼前镜头里有光晕和他们的影子,融在一起,递上证件,那鲜红的印章盖下来……
许匀看着鲜红的印章,突然想到一句话。
“你愿意从此生死苦乐,爱护着她,保护着她,不离不弃,建立这美满的誓约吗?”
“我愿意。”
世上最美的情话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走出婚姻登记处,门外的阳光依旧刺眼,来来往往身边的络绎不绝,从此两个人就这样用最亲密的关系联系在一起。
盛浩宇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许匀看着远处的蓝天弯起嘴角。
两个人既然已经真的结了婚,面对盛浩宇的爸爸和妈妈自然也就放松得多,盛先生和盛夫人也无可奈何,儿子的意见他们一向干涉不了。
不久,许匀的爷爷从老家回来,才知道许匀居然已经嫁给了盛浩宇。
两家人终于正正式式地见了一场面。
时间定在这个城市最出名的皇天大酒店里,时间是晚上七点。
许匀的爷爷四年不见,已然苍老了很多,胡子几乎已经是全白,连牙齿都掉了好几颗,虽然穿着新的白衬衫,但仍免不了有种粗俗的气息。
盛先生还好,因为他是许匀的爷爷一手带大的,若不是因为这个,当年他也不可能收留许匀爷爷和许匀,只是盛夫人脸上有些阴晴不定。
她并不是对许匀或者许匀的爷爷有什么意见,事实上她明白,许匀其实是一个好姑娘,只是她当盛家的儿媳妇却未免太不合适。
盛夫人出身名门世家,从小接触的东西便是高贵的礼服,高跟鞋,红酒,羊绒地毯,法式餐点……一直周游在拍卖场,展览会,和各国的商场里。
别以为这些东西没用,和很多其他的太太们打好交道,交流信息就是用这些。
不是盛夫人嫌弃她,许匀根本就不懂这些东西,就算以后教,品味也好不到哪里去,恐怕还会惹人嘲笑。
她习惯了餐点的一点红酒,也习惯了吃东西优雅而缓慢,也习惯了在每时每刻都要保持自己最华贵的姿态……
只是面前的许匀爷爷,拿筷子都会轻轻颤抖。
和人说话的时候要人重复好几遍才能听得清,甚至夹不住东西,还会不小心掉出来……例如眼前,许匀的爷爷夹了一块肉,却不小心掉入最近的烫瓷里去了。
溅起了一些汤汁,气氛一时沉寂了,许匀爷爷的筷子微微颤颤地伸着,只有许匀面不改色地夹了另一块肉放在爷爷的碗里面,“爷爷,这里还有。”
爷爷用浑浊的老眼看了看许匀,许匀却清新地朝他微笑。
盛夫人抹了抹嘴,没有心情再吃。
盛先生出来打圆场,“对了,小匀和浩宇以后准备住到哪里?家里还有房子。”
盛浩宇说:“我已经在买了房子了,我和小匀会在那里住。”
“还有爷爷。”许匀放下筷子,加上去,“我要跟爷爷一起住。”
也许别人会觉得她变化很多,一向唯唯诺诺的她今日却突然这么勇敢,然而她并不是勇敢。
她只是明白,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如果有什么不能开诚布公的谈,那么“家人”这个词的意义也就失去了。
她强迫住自己勇敢,面对他们的眼神变得无所畏惧。
以前常常害怕,害怕他们赶她走,害怕他们对她和爷爷有不满,可那次离开之后,她发现,脱离了盛家,他们也并不是不能活。
如果因为害怕他们对她有不满,就连自己心中的想法都不敢说出来,连为一手把自己拉扯大的爷爷都不肯,许匀才觉得自己是个无用的人。
因为碍着爷爷,许匀和盛浩宇一直都没有说话。
车后座的许匀一直在陪着爷爷聊天,跟爷爷谈他在老家的事情。发生这些时候,许匀许久不曾想过,但是面对着爷爷,许匀依旧表现得像个小女孩一般,很容易就哈哈地笑起来。
盛浩宇的确只想和许匀二人世界,但是他也明白许匀对爷爷的心,不可能让她轻易放弃这个决定的。
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许匀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也或许是她从来没变过,只是他从来不知道而已。真正的细心接触过,他才会被她身上一点一点散发出来的坚持所感动。
若是因为想和他在一起,而丢下爷爷不管,他反而会不屑一顾。
所以他失笑,有时候人生就是由这样可笑的矛盾组成的。
许匀正好抬起眼来,两个人的眼神在后视镜里相撞,许匀很快的避开了,盛浩宇眼神里有笑意。原来他一直习惯的是面对着他的许匀。
送许匀和爷爷回家后,爷爷很自觉地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只剩下盛浩宇和许匀在许匀的卧室里说私密话。
盛浩宇提议,“或许我们可以把爷爷送进养老院。我会给他找最好的。”
许匀摇头,“我想亲自照顾爷爷。”
盛浩宇走过去,揽住她的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倔了?”
许匀没有回答,盛浩宇伸手环住她的腰,带着一丝暧昧在她耳边轻轻说道:“难道你不想跟我单独住在一起?”
他们是有过,但是在许匀无意识的状况下,这样头脑清楚的接触和温存,让她有些不适应。身子僵了一下,耳侧他的呼吸却痒痒的。
她转过脸说道:“我就想亲自照顾爷爷。”
盛浩宇低笑,她说不出理由来,却还死撑,“你白天要上班,哪有时间照顾爷爷?”
许匀不说话,但是意志却是一点都没有退缩的意思。
盛浩宇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