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拾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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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拾回春-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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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一口豆浆险些没喷出来,她抹了抹嘴角,拿起一个烧饼衔在嘴里,示威似的瞪了他一眼。
朝英则把他拽到了凳子上坐下。
“朝英哥,今天没什么事儿,咱们怎么安排?”温华两个烧饼、一碗豆浆下肚,已是十分饱了。
朝英看着自己和朝益才吃了一半,不由说道,“妹子,吃得太快对肠胃不好。今天想干嘛?”
朝益抢先说道,“咱们去街上看看吧?”
温华也愿意去街上看看,毕竟昨天只顾赶路了,什么也没顾得上看。
朝英瞪了他一眼,朝益立刻就老实了,他清清嗓子,跟两人定下约法三章,不许乱买东西,不能到处乱摸乱看,要一起去一起回,不能独自行动,三个人中午之前就得回来。
温华知道他们身上的钱都是串在一起的,若是要买东西,当街掏出一大串钱未免太过惹眼,便建议他们拿出一百个钱单独串成一小串,剩下的放在包袱里绑在身上,这样不至于轻易被人盯上。
兄弟两个觉得她这个办法很好,就照着做了。温华则取了腰间布袋里的铜钱和两三个银角子塞到袖口的暗袋里,衣摆放下,腰间的布袋便看不出来了。
到前堂跟店主打了声招呼,又问了集市的方向,几个人便离开了旅店。
集市上十分热闹,人头攒动,此时天已大亮,卖各样货品的堆满了道路两旁,卖菜蔬的,卖鱼虾的,卖布匹的,卖碗碟的,卖旧物的……两兄弟把温华夹在中间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很多时候只是看看,偶尔问问价钱。
马吊与镖行
温华买了一包炒瓜子儿和一包蒜香花生,又在一个卖小孩儿玩具的摊位前驻足良久,直到被其他的小孩挤出去。
她倒不是童心回归想买玩具,而是看到了一副纸牌,那纸牌上的图案有些看不清楚,不过,这倒是让她想到了麻将,小时候跟着爷爷出去玩,那些老爷爷老奶奶玩的麻将不是一块块的,而是一种约七分宽两寸长的硬纸牌。
她指着那副纸牌,“朝英哥,那个卖两百钱的是什么呀?这么贵!”
朝英伸长了脖子,“那是马吊牌。”
马吊?不就是麻将的前身,只不过马吊只有四十张或六十张,而麻将更多。
离开了卖玩具的摊位,继续一家一家的看下去,朝英朝益在一间铁铺前站住了,温华对这个不感兴趣,东张西望的恰好看到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店铺,想起刚才看到的马吊牌,未来枯燥的两天要在车上度过……
她跟两兄弟打了声招呼,抬脚进了文房店。
店里的伙计正叉着手倚在柜台旁边儿打盹,听见动静便抬了抬眼皮儿,见门口进来了个少年,打量了两眼,瞧着像是要买东西的,“小客官,要看些什么?”
温华在店里扫视了一圈,“你们这儿最硬最挺括的硬纸拿来瞧瞧。”
店伙计转到后面搬出了一摞纸,不太厚,却很细密挺括,每张约有一尺宽七寸长,两面都印有暗色的万字不到头的图案,有豆绿色的,还有大红色的,“一张三十文,裁开加十文。”
温华仔细的看了纸质和硬度,觉得应该能用,“要三张豆绿色的,都裁成七分宽两寸长。”
掌柜不在店里,这三十文手工钱自然就落到了伙计的腰包里,他手脚麻利的取来切刀,调好尺寸,不过一会儿功夫便裁好了,用一张麻纸包好,递到温华面前,“承蒙惠顾,一百二十文。”
温华取了一小块银子,等伙计找了零钱便离开了。
回到铁铺门前,两兄弟还在那儿看着,她等了一会儿,见他们还是舍不得挪动脚步,便拽拽他们的衣袖,“时间不早了,咱们下回再来看吧?”
几个人逛到中午,肚子饿的咕咕叫,便回到了店里,用了些饭菜。
温华跟店主借了笔墨,回到住处敲开了门,两人正在屋里数钱呢,她随手锁上了房门。
兄弟两个在集市上买了一团麻绳,要将身上的钱全串成一百个一串的。
她磨好了墨,取出裁好的卡片,一万到九万各四个,一条到九条各四个,一饼到九饼各四个,东西南北中发白各四个,梅兰竹菊春夏秋冬各一个。
温华认真的在卡片上写着。
朝英串好了铜钱,起身来到温华身边,看了一会儿,“这是干嘛?怎么写这么多?”
温华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这是新式的马吊,朝英哥,你帮我写一会儿吧,我手腕都酸了。”
朝英笑了笑,就坐下来帮她写,照着她所说的把剩下的都写好了,一共一百四十四张。
三人打了一下午的牌,温华下棋打牌都不擅长,只是简单的会打而已,朝英朝益两个打了两遍就明白了规则,温华就招架不住了。
“啊——不玩了、不玩了!”温华歪在一边,头上插满了树叶,朝英和朝益的头上也插了十几个,她嘟着嘴,“你们太狡猾了!”
“谁太狡猾了?”邓知仁进来看到三人头顶的叶子,喷笑了出来,“你们这是干嘛呢,掉树上了?”
温华跳下炕,迎上去搂住了邓知仁的袖子,“二哥,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人,你看——”她指指自己的头上,“我们打了一下午马吊牌,他们老是赢!”
朝英朝益就大呼冤枉,“我们才学会的,可没你会打!”
邓知仁笑着把温华头上的树叶子都扒拉掉,“快去梳头,一会儿吃了饭,带你们去镖行。”
三人一齐看着他,“这就过去?”
“明天走得早,今天得先让镖头看看人,一会儿和你们一辆车的客人也要去。行了!快去梳头,别磨蹭了!”
三个人急急忙忙把牌收起来,重新梳了头,在店里用了些饭菜,背上各自的包袱,临走时邓知仁叫来店主,让他给预备好五斤烧饼和三斤熟牛肉,明天一早要带走。
到了镖行,里面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的,温华看了邓知仁一眼,见他神态十分随意,便把想问的问题又咽了回去。
镖头是一个三十多岁,个子高高却十分精瘦的男人,邓知仁喊他“二师兄”,他看了看温华他们三个,“就是这三个?”
“嗯!家里正忙,抽不出人手来,就让他们找我来了,二师兄,你看——?”
“那就坐大车吧,去找仲升。”他比了个手势。
“谢二师兄!”邓知仁笑眯眯的带着三个小的去了账房,路上,他低声告诉他们,像他们这样坐大车的,从县里到运城来回一趟一人要交六百个钱,二师兄给免了一百,一人只要五百个钱,等到了运城会停留三天,他们可以用这三天的时间到处看看。
一百个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至少够三人两天的伙食费了。
账房里一个算账的,一个收钱的,还有一个身穿绸衣的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看来这中年人和他们一样都是来交钱的。
邓知仁喊了一声“仲升哥”,那个正和中年人谈话的年轻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示意他先等一会儿。
邓知仁就让他们三个先把钱准备好,朝英朝益从包袱里掏出钱来,温华也从布包里拿出了一小块银子,邓知仁将朝英朝益的钱数了数,却没有理会温华,温华轻轻叫了一声“二哥”,被他瞪了一眼,于是缩了缩脑袋不再说话了。
那个叫仲升的账房给那中年人算好了账,便将单子给了旁边的人,让他收钱,邓知仁上前跟他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将手里的一包铜钱递了上去,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银角子,那人照样写了单子,让旁边的人收钱。交好钱,那收钱的在单子上盖了个印章,又返回给那个叫仲升的,他便从一个挂了锁的盒子里拿出三个小铜牌递给邓知仁,邓知仁谢过了,便领着温华他们离开了。
回到店里,邓知仁叫了热水,看着他们挨个儿把水袋灌满,又把烧饼和切好的牛肉分成三份,用纸包了,他拿出那三个小铜牌一人一个分给他们,“你们三个这一路上要互相照应,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平时付账的时候一个人掏钱就行了,回来再细算各人应该摊分多少,当天的账当天结,省的将来为这几个钱生了间隙,明白么?”
三个人握着手里的铜牌直点头。
邓知仁又道,“这铜牌上有吕家镖行的标识,你们挂在身上别拿下来,回来以后还要还给镖行。以后的几天都要住店,你们三个最好是住一间屋,别让人家把你们分开,外面的拐子骗子不少,你们到哪儿都得三个人在一起,在路上我未必顾得上你们。”
温华把拇指大小的铜牌挂在脖子上,“二哥,刚才在咱们前面交钱的那个人是不是和咱们一起走的客人?”
邓知仁点点头,“没错,不过他带的人多,你们就和他家的人坐一辆车上——那是个大户,你们三个要少说多听。”
当天晚上会了账,把邓知仁送出了客店,三个人早早的睡了。
因为之前打了招呼,店主很早就来叫门了,三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穿衣洗脸梳头,又把行李检查了两遍,便向镖行跑去。
在镖行的安排下,三个人挤上了一辆骡车,油布的车棚,算上他们一共坐了十个人,天亮起来的时候,车队有序地驶出了镖行,向城外行去。
车队驶出了县城,温华伸头看到城门上的“绛城”二字,原来——这里是绛县啊!
温华是在看历史小说的时候查参考资料才知道的绛县,这里早在春秋晋献公的时候就已经是晋国的都城了,此后的数千年里虽历经多次改名,却一直保留了一个“绛”字,可是……她看着逐渐远去的朦胧中的城郭,心下叹息,过去的风光早已不再,如今的绛城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县城啊!
温华正在感触历史带给她的震撼,冷不丁被坐在对面的朝益敲了个爆栗,“发什么呆呢?”
温华摸摸脑门儿,见他俩已经把烧饼和牛肉拿出来了,就也打开自己手中的包袱,一口烧饼一口肉,就着水袋里的凉白开囫囵着吃了早饭。
车上的另外七个人穿着相似的衣服,都是一身的灰色棉布衣裳,从十四五岁到四十多岁不等,他们有的靠在车厢上打盹儿,有的向外看着风景,还有的靠在一起低声说话。
温华觉的和对方未必能说得上话,便也不再看他们,拿出用麻纸包起来的马吊牌,“玩不玩?”
朝益很是跃跃欲试,但是车厢内有没有能放东西的地方,“你看这儿哪里能放牌?”
朝英左右看了看,从座位底下抽出来一个马扎儿,打开,放上自己的包袱,拍拍平,“这不就行了?”
住店遇泼妇
他们这边儿打着牌,车里的其他人渐渐伸长了脖子,温华做的马吊牌和时下流行的很不一样,不仅是张数多,而且上面全是字,没有图案——她写字还行,对于画图就不擅长了,尤其是“梅兰竹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画,于是索性就用字来代替。
他们三个时不时的吆喝一句“三万”、“九饼”、“东风”,车里的其他人虽也打过马吊,却是和这个不一样的,而且他们的玩法也新奇,没一会儿便有人询问起来。
温华少不得为他们解释了一番,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又有几人加入了战局,于是闹哄哄的不断有笑声传出。
中午车队在一处小镇暂停休息,三人下车活动了活动手脚,跟正在打水的邓知仁打了个招呼,便又回到车上继续啃烧饼,那些同车的牌友就在附近的一个小饭馆里点了些饭菜,温华远远的瞧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去到他们那边儿,他们往自己这边比划了比划,不知说了些什么。
这一个小镇看上去比绛县的规模小了很多,镖行的车队只在这里停留三刻钟,三个人吃好了饭,便在周围转了一圈,这才知道这一次的车队着实不小,十多辆装货的骡车,十多辆给客人坐的车,其中有一辆虽然是用的青布的围子,但只要是有眼睛的就能看出这是辆好车,而且用的是马不是骡子。
三个人站了一会儿,就听不远处有人在喊,让大家动作快些,准备出发了。
下午那些牌友没有再参与打牌,一个个老实得很,温华猜测应该是跟中午那个管家模样的人有关系,毕竟主人家就在前面的车里,做人家仆佣的总不好太过喧哗。
温华没有勉强他们,反正三个人也一样可以玩。因为手头有事情做,时间过得很快,到夜色降临的时候,他们到达了一处小镇。
镖师们睡的是大通铺,一晚上十个子儿,那些仆役跟着主人家住进了包下来的一个小院儿,温华朝英朝益三个商量了以后,要了一间普通的小间客房,一晚上一百文。
一天下来浑身都灰扑扑的,三个人拿手巾帮着彼此把浑身上下都拍打了一番,总算是见到了衣裳原来的颜色,朝英和朝益把温华留在客房里,一个提壶去厨房打开水,另一个端盆去打洗脸水。
温华正收拾自己的包袱,突然一个妇人推门进来了,一身墨绿的绸缎衣裳,领口袖口都绣着花,她迅速地看了一圈屋里的摆设,又在温华身上打量了两眼,带着一种很不协调的笑容,“这位小哥儿,跟你说个事儿。”
对于她的不请自入,温华很不高兴,她面上淡淡的,“不知道大婶有什么事?”
那妇人站在门口,“听说小哥儿有副马吊牌,想跟你借去玩一玩。”
“大婶识字么?”温华低下头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我那副牌上都是写的字,没有图画,不识字是玩不了的。”
那妇人愣住了,抿了抿嘴,啐了一口,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朝英提了热水进来,“那女的是干什么的?拉长着脸……”
温华撇撇嘴,“连门都不敲就进来了,一开口就要借牌玩,我欠她的?我问她识字不,不识字就玩不了,她就走了。”
朝英笑了笑,摸摸她的头,“这样的人不去理会就是了。”
“朝益哥怎么还不会来?”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吵嚷起来,好似有朝益的声音,朝英让温华在屋里等着,正要出去看看,房间的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朝益半身衣裳都是湿的,一手提着木盆,冲进了屋里,后面跟着一个妇人站在门口,温华一看,可不就是刚才来借牌的那个么——
就听那妇人气愤愤的嚷道,“好哇!不借就不借!老娘我也不计较了,可你们看看我这衣裳,正经的好料子啊,让你们拿水给泼成这个样子,还怎么穿!”
她身上也不过是裙角和裤腿上有些水渍,这明显就是来找茬的。
温华挑眉看着她,“你要我们赔钱?”
那妇人呸了一口,“老娘稀罕你那两个臭钱?我这身衣服没五两银子看都别想看!赶紧磕头赔礼,要不然你们谁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她这么一嚷嚷,就有不少人从客房里出来看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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