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拾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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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拾回春-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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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和夜宵送来,温华在门口接了过来,仍旧关好了门,“还有多少啊?先来趁热吃吧。”
银票和地契核对了账目收好,却把几份宅院和城内商铺的房契摆了出来,和温华商量是不是把这些都卖掉。
那些宅院不仅要派人看守,还要定期修缮,都是花银子的活儿,便是租出去,以租金抵掉修缮的费用,余下的也没有多少,单纯从盈利来看,并不是什么好营生。
“商铺怎么也卖?租出去就是了,这个比宅院的租金可高多了。”
颜恕拿过契书看了一下,解释道,“不是什么好地段,不然也不会当成画资抵给我,租金也不高,又没有可用的人手,不如卖了换成田地,好歹能传给子孙。”
说起买地,这天底下的地都是有数的,尤其京畿附近,大块的田地多是被高门大户垄断,有钱也买不着,温华不由皱眉,“京畿的田地可不好买,还贵得不得了。”
“也不是非要在京畿,这边不过占着交通便利,真正的好田还是要去南边找。”他拍拍手里的契纸,“若是春闱有望,润笔银子还能翻番。”
两人有商有量的说到半夜才歇下了。
第二天,颜恕就和楚濂、平羽一起回了趟书院,定下了返院的日子——不管怎么样,外出游历的事且不说,书本是决不能扔下的。
颜恕还带着温华的托付去了趟永宁坊,宋氏看到女婿很是高兴,拉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又让人置办了上等席面留他吃饭,热闹到一更天才散了。
颜恕醉醺醺的回来了。
他有一桩好处,就是喝醉了不闹酒疯,捂上被子睡一觉就好了。
温华按着他给他擦脸,伺候他洗漱,又灌了一碗山药粥,才服侍他睡下了。
她抹了一把汗,拿帕子扇了扇领口,嗔道,“怎么就醉成这样了?到底喝了多少?”
第二天醒过来,颜恕脸色仍有些苍白。
他揉着太阳穴,说起昨天的事。
“下月初一我就回书院了,这几天你帮我收拾收拾,家里你多辛苦吧……永宁坊那边儿都还好,岳母看着挺精神的。”
因着平羽要参加春闱,所以宋氏一直留在永宁坊,温华便每隔几日派人给老太太问安,只是到底不能经常见面。
温华拧了热手巾给他擦脸,颜恕觉得舒服了许多,却听温华在一旁嗔道,“看你脸白的,下回可不能再这么喝了。”
颜恕就把自己埋到她怀里,哼哼着,“舅兄们劝酒……”
温华伸指戳戳他脑门儿,“呸,不会躲着点儿?还不是你自己想喝!”
“哎,你不懂,喝高兴了嘛。”
她掐了他一把。
他不敢再分辩,嘿嘿一笑,揉揉被掐的地方,“三哥要比我晚些回书院,哦,还有,昨儿见着一位你们老家那边儿的亲戚,也是来京城参加春闱的,如今不考了,正打算回去呢,你三哥说人家来一趟不容易,让你抽空回去看看。”
老家来亲戚了?温华疑惑道,“是谁来了?”
颜恕想了想,“说是你堂哥,叫什么‘朝一’的?”
朝一?是朝益吧!
“必是朝益哥来了!我们有好几年没见了!”温华喜上眉梢。
颜恕托着腮,懒洋洋的看她,“倒是没听你说起过。”
温华吩咐人准备礼品,抽空答他,“他是族里五爷爷家的孙子,比我大些,小时候经常来我们家,他打小儿就聪明,读书好,人也争气,”说着,皱了皱眉,“就是爹妈不慈,是个苦命的。”想起还没给娘家送信,又赶紧打发人去永宁坊送信儿。
颜恕眯了眯眼,“这么高兴?”
温华笑着乜了他一眼,偎过去拉着他的手晃啊晃,“是啊,没想到他竟来了京城呢,明儿你陪我去吧?”
美人在怀……颜恕轻轻咳了咳嗓子,“难不成你还打算自己去?”
温华笑着拉他起身,“走,陪我跟太太说一声去。”
娘家来远客了,儿媳妇想回去看看也无可厚非,大太太又不是爱为难媳妇的,自然就同意了。
二太太却不冷不热的说了几句酸话,“哟,还有心思出去玩啊?也是,今年都不考了,索性放松放松,不过啊,幸亏这次没考,不然——呵呵!”
屋里一时寂静下来。
二奶奶杨氏笑了两声,对大太太道,“太太,昨儿我弟弟送来了两盆好花,说是金边瑞香,从南边儿用炭火暖着带过来的,待送到京城,十几盆也只活了一半,我却不懂这个。”
三太太也凑趣,“哟,这可是个稀罕物,一会儿我去你那儿瞧瞧?”
二太太又道,“六郎什么时候再去书院?要我说,读书也是要看人的,若是有个敬重长辈的好名声,不比什么都强?”她瞥一眼温华,慢悠悠道,“侄媳妇,你可别急啊。”
颜恕皱了皱眉,只作听不见,头扭到一边与人聊起扇坠儿。
温华觉得不对劲,看看左右,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瞧着大太太正扭头跟别人说话,就朝二太太淡淡一笑,不紧不慢的拈了颗瓜子剥开,“二婶客气了,您都不急,侄媳急什么?多预备两年,多读两年书,进场更有把握。您说是这个理儿吧?”
二老爷人到中年都没考中,温华这话可真是踩了二太太的痛脚,二太太脸色有些不好,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再要张口,却被三太太截过话茬问起做春衫的安排。
倒是大太太,等小辈们离开后,她不轻不重的道了句,“弟妹,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们置气?”
二太太最恼的就是大太太搬出这份长嫂的架势给她脸色看,几十年积威让她又恨又怕,然而今天她却只微微瑟缩了一下,随即挺直腰板,冷笑道,“大嫂,六郎是个好的,只是你那儿媳妇,也太厉害了些,竟顶撞起长辈来了,是谁给她撑腰啊?”
三太太一见态势不好,就赶紧劝,“我瞧着六郎媳妇不错,人也随和,她又不是你亲儿媳,要求那么多干什么?”
二太太就“呸”了一声,“什么六郎媳妇?我可不认!她也配进我们颜家?”
大太太脸色沉了下来,再无一丝笑意,“不管怎么样,老六媳妇是三媒六聘正经拜堂娶进咱们颜家的,平日里服侍还算尽心,你用不着看她不顺眼。我直说了吧,你这次的要求实在让家里为难,二弟的事得慢慢来,不是你侄儿谦让了就能成的,如今朝廷里动向不明,贸贸然蹚这浑水,当心栽了跟头!”
二太太脸上再挂不住,讥讽道,“嫂子也太过谨慎了,你家三郎不也是走了他岳父的路子?没见有什么麻烦嘛!”
被妯娌用庶子扫了面子,大太太站起身,“你既不信,我也没什么说的,可我身为宗妇,总要为颜家上下着想,你只要不怕牵连孩子们跟着倒霉,自去寻好前途就是!”
于是不欢而散。
 第236章 故人今如何
刚从永宁坊回来的秦小巳正说着邓朝益的事。
“……益少爷也是去年中的举……娶了同县杨大户家的千金;这回是夫妻俩一起来的……在城南赁了处宅子住着;前几日三爷在街上遇见才知道他们来了京城……老太太知道春闱停了,就让三爷亲自去请了他们住到永宁坊。”
温华心里斟酌着见面礼;问道,“杨大户家?以前没听说过。”
“说是在县城里开绸缎铺子的;家里几百亩良田;没有儿子,只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嫁了益少爷。”
温华心里有了数,道,“你再辛苦跑一趟永宁坊,雁竹也去,就说这边我们太太允了;明儿来接吧。”
转过来跟颜恕说,“三婶那里是个什么章程?要不要再问问?”
颜恕心里正烦着。
先时颜家为颜恕找人通了路子,若是春闱能登榜,就尽量安排个不算太差的名次,可谁想今年的春闱竟停了?然而该送的礼都送出去了,该卖的人情也收不回来了,二太太就把主意打到了这个上头,想让哥嫂找找路子给二老爷谋个官身,恩荫也好,捐官也罢——至少得弄个七品实缺才对得起二老爷的举人功名!
大太太一听她这要求,头都大了,这个时候朝廷上上下下正盯得紧,后台不够硬的,哪个敢轻举妄动?当时就驳了二太太,只说要再等一等,二太太却是个急脾气,在大太太那里被打了回票,转身就找了颜恕,让颜恕把人情让给二老爷,可颜恕不理她那一茬,因此才有了先前那一番讥讽。
颜恕不愿让温华跟着生气,这事儿就没跟她说,他正琢磨着温华若是问起来,自己怎么才能说得更委婉些。
愣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温华说的是为平羽向白家提亲的事,想了想,道,“明儿跟岳母见了面再说吧,男方既然要提亲,总该表表态。”
温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道,“那是自然,是我莽撞了。”提亲的一方总该主动些。
邓朝益的妻子杨氏个子不高,有些瘦削,五官却长得很好,言谈举止大方得体,透着股爽利劲儿,笑起来的时候两颊上有一对小酒窝,虽是第一次见面,温华却很快就和她聊到了一起,说到朝益,杨氏坦然承认是自己家先求的亲。
“……我家看他实在不错,就让人试着提了提,”杨氏有些羞涩,但很快就撇开了,“没想到他竟答应了!只是不愿意入赘,我想着,好男儿也没有几个愿意入赘的,只要他是个好人,我怕什么?……就这样了。”
温华听了,忍不住去看她口里的“好人”,几年不见,朝益已是大人模样,文质彬彬又开朗健谈,和小时候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没了那股调皮劲儿,比从前稳重多了,人又长得高大白净,还有功名在身,杨家也算是会抓时机,她忍不住笑了,“嫂子好眼光!”
杨氏讶然,扑哧一笑,“我还以为你会笑话我呢。”
温华忍不住笑道,“笑话什么,真性情说真话罢了。”
杨氏笑眯了眼。
温华向她打听白家的事,“小时候,他家的姑娘和我们一起玩过,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杨氏却摇头,叹息道,“白家也是作孽,婆媳两个斗法,好好的女儿都给耽误了。”
两人本是小声说话,却架不住有人竖起耳朵听,温华眼角扫见三哥平羽脸色有些僵硬,便找了个由头把杨氏引到一旁,细细询问缘故。
杨氏起先不愿意说,后来从温华口里知道有人想向白家那位守望门寡的姑娘求亲,又得温华保证绝不说给外人听,才道出缘故来——
白家姑娘自从成了望门寡,她祖母就去信让她回祖宅,她母亲想着先避避风头,就同意了,谁知道白家姑娘到了老家就被她祖母看得紧紧的,再不让她回到父母身边。
却原来老太太因为孙女婚事不顺,请了个道士卜卦,结果卦象大凶,那道士说白禾的八字不好,克夫克父克兄弟,老太太怕孙女妨到儿子孙子的性命前途,就把孙女骗回老家关了起来,虽说还不至于心狠到害了孙女,却也没什么好脸色。
白太太得知了消息,回老家和婆婆闹了一场,却还是没能把女儿捞出来,这话不知怎的就传了出来,十里八乡都传遍了,有说白家姑娘命苦的,有说白家老太太心狠的,还有说白家门风不正的,却没人再敢向白家求亲。
杨氏叹息,“都说白家父子两进士,什么,就冲着他家老太太这样的,没得叫人瞧低了。”
温华道,“不过是个疯道士的疯话,怎么能当真?也太糊涂了!”
“谁说不是呢?”杨氏也心有戚戚,“听家里老人说,那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厉害的,年纪大了,脾气也跟着见长,没影儿的事也先信了三分,可不是糊涂了么?再耽搁两年,名声传到外乡去,她家孙女这一辈子就算完了。”
温华思量着这事儿该怎么办,就没有说话。
杨氏观她神色,试探道,“难不成是……你家要娶她?”
被人一言道出实情,温华回过神来,也就大大方方承认了,“正想托人去提亲呢,还不知道成与不成。”
吃了饭,趁着大家小憩的工夫,温华就跟宋氏提了请颜三太太做媒的事,“咱们按着礼数来,三太太那里顺意,在白家也好说话。”
如今除了平羽的婚事,宋氏也没有别的心事了,当下就拍了板,“成,那就给三太太下帖子。”
说完了正事,又说起朝益,温华道,“他娶的媳妇真不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宋氏却道,“他媳妇有些瘦小,又是独生女儿,不知道好不好生养。”
温华失笑,“您到底要操心操到什么时候啊?”
能看得出来,朝益如今的日子是真的不错,见面之前她还曾担心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当,可是两人甫一见面,那种故人相逢的熟悉感就占了上风——毕竟除了青梅竹马时的隐隐情愫,还有很多值得怀念的美好回忆。
她不由唾弃那无端生出的虚荣心。
如今大家都过的喜乐平安,就很好了。
宋氏因为许久不见老家的人,就想留朝益夫妻两个多住些日子,索性这次春闱无果,杨氏也想看看京都风貌,夫妻两个便决定在京城多待上一阵子。
温华帮宋氏把帖子送到了三太太手里,又奉上礼品若干,三太太笑道,“放心,这媒人酒我喝定了。”
温华知道三太太也是个爽利性子,就不愿意瞒着她,“我今儿回娘家,听老家来的亲戚说,为了白姐姐的事儿,白姐姐的母亲跟他家老太太正闹着呢。”
三太太听了她说完,也不由叹息,拍拍她的手,“好孩子,谁家没有个磕磕绊绊的?放心吧,到底还是他家亲孙女,怎么也不至于坏了孩子的前途,你哥哥又是个好的,吃饱了撑的才把好儿郎往外推呢!”
看看温华,又叹道,“你可真是个老实孩子!”
温华哭笑不得,“我们跟三婶又不是外人,瞒着也没什么意思呀。”
第二天,三太太就去了永宁坊,回来跟温华赞邓家的园子造得好,温华就把当初买房子的事儿当成故事说给三太太听,“后来住惯了,也懒得再重修了。”
三太太问,“听说那园子是在你三哥名下的?”
温华哑然失笑,“我母亲连这个也跟您说啦?”
“所以说我得在信里好好夸一夸你哥哥,你看,”三太太掰着手指头数算,“少年中举,家资丰裕,兄长也有官身,母亲兄嫂又都是实诚本分人,还是自家亲戚,这回看白家那老太太还有什么话说。”
“那就有劳三婶啦。”
三太太瞧着她,“你最近的气色不太好?”
温华摸摸脸,有些迟疑,“可能是没休息好吧。”
三太太压低了声音,“小日子准不准?”
即便是长辈关心,温华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摇摇头,“不太准,有时候累着了或是凉着了,两三个月才来一回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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