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每天挂下杨不斜的电话就打开电视,关于这一切,新闻也好,报纸也好,没有半个字的报道,帝都地下王国换了个前缀,却没有对这个城市里的人造成任何的影响。
他在半夜的时候站在窗前默默的抽烟,想起秦关,脸上就是一种分不清楚含义的扭曲。
这种感觉很奇怪。
甚至分不清楚到底是佩服,欣赏,仰慕,恼火,还是畏惧。
跟他相比起来,秦关这个人的深度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翻云覆雨,在他看来是如此的易如反掌。
间隙有回忆起那个吻,却被他刻意的选择了忽略。
混混都喜欢在身上纹身,吴良只有在后背的右肩上,纹了一只狗头。
有人说他可笑,要纹也该是狼头。
他却坚持那是只狗……
德国牧羊,一生只认一主。
一个月之后,秦关第一次以集团总裁的身份召开了一个记者招待会。
跟查氏联合启动了一项政府招标的项目开发。并且在同一时间宣布了旗下一家公司正式上市。
记者在采访他的时候,称呼他秦总。
吴良当时在家里看电视,扫到查明站在秦关旁边,一脸扭曲笑容的应对着记者,那个被人叫惯了秦哥的男人笑眯眯的冲记者点点头:“我们跟政府的合作将会很愉快。”
查明对于记者的耐性显然不如秦关,他有点不耐烦的扫了镜头一眼,所有递到他面前的话筒都被他无视了。
不过,明显记者的主要兴趣也不在他身上:“秦总的公司之前一直很低调,突然跟查氏合作投标,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话题一直围着秦关这位横空出世的集团总裁。
“我跟查总是在埃及认识的,也算是缘分。”
秦关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笑的。
吴良拿着遥控器看着电视上那张脸,想起那天他在秦关面前的时候,他问自己的那句话:“是查明让你来找我的?”
当时,他清楚的回答了不是。
新闻播过去了,吴良关了电视,拿起桌上的烟点了抽了一口。
他觉得谢处栽的一点都不冤枉。
哈!
作者有话要说:表扬我的勤奋吧~潜水看文的都出水来GD下呗!^_^
13
13、第 13 章 。。。
初春的时节了,清晨起来挺凉,偏偏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又晒的有点难受,等到了晚上,风吹过来不小心咽一口,整个人都得一哆嗦。
吴良看完了第一集无聊的电视剧,准备趁着广告的时候去买点啤酒。家里的存货这几天都被他败完了,每天吃吃睡睡的,他觉得四肢都要软了。
楼下就一家超市,起的名字还特怪。
买了几瓶啤酒顺便拿了几包花生,准备晚上看球的时候用。
然后在拎着东西往回走的时候,看见了一辆挺熟悉的车。完全是下意识的多瞅了两眼,吴良觉得如果不是他的错觉,那这车似乎是在跟着他。
他走到楼门口的时候终于停下,看见那车也关了车灯。
停了一会儿,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吴良皱着眉头站了大概两分钟,发觉对方压根儿没准备有什么动作,索性也懒得搭理直接回身上楼了。
结果他啤酒都还没放进冰箱,就有人敲门。
“操!吃饱撑着了啊!”
刚才等了那么老半天装死玩,现在他刚进门就搞这套……
吴良去开门,外面站的是秦关。
虽然刚才就有点感觉到了是他,但真正开门看见人,吴良还是有点别扭,他维持着开门的动作就不动了,任由秦关绕过他径自的进了屋。
还是那个有点挤的沙发,秦关把外套脱了,坐下点了根烟。
他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啤酒和花生:“准备看球?”
吴良有点没趣的把门关上,转身点点头:“嗯。”
“你是球迷?”
“不是,无聊了才看看。”
看球其实是件很伤心的事情,你看着世界狂欢的party自己想支持的却永远挤不上台面,那感觉不仅仅是懊恼可以描述的。
他走过去开了一瓶啤酒,然后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旁边的冰箱上:“秦哥这么忙,过来有事儿?”
秦关抽了一口烟,笑了笑:“想来看看你。”
“没什么可看的,挺好。”
无事一身轻,除了杨不斜按时的八卦,他生活现在跟宅男真没什么区别。
谢处和李晓辉被抓了,KTV依然是杨不斜在管着,秦关这几天一直没什么动作,吴良也懒得去打听任何事,这中间查明给他打了一通电话,数落了一大通秦关是怎么拿着人情跟他谈生意的,后来最后把他说烦了索性直接给扣了。
秦关看了他一眼:“来帮我吧。”
淡淡的四个字,语气轻松的不带一点犹豫。
吴良歪头看着秦关,他房间的灯不太亮,因为他从来不喜欢那种晃的人眼疼的白炽灯,昏黄的光线映着秦关的五官非常的立体英俊,手上架着一根烟,慵懒的调调透着一股调侃。
他摇摇头:“不是那块料。”
本来就是个不求上进的痞子混混,书都没念过几年,大道理不懂,小道理不通,吴良觉得他就是个流氓,这职业他做的很热衷,不准备改行做什么商人精英的。
秦关似乎早料到了他会这么回答,只是默默的又抽了一口烟,然后咬在嘴里,右手去掏兜。
“我听杨不斜说,你以前在街边用扑克牌给人算过命?”
他拿出一套扑克牌,还是新的。
拆了包装,他取出牌随便洗了洗,然后放在桌子上:“给自己算过么?”
吴良扯了下嘴角:“压根是骗人的玩意儿,我从来不信命这东西能算出什么结果。”
他仰头灌了一口啤酒,想起当年在街头忽悠人的时候,不禁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世界上有这么多傻子相信命运这东西也有的算,谁又能说的清楚,你算命是不是命定的一部分?如果真有这么一说,那只能说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算不算,都是那样,如果压根就是胡扯,那是自己骗自己,还是花钱请人骗自己?
秦关咬着烟眯起双眼:“有人说算命的人不能给自己算,一般都不准。”
他手法熟练的洗牌切牌,然后在桌子上摆出了最常见的算命塔,语气还是那种一贯的漫不经心:“我出来混的时候才九岁,比你当年还小一点,拿了家里的九千多块钱,打了一夜牌就输的干干净净。”
翻过第一张,是个黑桃A。
“对方比我大了十几岁,就是街口的流氓混混,他们出老千,赢完了钱还把我揍了一顿。”
第二张,是梅花A。
“之后我回家,我老爸用皮带狠狠的把我抽了一顿,然后扔出家门说再也不认我这个儿子,我在外面饿了两天,后来又跑回去找了那群流氓,我说我不要钱了,让我跟着他们混,他们同意了。”
第三张,红桃A。
“打架闹事,卖盗版碟,偷车踩点我都干过,跟着他们一路学一路看,认识的人越来越多,然后,有一天有个人来跟我说,让我给一个老大顶罪,盗窃,刑期就六个半月,出来就让我做大哥,我什么都没想就答应了。”
第四张,方块A。
吴良看着秦关一张一张的翻拍,那一排的A躺在桌子上格外的刺目,他又猛的喝了一口啤酒,秦关还在继续:“进了看守所才知道原来外面那些流浪街头的日子,跟天堂一样的幸福,我是少年犯,关在教管所里,那地方简直就跟地狱一样,六个半月,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吴良静静的看着沙发上玩牌的男人。
“后来我出来,那个老大很讲信用,真的给了我一个大哥做,我管的地方就只有三条胡同,两个报摊。”所谓的管,其实就是收收保护费,其实当时还有一家桌球店,偶尔会在那地方倒腾一些盗版的游戏碟或者A片。
秦关一连翻了四张牌,黑桃的10,9,8,7。
“然后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成为了那个老大的左右手,等到又一次老大被公安查的时候,没找到人顶罪,他自己进去了,我做了大哥。”
从三条胡同,到半个城区,再到一个城区,两个城区,整个帝都。
后面翻开的所有牌全部都是黑桃的顺,秦关最后放下一个黑桃2,冲着吴良笑了笑:“良子,我曾经发过誓,这辈子不让我的人替我去坐牢。”
谢处本来是,但是他后来不愿意了。
想要自立门户,想要自己掌握半边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登上峰顶自己呼风唤雨。
“这牌面开的不错,以后只要是你想的事儿,都能实现。”秦关取下烟抽了一口,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吴良那边走:“良子,跟着我。”
吴良把酒瓶里的最后一口酒灌了,秦关走到他面前造成的压力感让人头皮发麻,烟味顺着空气扩散到他面前,吴良很清楚的开口:“我不是秦哥想要的人。”
玩心计耍手段算计人他一样都做不了,哪怕是对着谢处那种人,他也就是狠狠的修理一顿,打也好,砍也好,搞个半残让他去医院里躺着,但是不会送他进局子。
他没那个手段,也没那个心思。
秦关眼睛里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甚至看不出他对于吴良连着两次的拒绝有任何的不满,嘴里的烟缭绕过眼前,显得他表情都很模糊,如同吴良看不清楚他,似乎他也看不清楚眼前的吴良。
然后他笑了笑,点点头:“行吧。”
转回身取过外套,他把烟掐熄在桌上的烟灰缸里,然后直接走到门口,临了还说了句早点睡。
吴良手里拿着空荡荡的酒瓶看着敞开的大门,外面的冷风灌进来,让他结结实实的抖了一下。
——我操!
这破天儿真他妈的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出水的各位啊,抱住MUA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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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秦关是个做事很有计划的人。
在这个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最早认识到的一个事实,就是你光靠一身肌肉,砍人打枪,是绝对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做流氓不仅仅是个体力活。
今天威风八面,明天就可能死在什么臭水沟里,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高枕无忧,你不为了自己打算,就是把命交出去给人算计。
黑社会绝对做不了终身职业,所谓的世袭制一统江湖,永远只会出现在武侠小说之中,还经常的烂尾。
有了资本,自然最终要光明正大。
向光性据说是植物的特性之一,而任何人都不会愿意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YY自己是一方霸主。
谢处的挑衅,那么多层出不穷的小动作,秦关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多时候,选择权是在自己手上的。
谢处有,他也有。
布了很久的局,却始终缺了一个契机。
他任由身边的人对谢处种种的不满,任由谢处在他面前放肆嚣张,很多东西的爆发必须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本来因为最起码还要再过半年的时候,吴良的存在突然之间让原本有些凌乱的牌面好看了起来。
这个当年救过他一命之后接近销声匿迹的KTV经理,在一个最恰当也最不恰当的时候,让事情变得简单化。
跟谢处有着不大不小的过节,跟自己有过不大不小的恩情,在帮派里有着不重不轻的地位。
甚至顺带的牵扯上了查明的关系。
用吴良去刺激谢处,一切水到渠成。
这其中唯一的意外,大概是秦关因此看清楚了吴良不仅仅只是一个棋子。
他在黑暗之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人能用,什么人可用,什么人该用,他心里很清楚。
人跟人在这个世上的关系总是很微妙,当年吴良为什么会为他挡子弹,个中的原因,他想通甚至不需要花费什么时间和力气。
谢处稳坐了半个天下自以为秦关最终还是选择了对他妥协,一朝翻盘的感觉太容易让人得意忘形。
盛雷曾经问过他:“你不怕吴良出变数?”
最关键的一节,却是毫无准备的意外介入。
当时秦关只是端着酒杯笑了笑:“出千的人往往都是知道自己的牌面的。”
他从来不喜欢去打没有把握的仗。
对感情,秦关一直没有花过什么心思。
以前根本玩不起,后来是已经没什么兴趣玩了。
兴致来了就找个人发泄下,腻歪之后再换一个看得顺眼的。
毕竟在他的世界里,很多时候都是凭借心情做选择的,他不需要去考虑其他的因素,及时行乐,就跟为非作歹一样是挂在他们这种人身上的标签。
就这一点来说,吴良不仅仅不象个流氓。
“我操!你这儿的音乐能不能换两首,一年半了,我就没听过一首新鲜的!”吴良对于酒吧里的选歌品味实在是不敢恭维,不说有几首动感的,起码别一直都是这种哭哭啼啼的东西啊,不知道还他妈的以为进了怨妇聊斋了。
他是来避难的。
说他孬种也罢,说他窝囊也好,一连几天,秦关都会大晚上跑到他家里去玩扑克牌聊天,说着一些不知道陈年往事到什么年代的故事,最初忍着听了两次,最后终于扛不住,选择了跑到酒吧来做缩头乌龟。
杨不斜打电话给他也不接,索性手机根本不充电了。
他现在这叫做无事一身轻,什么都不管,谁也奈何他不得。
来酒吧偶尔会遇到查明和易天,不过最近听说查氏有点小麻烦,两天没看见人影了。
配酒的调酒师外加店长只是笑笑:“这是本店的风格。”
“怨妇风?”
“怀旧。”
“P!”
吴良鄙视的喝了一口酒,看着舞台上静静拨弄吉他哼唱的男生,脸上的表情满是无聊。
其实唱的也还可以,就是有点幼稚。
脑海中莫名的浮现了秦关的脸,他下意识又灌了一口酒,对于这种接近恶性循环一样的局面表示无比的烦躁。
秦关到底还准备耗多久……
那晚之后倒是再也没提让他回去的事,跑到他家里不是打扑克就是让他给做点东西吃,有时候兴致来了竟然能跟着他一起看八点档的无聊电视剧,不过每次也待不了多长时间就莫名其妙的走了。
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