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他吃惊的是,从那天以后,他每天喝的茶水都跟那山泉很像,弄得他连连夸赞山下溪水的质量有所提高,后来听祝安无意中说出自己每天喝的水的马统每天早上早起去后山接来的,才知道原来自己误会溪水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上山看看去吧!”梁山伯说道。
众人附和。
与祝英齐那边热火朝天的工作相比,马文才这边就显得比较冷清。
原本满怀欣喜地回来,想见到祝英齐好好长谈一番,试试他的意思,可还不等他将他的欣喜藏起来进行谈话,祝英齐就往他身上泼了大大的一盆凉水,将他淋了个透心凉。
“文才啊,在想什么呢?”王卓然娘声娘气地问道。
马文才猛然回神,想起自己还站在他的门口,“没什么,可能是刚从山下回来,有些疲了,精神不太集中。”
“唉,你刚从山下回来,理应好好休息才对,干嘛这么着急地往我这里跑,晚来个一天两天也没事的。”王卓然扑满水粉的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从掉下来的水粉数量来讲,他此时的笑容应该是真心的愉悦。
因为不想回房间……
马文才在心底偷偷地回答,但面上依然保持着友好的微笑,“王叔叔来到尼山书院时我碰巧不在,没有第一时间拜访已是不对,怎敢再拖延。”
“嗯,算你有心了,”王卓然点头道,“文才侄儿啊,你爹可分外想念你呢,我来之前他还特意托我来多关照你呢。”
马文才道:“不劳王叔叔挂心,小侄在书院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王卓然冷笑一声,“一切都好的话,你的品状排行怎么可能在那梁山伯之下?你这样,让我怎么想令尊交代呢?”
马文才的脸色僵了僵,才道:“王叔叔放心,小侄会凭自己的本事赢过他的,为了公平起见,我觉得,王叔叔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公平?”王卓然嗤笑一声,“文才啊,你倒是跟我说说,这世间,有哪件事是公平的?哪件事的幕后,没有什么猫腻和手段?更何况,你的才学、身份、品状本就在梁山伯之上,我只是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东西而已。”
马文才皱眉,“王叔叔,有人跟我说过,自己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去争取才能体会到成功的喜悦,所以,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自己夺回来!”马文才见王卓然还想再说什么,连忙抢在他之前说道,“还是王叔叔觉得我比不过梁山伯,不能从他手里将属于我的东西夺回来?”
王卓然愣了愣,然后突然诡异地一笑,伸手拍了拍马文才的肩膀,“好啊,文才,好啊,两年多没见,不仅体格强壮了不少,连翅膀也硬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不插手了,省得你以后啊,说我多管闲事。”
“多谢王叔叔。”马文才欠身行礼道。
“呵呵,”王卓然捂着嘴笑道,“不过明天啊,我一定要先让你看一场好戏。”
“明天?”马文才皱眉。
如果马文才知道王卓然所谓的明天的“好戏”是指这样一场戏,那他觉得他还不如和祝英台继续呆在那个只会种桃花的大叔那里——起码不用受气!
“喂,我说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扳着脸,要干什么啊?”祝英齐坐在桌子旁顺手给马文才倒了一杯茶。
马文才从祝英齐手里夺过茶,猛地灌下去。
“哎,小心……”
祝英齐的话还没说完,马文才就已经把整杯茶灌了个精光,顿时被烫的满眼泪花。
“……烫。”
马文才用含着泪的双眸瞪着祝英齐,似乎是在怪他说晚了一样。
祝英齐看着马文才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你当这是酒啊,还一口气喝下去。”
“拿酒来!我要喝酒!”马文才好不容易张开被烫的发麻的嘴,就强硬地说道。
“不给。”祝英齐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凭什么?!”马文才的眼睛瞪的更圆了。
“酒是助燃的东西,你现在肝火这么旺盛,再喝酒会把你自己给烧了的。”
“我烧不烧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什么事,”祝英齐将自己手里被咬过的苹果塞进马文才嘴里,道,“但就是不给,你能怎么样?”
马文才叼着苹果,有些愣住。
“喂,你没事吧?”祝英齐见马文才一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嘴里的苹果,几乎都有斗鸡眼的趋势,不由担心地问道。
“没事,”马文才将苹果从嘴里拿了出来,然后对着祝英齐刚刚咬过的地方又是大大地咬了一口,然后眼角微挑,饶有兴致地看向祝英齐。
祝英齐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把苹果塞给马文才的举动似乎有些……暧昧,但马文才对着他咬过的地方又咬了下去,似乎……更加的暧昧。
“说吧,为什么要把我跟你发现的山泉告诉那些人?”啃了苹果的马文才心情变得很不错,连说话的语气都有所好转。
“呃,就是……他们问了,我就答了。”祝英齐努力想说清楚当时的状况。
“不是为了讨好梁山伯?”马文才的语气又差了起来。
“我讨好他干嘛?”祝英齐皱眉。
“不是吗?”马文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又是帮忙补水缸,又是帮忙找山泉,又是帮忙修水道,还说不是讨好?”尤其还是主动帮忙补水缸,说出原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山泉,还修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水道!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祝英齐道,“巨伯,英台,苏安,兰姑娘,小惠姑娘他们都有帮忙啊!”
“哼,”马文才冷哼,算是接受了祝英齐的解释,又泄愤似的咬了一口苹果,“你等着吧,王卓然这个人想来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梁山伯的。”
“为什么那个王卓然一定要和梁山伯对着干呢?”祝英齐皱眉,“明明之前梁山伯把他服侍的很好啊!”
“大概……是因为他知道了梁山伯和谢安交好吧。”马文才说道。
“谢安?谢丞相?”
“嗯,王卓然和谢安不合,这又不是秘密,”马文才看了祝英齐一眼,“你不知道吗?”
祝英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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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才,帮帮忙
马文才的预言果然十分正确,第二天在课堂上,王卓然就再一次朝梁山伯发起了攻势。
“没想到梁山伯竟然成了你们祝家的人,”马文才坐在房间的书桌后面随意地翻着本兵书,“你不怕祝员外和祝夫人责罚吗?”
“他们为什么要责罚我?”祝英齐迷迷瞪瞪地躺在床上。
“梁山伯不过是个贫贱之民,祝英台是半路上遇到他的,他们的结拜根本没有经过你们祝家的家族宗族大会吧?这样的行为根本就是破坏士族门阀制度,王卓然不会放过这点的。”马文才说道。
“那关我什么事,结拜的是英台又不是我,况且他们结拜的时候我又不在,怎么赖也赖不到我的身上吧。”
“那你事后没阻止?”马文才皱眉,“这严重破坏了士族门阀的规矩。”
祝英齐下意识地觉得马文才的话很耳熟,想了又想,才想起来在来书院的路上他偶尔梁山伯与祝英台结义时祝安也说过这话。
“……”祝英齐无奈地抹了一把脸,将午睡的瞌睡虫抹走后才说道,“马文才,我怎么觉得你就是个乌鸦嘴?”
“你说什么?!”马文才的脸色瞬间变黑。
“难道不是吗?”祝英齐哀怨地看着他,“从昨天开始,不管你说什么,都成真了,你现在又说王卓然会用家族宗法大会的事来找茬……如果不是太清楚你每天的行程,我真怀疑你就是那个王卓然的狗头军师。”
“哼。”马文才不爽地冷哼一声,显然对狗头军师的称呼不屑一顾。
“唉……你不是跟那个什么王卓然有交情吗?你就不能去跟他说两句好话,让他放过英台和梁山伯?”祝英齐无力地说道,“整天在这提心吊胆的也不是办法啊!”
“行啊,”马文才答应是十分爽快,“你求我啊。”
“只是求你?!”祝英齐惊奇道。虽然求与不求只是一句话的事,但他所认识的马文才不应该是个只要一个口头表示的人啊!
怎么着也得把对方刮的毫厘不剩才肯帮忙吧?
“当然,”马文才挑眉,“你觉得还有什么?”
“……不知道,没有做牛做马一辈子什么的要求?”
“唔……”马文才手托着下巴,眼角露出一丝笑意,“听起来这个提议也不错,采纳了。”
祝英齐:“……”他怎么觉得自己的脚面很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马文才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关于那个……一辈子的提议?”
一辈子的提议?
祝英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带着那么一丝……暧昧?
不对……好像是从他马文才回到书院开始,他说的话就好像越来越暧昧!
联想到自己在马文才不在的夜晚想到的事,祝英齐不禁皱了皱眉。
“你……”
“英齐,英齐,不好了,不好了,英台出事了!”祝英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跑进来的荀巨伯打断,“你快去吧!英台的品状排行被那个王卓然评成了下下等,理由是他未经家族宗法大会就和山伯私结异性金兰,现在山伯带着英台去了王卓然那里,说是要跟他理论!”
“……”
祝英齐无语地看向马文才,后者则是随意地耸了耸肩。
“唉,英齐,你怎么,怎么不着急啊?!”荀巨伯诧异地看着一脸无所谓的祝英齐和马文才。
“有什么好急的,”祝英齐兴致缺缺地说道,“梁山伯不是已经去闹事了吗?”
“可是,可是,你不怕山伯和英台吃亏吗?”荀巨伯问道。
“梁山伯既然敢去,那一定就有他的本事,”祝英齐道,“何况那个王卓然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威胁到他们的。”
“可是,王卓然把英台的品状降成了下下等,这可就永无翻身之日了啊!”荀巨伯担忧道,“你们祝家庄是大家,如果英台的品状是下下等,他以后就别想做官了!”
“无所谓,反正我爹他没指望我活着英齐能做官。”祝英齐的瞌睡虫又回来了,人总是这样,在又担心的事情时会焦虑不安,但等担心的事真正发生后,就又变得无所谓了。
“真的?”荀巨伯奇怪道,“那你们来这里干嘛?钱多的没地方了?”
“你可以把我们当作对知识拥有强烈求知欲的人,来书院纯粹是为了学习知识,增加自己的自身修养。”祝英齐不假思索道。
“那你为什么还老不去上课?”荀巨伯一语正中靶心。
“……你可以把我的行为当做是对自由的追求。”祝英齐阴郁地说道。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
“我说英台那边应该快结束了,你要是再不去就赶不上看散场戏了,”祝英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走到荀巨伯的身后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外推,“巨伯啊,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你要是不抓紧时间看戏,等你下了地狱,可就成了被别人看的戏了。”
“不是,英齐兄啊,你……”
“你一路走好啊!”
砰的一声,祝英齐当着荀巨伯的面关上了房间的门,叹了一口气。
“怎么?不想管祝英台的事了?”马文才状若不经意地问道,“你以前不是很积极吗?”
“因为以前如果不管她,她要是有什么事我没法跟我爹娘交代。”祝英齐一边朝床走去,一边说道。
“那现在呢?”
“现在我忽然发现她要是有什么事,那我也就有了一个借口回家了。”重新回到床上,祝英齐的闭上眼睛准备继续荀巨伯进来之前做的事情。
马文才皱眉。
不得不说,祝英台的性别是他手里唯一能够让祝英齐所忌惮的事情了,但如今听祝英齐这样说,恐怕如果祝英台的身份暴露,那等于是给了他一个回家的理由。
回家……
马文才只要一想到自己和祝英台下山时没有祝英齐在身边的感觉,就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你就那么想回家?”马文才随手翻了一页书,问道。
“我以为你应该对我的这个欲|望最了解的人了。”祝英齐说道。
马文才想到祝英齐装病不去课堂的次数,剑眉紧锁。
“如果……我让你留下呢?”沉默半响,马文才突然问道。
“嗯?”祝英齐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我又没说要走……”
没说要走吗?
马文才见祝英齐已经睡死了过去,便放下了手里拿来当装饰用的书,沉思起来。
傍晚,刚刚吃完晚饭的祝英齐和马文才正在房间里下棋,门口突然想起了敲门声。
马文才和祝英齐一愣,齐齐抬头朝门口看去。
两人都不是喜欢扎堆儿的人。马文才是看不上别人,祝英齐则是懒得交往,反正这里的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些过客,所以他们的房间一般都没什么人来。
“八哥,你们在下棋啊!”祝英台说道。
“英台?”祝英齐愣了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不是,”祝英台走到马文才和祝英齐的旁边道,“我是来找文才兄的。”
马文才和祝英齐再次同时一愣。
“你来找我?”马文才帅想回过神来,“有事?”
“我……想求你一件事。”祝英齐做出落落大方的样子道。
马文才和祝英齐对视一眼,眼中同时划过一丝了然,“什么事?”
“听说你和那个王卓然是故交?”祝英台问道。
“是又如何?”马文才朝祝英齐挑挑眉毛,像是在说:看吧,你不求我,有人求我。
“我想求你,”祝英台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能不能帮我去想王卓然求求情,请他……别在为难山伯?”
马文才左手握拳挡住嘴,以避免自己的嘴角扬的太高,“我的好处呢?”
祝英台的脸色微变,但很快变了回来,“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啊……”马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