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焉不解其意。为何说到自己的长相,她们就这般表情?当真奇怪。
这时,进来一个梳着平头宫髻的小宫女,打了帘子进来对齐娥皇禀道:“皇后娘娘。晴贵妃求见。”
“她来做什么?就说本宫乏了,要歇了。”齐娥皇随口说道。那双美目竟是厌恶之色。
刚才斥责张焉的妈妈附在她耳边耳语一番,齐娥皇得意地冷笑一声,一只手抚着另一手镶嵌着宝石的长长的护甲,又对小宫女道:“让她进来吧。”
接着,听到一阵宫裙窸窣之声。一个装扮明艳,挽着凤凰飞天髻,髻上插着金色流珠凤钗。身着玫红色广袖宫裙的贵气妇人徐徐地走进来,脸上挂着高傲的神色,身后跟着两个清丽的宫女和一个挎着拂尘的太监。这贵妇便应是贵妃南宫晴了。
张焉不敢抬头,只低着头,看着那玫红色的华贵衣裙从自己身边经过。她忙起身。依旧低着头。
在南宫晴给皇后见过礼后,张焉便给南宫晴跪下请安。
南宫晴见了。面容微微抽搐,但依然敛了神色,故作亲热,妩媚地笑着道:“敬敏夫人快快请起,何必如此见外。”
皇后在一旁神情淡淡,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张焉这才抬起头,南宫晴装扮明艳,挽着凤凰飞天髻,髻上插着金色流珠凤钗,身着玫红色广袖宫裙,脸上挂着高傲的神色,身后跟着两个清丽的宫女和一个挎着拂尘的太监。
她看着南宫晴的模样,渐渐地变了脸色。那南宫晴不就是今年深秋入宫的吗?当时秀女大选,张焉还建议凤黛如参加,还将皇帝的喜好列了明细给黛如。可那时黛如对自己生情,不愿参加。事后,盛传那次大选,皇帝新得了中意的贵人,极为宠幸,短短三月间,便由一个小小的贵人升为贵妃。其父南宫越也跟着更加荣耀起来,南宫一族一跃而成为城中新贵。
那时张焉虽知道皇帝对自己的情意,可皇帝的心大,可以容得下多少女人,谁又能知道;而她对皇帝并没有多少感觉,故而并不嫉妒,所以也并不在意。
可是,她却一直不知道,原来这得了盛宠的晴贵妃,她那修长入鬓、柔美不失英气的眉毛,她那小巧的鼻尖,她鹅蛋型若凝脂的脸,除了多一些柔媚之色,嘴唇更薄一些,哪一点没有张焉的影子?
这圣绻正隆的贵妃,竟然和张焉有些形似。不同的是,张焉眼中闪烁的是正气、睿智、活波与内敛,而那南宫晴是妩媚、傲慢、自私与放纵。
她显然是恃宠而骄,被宠坏了的女人,着实可怜,张焉想。同时,她也理解了为何刚刚入宫遇见南宫晴的轿辇,南宫晴反应怪异以及齐娥皇及其宫人见到自己时的诧异。
南宫晴瞧着张焉,再也掩饰不住面上各种复杂的表情,她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有些挫败的感觉。她是南宫越唯一的宝贝女儿,上面三个兄长,自小娇生惯养,争强好胜惯了的,从不肯认输。她抿了抿嘴唇,依旧高傲地仰着嘴巴,在一旁的软椅上坐了。
皇后露出似乎是真心的笑容道:“今日来本宫这的,一个贵妃,一个夫人,当真是咱大周再也没有的美人!”她轻轻摩挲着她的甲套,似笑非笑,突然“哎呦”一声,端详着二人的脸,接着道,“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原来晴妹妹和敬敏夫人竟有些相像呢!好像一对姐妹花儿似的。”
一旁的宫人们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做着震惊状,跟着皇后附和着,他们面容下的冷笑,让张焉感到一阵阵寒意。张焉忙道:“皇后娘娘折煞臣妾了,臣妾本是乡野中人,怎敢与贵妃娘娘做比!况且贵妃娘娘容貌倾国倾城,与貌美的皇后娘娘才真是姐妹呢!”
皇后听了轻笑。南宫晴看着张焉道:“怪不得能得皇上亲封,本来我还奇怪,原来夫人这般能言,好会说话的呢!”
“哦,听闻夫人还有一位叫做张子若的胞兄,与夫人长相极其相似,”皇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着道,“张子若和皇上相交匪浅,也曾来过宫中呢。”
齐娥皇想说什么?提醒南宫晴皇上先认识的他兄妹俩,对他们有什么想法,才纳南宫晴为妃?提醒她她受宠的根源在于自己,让她不要那么嚣张?
张焉不想得罪那南宫晴,据说她老爹吏部尚书作为奸诈狠辣,如果得罪了这样一对父女,肯定没自己好果子吃的。俗话说的好,宁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很显然,这对父女,并非什么正人君子。
可张焉明明看见了南宫晴那异常阴森的脸。
“明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西山冬狩,敬敏夫人也一并前来吧。”皇后说道,“这是皇上登基的第十个年头,故而皇上对此次冬狩非常重视,特别请了端王及诸位王公大臣及他们的家眷参加。敬敏夫人想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盛事,不如便一同前往吧。”
“一来呢,臣妾虽刚被封为夫人,可是毕竟来自乡野,没见过世面,怕闹出笑话;二来,臣妾家里也有许多事儿,祖母身体不适,臣妾又刚入府,正是应当尽孝心的时候,还是应当待在家里。冬狩还是不便参加了。”看似想邀请我,其实,想拿我当抢使,当你争宠的工具,想让我帮你斗南宫晴吧,张焉心里想道,我可不上你的鬼当。
“看来皇后娘娘倒是很喜欢敬敏夫人呢。”南宫晴用帕子沾了沾嘴角,笑道,“敬敏夫人想必家里事儿多,也不好老让人家陪着咱们。”心道,皇后果然没存什么好心思,你道张焉多在皇上身边晃悠两圈,就夺了我的恩宠了吗?能得盛宠可不单单是美貌这么简单的,要不是如此,怎么皇帝就不待见你这个皇后呢?想着,她就现出了鄙夷之色。
“本宫的确喜欢敬敏夫人,这只是其一。这冬狩关乎整个大周来年运势,我听法华寺的禅师说,今年冬狩应请一个庙堂之外的人参加,而这个人又必须是有资格的。我还发愁呢,没成想,上天就为我为皇上送来一个敬敏夫人。焉儿,你就当是为了本宫,为了大周,参加此次冬狩。至于刘老太君和魏夫人那边,由本宫去说,你看呢?”
真真好理由!连刘氏和魏如华都搬出来了,张焉哪还能再托辞,只好硬着头皮应下了,看着南宫晴那极不自然的表情,心道,这回这个人,算是要得罪了,她一定对自己与处之而后快了。
一定得想个法子,远离这残酷的宫廷争斗,不然没自己好果子吃,随时会丧命呀,张焉想想都是一身冷汗。
、第八十三章 高胖矮瘦
马车快速地驶向凤府。
马车中,张焉依偎在楚兮肩膀上,满脸的疲惫。楚兮一手搂着张焉,眼眸中尽是担忧。不知皇帝为何如此地对张焉,而张焉为何又受到了皇后和贵妃的关注。
“皇后娘娘为何召见你?为何后来贵妃又去了?你又与她们不认识的。”楚兮满脸的疑问,他太担心张焉了。
“哦,应该没什么,可能是皇后娘娘和贵妃在宫里闷得久了,突然来了宫外的妇人,便想聊聊天。应该没什么的,你别多想了。”张焉不想告诉他实情,一来徒增烦恼,二来也会使他更加担心。
“看情形却不是这么简单。总之你多加小心。”楚兮道。
张焉动了动脑袋点了点头,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依然倚靠在楚兮的身上。看着他一头的青丝,张焉用手不住地抚摸着,为他理顺着。她问楚兮道:“夫人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她早想问,可她不忍心提起这令他伤心之事。可是如果伤口永远不去清理,那么这个伤口会越烂越大,就算长好了,也会留下一个很大的伤疤。是时候揭开了。
楚兮晶莹的眸子闪了闪,那里面好像有什么没有掉下来。他沉声道:“我母亲,她最是善良、贤德的一个人。她款待下人,孝顺长辈,就连有夺夫之仇的人,她都是那样始终宽和。但她却。。。”
“夫人是十年前去世的?”张焉道。
“确切地应该是九年前,十年前母亲患病,后来越来越严重,终于在一年后去世。。。”楚兮依然难掩伤痛之色。他对母亲的感情是极深的。可怜那时他也还是个孩童,却要面临最最亲近之人的逝去。生活何其残酷。
“十年前,”张焉默念道,“为何十年前发生的事情这么多?”
好像有一根线。牵连着这整件事儿,可是她始终想不通。十多年前,魏如华收留了一个摸样俊美的乞丐老温;十年前,魏如华不幸生下死胎,但负责接生的四个稳婆和一个女医竟然均不知去向;十年前,生下死胎后,一蹶不振的魏如华和那老温做了苟且之事,后来老温与魏如华的丫头成亲了,但那丫头成亲不到半年便没了;又是十年前,魏慕秋患了重病。肤发皆白,直到死去。
为何十年前发生这么多事儿?所有的事儿都发生在那两年之间,是否有些过于巧合?
她迫切地想捉住这根贯穿始终的线。
楚兮似乎也有所察。明白了许多,他惊道:“难道我母亲的病真和那魏如华有关?可是自从楚云出生,母亲身体有些虚弱,祖母便亲自照顾我和楚云,母亲每日都在康宁斋守着我们。并不曾与魏如华有过多接触,就算她要下毒,这么长时期的下毒过程,也要有机会才成。”
张焉觉得有道理,可是这也不能排除魏如华的嫌疑:“楚兮,我们去母亲的房间内查看一番吧。”
“可是父亲并不准我去。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常常去母亲的屋里悼念她。后来我也得了与母亲同样的病症后,京都的医师们也都瞧不出原因,众人便道那屋里有诅咒。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父亲于是把那里给封了。”楚兮说道。
这些情况,张焉也从巧玉、楚云的奶娘尤氏还有楚兮的奶娘周氏那边听说过一些。她想了想道:“不管怎样,还是得去瞧瞧。我总觉的那屋子似有不妥。”说不出为什么,感觉总是很奇怪的东西。
“你也觉得是诅咒、不干净的东西之类的?”楚兮问道。
“我当然和他们想的不一样。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人为做的手脚。虽说已经过了十年,可是如果魏如华果真做过什么。要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也不是难事。”张焉沉声道。
马车到了凤府侧门便停下,楚兮扶张焉从马车上下来,这时,张焉见旁边停着一辆差不多装饰的马车,马车上下来两个人,赫然是楚忠和吉祥。两人言笑晏晏,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让张焉看了,心里也笑了笑,但仍装作不认识似的,跟在楚兮后面,听着楚兮还有楚忠的介绍。
两人见了张焉俱是一惊,本来他们也接到消息,说新嫂子和张子若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却不曾想,竟然如此相像。张焉见二人震惊的摸样,也只是附和着笑笑。两对人儿一道进了内宅。
吉祥似乎对张焉很是有好感,再约好一会子去找她说话。四人便各自回院里的正房换衣去了。
没想到刚一进门,便见楚云正坐在厅里的红漆大桌旁。楚云见二人回来了,便对张焉道:“皇上是何意?为何频频宣你入宫?”
频频?算上自己假扮的张子若,也不过才两次,哪里来的频频?张焉好笑,就算要吃错,也轮不到你,也该是你大哥吃错。
“四叔似乎管得太宽了。而且我一介民妇,如何敢揣测圣意?皇上自有皇上的考虑,咱们只做尽忠的臣民罢了。”张焉故意说道。
楚云似乎被她噎得无言以对。楚兮却觉得张焉的说话方式不同以前,她本是一个洒脱又骄傲的人,何时要做“尽忠的臣民”了呢?
楚云只好不再过问这事,只提醒道:“你以后还是少去宫里,以免引起他人不必要的猜想。尤其那南宫贵妃,她。。。”他想说南宫晴和张焉长得很相似,可是怕引起楚兮的担心,只好停住没有继续说,只道,“你最好不要和她见面。”
“为何?”楚兮不解地问,“可是你大嫂她已经见过贵妃本人了。”
楚云听了神色大变,他心里道,张焉的平静日子怕是要被打破了,那南宫晴,为人高傲,阴险,一旦发现真相。必定饶不了张焉,他不敢往下想,他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上一回,就是因为自己的离去,他们才遇到了生命危险,差点命丧悬崖。也是因为他的离开,他现在才不配拥有张焉。但他期望能继续守护她。
楚云打定了主意,便不再说这件事,她自己是防不胜防的,还是由自己来安排暗中的保护吧。
楚云看了看疲惫的张焉和楚兮。知道他们需要更衣休息。便退了出来。
他本来要说端王的事儿,可是最后却没有说。还是让自己处理吧,让他们知道。平白增添了烦恼,也解决不了任何的事。
刚出了屋门,便听到张焉在后面喊他,他驻足转身,见张焉向自己走来。
“在月组织的事儿。你查清了吗?”虽然刻意和楚云保持着距离,可是该问的事还得问。那个组织害得她和楚兮差点没命,尤其那高胖和矮瘦的两人,竟然还给她下药。她要是抓到了他们,必然令他们加倍偿还。
楚云面目上闪过一丝冷笑,说道:“他们受命于端王姬泽宇。我现在在慢慢地缩小包围圈。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便让他们永无还击之力。”楚云看着张焉的表情。知道她并不害怕,便接着道,“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其实已经尽在我们的掌握。就连京都总部的地点,我都查得一清二楚。时机一到。便来个连锅端。”
张焉毫不怀疑楚云的能力,知道他能够办到。只好说道:“小心。”两个字,但已经代表着千言万语。
楚云的眸子依然那么深沉,如黑曜石一般地闪耀着,他看了看他们屋子的方向,知道楚兮没有跟出来,便对张焉道:“你且跟我来。”
虽然宅门里,叔嫂应该保持距离,可是没说叔嫂不能见面。何况楚云必然有要紧事,才让自己跟去的,自己为何要不去呢?没有任何怀疑地,张焉便跟着楚云往外走去。过了亭台假山,和一个树林,转过恩道门,他们已是出了凤府的内宅。什么事情日次重要,要跑这么远来说?
张焉对楚云极为信任,仍然没有问一句话。楚云也不回头,也不说话,只一味地向前走着。
出了内宅,在一座假山的后面,有一个偏房,张焉随着楚云走入,这时,她看到了为之震惊的东西。
屋里两个铁质的笼子,一大一小。而两个笼子里各囚禁着一个人,分别是给张焉下药的那个高胖和矮瘦。很明显的,这一大一小两只笼子,正是为二人量身打造,个性化定制。
那两人似乎是饿了几天了,打着笼子便,不住地叫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