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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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念-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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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我有些着急,“这对攻,代价太大了!”
  “不然如何,背对悬崖等死吗?!”张俊已经朝我吼了起来。
  “我们当然要攻。”我看着他,目光灼灼,“只是,我们不做对攻,我们作斜攻!”
  我拿起一张纸,抓起桌上的笔,数笔之下,画了一个草图:“我们朝他们右边的这条路上去,爬到北边这座山峰的南岭层面,然后,向回杀入敌军所在的平原。把他们逼死入我们现在的这个峭壁前,一举歼灭!”
  “这法子很好。”周叶忽然说出了这个法子最大的弊端,“只是,位于我军东路的兵士,恐怕会受到敌军的重创。”
  “不错。”刘将军肯定了我们的想法,随后说道,“战争必有牺牲。你们谁愿带领东路之军?”
  还未等我说话,张俊洪量的声音已然响彻了整个军营:“布阵我不行,带兵杨副将不行!末将愿领兵!”
  “你怎知我带兵不行?!”我刚想争辩,就被刘将军压了下来。
  军令如山:“不必争了。张俊,你率两万大军,压阵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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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鼓作气,猛军如洪。按照计划的部署,我军一气厮杀前行,一夜冲上了第五座扇形山峦的东麓,然后忽然回马杀入敌阵,天亮时分,将敌人层层逼到了第四座峰峦的峭壁下。
  敌人绝望的疯狂,抵不过刘胜将军的一句:“片甲不留,全歼敌军!为叶帅报仇!”
  震天的厮杀,回响在南岭的群山间。这嘶吼仿佛激荡起当年阵亡于南岭的所有摇光战士的魂魄。冤魂挑起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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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战士如狼的血性。我终于明白,太子所说的,‘战,人为下,心为上,’究竟是什么意思了。这沙场上,真正的利刃,不是刀剑,而是人心!
  怨气所钟,戾气所聚,这十数万人的‘念’,如天火燎原,滚滚燃烧了敌人的战甲。焚皮烧骨——开阳的十二万敌军,在四个月的南岭之战中,全皆覆没!
  而我们,也并非没有损伤。正如预料的那样,东路军的两万人,首当其冲,受到了最大的创伤,清点时,只余下了一半。当我看到东路领军的张俊腹部那个血流不止的刀口时,心里忽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歉疚与不安。
  随行的军医,已经无法用创伤药和纱布止住他的伤口了。他躺在床上,一口重似一口地喘着气。刘将军走到他的身边,扶着他的身子问道:“张副将,你可还有什么话?”
  “将军,我…我…”他说话已经十分费力了。
  我眼看着那翻开的白肉带血的淋淋伤口,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可抑制的对战争的憎怨:死于沙场也许真的是每一个军人的宿命。就如现在,平常人每日破的不过是衣服,可是战士每日破的却是皮肉——想到这里,我忽然脑中闪出一道光。
  我朝着身边的人大叫了一声:“快去拿针线!快去!”
  一旁的人摸不到头脑,却拿来了针线。我几步走到了张俊的身边,坐下后,对军医说道:“帮我把他的伤口合住,我要拿线把它缝上!”随后,我又朝着张俊快速说道:“你忍一下。”
  我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手抖,穿好针后,依照当年‘肖无针’缝人的方法,一针一针的把这活人的皮肉给密密缝上了!
  我缝好后,立即对军医说:“再拿些疮药来,快!”
  军医立刻把新药敷在了张俊的伤口上。这次,因为伤口已经被缝了起来,所以血水留得并没有那么急了。药渐渐在伤口旁边粘住了。这一切之后,张俊已经因为疼痛昏死了过去。
  三天后,当我看到张俊睁眼了之后,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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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帝十九年,十一月,在全歼了开阳残余在南岭的所有军队后。我们终于翻过了南岭,来到了摇光军队从未踏上过的开阳土地。
  我们再占领南岭以东的平谷城后,便在那里作了集结整顿。攻占平谷后,全军的兴奋是显而易见的。我们终于带着摇光几代君王的抱负,向着那个最高最远的目标前进了!
  就在我们集结休息后,正准备趁着开阳调兵不及,而向东一路进攻之时,忽然接到了朝廷的命令:特领大将军刘胜,回京述职。——这道命令如同一道钢索,勒住了即将腾空的战马!
  刘将军在接到这条命令后久久没有说话。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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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关在营帐中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他召见了我和张俊。
  “我可能明日就要回兆京。”他言语间的遗憾,让人颇为慨叹,“你们两个留在这里,万事要小心。”
  “将军放心。”张俊答道,“如果有事,我便和杨副将商量。”
  “我不是不放心你们两个。”刘将军话中有话,却未能明说,“我是要你们小心战场的风雨突变。”
  “将军,你不必担心。”我看着他,用一种宽慰的语气说,“我们会见机行事的。”
  刘将军的口气忽然变得像兄长关怀幼弟一般:“好。张俊,你行事不如敬佩仔细,凡事多与他商量。你们两个,保重!”
  我俩躬身,齐声说道:“将军,保重!”
  十一月,我们送走了刘胜将军。而依照朝廷示下,军队的主管,暂时由周叶代理。
  其实,在刘将军走后的第二天,周叶便跟我说过一句话:“这个刘胜,是我送走的。”
  可是,我明白,他顶多是暗地里打个小小的报告。这种边塞上最高级的任免岂是他可置喙的。刘将军的离开,必然还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
  可是,无论怎样。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因此,朝廷必然再不久后,还是会为东征军派来一位新的统帅的。
  我们现在能做的,自然不是组织进攻,而是全力防守。等待新帅的到来。开阳明显没有做好我们反攻过南岭的准备,他们最初进攻过来的只有一些附近边城的散军。这些散军,在我们十几万的大军的队伍面前,只是蚍蜉撼树而已。因此,守城,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而我和张俊,常常会遗憾于没有抓住如此大好的机会,继续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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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后,在冰天雪地中。一只八万人的摇光新军,浩浩荡荡地抵达了我们的边防。新帅来的时候,我正在巡视城廓。回去拜见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时候,其他的将领都已出了中军营帐。
  我站在营帐门口,等待侍从禀报,请求单独觐见的时候,就听见里面忽然飘出了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旭初吗?进来。”
  我想我是冲进去的。站在赵然的面前,我呼吸都变得不再顺畅了:“你?你怎么来了?”
  “你们为叶帅报了仇。下面,自然该我了。”他这回答极快,随后却停了很久,然后缓缓地说,“打仗还是亲兄弟比较好。”
  我听完后心中大热,难以抑制心头的激动:“得你赵大将军出战,开阳可平也。”
  “哪里,哪里。全仗杨贤弟扶持。”他微笑看着我,“刘胜回去,说了你不少好话。说你,用兵如神,有叶帅之风。”
  “咳。”我听到这里,嗓子像是被什么呛了一下,“刘将军谬赞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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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必谦虚了。当年梧州平水患,我也是见过的。”他看着我,忽然小声说道,“朝廷此次增兵八万,大概是准备和开阳决一死战了。”
  
  “你是想说我的‘念’,就此便有着落了?”我看着他,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
  “也许。”他用更加低的声音对我说道,“但是,也不排除,临时调兵回去的可能。”
  “为什么?”我心里忽然一急。
  他盯了我好一会儿,才很小心地说道:“太子,似乎极力反对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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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与赵然小叙了一番旧后,我便回到了自己的军帐。一进去,便一下跌坐在了椅子上。诚然,如他所说,这仗若是太子不同意打,别人再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可是,我完全不能明白他在考虑,或者顾虑什么?难道我当初提醒过他的,面对开阳三位皇子的潜在威胁,他都无所打算吗?
  更让我不解的是:当初明明是他把我举荐给皇上,难道此一时,彼一时,他已经改变主意了?可我,绞尽脑汁,也找不到令半分他改变主意的线索。
  既然,不能想明白,那眼下就只有一条路了:要尽快发动进攻,再朝廷的收兵令前,打几场漂亮的仗。这样,或许能证明这次发兵不是一个鲁莽或者错误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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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赵然和我有着一样的想法。第二天,他便集结了众将,一同商讨发动进攻的策略。我们的一下个目标,是开阳的一个大城:步乐。步乐城是开阳连接南北的一个重要交通枢纽,在军事上也有重要的意义。因此,开阳对此城,必然设置了坚固的防守。
  军行至步乐,一路上,随遇到有一些小势力的反抗,却都不对我们的前行构成什么威胁。终于,我们在一月末的寒冬,到达了开阳西部的步乐城。
  在出发前,大家谁都没有想到,今年的冬日,比往年寒冷了许多。以至,到达步乐外七十里安营扎寨时,很多士兵都感染了风寒。赵然早已下令,让人回去调动草药。
  只是,怎奈风寒是一种传染之症,不过十天,军中有三四成的兵士已经病倒了。就在我们辗转踌躇之际,忽然接到禀报,说营外,有一名医者求见,自称他可以医好兵士的寒症。
  我和赵然互看了一眼,心下都觉得十分吃惊:我军一直在严密封锁兵士生病的消息,他若是从步乐城中过来。这就说明:这城里已有人得到了我军生病的消息了。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坏消息。因为,倘若敌军知道了我军现在出于弱势,他们必然会伺机行动,攻我们个措手不及的。
  赵然抱着试探的心里,把那人召入了帐中。一刻后,一个身形清矍,面容消瘦,一身素色布衣,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子站在了我们的面前。他入得帐后,并未跪下,只是躬身一拜:“鄙人刘非,在步乐城里靠行医为生。今日为医治中军将士的风寒而特来拜见将军。”
  “刘先生。”赵然盯着他,不动声色地说,“医者,望闻问切,先生在尽百里外的地方,便可望见这边的风寒,真是神医啊。”
  “这不必想就知道。”他果然很坦诚,“步乐城,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里地陷低谷,冬日比周边的地方要冷上很多。因此,几乎所有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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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的外乡都会染上风寒。”
  “原来如此。”赵然仍在试探,“那么,步乐城中的人,自然是已经知道这里冬天的厉害了。他们的冬天必然早有防备了。”
  “不瞒将军。步乐的确有防。”他抬头正色,毫无闪躲,“步乐里的守军也知道摇光的军队必有此劫。只是他们却不会进攻。”
  “这是为何?”张俊抢着一问,便自知失言,连忙躬身退后。
  “因为步乐曾是平稽的国土,而开阳占领这片土地的时候,曾经下令屠城。”刘非说话时,浑身发抖,眼中似回忆着当年铁寄屠城时的惨烈,“平稽,有多一半都死于了这次屠城。”
  他的话,让我骤然想起十几年前,自己的父母兄长惨死在开阳士兵手中的情景。开阳军素以残忍铸成,如今看来,还有许多像我一样受到摧残的人,都不能忘记这血海深仇。
  “刘先生。”我想我最能体恤他的心境,“开阳残暴,正是天道诛杀之时,你若能助我们攻敌,这一战,当记你一大功。”
  “我不是来邀功的。”他看着我,很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是来要你们一个承诺。”
  赵然已然明白了他的要求:“只要先生能治好军中将士的病,我们便只攻城,而不乱杀无辜。”
  他听到这里,忽然重重跪了下去:“刘某带步乐所有百姓,谢过诸位将军的厚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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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者,仁心仁术。刘非在给军中一营的兵士试药后,他们不日便有了好转。而鉴于情报,步乐守军大约有七万人。而我军尚有充足战斗力的兵士,超过十万。因此,赵然思量后,决定以速战取胜。
  这一次,张俊因伤在身,我被派为了先锋。在赵将军的指挥下,带着一万士兵,率先攻城。这次,我按照‘望’书中所讲的阵型,排了个可灵活进攻,联纵捭阖的流曲阵:曲水流兵,蜿蜒不尽。在搅乱了出城迎战的开阳前军后,赵然率大军更上,向步乐城发起了最后的猛攻。
  虽然,我曾是他的兵。但这却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他在战场上指挥冲杀。战袍风翻于扬沙,战马嘶吼于敌前。一种傲视疆场的气概与雄壮——让我看到了一个真正的镇国将军!
  在赵将军的带领下,我们只用了七天,便攻下了这座开阳西部最大的城池。入城后,我们一如承诺,并未残杀任何城内的百姓。而剩下生病的兵士,也被安置在城内慢慢休息。刘非带领一群人连夜赶制草药,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医好所有兵士的伤寒。
  
  半个月后,折磨人的伤寒渐渐在军中绝迹了。而刘非,也要求随军行医,他说:“开阳灭绝我的亲人。可我是个医者,医者不可杀人。我只求行医于军中,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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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赵然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他说:“医者,救人;国者,救世。救人者,长不解救世;救世者,短不惜救人。”
  我亲自把刘非送出了营帐,以谢他救治军中兵士的大恩。出营走了两三里,他便回头对我说:“杨副将,送到这里吧,你且回吧。”
  “刘先生,你莫要怪赵将军。”我看着他,缓缓道,“你医术高明,救人性命,于世已然功德无量了。也许,留在步乐行医便是你的本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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