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后- 第64部分

走出睿宇殿的一霎那，冷夜月芜的眼泪夺眶而出。抬头看了眼外面的景色，竟是觉得那样的陌生，那样的恐怖。

“长帝姬。”

夏行想要说什么，却听见内殿里，冷夜轩那疲惫而又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夏行，去栖凤宫传旨：皇后夏氏，无才无德，残害皇嗣，不配为一国之母。今褫夺封号，贬为庶人，收回金册、金卷、金印，打入冷宫，至死不得出。钦此。”

夏行的身形一顿，再看向冷夜月芜，她已经搭着芷沁的手，离去了。

那背影，是那般的萧瑟，寂寥，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的声音。

“皇上，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芷沁搀扶着冷夜月芜，主仆二人相携离开，却是那么的悲凉。

“走，我们去栖凤宫，看看皇后。”

夏行心中一动，却是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了，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力。


第120章　冷宫



夏霓裳被打进冷宫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

宫里面皆是沸沸扬扬的，大家还不知道为什么了什么事情，皇后就被废了。

“娘娘。”染恬和尔岚皆是一脸的急色，哭的不成样子。扇兮怀中的冷夜辰霖仿佛也是感染了悲伤的情绪，在她的怀里始终的哭闹不止。

夏霓裳心里一紧，将儿子接了过来，轻声的哄着。

“不要怕，本宫不会有事的。”夏霓裳的神情很是淡定，或许，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的快。

“娘娘，奴婢去求皇上，都是奴婢做的，皇上一定不会再怪罪娘娘的。”尔岚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胡说什么呢。”夏霓裳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本宫不会认的，你们谁也不许去认！”

不是自己做的事情，为何要认下来。夏霓裳不是那等傻的，既然冷夜轩一定打定了注意，尔岚若是去“认罪”，也不过是两个人一起受罚罢了。

“娘娘，贞和长帝姬来了。”一个小丫鬟从外面跑了进来。

“姐姐。”夏霓裳抱着辰霖站起身来，见冷夜月芜风风火火的就走进来了，脸色却是十分的不好。

“妹妹，姐姐不能救你，对不起。”冷夜月芜握着夏霓裳的手，满目的怅然。

“姐姐，我没有事。”夏霓裳轻轻的摇了摇头。“姐姐，这一双孩子，我谁都不信，只能信姐姐，还有染恬，尔岚，和扇兮，希望姐姐能帮我好好照顾她们。”

夏霓裳知晓，这一次进冷宫，能出来的可能性极低。若是不能，那她能放心的人，也就只有冷夜月芜了。

“母后，母后，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走。”一旁的蕴浠帝姬，也是大哭起来。

她刚刚醒来，就听到父皇废黜了母后的皇后之位，还要把母后打进冷宫里。

“琬儿乖，跟着你姑姑，好好的照顾弟弟。”夏霓裳腾出手来，摸了摸女儿的脸。

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在见面了。

“母后。”蕴浠一脸的悲伤，抱着夏霓裳的腰，不肯放手。

“姐姐，我留了一些东西，都交给染恬了。”夏霓裳冷静的看着冷夜月芜的脸。

冷夜月芜看着夏霓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告诉她，自己知道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们的。”

“有姐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夏霓裳笑了笑，却是那般的苦涩。“你们三个，以后就跟着长帝姬，一定要像对本宫一样，知道吗？”

染恬，尔岚和扇兮早就在一旁啜泣，心里难过的不得了，却也不得不点头应是。

“娘娘，时辰不早，您看？”一旁的夏行实在是无法，冷夜轩交代他的事情，却是不得不办的。

“以后，就劳烦公公了。”夏霓裳看了看众人，又是将一直哭泣的冷夜辰霖放在了冷夜月芜的怀中，才是整理了一下衣襟，朝着门口走去。

身后，已经是哭成了一片，就连冷夜月芜也是捂着唇瓣，可那悲戚的声音，却还是不可遏制的泄露了出来。

夏霓裳没有回头，她知道，自己如今不能连累冷夜月芜，也不能连累那一双儿女。

冷宫在宫里的最北边，离着栖凤宫很远。夏霓裳如今已经被贬为了庶人，自然是坐不得轿撵的。一路上，经过了许多的宫殿，也看到了很多的人。

那些人，或是嘲讽，或是平静的看着夏霓裳，心里皆是感叹着。

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是到了冷宫的门口。

夏霓裳抬起头，看着上面“惜泪宫”那三个大字，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又来了，没有想到，今生的自己，却终究没有逃脱的了前世的命运。

“娘娘，之前的苏氏也在这里，娘娘一切小心。”夏行细细的嘱咐着，听说那苏氏已经有了些疯癫的迹象了。不过也是难怪，进了这冷宫里，又有几个人，能保持本心呢。

夏霓裳微微颌首，谢过了夏行的好意。刚要踏进去，却是听见身后响起了一句“等等”。

回头看去，是尔岚。因为着急，满脸都是汗水。

“你怎么来了？”夏霓裳蹙了蹙眉头。

“娘娘，奴婢不能让您一个人去冷宫，长帝姬身边人手多，有染恬和扇兮姐姐在，帝姬和五皇子都无事。”尔岚蹲着身子喘了口气，才是说道。“奴婢陪着您！”

夏霓裳看向尔岚，她的身后，还背着一个包袱，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定。夏霓裳摇了摇头，才是缓缓的说道。

“罢了，你既然不嫌苦，便留下来吧。”

“谢娘娘。”尔岚原本有些担心，生怕夏霓裳将她赶出去，听她这样说，才是露出了笑脸。

“娘娘和姑娘一切小心。”夏行作了个揖，冲着夏霓裳颌首。“奴才告退。”

夏霓裳叹了一口气，才和尔岚一起上前推开了惜泪宫的大门。

惜泪宫还和前世一样，萧瑟，凄凉，因着是秋冬之日，草木枯黄，四周皆是萎靡的树叶，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酸。

夏霓裳拉着尔岚的手，缓缓的朝前走去。

东偏殿里没有人住，夏霓裳主仆二人，便是抬步迈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被那扑面而来的霉气，呛得直打喷嚏。

尔岚走上前去，将那门口的蜘蛛网拽了下来，才是回过头去，扶了扶夏霓裳的手臂。

“娘娘小心。”

夏霓裳适应了一下，才是睁开眼睛，打量着屋内。

一如前世一般，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

东边一个黑漆木的拔步床，却是残破不堪，上面的棉被皆是些补丁，四周柳絮乱飞，让人呛得不行。

中间是一个酸柳枝木的大圆桌子，上面是肉眼清晰可见的灰尘，厚厚的一层，看来这里一直都没有人。

桌子上，还有四个茶盅，一个茶壶，是粉窑的，只是，却是有一个茶盅上面有着小小的缺口。

“娘娘，您先坐一会儿，奴婢收拾一下。”

尔岚皱了皱眉头，拿起袖子里的帕子，放在凳子上，又是吹了吹灰，才让夏霓裳坐下。

“无妨，如今我也不是什么娘娘了。”夏霓裳自嘲的笑了笑。“以后，也不要叫我娘娘了。”

“嗯，主子。”尔岚俏皮的一笑，便是挽起了袖子，走出去准备打水收拾屋子。

夏霓裳坐在凳子上，打量着屋子，思绪却是飞到了前世。

那个时候，自己被蓝雨诬陷用了巫蛊之术，打进了冷宫，就是住的这间屋子。

夏霓裳伸手拂过桌面，丝毫不在意那上面的灰尘，染脏了她白嫩的手指。

当时，自己就是在这里，被太后灌下的毒酒，就是在这里，失去了自己的生命。那个时候，她就告诉自己，若是有来世，绝对不让太后好过。

只是，如今太后还好好的活在后、宫里，自己的大仇还没有得报，却又是进来了这个地方。而且，不知还能不能有再次出去的机会了。

夏霓裳的手指，紧紧的攥成了拳，她的牙齿，咬着那淡粉色的唇瓣，不一会儿，就渗出了丝丝的血迹。而她自己，却好像不知道一样。

“主子，快松开，主子，您怎么了？”

尔岚刚刚走进来，就看到夏霓裳一脸的愤恨，紧紧的咬着唇。她连忙走过去，抱着夏霓裳的肩膀。

“没事。”夏霓裳这才是回过神来，便是松开了那冒着血腥气的嘴唇。

“主子，你不要吓奴婢啊。”尔岚快要哭了的表情，紧紧的抓着夏霓裳的衣袖，生怕她再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夏霓裳见她这样，也是有些心酸的，便是摸了摸她的头，也是将袖子绾了起来。

“来吧，我们一起干活。”夏霓裳轻声道，

“主子，您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啊。”尔岚拉着夏霓裳，不让她去弄。

“无妨，我们一起弄。”夏霓裳拉着尔岚的手。“我们不分主仆。”

夏霓裳的眼睛亮亮的，看着尔岚，充满了笑意。

“好。”

尔岚也是笑了笑，牵起了夏霓裳的手。

主仆二人，先是收拾了一下桌子，将那灰尘尽数擦去。见屋子里已经是干净了不少，才是走到床边，将那残破的被褥抱在怀里。

“我们一起缝。”

既然进了冷宫，哪里还能容许她们有什么想头。更何况，夏霓裳本也就不是什么娇惯的主子，干些活也是没什么的。

主仆两个人便是嬉笑着，缝缝补补，夏霓裳的绣活不好，大部分都是尔岚再弄的。

两个人直是缝到灯光通明，才是停了手。

冷宫里只有一盏小油灯，尔岚吹了半天，才算堪堪点着了，屋里面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娘娘，用膳吧。”尔岚弄完油灯，才是走到门口，那里已经放了一个大托盘，上面有着两碗饭，和两碟小菜。

一碟子里装的是素炒菜心，另一个碟子里装的是干炸河虾。

夏霓裳看着尔岚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才是拿起木箸，吃了起来。


第121章　日子



夏霓裳刚刚将那饭放进口中，便是吐了出来。

夏霓裳半蹙着眉头，看着手中的瓷碗。那哪里是饭菜，根本就没有熟透，一口咬下去，生冷的咯牙。夏霓裳哪里受过这样的苦，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主子，你没事吧？”尔岚一脸担忧的看着夏霓裳。

那饭应该是半生的，上边看着热气腾腾的，下面却是些米粒子。

夏霓裳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伸出筷子，去夹那菜心。

刚刚入口，便是皱紧了眉头。

那菜心分明就是馊了的，苦涩不堪，根本就没有办法吃下去。

“主子，奴婢这里还有一些点心，要不。”尔岚见夏霓裳一脸的纠结，突然想起她出来的时候，染恬还塞了一手帕子的点心给她的，便连忙起身要去翻找。

“别去了。”夏霓裳摆了摆手，阻拦了尔岚的脚步。“今日不吃，明日也是要吃的，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那点心，还是留着应急用吧。”

说着，夏霓裳便是率先端起了碗，硬生生的往自己的嘴里塞着。

其实，那些东西，哪里尝得出味道来。只觉得难受的紧，却还是要往肚子里咽。生硬的米粒，划过咽喉，仿佛要划破了一样，火辣辣的疼。

夏霓裳咬了咬牙，不发一言，却是在辛苦的吞咽着。

尔岚见状，便也是坐了下来。一口饭，一口菜的吃着。

夏霓裳吃的很快，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折磨，也顾不得去嚼碎，通通是顺着喉管咽了下去。

“主子。”尔岚的眼中浸出了泪水。她们的娘娘哪里受的这样的罪，看着夏霓裳紧蹙的眉头，心里实在是不是滋味。

“无妨的。”夏霓裳扒拉着米饭，吃了大半碗，才是放下了筷子。

“娘娘，要不我明天给门口的侍卫送些银子吧，总是吃这东西，您的身子哪受的了啊？”尔岚轻轻的说道。

“他们不会要的。”夏霓裳摇了摇头，那些侍卫都是替皇上做事的，本就是一丝不苟之人。更何况夏霓裳一个废后，就算是给了他们银子，也不会带来什么好处的。没准，还会过早的暴露。

“尔岚，你收拾一下，我们睡觉吧。”

夏霓裳觉得很累，从骨子里往外透漏着疲惫，连手指都不想抬一下。

尔岚见状，便是见碗筷都收拾了起来，才是服侍了夏霓裳上床去。

“我们一起睡。”

夏霓裳拉了拉尔岚的手，将她拽了上来。

“主子，这不合规矩的。”尔岚涨红了摆着手，一下子就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肯。

“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啊。”夏霓裳佯怒的板起脸来。“更何况，如今天这么冷，难道你要睡在脚踏上不成？快点上来。”

尔岚踟蹰了一会儿，见夏霓裳意志坚决，才是慢吞吞的爬了上去。

外面已经开始纷纷扬扬的飘着雪花了，屋子里的窗户根本就不严实，好像四处漏风一般。

夏霓裳将自己和尔岚都紧紧的裹在被子里，想要汲取一点温度，却都是无力的。

“尔岚，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就在尔岚以为夏霓裳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夏霓裳轻声说道。

“娘娘说什么呢。”尔岚嗔怪的说。“若非娘娘，奴婢的哥哥，如今还在慎刑司呢，哪有如今的好日子？”

当时，皇上下旨让尔岚的兄长于慎刑司服役，终生不得出。夏霓裳后来感念尔岚的辛苦侍奉，更何况，云依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怪罪于他。便是亲自去求了皇上，将他放了出来。

只是，却是被撵出了宫去，一辈子都不能再进来了。

夏霓裳知道尔岚家中贫寒，父母早亡，不然也不会兄妹二人一同进宫为奴为婢了。那张侍卫，也没有什么手艺，空有一身的蛮力罢了。

夏霓裳听说了之后，便是自己出钱，让他开了个武馆，也算是有了个营生的手段了。

只是，没有想到，当初的举手之劳，尔岚还是一直记得。

“不过是些小事，我以前想着，你哥哥有了能力，日后你放出去了，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夏霓裳眼眸微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却不想，还是我拖累了你了。”

“娘娘。”尔岚牵过了夏霓裳的手，紧紧的握着。“奴婢不怕，只要能陪着娘娘，去哪里，奴婢都不怕。”

“你放心，若是咱们有一天能出去，我定会给你许个好人家的！”夏霓裳反握住尔岚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好了，时辰不早了，睡吧。”

说完，便是闭上了眸子，呼吸也是变得绵长而深邃了。

尔岚侧目看了一会儿，才也是闭了闭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