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为了禽兽,还真是不顾一切。”如故站在窗口,看着樱花和妇人的口形,冷笑了一下。
客栈外的两个人做梦也不会想到,如故精通日语,而且为了做卧底做过口形训练,可以从她们的口形看出她们的对话内容。
玉玄见樱花走了,立马三步并两步地窜回自己房间,‘哐’地一声关上房门,生怕慢一步,又被如故扑上来乱摸乱碰。
如故折腾了一天,也有些困,正想上床,突然感觉肉丸子在三生镯里躁动,手捂住三生镯,用意识和肉丸子交流。
“肉丸子出了什么事?”
“你才是肉丸子,全家都是肉丸子。”
“你要别扭是吧?那你自个别扭去,我睡了哦。”如故刚见过小郎的烂桃花,心情不好,没心思和肉丸子斗嘴。
“我感觉到有三生石碎片地附近。”肉丸子听见这个名字就忧伤愤怒,却又无可奈何,怕如故不理它,错过了正经事,急急道。
如故打了个哈欠,把玉玄送来的三生石碎片丢进三生镯,碎碎念道:“找三生石不卖命,三生石到手了,却知道追着要,真是天下第一奸猴。”
肉丸子攥着如故丢进三生镯的碎片,道:“我说的不是这片。”
“没有了。”如故哈欠连天,倒头就睡。
“别睡,这附近真的还有一片。”肉丸子见如故不信,急了。
如故猛地睁眼,把肉丸子从镯子里拽出来,“你说除了这个,这附近还有一片?”
肉丸子立刻点头。
“在哪儿?”
“就在樟州城外不远的地方。”
如故望了眼窗外,已经过了三更,这三更半夜的出城?
明天一早就要动身回京,如果她找借口离队,一定会引人注意,寻找三生石碎片的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如果被人发现她找的是三生石,不知又会招惹出什么事端。
现在不去找,可能就会错失这个机会。
“你确认?”
肉丸子点头。
如故翻身而起,“信你这回,如果谎报军情,我剥了你的猴子皮。”
三顺进来给如故熄灯,见如故正在换上一身布衣服,怔了一下,“郡主要出去?”
“嗯,你也跟我一起出去。”三顺虽然第一次来樟州,对樟州道路并不熟悉,但她能做路路通,认路的本事自然高人一等,带上她跑腿认路,总要方便些。
三顺苦着小脸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天,大半夜的,还不让人睡觉。
见如故一脸认真,没有半点开玩意的意思,不敢抱怨,跟着如故出了客栈。
守卫认得三顺,知道是郡主的贴身丫头,对她们也没多注意。
到了后门,恰好见客栈伙计正在装马车,三顺上前问道:“小哥儿,你这是要去哪里?”
伙计道:“刚才给我们送菜的老张头叫人带了信来,说他的车坏了,向我们借车用几天,我赶着把车给他送去。”
三顺道:“正好,我们要出城办点事,小哥带我们一程。”
“都这时辰了,姑娘还要出城?”伙计认得三顺是临安郡主身边的人。
“主子有吩咐,我们做奴才的就得赶紧去做,哪还分什么时辰。”
伙计也听说过在大户人家当差,日子不好过,见三顺半夜三更还被支出来办事,同情道:“反正我也出城,你们要去哪儿,我送你们去就是。不过,这车送出去,就得交给老张头,怕是带不了你们回来。”
“谢谢小哥了,送我们出城就行。”
伙计听如故报了地方,回头看了她们一眼,“你们该不会是去给李大根做说客的吧?如果是的话,劝你们别去了。”
“为什么?”如故虽然不知道李大根是什么人,但三生石碎片所在位置附近的情况,如故得了解一下。
“那李大根当初把地卖了出来,人家把钱给了,李大根死去的娘却显灵了,不肯离开那地方,李大根是个孝子,也就不肯再搬,钱家的人一批一批的来劝,李大根硬是不理,你们去也是白搭。”
“买那地的人是钱家的人?”
“你们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
“钱家少当家是你们郡主府里的人,我还以为你们是帮钱家去做说客的。”
“小哥知道不知道,钱家为什么要买那块地?”钱家在樟州开客栈挣了不少钱,但樟州除了神算会有几天兴旺,平时都少有人前来,并不适合做买卖,何况还是在城外买地,让姑娘有些费解。
“听说那地下面有煤矿。”
“煤矿的事是钱家发现的?”
“这倒不是,那矿发现了有好几年了,也有许多人来看过,都说是贫矿,石头比煤多,挖挖还出不了什么煤,所以一直没有人肯投钱挖煤。直到前几日,才被钱家买下。”
一辆马车从身边过去,如故认出,那是钱小开的马车,心里一喜,正想叫住,那车已经如飞地跑远。
如故微蹙了眉头,如果只是一个贫矿,小开身为钱家的少当家,绝对不会亲自来樟州,那矿有文章。
难道是因为三生石碎片?
忽地头顶轰隆一声响,乌云滚滚,转眼下起了大雨。
如故按肉丸子的指引到了地方,见小车的马车停在一个座茅屋前,伙计说那就是李大根的家。
如故谢过伙计,见小开由老仆忠叔陪着,正走进李大根的院子。
如故拽着三顺跟了上去,绕开正门,趴到屋子侧面窗户下往里偷看。
小开四平八稳地盘腿坐在一个中年男子对面,一身裘皮大衣裹着他还单薄的身子,雍容华贵,稚嫩的脸庞却是少有的稳重。
忠叔坐在他身侧介绍道:“这是我们少当家。”
中年男子傲慢地抬高下巴,“我说了很多次,不搬,谁来都没用,过些日子,我有钱了,就把钱还给你们。”
小开对他的傲慢半点不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优雅大气得实在不像是十几岁的少年。
忠叔道:“你就是李大根。”
男子道:“对,我就是李大根。”
忠叔道:“你说,你不搬是因为你母亲不肯离开?”
李大根道:“是的。”
忠叔道:“你怎么知道你母亲不肯离开?”
李大根指着身边灵位上的一朵白色纸花,道:“我爹死的早,我娘以前是靠给人做纸花养活我们娘俩。自从我答应卖这块地,这朵花的花瓣就抖个不停。”
忠叔笑了一下,道:“这花是纸做的,只要有风,自然会动,怎么能说是因为你娘的关系?”
李大根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会被别人嘲笑,听忠叔也是这么说,有些生气,压着火气,道:“没有风,也会动,我娘就住在这花里”
如故听了这话,也觉得是李大根的借口,但看向那朵纸花的时候,却发现,那花真的无风自动,赫然发现今晚明明是雷雨交加,却没有风,确实有几分诡异。
进屋后,一直静坐,没有出声的小开突然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只要你母亲离开,你就搬走,是吗?”
李大根想也没想,道:“是。”
三顺向如故小声问道:“小开公子不会是要请一帮道士来超渡吧?”
如故也觉得有这种可能,商人嘛,为了利益是不择手段的,花点小钱请一帮道士作下法,装神弄鬼哄骗人的事,绝对做得出来。
她心里这样想,却想知道钱小开到底要怎么做。
小开二话不说地起身,走向一旁的灵位,火盆里烧了些纸钱,拿了那条纸花在手中把玩,向灵牌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死掉的人妨碍活着的人,这不像话。我想你不是这样的,对吧?但你儿子非说是你不想离开。那么我来问你,有没有这回事?如果有这回事的话,你就回答我说‘是’,如果没有这回事,你可以沉默。我忙,只给你三声的时间。”
对着灵牌说话,能有人回答才叫见鬼了,如故直接喷了,这小开太无赖了。
李大根急道:“她怎么可能回答?”
钱小开不理,开始数数,“一!”
“二!”
“三!”
三字声音一落,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手中纸花丢进身边火盆,白色的花瓣瞬间被点燃,等李大根反应过来扑上前的时候,纸花已经烧去。
灰烬烫手,等李大根能伸手进火盆的时候,那朵白纸花已经成了一堆地精残灰。
李大根望着那灰烬红了眼,怒瞪向小开,“你这是在干什么?”
小开道:“你看见了,她没有说不想离开,既然不是你母亲的意思,你立刻搬走。”
“她死了,怎么可能回答?”
“你也知道她死了,已经不存在了,你任什么把自己的意愿说成一个死人的意愿?那些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无稽之谈。再说,就算真如你说,她在那花里,可现在花没了,她也就不在了。我给你三天时间,搬家,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这样的人,会遭天谴,天打雷劈的。”李大根气得浑身发抖。
钱小开淡淡地斜了李大根一眼,迈出门槛,站到院子中间,一阵风抛起他的袍角。
忠叔怕他被雨淋湿受凉,忙撑了伞上前,给他遮去头顶的雨。
如故发现起风了。
钱小开推开遮住头顶的伞,抬头,冰冷的雨淋在他端正清秀的脸庞上,“天谴么?来吧。”
头顶雷鸣滚滚,几道闪电当空劈下,落在茅屋的一角,屋脊榻下,压坏了那方灵位。
接着,雷声很快减弱,片刻间,倾盆的雨竟停了。
钱小开面无表情地道:“看吧,雷不劈我,连天都在帮我。”
李大根看看头顶正乌云散去的夜空,再看向面前病弱的少年,不没长成的身子骨单薄瘦弱,却霸道得让人感畏惧,李大根突然生出一种没有过的无力感,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管哪个年代,都死人为大,在迷信的古代更是如此,如故做梦都没想到,小开竟会无视亡灵。
如故张口结舌,做梦都不会想到看似小兽一样柔弱无害的少年,竟有这么霸气侧漏的一面。
以前以为他是生在有钱人家,加上聪明,所以才会把钱家的生意打理得这么好,现在看来,这病弱少年,不是聪明这么简单。
他行事冷静,果断,干脆利落,就像他当初告诉她,她欠他一亿六千五百金一样,在自己的原则下,不给别人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种连鬼神都不忌的人,还有什么让他害怕的?
难怪钱家有现在的规模势力。
如故想不出,母亲到底用了什么代价,才能这样的人进临安府。
突然感觉到肉丸子在镯子里唤她,说三生石就在这一片土地下不过具体位置不确定。
如故的脸色刹时变得难看,位置不确定,难道让她拿个锄头把地皮挖一遍?
肉丸子和如故的意识相通,立刻感应到如故的想法,哼哼道:“虽然不能确认位置,但能肯定在十尺左右的位置,你确认能挖一遍?”
十尺等于三米,这一瞬间,如故捏死肉丸子的心都有,为了三生石,忍……
用意识道:“不就十尺吗?你集中精力给我探,探出准确位置,我请人挖,行不?”
“好像有难度。”
“又怎么了?”
“锄头挖不动,你请人来,恐怕也不行。”
“下面是石头?”如故郁闷,如果是这样,还挖个屁,除非弄炸药来炸,可是现在没有二十一世纪的精确技术,炸药的用量不好把握,炸得不够力道,挖不出来,炸得太猛,不知会不会把三生石给炸碎了。
“是金矿。”
如故怔了。
“是金矿,不是煤矿?”
“这下头好奇怪,是一些没用的硬石层,硬石层里杂着一点点煤矿,但碎石层一直往下是金矿,很多很多的金矿。”
如故倒抽了口冷气,这下面有煤是众所周知,不过煤量太少,又夹杂在硬石层里,以现在的技术很难开采,所以才被人忽视,又有谁会想到这鸡肋下面竟会是这样的宝藏。
突然间明白,为什么身为钱家少当家的钱小开,会不嫌辛苦地跑来这穷山僻野的樟州,又会亲自处理不肯离开的丁字户。
但金矿,铁矿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允许私自开采的,这里有金矿的事,一旦被上报朝廷,那么这块地就会被国家收去,钱小开投资的钱就打了水泡。
钱小开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下有金矿?
如故一颗心砰平直跳,突然拽了被钱小开的做法惊得呆了的三顺,跑向马车。
☆、082 当众一吻
三顺两眼红星地望着钱小开不肯走,“小开公子太帅了。”
如故皱眉,“那你在这里看个够,看完了自己走回去。”
三顺心里一咯噔,忙拉住如故,生怕她把自己丢下。
近半个时辰的路,又是三更半夜,怎么走?
再说小开也正在走向马车,她留下来看李大根啊?
“我们没车,怎么回去?”
“我们没车,小开有啊。”
三顺眼睛一亮,接着又泄了气,“小开公子从来不和女人同车。”
如故怕钱小开走掉,真得自己走回去,不再和三顺啰嗦,快走几步,听见忠叔嘟嘟哝哝地道:“这个李大根实在可恶,当初没有人要这块地的时候,他欠着一屁股的赌债,整天到处求着人买地,少爷买下地,帮他还了赌债,他就拿着死人说事,就地起价,阿良他们苦口婆心地劝了那么多回,他都不肯听,现在连天都看不过眼。”
钱小开道:“和一个赌棍有什么道理可讲?”
“少爷说的是。”忠叔扶了小开上车,“天黑,少爷看着点。”
钱小开正拉开车门,冷不丁一个黑影子扑过来,吓得往后一退,差点摔下车,如故一头钻进车厢,在矮几后四平八稳地坐下。
三顺怕被一个人丢下,也忙跟着跳上车,不过车厢是不敢进的,一屁股坐在了车夫身边,冲着车夫讨好地挤了一脸的笑,车夫目瞪口呆。
钱小开在车上站稳,先看见三顺,微微一怔,再看车里,端着的老成相瞬间瓦解,见了鬼一样,惊道:“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如故笑嘻嘻地道:“心疼你晚上出来办事,太辛苦,来给你斟茶倒水。”
“谁要你斟茶倒水,滚下去。”钱小开想到上次差点被她害死,后背就开始凉飕飕地发紧。
“我绝对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如故把手举起来,抱在后脑勺上表明自己的立场。
“下车。”钱小开警惕地瞪着车里少女,防着她再向他扑来。
如故挑了挑眉,好话不听,是吧?把手放了下来,咳了一声,摆出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来是有笔买卖想和你谈。”
“我和你没有买卖可谈。”
“真有买卖,还是大买卖。”
钱小开鄙视地撇了撇嘴角,“把我的钱还清了,再谈买卖。”
三顺见要被赶下车,急了,拉了拉忠叔的衣袖,“忠叔,我们没车回去,带我们一程吧。”
忠叔不知道这主仆二人三更半夜怎么会在这里,但也发现左右没有马车,而李大根附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