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汶寂正哭得开心,一个悦耳的女声就传了过来:“你哭什么?”
杨汶寂听那个声音好听,顺着声音就冲楼上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穿淡红色纱衣的小姐正亲切地看他。
“茗言啊,你怎么起来了?你不是身上不舒服么?”老鸨好像很是看重这个女子。
那叫茗言的女子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我来看看是谁哭得这么揪心。”
杨汶寂见她这么说,也知道是自己不对了,微微低了低头,“对不起。”
茗言看他哭得那个样子,也笑了笑,轻轻地走上前来给他擦脸,一边擦一边问那老鸨:“你又拐了谁家的小孩子啊,也不怕折了寿。”
茗言说着就把杨汶寂往自己这边拖,用自己的身子好好地给他护住。杨汶寂本来很怕漂亮女人的,但被一个女人守着,总比被一群女人围着好吧。于是也就不反抗了。
茗言看了看那老鸨,轻轻一笑:“这孩子就让我来教教吧。”说完也不等老鸨答应,就提着杨汶寂的后领把杨汶寂往楼上拖。
“茗言啊,这小鬼可不比以前那些……”老鸨本来想把话跟她说明白,但一看茗言这脸色,知道茗言一向性子好又有分寸。老鸨闭了嘴,不敢多话了,任茗言把杨汶寂往楼上拖。
再说司徒蹇楚,那司徒蹇楚因为赶着要给宁王报信,陪着杨彩儿逛了一阵,很快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他在城里转了几圈,正碰上出来找人的郑将军,问了将军几句话之后,便胸有成竹地往砚霞楼来。
杨宁烈弄丢了杨汶寂,不敢回客栈见小豆子,找了个茶楼做总指挥,让人里里外外一遍又一遍地找人。司徒蹇楚到的时候,杨宁烈正泡着杯碧螺春下火呢,几个将军已经被他骂了个人事不知。
“王爷……”司徒蹇楚一拱手。
杨宁烈火气正旺着,一看见他就没什么好气。斜了他一眼:“司徒大人怎么还没走啊?难道是嫌临州太近了?”
司徒蹇楚有杨汶寂在手,底气很足,“听说小皇帝丢了?”
杨宁烈一听他提到杨汶寂,脸色一变:“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司徒蹇楚挺直了腰杆,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不是听说的……是看见的。”
杨宁烈一拂袖,立马站了起来:“在哪里?”
司徒蹇楚把扇子合了起来:“只是小人我有个要求。”
杨宁烈把眼一瞪:“你敢跟我谈条件?”
“不敢,”司徒蹇楚后退一步,脸上却都是算计的笑,“我只是觉得,以汶寂的身分和王爷对他的爱,他值这个价钱。”
“你要什么?”司徒蹇楚跟着他这么多年,杨宁烈对他的德性再清楚不过。
“让我回京,我不要在呆在临州了。”司徒蹇楚脸色一变,一说到临州他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杨宁烈见他那个样子也觉得好笑,“行,只要你找回汶寂,我让你官复原职不说,还让你连升三级。”说到这里,杨宁烈话锋一转,“但要是……”
“就让我在临州呆到死!”司徒蹇楚见有这样的好事,高兴还不及呢,立刻表忠心。
逼婚(7)
什么叫做自做孳不可活啊,什么叫做自己挖坑自己埋啊!司徒蹇楚总算是自己掉坑里了。
“什么什么?人呢?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啊?”司徒蹇楚的背后已经湿了一大块,狼狈地用袖子擦着自己额上的汗。杨宁烈两道视线跟两把刀一样,直直地插在他的背上。司徒同学表示压力很大。
那老鸨被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看看一脸狼狈一点形象也没有的司徒,又看了看脸色始终阴沉的杨宁烈,再看了看全副武装把自己围得跟铜墙铁壁一样的羽林军,她的腿都要软了。那个小鬼是什么人啊,她做生意这么多年,王孙公子见了不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
“再……再等一下,我让人去问问,到底是个什么事儿。”老鸨是手也抽,腿也抽,欲哭无泪啊。她一直以为那小鬼是司徒的小情人儿来着。
“茗言呢?茗言呢?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化妆!叫她给我下来把事儿说明白了!”老鸨大难临头,也顾不得对她尊敬了,扯着嗓子哭丧一样叫起来。
茗言也听见楼下闹轰的,她从从容容地把唇红一抿,翩翩然起身,曼声叫道:“就来。”听妈妈的声儿就知道这回事闹大了。她只以为是司徒蹇楚找不见人来闹场子了,心里还有些不屑。她认识的王孙公子不少,哪一个比司徒蹇楚来得强啊?
茗言慢慢地下楼,看清楼下的场景时才知道这回这事不小。
“茗……”老鸨见她下来,打眼色给她看,让她自己小心点说话,这回的人来头不小啊。
“茗言姑娘。”司徒蹇楚的冷汗还跟小溪一样流着,什么体面也不顾了,“汶寂是让你给带走了是不是?”
茗言盯着杨宁烈看了一阵,这才把眼神落到司徒蹇楚身上。她是什么样的人啊?谁比谁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司徒蹇楚在杨宁烈面前也就是个跳梁的小丑。
“什么汶寂啊?”茗言对着司徒蹇楚装糊涂。
“就是……”司徒蹇楚把话说到一半就没了声。他怎么说?我带来的那个小孩?杨宁烈就在背后呢,这不是找抽么?
“就是司徒大人带来的那个小孩啊!”老鸨心一急,虽然早就看出了司徒有难言之隐,这时什么也顾不得了。谁让司徒蹇楚做人这么不厚道,这样烫手的山芋想都不想就往她们这里塞,这是你不仁我不义,她也不想给他打掩护了。
司徒蹇楚心一虚,冲杨宁烈看了看,正看见杨宁烈冲他阴森森地笑呢,于是那小帅脸一下子就苦逼了。宁王爷一笑,比鬼哭还可怕啊。
“哦?那个小孩啊?”茗言扶着额装糊涂,“我叫他上了楼,训了他几句话就放他下来了,怎么?妈妈没有看见?”
老鸨没料到她居然会来这么一手,急得嘴上要都要烧出泡了来了:“我的小姑奶奶啊!你这是做什么啊。没看见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来这一套!”要不是杨宁烈在,她一定要把自己对茗言的养育之恩都搬出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谎?”茗言非常淡定,“我已经让他下来了,妈妈不注意,也许是他自己跑了呢?难道这也是我的错??”
杨宁烈也看出点苗头来了。
“茗言姑娘,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我是汶寂的二叔,是来找他的。”杨宁烈终于开了金口。
他的声音极好听,几乎让茗言听出了神。茗言收了收心神,仔细看了看杨宁烈,轻笑一声道:“你说是二叔,我就相信你不成?别说只是二叔,就是后爹来了,没人就是没人。”
杨宁烈皱起了眉,茗言这样的语气让他很不爽。但茗言接下来的话让他更不爽。
“你们这是唱的哪出啊?你边上的这个司徒蹇楚把人送进来,这回又要把人要出去?来来回回的,就是涮人也不带这样涮的啊!”茗言看了几乎要把自己埋起来司徒一眼,“就算你是汶寂的二叔,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把人卖了进来,现在又要赎出去,想是我们出的价低了,想卖给别家吧?”茗言自然知道他们这样人是不少钱花的,里面定然有缘故,但就是忍不住要寒碜他。
司徒蹇楚是杨宁烈的手下,茗言见是司徒把人送进来的,不知就里,就以为是杨宁烈唆使的。这年头,别说是叔叔卖侄子,就是亲爹卖闺女也有。
戾气在杨宁烈眉间凝聚起来。他狠狠瞪了一眼司徒蹇楚,阴笑着道:“好啊,司徒,你胆子长了嘛?连汶寂都敢往这种地方卖?你也不用去临州了。边境正修着长城呢,我送你草鞋一双咸菜一碗,你带着你全家老小为国防做贡献去吧!”对司徒蹇楚这样的人,一刀砍了有点便宜,还不如把他引以为傲的体面践踏践踏来得有效。
“……”司徒蹇楚这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残念啊……
茗言见他这话说得大气,心里也犯了疑,这人是什么来头啊?
杨宁烈见把司徒折磨得差不多了,转头对着茗言道:“我不管你是为了汶寂好,还是对他有什么别的企图。我只跟你说一句话,汶寂这样的人,你们藏不起。”
茗言看了他一阵,看出他这话说得真诚,也松了口:“我确实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看他可怜,已经偷偷地把他放了。”
杨宁烈脸色一暗。
司徒蹇楚这时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跳了起来:“王爷!我要举报!我不但无罪反而有功……要不是我,你女儿早就把汶寂杀了千回百回了……”
王爷……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这里哪里有几个王爷啊?!一个瑞王封在齐,一个鲁王封在邹,这两个王爷都不可能进京的。那能在京中走动又差得动羽林军的……只有……
老鸨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宁王是那小鬼的二叔,那么那小鬼就是……
“哎哟……司徒蹇楚你个小白眼狼哦!我们是怎么得罪你了!什么人都敢往我们这里塞啊!这是要诛九族的罪啊……我跟你无怨无仇……”老鸨一个激动就冲上来对着司徒一阵好打。
杨宁烈见杨汶寂不在这里,心里有些懊恼。这时也没心情在这里逗留了,传令让人把天牢给收拾了一下,等着司徒蹇楚去小住几天。
杨小狗换了一身小厮的衣服,撒开丫子在街上狂奔。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可能是个路痴,但现在他必须试着去接受这个血淋淋的事实。他是真的找不到回客栈的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豆子……二叔……我回不去了啊。”杨小狗在心里大叫,正跑着,冷不防撞在了一个软软的物体上面。
“哎哟!你没长眼睛啊~”一个清亮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杨汶寂在地上支起身子一看,原来他撞在了一个粉嫩嫩的小公子身上。
那小公子扑闪扑闪自己的24K氪金狗眼,那双眼睛在看到杨汶寂的那一刻立时放出了万丈光芒,跟几百瓦的小电灯泡似的。
“小豆子你看!我梦想中的小媳妇儿就这样的!!”小公子兴奋地扯着边上的一个下人,兴奋得地像只小麻雀,又是叫又是跳的,像是要人喂食一样。
小媳妇?谁?杨汶寂被反作用力打击得头昏脑涨。
那小公子一脸兴奋地把杨汶寂从地上拉了起来,满脸都是水汪汪的幸福:“我今天就上月老庙求了个签,月老说我的好事就要进了哎……没想到真的很灵啊,早上求的晚上就灵验了啊……”小公子色眯眯地把脸凑向杨汶寂,“来……小娘子,亲一个。”
天雷滚滚啊……杨小狗被雷得外焦内嫩,那个香喷喷啊。他用力地把自己和小公子之间的距离拉了开来:“我是男的……不是小娘子……”
小公子把扇子在手上一拍,“我也没说你不是男的啊,小娘子。”
“小娘子不是女的么……”杨汶寂还是用力地把自己的手从他的爪子里抽出来。
“嫁给我吧!”小公子居然单膝跪地,还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朵小野花。
杨汶寂的脸已经扭曲了。这人的脑子有病么?他把眼光投到了一边尴尬站着的下人身上。
那下人见他看自己,好心地给他做了下注解,虽然他的面色一如既往地僵硬:“这是我家小姐,名叫小公子……”
小姐!!杨汶寂全身的小肌肉都僵住了,又是个女的!他抽抽地看着那个叫小公子,穿得也像小公子,其实却是个小娘子的小姐。
某女依然无耻地在那里求婚:“嫁给我吧,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一辈子不愁吃喝。”
“不!”杨小狗眼含泪花,做了一个很茱丽叶的动作,深情地拒绝了她这个伪罗密欧。
小公子脸色一变,阴着脸站了起来,王老虎抢亲似的道:“这可就由不得你了,我连喜堂都布置好了。”
“……”这人天天想着成亲不成?谁家没事布置个喜堂备用的啊!
“小豆子……去给那个月老庙的庙祝回个话,说本少我已经找到了姻缘了,他算得很灵很灵,就不拆他的庙了。”小公子扯着杨汶寂就走,一边走还一边给身后的下人发话。
小豆子?杨汶寂听了好奇,回头见那个下人领了命去。心里有些遗憾,原来只是同名啊……
逼婚(8)
杨宁烈再也坐不住了,再找不回汶寂他就要疯了啊!杨宁烈在庙会上走了一圈又一圈,急得都要上火了。
不知怎么回事,在走过一个小酒楼的时候,他的心突然一定。这种感觉……杨宁烈想起第一次见杨汶寂的时候,那里他的心里也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他呆呆地看了那个小酒楼一阵,小酒楼张灯结彩的,一片刺目的红,想是什么人家正在办喜事。
是自己多心了吧,杨宁烈笑了笑,摇了摇头,准备继续向前走。汶寂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
“你是……”
杨宁烈只觉得肩上被人拍了一下,一个很好听的女声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他一回头,只见一个娇媚的妇人正端端地站在他身后。
那妇人见他回了头,对着他端详了一阵子,突然笑了出来:“果然是宁烈你啊,这么多年不见了,都认不出来了,你还好吗?”
杨宁烈也对着那女人看了一阵,只觉得她面生得很。看着看着,突然有一张很熟悉很熟悉的脸从记忆的最深处漫了上来。几乎没有犹豫,他就叫出了那个名字:“苏曼倩!”
苏曼倩用手帕捂着自己的嘴笑了一阵,“难为你还记得我。”
杨宁烈怎么会忘记呢?苏曼倩,自己的大嫂,汶寂的亲娘,艳名满天下的女人,也是差点就毁了杨支离的女人。
杨宁烈想到大哥,又想到汶寂,脸色就沉了下来:“你没死?”当年他听说自己大嫂难产而死,就觉得这里面疑云重重,那时心里就想过“苏曼倩没死”这种可能,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苏曼倩笑了笑:“当年我是假死的。”想到当年的事,苏曼倩也没有了笑意,她有些忧伤地摇了摇头,“支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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