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彦杰蹙眉,心底对这个老者敬爱、亲近的想法怎么也压抑不住,他喟叹一声,暗道:“也罢,既然自己已经占了这幅身躯,那就接受这幅身躯的一切吧。”
付彦杰抬头微不可查的带着复杂的目光看了看老者,他上前一步,来到老者身边,面目柔顺,躬身敬道:“多谢您关心。”
老者苍老的面皮笑开了,满脸的风霜好像都融化了几分,他察觉到了付彦杰一闪而逝的古怪神色,不知道他真实想法的谷老头满以为是这小子正在伤怀呐。
他昏暗的目光竟然噙上了泪花,喟叹一声,拍拍付彦杰的肩膀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这些年虽然受了很多苦,但是终于苦尽甘来,也不要太介怀过去。”
说着他枯干的大手上突然出现一袭老旧的青色衣袍,叠得整整齐齐,一枚缭绕着云气的松枝绣在上面,几分嶙峋峥嵘。
“你可介意穿上这身衣服?不用为难,你要是不愿,我也不会勉强。”老者满面慈爱的问到。
第十七章、无上剑意
周围所有弟子的目光都变得有些怪异,不知道付彦杰会不会穿上这身衣服,要是穿上了,可就代表他以后是“祖师堂”弟子了,成为全门派最特殊的一个弟子。
付彦杰洒然一笑,想也没想,接过老者手里的青衣,抖手旋身之间,就把这身衣服穿到了身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的愿意进入“祖师堂”。低低的议论声响起,对着付彦杰指指点点的,大多都是嘲弄的语气,甚至有人毫不客气的讥讽骂道:“傻子!”
也有人打趣说:“你们这就不懂了吧,人家可是精明着呐,看咱们这位‘谷长老’苍老得不成模样,等到他驾鹤而归,人家就是‘长老’啦!”
周围传出哄笑,付彦杰丝毫不为所动,他对面前的老者有好感,不代表他对这个没落的宗门有好感,他可没有在这个宗门里发展的意思。
入祖师堂不过是为了讨这个老者欢心,看他也没几年时光了,就当做做好事,顺便贴合自己这副身躯突然汹涌而出的感情。
老者也没有去在意周围弟子的冷嘲热讽,而是对着付彦杰满意的笑笑,脸上皱纹展开,像极了一朵雏菊,几分滑稽。
他摘下手上一枚漆黑的戒指,抓过付彦杰的手掌,将戒指放到了付彦杰手心说:“你从今往后就是我祖师堂弟子了,这个算是给你的礼物,里面还有些东西,我这个槽老头子用不着了,就一并送与你。”
周围的弟子看着这一幕都是眼神火热,恨不得将那枚漆黑无华的戒指抢夺过来。
这竟然是一枚“玄纹”戒指,这可是异宝啊,用料极其珍贵,上面刻有特殊的“天地玄纹”,经由阵纹高手祭炼,里面蕴含有独立的空间,不论大小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付彦杰也不客气,直接把这枚在他人眼中珍贵的戒指戴在了手上。长者赐不可辞嘛,嘻嘻!
其它人心里骂娘,这一老一少真是极品,这么贵重的东西,一个这么轻易就送出去了。另一个呐,连句推脱的话都没有,直接老实不客气的就带在了自己手上,那随意的模样,看得人牙痒痒。
老者看着付彦杰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目光深处蕴含着奇异的光芒,他转头对着列长老说:“刑堂长老看这样如何,付彦杰修为已经到炼力巅峰,我收他进祖师堂,就不用责罚他了吧?”
“啊!”烈长老惊呼一声,眼里竟然闪过一丝慌乱,他下意识的躬身说:“听凭……”
话才说了一半,烈长老脸色突然一变,要不是满面虬髯遮挡,恐怕就露出个大红脸了。
“如此甚好!”烈长老梗着脖子,冷硬着说道,说完也不在多留,转身而去。
谷长老老眼里闪过些自嘲,摇摇头看了眼付彦杰,微微鼓励的笑笑,也往自己该站的地方走去。
两位长老一去,这些弟子又活泛了起来,大多都在打量这付彦杰,准确的说是他手上的玄纹戒指。所有人眼里都夹杂着不平、嫉妒,都有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付彦杰一身老旧青衣,站在一群青衣正式弟子中,胸口缭绕云气的松枝和他们格格不入。他没心思去理会这些人,他在静静打量着这座雄伟的近乎天门的山门楼。这庞然大物和手上的戒指一样让他好奇不已,只是出于矜持他不好这么直接的看手里的这枚戒指,不然让人瞧不起了多不好。熟不知他这故作的矜持在被人眼里就是不识货的混蛋,反而他对这破旧的上门一副好奇的模样让其它人鄙视,来来往往的你难道是第一次见啊。
高耸的门楼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它有一个角已经坍塌,像是被人用巨手生生打碎。巍峨的青铜竖匾上流转着莫名的大道契机,好像不是挂着门楼上,而是烙印在虚空中,如同悬在高天的大日,永远不会堕落一般。
付彦杰眼里内敛着惊人的光芒,一道红光,一道紫光在他眼底最深邃的地方氤氲流转,包含着大道的神韵。
强大神异的火凤给了他望穿天地,看破虚妄,辨识道韵的伟力。
雄伟的山门在他眼里好像消失了一般,就剩下那块铜匾高挂九天,透发着不尽苍茫的气息,好像是大道挂在哪里!
每一块铜锈,每一点斑驳,都好像是大道的刻痕,天意盎然,他还想细看,可是上面刻着的“苍松”两个古字却像是突然活了过来,如龙转身,似凤摆尾,每一道苍劲的笔画都化成了真龙、真凤,散发着刺破诸天,毁灭世间的无上剑意。
第十八章、九千花雨
如同真龙真凤的剑意冲霄而起,霸凌十方,掩盖诸天,涤荡寰宇,苍茫无尽!
付彦杰神识剧震,双眼流下赤血,口里“哇”的一声飙出一口血箭,四肢百脉像是有无数凌厉的剑意来回切割,痛入骨髓。
周围人都愣了,这家伙怎么突然吐血了,难道是老天也看这个走了狗屎运,稀里糊涂得了玄纹戒指的混蛋不爽,真是活该啊。
所有人指指点点,讥笑揶揄,这个时候一个胸口绣着葫芦的药堂弟子,略微开声道:“诸位师兄弟不知道吧,这家伙就是预备弟子里那个付彦杰,不知得了什么奇遇突破到了炼力巅峰的境界。”
“这家伙胆大包天,竟然打伤了我药堂首席长老的亲孙,我药堂对他下了“赤霄金剑”,由程明师兄亲自和他死斗,刑堂长老在旁公正。”
“眼看程明师兄就要斩杀这个孽障,却不想宗门突然下了召集令,让这孽障侥幸逃过一劫,刚才我还觉得这家伙能力斗程明师兄,战力颇为不凡,没想到早就受了伤,却是一路死撑着,这会儿估计是压制不住伤势,所以才吐血了吧。”
这家伙满嘴笃定的语气,就让人信了九分,其它人听说他得了机缘突破到炼力巅峰,脸色更是妒忌,这些人大多在炼力大成,少数几个是炼力巅峰。
觉得这样一个废物弟子突然和自己站到了一个位置,都是心里不满,厌嫌的紧。
有人揶揄道:“真不愧是废物弟子,就算晋升正式弟子也是进了一个废物堂,真是要一路废到底了。”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胸前衣襟上,看着那颗缭绕着烟气的松枝,目露不屑
“真是可惜,听说他吞了什么异宝,浪费啊,这么好的东西就该是我的。”
“得了吧,就你那衰样,给我还差不多。”
那药堂弟子,抬起下巴觑着付彦杰,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清了清嗓子说:“诸位,等今日宗门事了,我药堂程明师兄就要和这废物死斗,到时候都来观战。”
周围人眼冒精光,显然觉得有热闹可看,都是一副期待的模样。
付彦杰眼神微眯,没有当场发作,但是心里已经起了杀心,这些人两次三番挑衅,就是泥人也忍不了。
“你们不是要在所有人面前羞辱我吗?好!等到时候死斗,看看到底是谁被羞辱。”
有和药堂不对付的弟子却讥讽道:“别说得那么信誓旦旦,你们药堂那个程明师兄不过堪堪凝结命纹而已,算不得什么高手,我战堂几位师兄可都是“灵海境”的强人啊,你们那位程师兄到时候不要阴沟里翻船。”
“你说什么。”药堂弟子鼓眼,显然自己的偶像被辱,让他异常不爽。
付彦杰懒得和这些人废唇舌,神识探进手中的玄纹戒指,取出一方白巾抹着嘴角眼角的鲜血,畏惧的看了眼那块古拙的铜匾,对周围这些人的议论充耳不闻了。
虽然才来都这个世界不久,但是他已经知道这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世界,吴天敢不顾门规把他活活他死,程明靠着“赤霄金剑”甚至明着杀他,这些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们有力量而自己弱小,想要让他们闭嘴,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有用,说十件不如做一件就是这么个理。
这时“叮咚”的钟磬声响起,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这是大人物就要驾临的信号。
前排所有紫衣长老和道传弟子都开始整理仪容,两尊青金铜炉里飘出袅袅青烟,满山馨香,早就准备好的一群乐艺弟子,敲打编钟玉磬,奏起古筝长萧,渺渺玄音,涤荡身心。
一众女弟子挽着花篮,满场撒着花瓣,这些都是炼力大成的人,各色的花瓣被掷上高天,然后纷纷扬扬的落下来,一时间落英缤纷,碎玉琼花,绚丽难言。
付彦杰看着漫天花雨有些出神,这小小的一角好像让他看见了修炼的大门后面到底有什么,苍松毕竟是大门派,就算是没落了,这礼仪和面子还是没有落下,这不仅仅是好面子,也是这头垂暮巨兽的最后尊严
花雨顺着九千阶梯飘落,付彦杰的目光顺着望到山脚,哪里出现了一行人,他们沿着宽阔的石阶慢慢前行,不疾不徐。
领头是一个童颜鹤发,神目如电,体蕴灵光的老者,衣袍飘飘,气度怡然,让人倍生亲近之感。
他身后一个长相俊朗的年轻弟子,拈住一瓣飘落下来的花瓣,讥笑道:“这苍松宗都破落成这样了,还搞这么大的排场,真是可笑,以为这样就可以讨好我们‘天玄’吗?”
第十九章、所谓何来
领头的老者微微蹙眉,低声喝道:“不可胡言,苍松万年前是绝世圣地,传承虽已断绝,但是也有未知底蕴,不可轻易亵渎。”
年轻人马上垂首聆讯,但是低垂着的眼帘里却闪着些不屑,不是对老者,而是对已经没落的苍松宗。
他身边一个玄衣女孩,十五六岁模样,身上流苏如云,一头黑发如瀑,头上缀满各色宝石玉饰,都是修士渴求的异宝,得了一件都要笑醒,可是在她头上这些都不过打磨成了最普通的饰品,就像普通人用的小物件儿,没有丝毫特殊。
但毕竟是异宝,即使是这样,依旧有彩光垂下,丝丝缕缕,霞光绕体,让人看不清她的容颜,只觉得这是个极美的女子。
她闪动着明眸,打量着石阶两旁久远的古木狼林,问老者:“长老,我们为什么要爬这么长的石阶啊,直接飞上去不就成了。”
老者溺爱的摸摸小姑娘的头,满面慈祥的说:“这是为了表示尊重。”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不去纠结,而是兴致勃勃的打量着满山苍茫的古林,偶尔还能看到不知名的异兽纵越而过。
反倒是那个少年揶揄道:“这样一个门派,恐怕连个“无涯”境的人都找不出,怎么配我们‘天玄’这样独领烟云州的大教尊敬,长老你一个人就……”
“住口!”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人喝止了,老人严厉的道:“刚刚才训诫过你,怎么不知悔改,回去以后,到‘玄藏阁’抄七日的经。”
少年低头,再不敢多言。
一行人就在漫天花雨中,浩浩荡荡的行走在好似通天的长梯上。
玄衣少女一直在打量着景色,当他们出现在门楼下时才收回目光,一众苍松的长老都上来和老者见礼,客气热络的不行,好像是见到了多年的好友。
“是“天玄圣地”的人。”付彦杰身边一个弟子看着某个方向,低低的惊呼出声。
付彦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杆招摇的大旗,立在这一行人中间。旗杆巨大如古木,雕着游龙,栩栩如生,由三名弟子合力抬着,翻飞的棋面上“天玄”两个道字,熠熠生辉。
脑子一转,搜索记忆,付彦杰已经知道这是名镇东域九州,执牛耳于烟云州的无上大教“天玄圣地”。
门下英才济济,是近几千年才发展起来的大派,虽然比不上一些老牌的大教底蕴深厚,但是依旧不可小觑,至少在这九万万里烟云州,无人是他们对手。
周围的弟子悄声议论:“天玄圣地的人来我们苍松作甚,他们的弟子在烟云州一向霸道,看谁不顺眼,就仗着势力、实力欺人。”
“就是,我前次下山就被这些家伙抢了株灵草,着实可恶,他们来我们苍松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得了吧你,什么叫抢你的灵草,明明是你拿不出源晶购买,被人家买去了。”
“我那是没带够源晶,明明就是我看上的东西,要是……”
听着这些人在耳边嘀咕,付彦杰摇头苦笑,真不知道这些人是何想法。
这个时候一个玄衣女子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打量着他,浑身霞光流转,宝气氤氲,朦胧难言,让人看不清面目,只觉得是个极美的女子。
苍松的弟子都吓了一跳,不明白她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等人面前的,这份修为让他们心惊。
刚才开口非议的人吓得面如白纸,生怕自己的话被听了去。
“你受伤了,怎么流血了。”少女声音清脆,如出谷黄莺,似叮咚灵泉,狡黠的目光流转,虽然面目朦胧,但是却让周围一群苍松弟子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喏,这个给你。”少女手里多出一丸拇指大小的天青色椭圆丹丸,有自然的莲纹盘绕其上,氤氲着药气,水光隐隐,药香袭人,一看就不是凡物。
“天呐!”有人克制不住的惊呼:“这……是疗伤圣品,用百年青莲炼制的‘水韵青华丹’!”
他们嫉妒的望向付彦杰,没想到这个混蛋流了点狗血,就能让这么个仙子级的人物怜惜赠药,早知道自己也去受点内伤了,指不定还能得仙子垂青呐。
付彦杰皱眉,看了看少女好看的手掌,掌纹细腻,嫩指如葱,生的非常非常好看,至于灵丹,老实不客气的收下就好,就目前他接触到的东西来说他虽然判断不出这东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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