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的火焰,整个人靠在另一个人身上,嘀咕道:“真冷……”
银发银眸的异族帝王用两只手臂环抱着她,低沉地问:“这样有没有暖一点?”
红发丽人眯起像极地天空一般蓝的眼睛,嗤笑一声:“这种鬼话你也信……”安静了片刻,又说道,“不对,你的体温比我低多了,被你这么抱着我只会觉得更冷。”
她身后的英俊男人发出低沉动人的笑声。
红发丽人望着天边渐渐下沉的夕阳,出神地开口道,“没想到我们还有这么安稳地坐在一起看日落的一天,还有多久?”
银发的帝王在她身后回应道:“还有六小时,你还想去哪里看看?”
她唇边带着笑意,“我哪也不想去,就这样待着吧。”
再过六个小时,就是她心爱的男人再次忘记她的时候。而这一次,她终于不用再看着那双总是带着深沉的爱恋在注视自己的眼睛,像人类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渐渐褪去热度,变得陌生,遗忘。
她想起自己对儿子开玩笑式的告别,眯着眼睛叹息道,“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修,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却要被迫承担这么多责任。”
而这些责任,原本有一半是她的。
像是察觉到她心里的想法,英俊的帝王握住她的手,“对不起儿子的人不止你一个,我也有一半责任。希望他身体里的另一半血统永远不会觉醒,不用像我们一样。”
夕阳很快地沉没,最后一丝亮光也消失在他们眼底,预兆着黑暗的降临。
在即将要再次忘记自己心爱的女人之前,他亲手将自己的剑刺进了眷恋地望着自己的恋人心脏里,跟他体内黑色的血液截然不同的鲜红灼伤了异族银灰色的眼眸。英俊的帝王抱着满身鲜血、呼吸渐弱的恋人站起身,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旷野中。
他为两个人的相守选了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在那片永恒冰壁之下,他们将永远保持现在的样子,不会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人打扰。
水晶记录下最后的画面,是他划开了颈后的皮肤,取出沾着血肉的芯片捏得粉碎。然后出手砸开了万年不化的冰壁,抱着怀里的人纵身跃下……
22、万年历
穿上银灰色的Armani休闲西服,架起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从机场出来的时候正好和一国内小有名气的偶像剧男星撞上,发觉这人的打扮跟我这身居然很类似。视线一对上,他略显玩味地勾起嘴角,然后微微抬手示意经纪人停止说话,以优雅而略显缓慢的动作摘下墨镜,朝这边点头。
我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脚下还是停顿一下,朝他点头,然后拉着手里那只形同虚设的旅行箱继续往外走。银白色的小兽缩成一团趴在旅行箱顶上,懒懒地闭着眼,从安静的机舱中换到人来人往的机场似乎没有给它的睡眠带来多大困扰。
大概有十一年没回来过,天朝的人口只多不少,一群接机的少男少女手里举着鲜花和大幅海报,一看见我出来就开始大声尖叫。那叫声比虫族的声波攻击还要可怕,我手一颤,差点没拉住手里的箱子。烬用拴着铃铛的那只脚踢了踢身下的箱子,似乎有些不耐。周围的人虽然看不见它,但我还是有些担心,略微低头就继续往外走。
“我爱你,Leo——”
“啊啊啊!Leo,看这边!我们爱你!”
Leo是里面那个偶像明星的英文名,在我看来这名字真是弱爆了,但这群认错偶像的年轻人却一边高声尖叫一边挤上前来,一副想把我堵在这里的架势。念及还在睡觉的宝贝儿子,我只好解释自己不是他们要等的人,那个喜欢装13的家伙还在后头。狂热的粉丝们什么都听不进去,拼命地把花塞过来,还试图拽走我的衬衫扣子和墨镜。
“住手——”
我抓住一只趁乱在我胸口乱摸的手,却阻止不了更多人向脸上的墨镜进攻,“住手!老子不是你们要等的小明星——”要是吵醒我儿子,老子就跟你们拼了!
“哈,上一次你也说自己不是Leo,结果我们就被骗了!”
……我擦!那上一次你又信?!
“快把他墨镜摘了,看他还敢不承认,脸长这么漂亮就算不是Leo也肯定是别的明星!”
……掀桌!这是什么神逻辑?
混乱中,有人扯掉了我的墨镜,离开的时候还推了我一把。即使我再怎么努力扎马步,身体也还是摇晃几下,差点把旅行箱给摔了。环境恶劣成这样,烬再怎么淡定也没办法继续睡,它连眼睛都没睁开,张嘴就是惊天动地的一嗓子:“吼——!!”
接着无形的声波就以它为中心,挟着横扫千军的惊人气势向周围扩散,攻击范围内的人顿时捂着脑袋,东倒西歪地摔了一地。
瞬间哀鸿遍野,横尸满地。
世界清静了。
我低头,看着起床气比我还重的小东西,嘴角抽搐。它不耐地看了看周围躺倒的人,尖锐的前爪在旅行箱上磨了几下,大有要扑过去补一爪的意思。然而察觉到我的视线,它晃了晃脑袋,懒洋洋地窝回旅行箱上,眼皮要抬不抬地啾了一声,没动静了。
——只有轻微起伏的背脊说明,它又睡着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它嘴里听见卖萌的“啾~”以外的叫声,看来即使是年幼的狮鹫,攻击力也不容小觑。
正想伸手去摸它的背,大厅外忽然一阵骚动。我原本还打算趁受害者都昏迷,赶紧带儿子走人,没想到救援队伍来得这么快。于是打开装了两件衣服的旅行箱,迅速把熟睡的烬往里一塞,然后往地上倒去,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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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矮胖的中年人用手绢擦着汗,为着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的诡异攻击事件躬着身子不停地道歉。我坐在床上,膝头趴着恢复了精神的银色小兽,它睁着乌黑的眼睛,望望那个满脸通红的中年胖子,又望望床边坐着的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英俊但却没有表情的脸,价格不菲的意大利手工西服,我老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光是沉默的注视都让人觉得充满压迫感。我半是胁迫地按着掌下小家伙暖融融的身体,避免它在这时候跑出去捣乱。
十分钟前,我在救护车上极其“虚弱”地醒来,用这张据说长得不错的脸博得了护士小姐的好感,让她答应用自己的手机给我拨通了父亲的号码,还帮我把重要的行李拿过来。
我握着小巧的女式手机坐在医院的长廊上跟我老子通话,旅行箱被护士小姐提过来,才一打开,银色的小兽就扑到我腿上,脚上的铃铛随着它的动作叮铃作响。
“啾啾——”小东西急切地拱着我的胸口,把脑袋上的绒毛弄得一团乱,乌黑的眼睛也湿润着,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我不着痕迹地兜住它暖暖的身体,以目光向护士小姐道谢。
这个二十出头的女生脸颊微红,跟所有普通人一样看不到从旅行箱里跳出来的银色小狮鹫,在我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她的时候,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箱子上多了几道划痕的原因。听她的说法是当时情况紧急,难免就没顾及到病人的私人物品。
我的宝贝儿子之所以这么暴躁,估计也是因为困在箱子里的时候受到了粗暴的待遇。
听了半天这中年人的道歉,我老子终于听得烦了,抬起一只手打断他:“我来这里不是想听你说这个,恐怖袭击事件跟你一个娱乐公司总经理能有什么关系?”
那人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唯唯诺诺地应是,完了战战兢兢地开口道:“那您这是——哦,对。”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是为了少东家。”
好吧,这回该我出场了。我坐在病床上,手里捏着烬的小爪子,问道:“今天堵在机场的人是怎么回事?”
这一位估计也知道了机场的乌龙事件,只见他微微直起身,挤出一个笑容:“少东家,那些都是公司旗下艺人的粉丝,他们发自内心地喜爱我们Leo,您看是不是……”
我嘴角抽了抽:“我对那个偶像剧明星的粉丝没意见,关键是他本人的行为——”极度恶劣。
中年胖子有点欣喜地望着我,腰板也直了些:“少东家,您在国外学习,也看过Leo的剧?”
我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擦,这难道是重点吗?
大概发觉我脸色不好,他顿时以与体型不合的敏捷后退几步,点头哈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情不自禁地就骄傲了。”
我:“……”
最后还是我老子在旁发话道:“以后管好你的艺人,教他们认清自己的身份。公司有能力把人捧上天,自然也有能力把人踩下去。”
胖子又是一头冷汗,连连应是。
幕后大BOSS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出去吧。”
我心里一咯噔,闲杂人等退场,正戏就要上演了。果然,我老子进屋以后第一次拿正眼看我,目光平静中带着让人不能反抗的意味:“所以,这次回来是想要继续读书——还是跟爸爸进公司。”
招架不住那洞察人心的眼神,只好僵直地扯着嘴角说道:“呵,老爸你真想多了,这次回来……主要就是想让烬见见你们。”说着把手下趴着的小东西往前一送,“儿子,那什么,啾一个给你爷爷听。”
我老子:“……”
13、啾~
因为烬还是狮鹫幼崽,音波攻击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所以不少中枪的围观群众当天下午就出院了。我换了身衣服,抱着好奇地四处张望的小兽站在大厅里,一边等我老子跟警察交涉回来,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老公你没事吧?”
一对夫妻从我们面前经过,做妻子的搀扶着只穿着衬衫的丈夫,臂间挂着他的外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男人对着她担忧的脸笑了笑,“要说哪里不舒服的话,就是头有点痛,估计是晕倒的时候在地上撞了一下。”
“没事就好。”他的妻子探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忧虑地说道,“怎么会突然在机场晕倒呢,临出门前明明看上去还跟往常一样轻松的……”
丈夫露出苦笑,搂住妻子的肩:“医生都说没事了,大概是当时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能量从机场上空扫过,才会造成大面积的人群昏迷吧。走吧,我们先回家。”
妻子带着忧虑的表情点了点头,两个人依偎的身影渐渐远去。
“啾——”
烬抬起头,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我的下巴,乌黑的眼睛里盛满疑惑。
我低头用下巴回蹭它,小兽舒服地眯起眼,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啾——”
“啾你个头。”我忍不住吐槽,小声说道,“刚刚叫你给我老子啾一个你就偏不,现在卖萌给谁看?”
银色的小狮鹫用那双仿佛有一汪水在里头的眼睛静静地望着我,然后歪了歪脑袋,又凑上来用头顶我。虽然没吭声,但那小样就是在表示,它在卖给我看。我没忍住,在它毛茸茸脑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我儿子怎么可以这么萌?这明明就是犯规。
被它这么一打岔,心里刚刚冒头的那点不良情绪也跟着烟消云散。站在这个不起眼的转角处,我压低了声音道:“下次不可以这样做,知道没有?”
说话的同时稍微转了个身,让怀里的小兽看清不远处那些略显狼狈的人,“人类跟我们不一样,他们很脆弱,经不起你嚎一嗓子。”——曾几何时我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光是高阶物种随意放出的威压都能让我手足冰冷,动弹不得。
不过那也是过去的事了,现在……
“啾啾——”
烬又用脑袋来顶我,头顶的绒毛已经蓬乱得像一堆草。
“唔,你想说什么?”
我最头疼的就是这个,沟通问题啊。虽然不知道修变成狮鹫的时候能不能说话,但按照经验来看,应该是可以的。我忧愁地看着怀里的小兽,它也忧愁地看着我,跟修有一幢二十几米高的建筑般大小的原身比起来,它就像一只毛绒玩具。
愁眉苦脸地捏捏它的小爪子,我轻声问道:“宝贝儿,你还那么小,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说话?”
这个问题对于小家伙来说也许太过深奥,它低头思考了一阵,良久才顶着一对蚊香眼抬头,啾了一声表示无能为力。
坐上香槟色的保时捷,多舛的归家之旅终于抵达了最后一站。看着熟悉的街景,我忽然很感慨,然后在看到守在别墅大门前的我老娘时,这种近乡情怯的心情达到了顶点。这时还没有进入夏天,围墙内生长的树木的叶子仍然显得稀疏,我老娘站在正前方,穿着米兰时装周上的当季春装,修长美丽的脖子上是画龙点睛的一条淡色的丝巾,长发随意地盘在脑后。
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个二十七岁男人的妈。
看着她微眯的眼睛,高深莫测的表情,我忽然就不是很想从车上下去。
车子驶近大门,慢慢地停下来,这时身旁的人脸色已经比起刚上车的时候缓和很多——不排除是因为烬一路上都乖乖地卧在我腿上,没有拒绝爷爷的手,还十分给脸地啾了好几声的缘故。看见我赖在车上不肯下去,我老子伸出的手定在开门的动作上,目光扫过来:“怎么不下去?”
烬听了这话也扬起头看我:“啾?”
……orz,我能说我怕吗?
怕归怕,我还是硬着头皮下了车。上次擅自挂电话的事再加上带着儿子从虫族偷偷跑回来,她肯定要算总账。司机把车子开走,我跟在我老子背后慢慢地走过去,心惊胆战地看她在原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然后张开双臂迎上来:“唉,真是想死你了,宝贝儿——”
我先是一寒,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被自己的老妈叫宝贝儿什么的,紧接着又觉得很愧疚,算总账什么的,显然是我脑补多了。
心里一感动,就想张开双臂跟她来个拥抱:“妈——”
这一声饱含深情的妈还有一半含在嘴里,我老娘就直接绕过了我,一把夺走我怀里抱着的银色小狮鹫,欣喜无比地亲了亲它,说道:“这就是我们家小烬啊。小烬宝贝儿,还记得外婆么?”
我:“……”
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