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当然相信,且不说他对我如何,能对花贵妃专宠六年,对于做皇帝的人来说,已是奇迹了。”
兰溪没有对小鱼明说,如果她不曾因他动心的话,如果她仅是一个渴望富贵和地位的嫔妃,望帝能宠她六年,她就心满意足了。
六年的时间,他肯定会升她到不错的位置,不但免去出家为尼之忧,生活待遇会好的多,还能给家里人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
六年的时间,她一定会小心谋算步步为营,直到站稳脚跟,在后宫有自己一席之地。
六年的时间,她如果能升到五品以上,就能生下的自己的儿女,不但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亲人,还有了一辈子的依傍,无论是失宠得宠,只要不犯大错,她的地位都不会动摇。
可她能如同花贵妃一样,拥有他六年的专宠吗?即使他宠了她六年,她所有的目的达到,六年后他能淡泊以对吗?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确实对他动心了。
兰溪心里有一丝痛,她居然对他动心了,不过她也明白,仅仅只是动心而已,她绝允许自己再沦陷一步。她还没自信到可以和坐拥天下的皇帝有心心相印至死不渝的爱情,前世有过情伤的她,更不会在不能确定一个男人是否真的爱她之前,轻易交出自己的心。
她的心愿依然如同刚来时一样,反正回不去了,不如既来之则安之。而安该如何能才能安?不是一时一刻的激情恩爱,不是一金一银的赏赐荣耀,不是一衣一食的生活享受,而是要趁早谋划一生一世的长久安宁。
小鱼看着她发呆,眼里一会清明一会迷茫,一会甜蜜一会痛楚的,有点明白她的心思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还有皇兄提起她骗自己时愤怒失望心痛的样子,恐怕不仅仅是宠爱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那么简单吗,难道,这也是传说中的爱情?
可惜当局者迷,她该如何才能帮助这两个最重视最亲近的人打开心结?好想念三个人相聚的快乐时光,一定要想办法问出兰溪的真心话,才好劝皇兄解开心结。
小鱼调皮的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晃着:“亲想什么呢?是不是想我皇兄呢?”
兰溪脸一红,做势要打:“小孩子家家的,乱讲什么?”
又掩饰地说:“我刚是想起了一首歌,被人用扇子羞辱后,晚上气得一夜未眠,第二天很早就起来去湖边散步,心里沉闷的慌,就唱歌给自己解闷,觉得好受多了,你要不要听听?”
小鱼大感兴趣,兰溪的歌不象那些高亢婉丽却严谨呆板的宫廷填词,简单明了动听易唱,而且感情细腻丰富,是她的最爱,当下拉着兰溪:“快唱快唱,一定要教会我!”
兰溪清清嗓子想起这些天受得委屈,心里一痛,低柔地唱了起来,仍是那首《一场游戏一场梦》。
小鱼儿痴痴地听着,兰溪唱完好大一会儿,才说:“这歌真好听,兰姐姐,真没想到你这么有才华。为什么陪伴你的赵嬷嬷有那么多本事,却一直埋没着?如果早被我发现了多好,懂这么多的就是我了!不过你和皇兄之间是误会,不许象歌里唱的那么有志气!我等着你们合好的一天,我们三人就能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了!”
兰溪呵呵地笑了:“如果我和皇上和好了,一定会求他做一件事。”
“什么事?”
“这件事就是尽快找到郑国三皇子,别误了人见人爱花爱花开的可心公主的青春!”
第一卷、公众章节 一百十九、朕没那么无耻
一百十九、朕没那么无耻
“皇兄,下午有事没?我在碧波宫二楼等你,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要给你看!”
郑公公看到望帝接到电话后,紧皱的眉头散开了,眼里有些许宠溺的笑,心里叹了一声,普通人难做,帝王也不好做,谁能想到九五之尊,竟是一个如此命苦之人?幸好这宫里还有活泼伶俐的可心公主,能让他露出一丝笑颜。
其他女人无不一样,就是前几次刚刚打动皇上之心的兰才人,也很快触怒君心,恐怕他以后更难对女子动情了。
午睡起来,下午没有什么政事要处理,望帝闷闷地在风景美不胜收的院子踱着,心情无聊而低落,幸好电话铃声响了,捧着电话包的小太监赶紧递上:“皇上,是可心公主!”
望帝心情轻松了一些,也隐隐地有了一丝期待,那个可恶又无耻的女人是小鱼的好朋友,这个电话会不会与她有关?
“小鱼,你还和小时候一样顽皮,这次没有骗朕吧?上次骗朕说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朕,结果朕去了,你说的重要事情竟然就是提醒朕不要忘记你明年二月份就满十六岁了!这次又想用什么骗朕?”
电话里小鱼立即撒起了娇:“皇兄说什么呢?又冤枉我?难道小鱼十六岁的生日不重要吗?不应该告诉皇兄吗?这次就更不会骗你了,不信你过来看,一定会万分吃惊的!”
虽然明知小鱼骗他的可能性极大,但他实在太无聊太寂寞了,不如去看看,看这小丫头到底又拿什么糊弄他逗他开心?望帝想了想,吩咐郑公公起驾碧波宫。
其实他不肯承认,他是暗暗含了一丝希望能见到兰溪。最初的极度愤怒和失望过后,他更多的是失望寂寥和一点点期待,期待她张狂无耻是有着不为人知的什么原因,因为他从内心深处不愿意也不能相信她是那样的人。
就是她真的是那样的人,他哪怕当面斥责她、鄙视她、惩治她,也比这样老闷在心里强。如果是别的女人做出这种事,他早就毫不留情地贬诎了,还能放任她自生自灭?反正这个女人能量极大,没有他的关注,也一样会生活的很好。
小鱼打完电话,知道皇兄一定会来的,因为她敏感地听出来,他接电话时语气里隐隐有一点欣喜和期待,但绝不是因为她,因为他们常常见面,他只要有空,就可随时过来看她。那么这一点点少得几乎抓不住的欣喜和期待是因为兰溪吗?
记忆中,他一有空就过来看看她,给了她尘世间最为珍贵的亲情和温暖,可是她为了能多见一次他,多得到些世间唯一的亲情和温暖,经常编出各种各样的理由骗他过来。
他从没真正生过气,每次总是嗔怪她是小骗子小滑头,可是下一次,照旧上当不误。
小鱼吩咐奴才们备好望帝喜欢的水果点心和饮品,换上一身可爱而清爽的公主服,站在纱帷后面往窗外看,很快看到望帝大步走了进来,满脸得意的笑容,赶紧拨通了兰溪的电话:“我皇兄来了,成功了一半,亲做好准备!”说完赶紧挂了。
望帝独自一人上了楼,虽然象往常一样满脸的笑意,眉目间却仍有挥之不去的愁绪和冷意,奇怪的是,小鱼并不向往常一样笑嘻嘻的迎上来,而是冷冷地看着他,眼里有几分不解。
“怎么呢小鱼?怪怪的样子?你到底要给朕看什么?”
“这次的东西你看了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小鱼沉着脸捧上一个非常精致华丽的扁平盒子,望帝不解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却真的吃了一惊。
里面是一个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团扇,扇面被撕成烂条,仍可见绢和刺绣崭新而精美,扇骨和扇柄已被踩得不成样子,吊坠和穗子她不见踪影,这应该是一把崭新的宫扇,它到底招惹了谁,被作践成这幅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那来这么一把破扇子?是谁把它糟踏成这样?”
小鱼满脸的诧异:“皇兄,你居然不认识它?就是扇子破了,盒子总该认得吧?这可是你中秋夜装在月饼盒里送给兰才人的,她受不了这种羞辱,才一怒之下给弄成这样?”
提起兰才人,望帝的心莫明地痛了一下,随及变为愤怒和厌弃:“什么受不了这种羞辱?朕讨厌这个女人还来不及,又怎会在中秋夜送她礼物?简直太抬举她了!至于月饼,不过是宫务局以朕的名义给每位嫔妃都送的,这把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鱼不满地说:“你还问怎么回事?中秋夜给一个失宠的人送扇子,你还问怎么回事!”
望帝刚说完,猛地想起什么:“朕明白了,中秋夜送扇子,可不就是讥讽她是弃妇吗?难怪她受不了这种羞辱把扇子给糟踏成这样,可真的不是朕送的!朕没那么无耻!”
小鱼当然知道不是他做的,要不也不会在这里装模作样了:“可是皇兄,这把扇子真是装在你赏的月饼盒一起送过去的,难道有人故意如此?是谁这么坏,既侮辱了别人,又嫁祸于你!这不是败坏皇兄的威名吗?被人知道你如此刻薄寡恩、小人行径,岂不是寒了天下万民的心?”
小鱼一个劲地挑拨着,就是她不挑拨,望帝也已怒不可遏,这也太无耻了,嫔妃犯规或者触怒君心,自有惩处之法,但是有人打着他的旗号行如此卑鄙无耻的小人行径,进行人格上的侮辱,却是万万不许的,这个人简直太大胆枉为了!
一怒之下当即传郑公公立刻着心腹暗中细查,一定要揪出这个人!
小鱼松了一口气,极想暴笑却拼命忍了,不好意思地上前拍拍他的背:“皇兄勿怒!小鱼没有弄清真相就误会你,你不要生气了!就说呢,英明神武光明磊落胸怀天下贵气天成的皇兄怎会做出那种下三滥的事?”
望帝一脸黑线,如果任她一直误会下去,会不会一直认为他下三滥?
小鱼又开始撒娇了:“皇兄,不要生气嘛,如果你连一点误会都承受不起,那么被侮辱的人呢?岂不是比死还难受?”
望帝的愣了愣,无语了,半晌轻声地问:“那她还好吗?”
“她不好,受了这种侮辱谁受得了?她想了一夜都未能想通,第二天大清早起来准备去投湖,却不忍心连累她的宫女,后来想起了一首歌,就边流泪边唱,鼓励自己,才有勇气活了下来。如果她真的因一把扇子死了,岂不是太冤了?”
晚上还有一更!
第一卷、公众章节 一百二十、前嫌不能尽释
一百二十、前嫌不能尽释
“你说什么?她竟然去投湖?”
望帝大惊失色。心里似乎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小鱼立刻就心疼了,赶紧安慰他:“别急!别急!她没事,我不是说了,她心疼她的宫女,怕受连累被处死,所以没死成!”
望帝才松了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大口茶不语,小鱼暗暗观察着他的神情,有些窍喜,看样子,他很紧张兰溪朋友,这就有戏,和好是希望大大的!
就继续细雨润物无声地说:“她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我们第一次见她,就因乱说一气犯下重罪,虽然皇兄开恩赦免了她,但是她临死前,却没有半点怯意,反倒担心连累朋友和侍女,这段时间我们相处日渐亲厚。妹妹自认很了解她,真的是一个很重情的人,但就是口无遮拦,说话随意,这一点我们早就见识到了!”
望帝脸色渐渐缓和,双眼有些迷茫,却并未提出要见兰溪,小鱼继续说:“我和皇兄情谊深厚,皇兄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再看重兰才人这个朋友,也不会因此欺骗皇兄的!”
望帝看了小鱼一眼不语,这一点他深信,深信小鱼做什么都是为他好,张张嘴正待说什么,脸色变了变,转过头去,阴沉地说:“这个女人枉负了朕对她的心意,太可恶了,轻狂招摇不说,还什么话都给人说,没见过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
眼看要说动他了,却不知哪根筋给拧了,又不对劲了,小鱼明白这种情况下不宜再劝,再劝下去他会更加反感,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撒娇地说:“好了好了。咱们兄妹俩好好相处吧,不说别人惹皇兄生气了,臣妹给你唱一首歌吧!”
望帝显然来了兴趣,很配合地不再提兰溪,笑着说:“好,能听小鱼的歌,朕有耳福了!”
小鱼宛尔一笑,学着兰溪的样子,很投入地唱起了《一场游戏一场梦》,望帝开始很惊讶,后来渐渐投入,到最后神色不大对劲,等小鱼唱完了,冷哼一声愤愤地说:“这首歌是她教你的吧?朕气得这几天都没好心情,她倒想得开,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场游戏一场梦,还说她重情呢,完全就是没心没肺!”
小鱼暗暗伸伸舌头,怎么以前没看出来,皇兄变脸真快。不过他能因为兰溪气得好几天都没好心情,想是很重视她的。偏偏表现出来是这幅样子,还是直入主题好了。
她走到望帝面前,提起裙子,轻轻地跪下,双手扶着望的膝盖,不顾他的阻挠,认真地说:“小鱼说这些没有任何私心,都是为了皇兄和兰才人好。皇兄不妨想想,她也只是一个比小鱼大了一岁的女子,又自贫家长大,入宫后一直被圈禁三年,小鱼觉得她并非皇兄说的那样诡计多端,心无城府口无遮拦到是真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皇上就不想知道原因是什么?”
“好吧,就依你,传她过来问问吧。”,
小鱼心赶紧点点头,天哪,费了她那么口舌,终于换得他开恩,同意见兰溪一面。如今她的任务总算完成了一半,就笑着说:“皇兄英明!这样最好,我现在就传她过来!”
说完赶紧给兰溪打电话,好象生怕望帝改变主意似的。
时间不大,兰溪就来了,她今天穿着望帝赏赐的衣料做的衣服,简洁雅致,头发梳成了螺髻,看起来脱俗而让人耳目一新。望帝看了她一眼怔住,却什么也没说。
兰溪装扮虽精干,但是脸色却不好,看起来憔悴多了,看到望帝眼里一滞,却很快掩藏了,低头无语,默默地提起裙子跪下。
“奴婢见过皇上!”
说完不见他答话,轻轻地抬起头,一句问候两人相视无语,望帝甚至忘了说平身,小鱼撇撇嘴,前一刻还恨得咬牙切齿,现在马上眼里只有彼此,当她是空气呀!
半晌,望帝醒悟过来,似又想起了别人报告的兰溪种种恶行,皱皱眉头说:“平身吧!”
兰溪明白他的心思,当然不肯起来,神情顿时难过起来:“皇上!奴婢说什么也不能相信,那把扇子是你送的!求你告诉奴婢,那不是你送的,求你告诉奴婢!那把扇子简直是要奴婢的命!那天我真的不想再活了。被人如此侮辱了我确实不想活了!如果不是怕连累别人,奴婢早跳湖了,宁死也不愿苟延残喘受人侮辱!”
望帝看着她确实很痛苦的样子,也愣住了,她真的很痛苦吗?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淡淡地说:“起来吧,那把扇子不是朕送的。”
兰溪愣住了,虽然皇后也说了,扇子不可能是望帝送的,小鱼也说不是她皇兄送的,但都没有他亲口说出来更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