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意的看了苗老头一眼,别以为没有师父在我就可随便欺负,师父大部分家底可都是在我身上呢!
“呼!”苗老汉将旱烟袋猛的吸了一大口,吐出口浓烟,将手里的旱烟杆用力一挥,浓烟就如同有灵识一般,围着那些小纸人转。
那些个原来跑开的小纸人复又发出嘤嘤的哭声,又一个个机械的朝我涌来。
这是个些小鬼惧主,宁愿冒着被天雷轰灭的危险上前来,可见平日里积威如何了。
我手里已经没有多少家伙什了,可那些小鬼一个个哭得跟死了娘一样,却又不要鬼命的朝我涌来。
呸!错了,它们自己都死了,死了娘跟它们就没有多少关系了。
“妹陀,莫再这样子咯,免得受苦哟!这些个娃仔好久没喝过血了,等下一个咬上你一口,那老汉可就心痛咯”苗老汉复又朝我吹了一口旱烟,脸上漫开了诡异而满足的笑容。
我脑袋越发的沉,双眼慢慢的迷离,双腿不自觉的跟着那些纸人的步伐开始迈动。
腰间的阴龙急得在我身上游走,冰冷而滑腻的身体让我保持着一点点的清明。
用力的甩了甩头,我张着嘴想说什么,却依旧只见闻到一阵呛人的旱烟味。
我是被冻醒的,四周还是一片漆黑,似乎被泡在冰冷的液体里。一股恶心的腐烂味充斥在我鼻间,腰间的阴龙也不知道去哪了。
“妹陀醒了?再等一下就好了。”那苗老汉沉沉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动了一下手,带动着一股黏稠发着恶臭的液体,而那液体里边似乎还有着什么细小的活物,在我身上爬来爬去,这种感知让我头皮发麻。
我这才发现,我整个人都在一个巨大的油桶里面,苗老汉在旁边烧着一堆柴火,嘴里依旧衔着他那一杆旱烟。
“这里面是蛊?”师父说湘西最多的同行是赶尸人和养蛊师,可这些几乎已经绝迹了,留下极少数的也多是贫困潦倒。
“妹陀有点见识,等下这些蛊虫只是吸一点点你身上的阴气,我再用它们来做浆糊,这样糊出来的纸人才灵泛。”苗老汉重重的咂巴着一口旱烟,接着道:“你是天生灵体,你的血做出来的纸人肯定会比其他的好很多,阿爹我也许就靠这几个纸人养老咯。”
“阿爹想要养老,我就可以啊,我存了好多钱的呢。”我忙开口讨好道。
师父师叔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这已经都入了人家的锅了,保小命最重要啊,节气啥的我一个女娃也用不着不是么?
“妹陀惯会说话,怪不得黑瞎子把你当眼珠子,生生坏了我家好几个纸人,不过也事啦。等下用吸血虫吸光你的血以后,我只抽出两根胁骨来做纸人,再解开黑瞎子在你身上的禁制,你这天生灵体做出的尸宝宝养着也贴心。”
我听着寒毛倒竖,这死法也太惨了吧?他也当真是不客气啊,半点都不浪费。
可重点却是,师父在我身上设了禁制?
这让我想到那年藏尸地上,我眼前发着红光,将那些阴灵给逼退的情景,师父一直不肯告诉我。
“你也不知道黑瞎子给你设了禁制吧?”苗老汉见我发愣,嘿嘿地笑道:“当年我们都去找你,却被他早一步带走了你,唉!要不我现在就不用出来了,早就养着一个可爱的僵尸宝宝了。”
心里暗呸一声,我无心骂娘,左右打量着地形,却发现这鬼地方就只是空荡荡的水泥房,半点外景都看不到,唯一出口只是一个黑乎乎的门洞。
“好了!”苗老汉将旱烟袋挂在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得放油光的盒子,揭开放在我面前道:“这些可都是我好不容易养出的宝贝,平时都舍不得用。现在蛊不好养啊,好些东西都找不着咯。”
我看着盒子里的东西,胃不住的抽动着。
满满一盒大指粗的吸血虫,身上黄黑交加的纹理,绞在一块扭动着。
苗老汉一边说着啥,一边将吸血虫一只一只的捉起来扔到油桶里。
我不敢想象等下这些鬼东西叮在我身上的样子,慌忙用力抽动了一下腿,我慢慢试着用力推动着油桶,趁着苗老汉凝神放吸血虫的空档,我猛的双的一推他,双腿用力一蹬,连人带油桶倒在了地上。
用力蹬着油桶朝那个黑黑的门洞滚出,幸好油桶里东西不多,我这小胳膊小腿用尽了力还滚得动。
“妹陀!”我耳边响起了苗老汉的大吼声。
一滚到门口,我就飞快的朝油桶里出来,朝外面跑去。
可脚刚一踏到门外,就发现一双通红的眼睛似铃一般的看着我,一个浑身发着恶臭的人慢慢的朝我逼近。
我心里暗骂一声,怎么忘了这茬!这死老头可能还是一个养尸人,这可能就是伤了师叔的那一个。
只得慢慢的退回屋内,我一脸苦色的看着苗老汉道:“你怎么啥都会啊?”
“黑瞎子跟你说过阿爹么?这老货不是我养的,我只是用蛊虫控着它,过了这段时间就用啦,不过对付你这小妹陀就完全够了。快自己进去吧,要不阿爹生气咯!”苗老汉又是一通啰嗦。
我低头看着自己,浑身上下一片漆黑,衣服都还在,可却还有一只只如虱子般大小的细虫子在我身上爬动。
“阿九!”苗老汉见我不动,猛的一敲旱烟杆。
“砰!”
那老货猛的朝我扑来,虽说动作僵硬,要却用力极猛。
我在冷水里泡了半天,腿又一直是绻着的,刚才凭着一股气走了两步,这时一停下来只会打颤。
眼见那僵尸发黑的弯指甲就要到了我眼前了,耳边猛的响起了一声雷响。
“破!”
一个墨斗坠子从我眼前甩过,只是一声几乎让我热泪盈眶啊!
师父终于来了,我顿时来了精神,腿也没这么软了,猛费力的朝后面跑去。
可眼前一花,那个叫阿三的该化灰的纸人复又出现在我面前。
“阳妹仔!”师父一边围着那僵尸扯着墨斗线,一边从衣兜里扔出一把什么给我。
一把兜住,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新制的神火符,却发着一阵浓烈的药味。
师父扔给我的话必定是有用的,我双手飞快一结印,三张神火重朝纸人阿三飞去。
那阿三已经被培养得完人不怕火了,依旧一步一步僵硬的朝前走来。
看着那神火符慢慢的点上了纸人,尖杂着一阵阵尖悦的叫声。那是被强行灌入纸人中的阴灵的叫声,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发现那苗老汉又在重重的敲打着他那一杆旱烟。
我去!又来这一招,昨晚都招了那么多小鬼,现在又来。
果然,从旁边空荡荡的房子里复又出现了无数的小纸人。
我双手两边都不空,一张张神火符飞快的朝那些个大大小小的纸人飞去。
我双眼直直的看着前方,感觉脚下有什么飞快的爬动着,低头一看,我生生忍住了尖叫声。
各种大小不一的蛇和蝎子,还有毛毛虫四脚蛇大红蜘蛛啥铺了一地。
“黑瞎子,怎么还不长记性哟。你们这一行就是不入流的,各行各派都学点,却没有一派能容得下你们,你还要收着大家都想要的东西,这不是找死吗!”苗老汉将旱烟袋复又重重的敲了两下道。
师父已经用墨斗将那老货完全给绑住了,洒下两把糯米,一张符下去,那老货就一动不动的任由火慢慢地将他燃尽。
不顾地上的毒物,我飞快的奔到师父旁边牵着他的手。
“这天生灵体老汉舍不得,但是你这瞎子喂了我的宝贝也算是福气呼。”苗老汉脸色发着青,有点心痛的道。
师父牵着我,朝门口指了指道:“不一定吧!”
“火烧毒虫!”无良师叔的声音终于出现了,在冲天的火光中。
只见师叔背着一个巨大的喷火器,边喷边朝里走道:“苗老汉啊,想不到吧!”
那些毒虫不是经过处理的纸人,大火一喷,都乱得跟什么一样急剧的朝后退。
苗老汉愣愣的看着师叔背上的东西,张着大嘴啥都不知道说了。
我大笑的看着当地,心里重重的爽了一把,却发现苗老汉摇了摇头不知道苦笑着什么,看了看师父,猛的将旱烟袋朝地上砸去。
我一慌,却见一个人影如飘一般的从黑暗中飘了回来,抓起苗老汉就往回缩去。
“别让他跑咯!”我朝师父大喊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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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怨鬼返阴
可师父却只是拍了拍我的手道:“阳妹仔,这一行的人已经很少了,让他去吧。”
那时我似懂非懂,至到后来湘西那群人找到我们,我才知道什么叫被遗忘。
屋里一阵阵浓烈的烤焦味夹着一阵恶臭,我牵着师父小心的退了出去。
这才发现我是在一个烂尾楼里面,想来那苗老汉穷得讨猪头,肯定没钱住店了。
回到楼下师叔的车里,阴龙就熟门熟路的爬到了我腰间。师父说这次是阴龙带他们来的,我摸着身上凉凉滑滑的阴龙,不知道它与那苗老汉到底有什么关系,可惜它不用说话,而苗老汉却还是被他的纸人给救走了。
师叔开车载我们回到他家里,师父又是给我扎了银针,又让丁总抓了副中药熬了给我喝下,确认我还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宝宝后,这才放过我。
问起他们去哪了,师父却只是摇了摇头说是他大意了。
原来那苗老汉偷偷将老货卖给别人,再找丁总买,就是想引出师父,或者说就是为了我。
我想问师父关于他给我下禁制的问题,可看着他满脸愧疚的用手顺着我的头发,又不忍心。
睡了一觉,我精神大震,将那美女鬼魂的事情给师父他们说了,丁总却是一阵失落。
丁夫人招魂的事情急需动手,再拖下去,就算找到魂了也归不了位。
这次我不敢再大意了,因为时间的关系直接在白天进行了,将一切准备好之后,我又将所有的能带的家伙什全部都带上了,万一又碰到了什么呢。
可这次却出奇的顺利,牵引符又慢慢的朝后院走去,路过那个被我轰出来的坑却再也没有停留,依旧朝后面而去。
最后在一棵老柳树下翻出一块木牌,将木牌拿回丁夫人房里,我招魂归位,将烧了张安神符给丁夫人喝下去。
天还未黑,丁夫人就悠然醒来,可眼里却有着伤感。
我想她估计也是遇到了一些事情吧,比如说那个跟她有着八分相似的美鬼。
如果换在前几天我肯定会缠着师叔去问前因后果的和那个从人家挖出来的古墓里有什么东西。而且我还很好奇为什么那个美鬼还修了点道行,据她所说呆在这里二十几年,却一直没有伤人连惊动人都没有。
可一看到丁总和丁夫人的神情,我就没有再问,只是想回到榆树湾的家里去,那里才让我感觉安心,也许这就是成长吧,虽说那时我只有六岁。
听见我们要回去,丁总也没有挽留,直接让人开车送我们,可奇怪的是,师叔也提着一个箱子跟了过来,而车子的后座上摆着一个小皮箱,里面自然是我们这次的报酬了。
回过榆树湾时,天已经大黑了,车到了巷子里是开不快的。
一张黄纸在汽车开动后掉落在了车头,我瞄了一眼喃喃地道:“谁家又老人了?我们又要去吃豆腐席了。”
可待我细看之后,那些在围着车身翻飞的黄纸却夹着极重的怨气。
路过王老爹家时,门口已经搭好了棚子里,灵堂里哭声一片还夹着争吵的声音,而那挂着门口的招魂幡上,一股黑气萦绕不去。
想到王家婶子在我家小产时的情况,我心里就极为不舒服,只是不知道他家这次老的是谁,王老爹和王大妈身体都还不错啊?
我对王家没啥好感,那鬼灵虽说会吸引婴灵的血气,按这边的规矩小产妇人是进不得别家的门的。
就算他想求救,叫师父去,也比他抬着来人我家要快得多,可他却选择了后者,在大家都知道有人在我家摆了死猫寿鞋饭插香之后,这后面说没事,我这六岁的小孩都不信。
师父听着哭声,拍着我的头道:“阳妹仔到现在才只会用符,知道为难了吧,现在明白师父不是骗你的了?以后不要偷懒,等下你去王老爹家贴几张镇宅符。”
知道师父又开始滥好人了,我吸了口气,哼着鼻子粗声道:“今天太累了,明天再说吧!”
“哈!哈!”师叔哈哈大笑,知道我是生气。
师父也不勉强,回到家里就再也没有说过什么了。
我更是乐得如此,扑在自己的小床上,安安稳稳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一大早是被炮声给吵醒的,我起得晚,师父已经煮好了早饭。
正喝着煮,就听着外面有人大骂的声音。
我将饭碗一放就跑出去看热闹了,一堆和我一般大的孩子都围在王家门口。
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妇人,一边大哭一边指着王家的大门大骂,而对面王大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跳着脚指天骂地的回。
这样一来二去无非就是夹着什么问候对方祖上,意淫人家的上下十八代的女性同胞之类的粗话,重点是骂人的还是两个女。
我津津有味的听了许久,这才听出个大概:那妇人是王家婶子的老娘,说怀疑自家女儿是被亲家给整死的;而王大妈却骂那妇人教出的女儿不是什么好东西,到外面偷野汉子。
这种事情是普通民众最爱听和乐为传播的,我也喜欢听。可听到后面,我就发现不对了,那招魂幡上的黑气越来越重,隐隐有冲出来的现象。
热闹我可不敢多看,师父昨天没有算过,只是说让我拿着镇宅符过来,今天一看这镇宅可是不行了,必须得驱鬼除阴才算。
回到家里将事情说给师父听,师父还没开口,那无良师叔就说这事情总有因果,我们老是去破总是不好。
当然,师叔话里的意思是,如果给了钱的我们去破这因果才是应当的。
我本对王老爹并无好感,想想也在理,老是拿张一百让人少找几十这样的愣头当起来也不好过。
回到家里的第三天,那王老爹却又上门了,这次却不敢再敲门,只是带着自己家婆娘跪在我家青石板的台阶上,一言不发。
我在里面看见了,但就是不告诉师父,依旧让师叔继续给我念着故事书。
直到后来师父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将柱杖用力的敲打着地面,我才不大乐意的去开门将他们两人给请了进来。
王家是大姓,光在榆树湾这片小地方都有好几十户人口,所以王老爹平时都是很看不上人的,像上次上门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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