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敢,岂敢,在下这就命人清理,”林焱拱手回了一礼,抬眼向马车里瞄了一眼,只看见徐夫人和徐瑾纤侧靠在马车的车壁上,脸微微向里,尽是睡着了,一旁,徐瑾素的两个丫鬟,正在给两人打扇。
“母亲和妹妹这两日有些累了,这清理山石的事情,还是不要劳烦他们了,就由林大人全权负责吧。”徐瑾素说着,放下门帘,像是不打算在发表任何言论了。
林焱点点头,转身命人清理道路,等到车队缓缓前行,已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
可是这次,事情又出来了,队伍行进没有多久,又一堆乱石挡在了路上。
林焱看着面前的乱石,整个脸都黑了下来,他不得不再次来到徐瑾素的车边:“徐小姐……”
“又有乱石?”车内传来徐瑾素的声音,这一次,明显地听到了她声音里的不悦:“林大人,要是这条路这般不好走,不如换一条好了,这上观音寺的路,除了这条正路,不是还有一条小路吗?为何执意走这条?”
“这……”林焱顿了顿,走这条,是因为我们的人马就埋伏在这里啊,而且这是通往观音寺的大路,平时也有香客或是达官贵人经过,良王已经在下山的不远处设下了陷阱,适时的阻止别人的步伐,等到他们安排的劫匪出现,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山下的香客才会上山,正好作为这件事最有利的证人啊,这般想着,林焱的语气低声下气的几分:“徐小姐,我们的人马众多,走小路反而不方便,您放心,这些碎石,不一会儿就能搬完的。”
“既如此,就麻烦林大人了,”徐瑾素的语气一转,不以为然道:“只是这种小事,大人就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请示了,我母亲和妹妹累了,要休息了。”
“是,下官自会处理,不再打扰小姐了。”
“那就好。”说完,车里就再没了声响。
林焱转过身,心里直骂晦气,却还是命人清理乱石,这才再次上路。
他的心里也隐隐觉得奇怪,这明明是条大路,平时常有人来,怎么今天这么多石头啊,虽说现在正值七月,多有雨水,可也不用滑落这么多山石吧。
这般想着,队伍又缓缓前行,这一次,走了不肖一刻钟,道路中间又堆满了乱石,这一次的石头比前几次都多,不是一下子就能搬完的。
林焱突然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他咽了咽口水,再次来到徐瑾素的马车边:“徐……”
“又是石头?”徐瑾素的语气已经可以用怒火来形容了:“路不好走就换路,你算算,这才下山多久,你就停了多少次了。快点派人搬了,不要再来打扰母亲了。”
“可是这次的石头比较多。”
“多就多派些人,让车后边的人都上去搬,不然就换路。”
“可是,这要是都让人去搬了,夫人和小姐的安全……”
徐瑾素猛地掀起窗帘,即使带着面纱,也可以看到她一双满含怒气的眼睛,林焱透着窗帘的缝隙,看到徐母和徐瑾纤靠在车壁上,身子动了动,就明白自己三番四次的请示,把人给惊扰到了,他这次点点头,没有对上徐瑾素愤怒的双眼:“小姐放心,这些事属下会自行处理的。”
“不是这些事,后边的事情,你都看着办,不要什么事都问我,”徐瑾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抬手放下窗帘:“什么事都问我,你这个侍卫副统领就不用做了。”
“是,属下明白,”林焱面色铁青,抬手喊道:“你,你们,车后边的都赶快过来,把石头都全搬了。”
“是。”一时间,几乎所有的侍卫都来到了队伍的前面,清理起了石头。
这些乱石看上去虽然数量很多,但是搬石头的侍卫人数也不少,这般也没有浪费多少时间,道路就清理了出来。
林焱让手下各归各位,想了想,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便再次迈脚来到了第二辆马车边。这一次,他还没有走近马车,马车的车帘就掀起一条缝,从缝中,徐瑾素的贴身丫鬟露出了个头:“林大人,小姐说了,她累了,要休息了,一切事情,就林大人看着办吧,不要再打扰她了。”说完,就放下门帘钻了回去。
在门帘完全放下的那一霎那,林焱从门帘缝里,看到了徐瑾素今天穿的,桃红锦绣长袍的衣角。
林焱黑着脸,不再打算请示徐瑾素,转身上马,继续向山下行去,他们派人埋伏好的地点快要到了,这个时候再惹怒了徐瑾素,让她大小姐脾气上来,换了路,就得不偿失了。
徐家的一众队伍,浩浩荡荡向山下继续前行。
“小姐,”知书跟着徐瑾素,从一旁的草丛里蹿出来,看着逐渐远去的队伍,不放心地追问:“识理姐姐不会有事吧。”
“不用担心,车上有素红和雪白呢,”徐瑾素淡淡地看着车队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这才转身,向一旁通向山下的另一条路走去:“我昨天特意让识理去想林焱打听消息,想来他是认得识理的,有识理在车里,他自然也会认为我也在车里。”
“可是小姐,你为什么要安排夫人和二小姐先行从另一条路下山,而让素红和雪白姐姐假装她们呢?”
徐瑾素转头,看着知书稚嫩的脸上挂着淡淡的不解,摇了摇头,加快了步伐:“为了保命啊。”
“保命。”这一下,知书瞪大了眼睛,谁会要了小姐的命,她可是堂堂御史大夫的嫡出大小姐,未来的良王妃啊,她抬头看了看徐瑾素严肃的脸庞,把嘴里的话压了下去,小姐要我做什么,我做就是了,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她可是一个衷心护主又听话的好丫头。
第十一章 车队遇匪
徐瑾素和知书按着徐家车队相反的方向,向着另一条路走了没多久,徐父派来接应的人马就到了,正是徐府的侍卫长夏来。
“大小姐,”夏来看到徐瑾素带着一个丫鬟独自行走,连忙下马行礼:“在下奉老爷之命特来迎接小姐。”
徐瑾素抬眼看了看夏来身后的人马,皆是府里数得上的好手,抬抬手,客气道:“夏大人辛苦了,母亲和妹妹可是已安然到府。”
“在下亲自护送夫人和二小姐回府,这才快马加鞭赶来。”
“那就好,”徐瑾素转头看了一眼神情有些紧张的知书,想来她的心里也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把马车赶过来吧。”
“是,”夏来领命,转头让手下赶来一个轻便不起眼的乌篷马车:“按照小姐的吩咐,特意准备了不起眼但是轻便跑的快的马车,驾车的马夫也是熟手,争取尽可能快地送小姐回府。”
徐瑾素点点头,转头看向知书:“你先上车。”
“小姐。”
“上车。”
知书看着自家小姐严肃的样子,咬咬牙,自己先上了马车。
徐瑾素这才看着夏来,吩咐道:“速送知书回府。”
“小姐。”夏来和知书闻言,连忙大惊。
却只见徐瑾素指指一旁的马,开口道:“过一会儿,林焱必然会发现我已失踪,必然追来,倒是你们都是一场恶战。”
“这般背叛之人,夏某自当取其首级,小姐只管安心回去,在下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我要亲眼看着。”
徐瑾素一句话,惊得夏来瞪大了眼睛:“大小姐,这,这杀场之事,还是不要污了你的眼睛。”
徐瑾素死死地盯着夏来:“父亲之前是否交代,你这趟出来,一切都听我的。”
“是。”
“那么,立刻送知书回府,我要亲眼看着。”说完,徐瑾素就再无言语,只是死死地盯着夏来,态度不容拒绝。
夏来皱皱眉,终是不敢违背徐瑾素的吩咐,只得抬手让车夫先送知书回府,让后命人让出一匹马来,给徐瑾素骑/上。
徐瑾素也不矫情,明明身上锦衣罗裙,但是却一把拉着马鞍,翻身上马,姿势甚是洒脱,其脸上的灼灼风姿倒是和身上的艳丽桃红透着一种诡异的和谐。
“等一下的事情,我自不会插手,只是想看看这背叛之人的下场而已,夏大人不必畏手畏脚,只管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说完,徐瑾素调转马头,压制小路而去。
这一边,林焱护送这徐家回府的车队,又行至一二刻钟,一路平坦,再无什么乱石挡路,就来到了一早就安排好的埋伏之处。
只见一侧山崖上突然滚下不少乱石,挡住去路,然后道路两侧就射/出不少箭羽,由于事出突然,护送的侍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几人中箭栽下马头,队伍瞬间就慌乱了起来。
林焱一手拔/出腰间佩剑,一手抓着缰绳控制坐骑,嘴里高呼:“有敌,有敌,好好保护小姐。”说着,就先驾着马屁来到徐瑾素所在的第二辆马车前:“夫人、大小姐、二小姐,有敌,请好生待在车上,不要下车。”
识理微微掀起同侧的窗帘,脸色苍白地看着林焱:“有劳,有劳,林大人了。”
“自然。”林焱点点头,看着已经为了马车一圈的侍卫,这才带头冲了上去,刚才从落下去的窗帘缝隙,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徐瑾素今日穿的桃花衣裙的一角,看来之前心头的种种不安也可抛去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步,徐瑾素,算是毁了。
林焱作为徐府的副侍卫长,身手还是很有看透的,再加上也算是杀过人见过血,对于这般场面并不胆怯,他迅速地整合队伍,对突然用处的来袭者进行了反/攻。
那阵箭羽过后,两旁的树林、草丛里用处五六十个身穿麻布粗衣、手里拿着刀枪的彪悍汉子,喊打喊杀地涌了上来,与林焱带领的侍卫们打在了一起,就像是两股人浪,从两侧奔腾而来,然后撞在了一起,声势浩大,不时传来刀剑砍进肉/体的声音和人的咆哮声、**声。
良王仇皖为了这次能够成功,不仅收买了徐府林焱作为内应,还派探子混在了城郊有名的黑云寨里边,教唆寨主黑豹做下这次的事情,更是给顺天府施了压,下令剿灭黑云寨,所以黑豹也算是被官家逼红了眼没了退路,这才在那探子的撺掇下打算劫了这未来的准良王妃,也算是报了良王下令剿寨之仇。而这次来劫人的所谓的黑云寨的人里,更是被良王加了些人手,已备应付不时之需。
林焱虽是内应,这时也不能明着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来,再加上这来人中不少真的是土匪之流,也不留情面,举剑就刺,动作很是潇洒。
不一会儿,黑云寨的土匪就已不敌,双方虽有损伤,但是黑云寨这般伤亡更是惨重,于是,余下的土匪,也不管地上躺着的自家兄弟,转身沿着树林就扎了进去。
“哪里跑,”林焱大喝一声:“给我追。”
倒是一旁的一个侍卫,看到土匪已退,也不顾脸上的血迹,劝阻道:“大人,如今劫匪已退,我们的首要任务还是先护送夫人、小姐安全回府。”
岂料林焱满脸煞气,不但不听劝阻,反而反手一剑,就把那名劝阻的侍卫捅了个透心凉:“你这般为土匪求情,莫不是那些匪人的内应,”说完,他把那人一退,任其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转头大喊,谁不和我去追杀土匪,就是匪人内应。”一番话,说的一些原本赞同之前那人的侍卫们也不再啃声,这时候,再加上已被林焱收买的若干侍卫,一番呼喝抬轰,竟跟着林焱也扎进了林子里,追匪而去。
这一番变故下来,原本侍卫一百二十人,刚刚交战死伤三十余,跟着林子追匪走了一半,剩下的三十多人,还有些是负伤留下的,齐齐围着中间的三辆马车,车上具是没见过这等血腥场面的丫鬟、嬷嬷,此时一个个战战兢兢地躲在马车里,一个抱着一个地瑟瑟发抖、低低抽泣着。
整个队伍就这样停在道路上,安安静静、像死了一样,除了那余下的三十多侍卫举剑警惕地看着四周,就是不时听见马车里传来的哭泣声,而中间的那辆马车,则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以后,两边的树林草丛里,突然涌上了大批手拿刀剑的匪人,咆哮着、大喊着,向车队冲来。
这一下,剩下的人如临大敌,谁也没想到土匪还会去而复返,而且比之前的人还要多,已接近车队,就挥刀砍了上来。
一时间,整个车队鬼哭狼嚎,犹如人间炼狱一般。
如果说,之前的那次,还可以算是旗鼓相当的对战,那么这一次,只能说是单方面的屠杀。留下的侍卫不多,还有不少有伤,车上都是妇孺女流,而土匪却个个彪悍而且数量众多。他们举着手里的长刀、此枪,涌向的队伍中间,被侍卫保护的马车。
黑云寨的寨主黑豹,看着眼前单方面的杀戮,哈哈大笑起来:“今天,本寨主就让那个什么良王看看,我也不是好惹的,不是说赐婚吗?不是说大家小姐吗?本寨主今天就好好尝尝未来良王妃的滋味,让良王也当那乌龟王八,好好带带这顶绿帽。”说着,他举起手里的长刀,冲进队伍中,砍杀起来。
一旁的阿四,作为这次良王派来的卧底,听到黑豹的话,眼神闪了闪,徐家小姐的命,他还是要保下的,一个为了贞操不惜自裁的女子和一个被糟蹋了苟延活着的败柳,当然是后一个,对主子更有利。
不屑几刻,即使是由侍卫们的奋力反击,黑云寨的人还是杀了所有碍眼的家伙,把第一辆马车和第三辆马车弄了个人仰马翻。
黑豹哈哈笑着,也不管脸上沾了腥臭的血点,看着手下们把两辆马车上活着的漂亮丫鬟弄下来,把一些碍眼的婆子杀了,这次迈着八字步,走到了第二辆马车,据说是乘着官家小姐的马车前。
就在他抬手掀开马车的一瞬,马车里突然洒出一把白色粉末,糊了他一脸,然后他凄惨地大吼了一身,直接从马车上甩了下来,在地上抽搐了几瞬,就口吐黑血、脖子一歪,没了声息。
这一番变故,即使是刚才还呼呼喝喝的土匪,也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有些愣神地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寨主,半饷才反应过来。
然后,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提着长枪就冲了上去,然后回报他的,是马车窗帘牵起时,露出的一只玉手,和那手里杀人的粉末,那人哀嚎一声,如同黑豹一样,在地上疼得打了几个滚,就死了个透凉。
这时,所有人才终于明白,原来这个据说是乘着主人家的马车里,是有贴身的高手在的。
一时间,竟喃喃地不甘有人上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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