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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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医-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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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有些轻率了?”

这家伙,还是这么爱抬杠,还说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我看,明明跟我是一路货!我在心里想着。

年轻人却完全不受他挑衅。头一偏,笑道:“恐怕急着证实自己不是虚有其表。才是真正的轻率吧。”

白玦听了这句话一愣,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憋回去了。

我听到这儿,才似乎明白些了。搞不好,这位主持人不是在和我们拉家常,而是已经在盘我们的道了吧!

盘道这词据我所知,本来是江湖帮派之中遇到有不明来路的势力抢了自家地盘,用江湖黑话出言探听对方虚实的意思。

眼下既然是论道,用上这个词,倒也显得很自然。刚才这三轮轻描淡写的提问,细想之下,都包含有很深的用意,几乎可以说,是直指对方内心的弱点而去的。这三位的回答不可谓不适当,但都被立刻抓到了新的攻击点,如同高手过招,两三招之内已经分出高下,自然是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语言这东西,其实并不是人类特有的,但是能将语言发展到艺术的高度,产生美感,令人可以久久回味的,恐怕也就只有人类了。

有点儿意思!想到这一点,心里一阵骚动,好像终于棋逢对手一样,说不上是紧张还是激动。

年轻人的目光最后终于落到了我的身上,但并没有急着出言询问,而是不断地上下打量着我。

我也不急着表现,只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他。

”陶公子,”他终于开口了,“听说你在第二场比赛里获胜了,恭喜啊!”

“谢谢!”我简单地回答说,语调平稳,不含一丝情绪。越是简单的言语,越是平静的表现,越不容易被人抓到漏洞。

“那现在这个大殿里最开心的,应该就是陶公子你了吧。”他又说。

果然是在给我挖坑呢,如果我反驳说不开心,明显不合常理,会被人觉得虚伪;但如果承认说开心,则有炫耀之意,无论怎么答,都会使我迅速成为众人的仇恨目标。

“这个大殿里吗?难道最开心的不是你吗?”我笑道。

在受到质疑的时候,常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为自己辩解,这是证明自我存在感的自然反应。但事实上,只要话题一直围绕着自己进行,言多必失,一旦露出破绽,就会立刻陷入被动的局面。

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着痕迹地把战火转而烧到对方身上去。

这言语上的交流,有时真的和打架交手一样,一味的防守并不见得能守得住,倒是适时的积极进攻,反而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他被我一反问,果然怔了两秒,继而哈哈大笑道:“是啊,确实是我。”

我也笑了。我们这一局,显然是打了个平手。因为虽然我的策略是没错的,但是有一个前提是不可忽略的,那就是这个年轻人与我们并不处于平等的地位上。我们是球员的话,他就是裁判,皮球踢给他之后,他完全可以从容地弯腰把球拾起来,而我们显然是不具备这个条件的。

笑罢,他站起身来,走得离我们近了一些,但仍然站在台子上,需要我们抬头仰视他。

“各位我都已经认识了,至于我,你们可以暂时叫我意公子。”他说,“今天把各位召集到这里,是有些事情心中不明,想和各位探讨一番。”

这句话终于有点像个正常的开场白了。

他抬眼望向前方,像是若有所思一般沉默了半晌,开口说:“窃哀兮浮萍,泛淫兮无根……世间怎么会有浮萍这种东西呢?无根无果,只能随波逐流。”

什么?什么稀?前两句听得我一头雾水,后面半句倒是听懂了,但他到底是想说什么呢?怎么拉家常这么快就转文艺范儿了?

但听罗布已经开口回答道:“当下即因,当下即缘,当下即果。毋论缘起缘尽,处处是根,处处是水,何人又能分清到底是浮萍逐水而生,亦或水逐浮萍而流呢?”

听了他这段话,我真心觉得,假如当时巷战的时候罗布不是傻围我们,而是立刻对着我开始这样念经,用不上半分钟,我肯定已经丢盔弃甲,举手投降了!

第一百零八章 思辨

“世人只见木立于土,却不晓得水生木才是天道法则。??ww?w?.?浮萍看似无根,实则只是扎根于水而已,逐水而居,遇肥而盛,不得不说是种极智慧的活法儿。”花婆婆首先开口道,“而且浮萍也并非无果,其果实非常稀有,做成药香可有清心明目、提神醒脑的作用。”

“原来如此。”意公子应着,过了一会儿说,“到底还是要使人有所图,才有价值啊!”

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他眉目之间似乎略有忧郁,不知道是真的心有戚戚,还是那种淡泊的长相天生使然。

“也不是啊!”白玦接过话头说,“我们都是人,当然从自己的立场来判断事物了。其实浮萍就是浮萍,自然生自然长自然开花自然灭亡,根本不介意人会怎么去看它。”

果然还是白兄弟和我是一类人,不仅说的话我能立即明白,连论点都令我深为赞同。这世上与众不同的东西可是多了,如果挨个这样讨论下来,到死都讨论不完的!不过这个意公子心思很深,之所以抛过这个包袱来,估计也是有什么更隐晦的用意在里面吧。

而且这次我没有轻易地感到厌烦,还因为从他们这番对话中,我听出了一些思辨的意味。

当年上中专的时候,我们班的四个男生之中,有一个叫袁青山的,是一个绝对的文艺青年,读的书多,口才也好,本来一直立志当一名人民教师。却因为一些家庭背景的原因。被阴差阳错地调到了护士班。

那时我们无聊的时候。也喜欢在宿舍里斗嘴玩,但谁也不拿它真当回事,话说着说着就开始下道,有的没的,人身攻击之类的也上,到最后半开玩笑地扭打在一起也是家常便饭。

有一次,袁青山又在口头上占了上风,被我们另外三个人按在地上一顿狂扁之后。大叫着:“你们都是文盲!低俗!下作!愧为炎黄子孙!”

“哎,你这话说大了,低俗下作正是俺们的优点,俺们认!但怎么就不是炎黄子孙了?你倒是说来听听。”我一边用力按着他,一边戏谑地说。

“这探讨理论问题是一种文化……是炎黄文化的优秀传统!君不见昔日有‘白马非马’……‘鸡三足’……‘离坚白”……‘子非鱼’这些……著名的观点嘛,那……才叫思辩!思辨懂吗?没有脏话,没有无理取闹,更……更没有暴力!……’他说得断断续续,是因为被我们三人压得有点倒不上气儿来了。

“谁和你思辩啊,俺们都是粗人。这叫暴力不能解决一切,却能解决你!”另一个兄弟也引经据典起来。

“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zhuan政到底!”这是后来调到支部去工作的一个哥们儿。……

我想到这里,嘴角含笑。不知道这种时候我为什么会想起那么久远的事。但是在我生活的那个时代,思辨什么的,确实已经不流行了,相比之下,这门中国古人极擅长的艺术,到了现代,却被西方的哲学家们把棒接走了。

正在感慨着,意公子已经话题一转,又抛出了一个新家常:“近日我遇到一个问题,当我常用左臂的时候,左臂会痛;常用右臂的时候,右臂又会痛,到底我该怎么办?”

这……我承认他的这个问题让我的思想有点跑偏了,以至于有些想笑,一时组织不起语言来了。

白玦却似乎和我这等低俗下作的人不一样,立刻非常专业地正色道:“痛则不通,通则不通,手臂痛只是表象,经络不通才是根本。如果真想彻底解决问题的话,需三寸长针,打通阴阳生死桥才可以。”

这打通阴阳生死桥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太清楚。但白玦是用针高手,一个手臂痛当然难不住他。这类痛症由他处理的话,估计只需数分钟即可完全恢复正常吧!针灸针对痛症,向来是有立竿见影的功效的。

但意公子通过这个问题到底想问什么,我就有点搞不清了。看他的神情,也不像是在被手臂痛这种小事困扰的样子。

这边还在纳闷,意公子已经转头望着我,笑问:“陶公子医术也是很高超的吧,你觉得呢?”

突然受到了夸赞,我正想谦虚一下,突然心里一动:我会医术的事,之前一直都没有宣扬过,看来第二场比赛时给乐玫治病的事,是传到这家伙耳朵里了!

但是福不是祸,现在再闪避也没有意义。我只是不接他的茬,直接针对他的问题说道:“既然非用不可,就一起用呗。胳膊这东西,本来就是配合着用的,所谓的一托一举,一推一拉,哪边差了事儿,都会失去平衡。”

其实我只是随便说说,但意公子听了,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稍后笑道:“好像是哦。”

“有一只兔子在路上跑,突然下起大雨来,它怕被淋湿,就躲到了一棵大树下。但是此时他发现开始打起雷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雷电就会落下来把它劈成灰烬,你们说,它该怎么办?”众人像是还沉浸在前一个问题里,意公子这个问题宝宝马上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先躲着呗。”我脱口而出。因为意公子虽然口气上是在问大家,脸却还是朝着我,眼睛也看着我,好像在等我回答一样。

他眉头一皱,好像对我这个过于简洁的回答无法接受。

我于是补充道:“雷电往往都先劈离天空比较近的目标的,它在树下的时候,就算真的被劈了,也是树承受了大部分,它承受了一小部分;如果贸然跑出去,被淋湿了事小,不小心成了附近最高的东西,直接被雷劈了,那可就必死无疑了。就算有人站在树下被雷电劈到,谁又知道是他因为树而被劈,而是树因为他被劈呢?”

说完这番话,我正为自己也说出了一句感觉很有哲理的话而得意时,感觉身左好像有视线投来,转头一看,白玦、花婆婆、罗布都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

我以为他们是在钦佩我,正有几分羞涩地摸着后脑呵呵傻笑,白玦来了一句:“让人家雷雨时往树下站的,估计也就你了吧。”

“啊?可是我听说只要把双脚并拢的话……”我正趁着意公子转身往座位处走时向他们三人解释着,突然又听到意公子用极高的声调说了一句:“好,现在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我一听,赶紧收回神来,把目光也投向前方,认认真真地听他说。

“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之方吗?”他问。

第一百零九章 长生

见我们有些沉默,他转身重重地坐进椅子,一边仰头向上看一边说:“怎么,到了人人关心的一个问题,却不想说点儿什么吗?”

本来我一直对他东拉西扯的提问不太感冒,但眼下他这么直白地问到重点,我还真不知道从哪说起了。

有没有长生术?我是唯物主义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当然认为没有了!而且,现在受到这长生术的影响而家破人亡人的难道还少吗?如果能打消官方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绝对是一个相当大的善举吧。

但显然我怎么想并不重要,眼前这个人的想法,或者说特意举办这么一场比赛的那位皇上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他是希望我们赞同他呢?还是希望我们提供反对意见,最后由他力压群雄,独树一帜呢?

我望着意公子的脸,想从神情上来判断一下他的意图,无奈他却一直怔怔地望着上面的房梁,看不出任何端倪。

“那么我这么问吧,想象一下,如果是你取得了这比赛的最终胜利,入主太傅府,你会怎样帮助皇上实现长生大计?”他又换了一个说法。

“阿弥陀佛,”罗布首先打破了僵局,“红尘百劫苦,虚幻总是甜。我佛慈悲,为的是助芸芸众生放下红尘之事,得人间大道,从心灵上跳脱苦海,得永世不灭之精神。若得见龙颜,能将此意传达,已不枉我三人中土之行了。”

“是吗?”意公子终于把目光从天上挪回到了我们这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说道:“你的意思是。要皇上推广佛学。更多地渡化世人,积德行善,死了之后就可以到极乐净土,不用再承受轮回之苦了是吗?”

罗布又是一合掌道:“阿弥陀佛,以此为果,却不以此为因。”

“哈哈哈……”意公子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半晌说不出话。我们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也不方便打断,只能耐心地等着。

待情绪终于平复下来,他一边擦着眼角一边说:“你倒是给了我一个提示,其实皇上是不是这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臣子们,老百姓们最好这么想,那当皇上的真的可以多活几天也没准儿!”笑容一收,他的眼光似乎一霎那变得有些凌厉。

“前阵子我听说了一个说法,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叫‘牺牲者。得永生’。”他话锋一转。

嗯?这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牺牲者,得永生……这不是当时大闹刘家时。那个刘卿说过的一句话吗?当时情况混乱,我没来得及细问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他原创的,还是从哪里听来的。

意公子这次却直接点名说:“这位婆婆人生经验丰富,可否给晚辈解释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花婆婆把手杖轻轻在地上点了一下,回答道:“世间万物,此消彼长,有取有舍,有舍有得。自身所没有的,自向别处去借,长生背后,一定有所牺牲。老婆子只不过虚度了几十载,人生经验谈不上,这种简单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字面看,这句话的确就是她所说的那样。人的寿命是由两个因素构成的,一个就是你有多少资源,具体来说,就是肾这个生命的本原中所储藏的能量有多少;另一个就是你用资源的速度,也就是你平时对能量的收支情况,吸收多少、消耗多少、以及消耗在哪里。

所以,理论上长生术的核心一定是围绕了这两点来的,即是平日大家经常所说的:开源节流。

但无论怎样开源节流,人体的能量都像一座不可再生的矿藏一样,是总有消耗完的一天的。这还是不考虑到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所以长生什么的,以这个原理来讲,是不可能的。

而这句牺牲者,得永生的话,却像是在常理之外,又开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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