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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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医- 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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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终于还是一字一字地说道:“要完成这转生术,孟姜必须死!”

“你胡说,这生死轮转的道理,孟姜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条件如此苛刻的话……”我大声地争辩道,但却马上被南皖子打断了,“是,也许不一定非要孟姜用性命来换,但你又打算拿谁的性命来换呢?”

是啊,假如要死者往生必须要另一个以自己性命来作为代价的话,那这转生术岂不是成了最危险的邪术?得了掌握生死的秘技,却失了最起码的人性,孟姜又岂会做这样的妥协?

一霎那,我明白孟姜那样失魂落魄的原因了,这已不是负天下还是负君王的问题,而是无论她如何选择,都会负了天下,成为千古的罪人!

我的双拳下意识地紧握,心中充满了愤懑,强忍着情绪的潮水,哑声说道:“所以你希望我就此放弃,让你们成就永恒之世,那样孟姜就不会再面对这样艰难的选择了吗?”

“正是。”南皖子回答得很爽快,“而且事到如今,就连你恐怕也做不了什么了。”

“那你还和我说这么多做什么?”我问道。

“……你让我想起了你师父,想起了他的才华,也想起了他的倔强。也许你说得对,我大概是有点艳羡他的吧,假如这世间真的允许人们保持那般直率无碍,该有多好……”南皖子的声音突然模糊了起来。

“我不知道这世间到底要人怎样,”我却缓缓说道,“我只知道要去做我认为对的事,在任何时候当我扪心自问的时候,都不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呵呵。”南皖子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我已经准确捕捉到了那虽细如丝线,对我来说却清晰无比的意识之流,我自身则化作与它相似的形态,沿着它那独特的轨迹轻轻一绕,转瞬之间,已换了时空。

“哗”地一声,我的耳朵从极度安静的环境中突然进入了一个无比嘈杂的空间,像是受不了这突然的负担,一瞬间只觉得一阵“嗡嗡”的响声如同利箭一般从我左耳直穿到右耳,耳膜和脑中都是一阵剧痛,之后片刻更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可即使听不到声音,眼前的场景也仍然令我印象深刻了!

曾经我们所在的那处平地,已然变作了空中的浮岛,不止如此,它早已不是刚刚我所见过的那样完整的一块,而是碎裂成了数个小块!曾经森森如盖的幽冥神木也已断裂开来,分散在数座小岛上,在其掩映之下,可以看到岛上面人头攒动,虽已化作蝼蚁一般大小,却因尚存的生机而清晰可辨。

似乎又不止如此,在并不算遥远的各方,分明可以看到更多浮在空中的土地碎片,如同星辰一般不可胜数,布满了天空,上面竟也隐约可以感受到生人的气息,那是华夏九州之上其余的幸存者吗?是在懵懂之中被召唤向未知之世,从此化为行尸走肉的人们吗?

答案是很明显的,因为不管是哪座破碎的浮岛,都在统一向一个方向飞去,目标是一个高挂在空的巨大火球,它已然变作这一片灰暗的天空中唯一的光源,除了它之外,空中还飞舞着另外两个浑身泛着金光,灵动地飞舞着的生物,分明是一龙一凤,像是在互相追逐,又像是在互相争辉,与那红色的火球交相映衬,画面奇异,如入幻境。

再环顾了一下我所在的这处浮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南皖子其人,他刚才的那些分身此时已经消失了,他本人正以手捂着胸口,站在那里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我,身子略微有些摇晃,气息不稳,像是元气大伤,但纵是如此,他仍然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叹道:“没想到你真的能出来,真是后生可畏啊……”

我懒得再与他费口舌,目光已落在他身后的数十个梦境人身上。他们神不在此,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恐惧或是惊讶之类的情绪,只是泥胎一样,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而离我不过十数步远的地方,立着一个人,正抬起头,有些发怔地望着天空。孟姜,其实大多数情况下我都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但承诺过你的事,我一定会尽力做到,假如真的有什么严重后果的话,就让我来一力承担吧!

第三百九十七章 云舒云卷

当我再度望向天空时,便能够充分理解南皖子所说的“事到如今什么也做不了”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

早先经历那极阴极阳时,虽然想要力挽狂澜非常困难,但并非完全不可能,我之所以唤醒那些梦中人,也并不只是用他们来调节肇锡和嬴政之间力量的平衡,更主要的是,面对这旧世界走向完全毁灭的汹涌潮水,我试图用众人的意识乱流,来对它进行干扰。以在场的人数之众,假如足够顺利的话,在这洪流中制造一道足够长的堤坝,改变它的流向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然而被南皖子这样一阻之下,我已然明白大势已去了。天空中出现的那龙凤并不是偶然,龙主阳,凤主阴,两股力量交缠着,所形成的正是一个完整的阴阳两合的格局,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们会与那红日无限接近,待到三者相融之时,便是日月替,天地分,星辰重布,山川新生之时,新的世界就将随之诞生!虽然新者未必为优,但新者那蓬勃的生之力是势不可挡的,哪怕我现在有能力唤醒天下所有的人,也已没办法再扭转这个局势了!

说实话,此时竟然连我都有一丝好奇:到底真的换了新天地的话,人类的未来到底会怎么样呢?仍旧会按我所知的那样去展吗?还是说其实自我回到这历史之中时开始,它已经悄悄变了模样?

正想着,心中一动: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这里怎么好像缺少了一位主角呢?嬴政,他原本是站在离孟姜不远的地方的,怎么不见人影了?

待到我终于预感到什么,眯起眼睛向那炫目的红日方向望去时,才现那翻转腾飞着的一龙一凤之上,竟然各自乘坐着一个人!

就算这光线太过于强烈,使我没办法看清他们的衣着打扮,但那种感觉,我已辨别得分明,乘在那龙头之上的,正是这当今天子,始皇帝嬴政!

而就在他的对面,虎视眈眈地匍匐于那火凤背上的,正是另一个野心家……肇锡。即使离得这么远,我仍然能够感受到他那强大的执念,哪怕是烈火焚身,也要成为新世界中的人上人的那种执念!

我心里默默叹气,迈步走向前,站到了曾经肇锡所站的那块大石上,低头一看,上面竟然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印记,像是有人曾经长时间地在那里坐过一样。

我知道那是向菀柳留下的。虽然不知道肇锡到底对这个同样抱有执著的年轻人做了什么,但就算他真的是赫彻的正统继承人,就算他拥有掌控幽冥神木和火凤的神秘力量,若论权谋策划,恐怕也不会是那个肇锡的对手。事实也证明确实是这样,不止他,向、韩、梁这三个人,都不过是肇锡向上爬的天梯而已。

我轻轻地将双手抬起,食指和拇指各自相对,形成的一个核形空间,刚好将那天上的红日与紧紧围绕着它的龙凤都映在其中,闭上眼,默祷。

也许原本并不需要这么刻意的仪式,但此刻我很想这么做,当我这样做的时候,心里所涌动着的,并没有丝毫的兴奋,或是希望,或是紧张,或是其他什么大事即将生之前人们该有的情绪,我只觉得心如止水,只觉得所有错综复杂的、令人眼花缭乱的东西,都开始慢慢淡化,最后我心里只留下了我用手所圈住的这一处剪影,而我和它,是一体的。

与此同时,九天之上,突然生了异动。那气势如虹,几乎要将碰到的一切全部吞噬的红色火球,突然闪动了一下,所有的人都感觉得到,它那蓬勃的生之气忽地一敛,之后便如烛火遇风一般,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很快,从它那炽烈燃烧着的表面上升起一缕白烟,虽然细微且孱弱,乍一出现便忽地飘散而去,但却是自这轮吞日朝阳出现之后,从来没有过的情景!

而这显然只是一个开始,很快,另外一处,另外一缕洁白的轻烟随之出现,接着,它们变得更多,更密,更频繁,一改起先的羸弱,开始慢慢地汇集起来,氤氲成片,迷蒙如雾,那红日在它的掩映下,竟然变得柔和了许多,如坠水中,盈盈摇荡。

“这是……”南皖子当然看到这一切,不禁吃惊地脱口而出,但他似乎终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汇足以形容这样震撼的场景,和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法术,最后只能嗫嚅地讲出了一个字,“云……”

不错,就是云。云就是水汽,它来自远古,它远处不在,它是这大地上一切生灵所赖于生存的东西,在堪称精妙的生命结构中,也大部分都是这种如云似雾的汽态水,如今,大地高烧不退,生灵为之涂炭,人类虽称灵长,却已难挽回,但自然自身的力量却可以,它可以靠自身最原始的神秘蕴藏,来为自己疗伤!

无独有偶,龙与凤这两种生物,本就是召云唤雨之物,它们本来就是自然的精灵,深知这世间本来的模样。我所做的,无非是激它们的本能而已!

但效果却是令人万分欣喜的,很快,空中云层开始越变得厚重,红日的气势随之大减,这破碎的大地所承受的炙烤也随之开始消退,干涸的土地终于再度散出了那包容一切生命的气息,飞向那红日的度也是大大减慢了。

终于,一滴水落到了我脸上,并从我脸颊旁慢慢滑下,是雨!那冰凉且湿润的触感是如此熟悉,熨帖着我记忆最深处的依恋,令我的灵魂都忍不住开始震颤!

回来吧!我心中在虔诚地呼唤,向着那个我所熟知的地方,和那些我最亲近的人。

“墨晏,真的该早点杀了你的,”南皖子见到这一切,蓦然说道,但随后又道,“假如我可以的话。”

我听到了这句话,真的很想回应他,但是眼下我不仅说不话,就连转头也是难为,我浑身已经僵硬如石,尤其是双腿,沉重得再难挪动半分,唯一还保留着活人征兆的,只有这越活跃的意识之力,生动且强烈,几乎就快到抛开这躯壳,飞升而去一般。

而天空中驾驱着龙凤的二人,该是最直观地感受到了这段时间内周围生的变化,纷纷向地面上俯视而来,很快,便看到了高高地站在大石上的我,明白了我正是这一转变的推动者。

二人明明已与多年来酝酿着长生之梦近在咫尺,如今却眼看要被我破坏,岂会善罢甘休,当即先后驱动座驾,龙口一张,凤翅一展,一道充满杀气的烈火和一道气势凌厉的风刃便向我当空袭来!8

第三百九十八章 破空之矢

烈焰滚滚,在当空形成了一道耀眼无比的火柱,其势本已快如闪电,加上劲风的助长,瞬间形成了一道直径足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小、气势汹汹的火墙,击穿刚刚聚集而成的那片云雾,向我的所在直推而下!

但也仅仅只是发出了这一击而已,龙凤二兽已各自长啸一声,回转而去,交缠盘旋,似乎任由两位御使者如何驱动,再也不肯向我发出追击了。? ?? ? ?·

“墨晏,小心!”这一震憾的场面当然不止我们这一处的人看到了,于是,我仿佛听到数个声音同时发出了这样的惊呼。

既然一直仰天而望,我又怎么会看不到呢,只觉得那火墙比起寻常的火又要炽烈数倍,腾腾热浪转眼便已扑到我面前!

然而我却不能够躲避,并非躲不开,而是深知躲了也没用。

看看这破碎的河山,这迷茫中的众生,即使是侥幸幸存下来,所目睹的,也不过是生者之间继续为了夺权而进行的争斗罢了,想想又有什么意思呢?

说不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我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假如当初我能够考虑得再周全一点,抓住肇锡,是不是能够阻止他犯下这样无法挽回的错误呢?假如在郦山大营我没有揭穿血矶炉的秘密,它是不是还能够做为嬴政仅存的希望,使他不会踏上今天的险途呢?再继续追溯下去的话,孟姜也好、南皖子也好,包括弧凉、丛离殃、桑青他们这一家人,都好像与我的家族有着莫大的关联,这种若即若离的隐秘联系让我不得背负上了一种沉重的责任感,使我觉得当前这一切,就像是我陶家的业障·

所以我已下定决心要恪尽全力,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完成这最后一次挽回的尝试!

这些念头的闪过只是一瞬,烈火已经毫不留情地将我整个吞噬,奇怪的是,却并没有将我推动半分,我仍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高举双手对空召告,也许真的是逆天而行吧,我却深深相信这大自然是智慧的,慈悲的,一定能够引导它所孕育的生灵走去最正确的方向!

刺痛,烈焰焚身带给我的是极度强烈的刺痛,颜面、头皮最是严重,撕裂般的剧痛犹如电流一般在我全身游走着,一时间我几乎已经站立不稳,同时,数道热流开始流淌在我身体各处,我知道那不仅仅是因为烧伤,更是那风刃划出的伤口,正在纷纷流出鲜血来。假如我低头看一下的话,大概会被自己的惨状吓到吧,但大脑中硬是有那么一缕倔强的意念,支撑着我,提醒着我,使我下意识紧紧地咬住牙关,终究昂然而立,岿然不动!

快了,就快了!我在心里这样默念着。假如现在在我面前的不是这天地,而是一名重病患者的话,作为一个医生,我需要做的就是给予他一个助力,去激发他自愈的能力,而不是取代他走完恢复的全程。所以,我只需要再坚持一下下就好,坚持到让自己无愧无憾就可以了!

我的努力也显然并不是徒劳的,只是这么短短的一阵工夫,空中的云层开始变得越发厚重,雨滴开始不断地洒落下来,落在这地上、这树上,这些人的身上,能够感觉得到,随着这样的变化,生机正在慢慢升起,大地的创伤正在被修复。

但紧接着,我却觉得胸口一痛,一阵难挨的反胃感传来,“扑”地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我听到了一个人的呻吟声,却是一直没有什么举动的南皖子,我用余光看到,他竟然突然跪地倒下,一动不动了。

我自己是怎么回事,我相当清楚,严重的烧伤和出血已使我的心肺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此时只是吐血,没有立刻昏死过去,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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