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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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医-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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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命令你不许轻举妄动!”

“放心吧!”我痛快地应了一声,却只惹来她写满不放心的侧目。

出了小院向村里疾行了没一会儿,就来到另外一处院子。一路上我抽空仔细看了一下,发觉这村子其实相当破败,房屋大多比较简陋残破,大白天也难见几个活人,且不说守着不远处的大镇,就是靠这附近的青山绿水也不应混到这步田地,不禁觉得有些疑惑。

一进院,就听到一阵伴着啼哭的叫喊声,透过半掩的屋门,可以看到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在晃来晃去。

芮忧让农妇远远站在院门口,自己闪在屋门边,用摄魂棍轻轻把门顶开,仔细地向里望去。

路上听到她已经简单地跟农妇问了一下情况,农妇只说女儿早上起来还好好的,吃过早饭没多久,突然就发作起来,抓到什么砸什么,一边哭一边骂,还变得力大无穷,家人根本靠近不了,就怀疑是鬼上了身了。

我当时心里的第一反应是:确定不是青春期综合症吗?再说,姑娘家没事干乱发脾气还不是常有的事,要是这算鬼上身,我看没有几个女人没经历过了。

但因为看到芮忧一脸严肃,我实在不敢把这番推理讲出来。

她一推开门,只见屋里站着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孩,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服,长发已经散开披在肩上,挡住大半张脸。屋里光线不怎么好,乍一看还真如女鬼,有些恐怖色彩。

芮忧却不动作,只是站在那里冷静地观察着屋里的女孩。

女孩安静了没有半分钟,又开始大骂起来,口齿不清也听不出在骂什么,情绪显得非常激动。

我也凑到芮忧之后,跟着往里瞅。在她晃动脑袋的间歇,我看到她虽然声音高亢动作夸张,但是双眼却缺少戾气,反而显得有些空洞无神,眼里血丝满布,远看整个眼白都几乎呈红色,嘴角还流出了口涎。

当时脑袋里一个闪念,这是……癫症!就是西医所称的癫痫。

说实话,因为在学校里也学过中医基础课,又蒙老师傅传授,有时看到病人,忍不住也想诊断一下也是难免的。但是对于药剂师来说,乱给病人下诊断是大忌。拿到大夫的单子,照单抓药就是,既没有改方的权利,也没有那个信心。

眼下的情况,好像乱发表意见就更不合适了,所以我只能噤声,看芮忧打算怎么做。

“让她拿绳子来!”她对我轻声说。

我赶紧跑到门口,跟农妇传达了女天师的命令。她慌慌张张地到处翻了翻,找到一根粗麻绳,双手递给芮忧。

芮忧却不接绳子,对我说:“你不是很能耐嘛?去把她绑起来。”

啊?我吃了一惊!这就开始使唤我啦?

这时我才发现,这天师的跟班真不是好当的。看里面这位姑娘的状态,八成是不会配合让我绑她的,看她那尖尖的十指,还不得把我的脸挠成土豆丝!而且她只是一个病人,又不能真打,我身手再好也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啊!

但看她眼里带着几分挑战意味地看着我,怎么也不能示弱,我就把绳子往身后一背,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我打算采取先礼后兵的战术,就尽量用温柔的声音说:“姑娘,你好!我……是你娘的朋友,你这是有什么事想不开啊?憋在心里多难受啊?可以和我说说不?……”

怎么身后好像传出了哧哧几声,我回头一看,芮忧正捂着嘴,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这死丫头,明显是想看我的笑话!我心里恨恨地说道。

还没等我转回头来,只听耳边一股风声,疯姑娘已经二话不说猛地向我扑来,还好我下意识地一闪身,那双手才没有挠到我脸上!我马上伸出手想去抓姑娘的手臂,没想到干惯农活的女孩力气有这么大,居然一甩之下,差点儿把我带倒!

在我一踉跄的时候,她已经一转身,又伸手来想抓我。我灵机一动,侧身躲开的同时把手里的绳子快速地在她双手腕上绕了两圈,然后一跃到她背后,把绳子从她肩上拉过来,自然地把她的手在胸前固定住了。

姑娘挣扎得很厉害,又蹬又踹,我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从后面拼命地抱住了她,试图把绳子在她身前交叉一下。

正在这时姑娘拼尽全力向后一打挺,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在了地上,脑袋在后面的桌边磕了一下不说,姑娘还重重地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哇呀”一声大叫!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红影一闪,芮忧一眨眼就到了我们身旁,手里的摄魂棍已经举起,眼看就要打落下来!

“别打!她只是个病人!”我忍不住喊道。

芮忧一听愣了一下,但马上果断地喊道:“翻身!躲开!”

我也顾不得犹豫了,身体一翻把姑娘压在身下,然后手一松,就打算跳起来。

上半身刚刚抬起来,只觉得面门上一股冷风瞬间擦过,接着是“呯”、“哇”的连环响。

“呯”的声音是芮忧的摄魂棍打在了姑娘的后背上,“哇”的一声是姑娘猛地向前一俯,一大口秽物呕吐了出来。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点迟疑。我过于近距离目睹,当时惊得愣在当地。

吐过之后,只见姑娘无力地瘫倒了下去,呻吟不止,但不再癫狂了。

这癲症,原本就是痰阻心肺之症。我伸手过去轻轻拨开她眼白,在下眼白处看到了明显的鸡爪型血丝,看来还在早期,所以只要把痰排出来,就已经好了大半。刚才我心里想到了很多个方子,倒是忘记了催吐这个最简单直接的方法了。

而且看芮忧敲姑娘后背的位置,正好是肺俞。力道合适的时候,正是最好的排痰方法。

芮忧到门口把农妇喊了起来,两人一起把姑娘扶到床上,又嘱咐了一些什么,我们也就从院子里出来了。

我感慨之深,无睱表达。倒是芮忧先开口问:“怎么样?捉鬼好玩吗?”

我看她一脸笑意,知道她是在调侃我,并无心和她斗嘴,而是喃喃地问:“你真的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她反问道,低头略一沉吟,又问我,“如果我一个人和你说有鬼,其他三个人和你说没有,你信谁?”

“当然信你!”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如果我说有,其余一千人说没有呢?”她又问。

“这……”我不那么爽快了,但还是心虚地说:“信你!”

“如果那一千人都说我是个疯子呢?你信谁?”

“我……”

“不用说了,你肯定会信了他们了。”她打断我说,“所以你不要问我有没有鬼,我回答了也没有意义不是嘛?”

不得不说,如同在另外一个世界一样,我再一次被这个姑娘震住了。

第二十五章 没货

两人一起并肩走了一会儿,发觉并不是回她家的方向。“这是要去哪儿?”我问。

“去镇上,买些东西。”芮忧说。

我听了很高兴,我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太少了,刚好可以到处转转,多收集一些信息。

一边在路上走我一边问:“对了,现在是什么朝代啊?”

“朝代?”她显得有点奇怪。

“呃……我是说,国号?”我解释说。

“我知道,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我前阵子因为一些变故,脑袋有点……记忆力有点不好了,很多事都忘啦!”我开始装傻。

她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但还是回答道:“汉朝。”

汉朝?东汉还是西汉呢?我想了想又问:“那……都城在哪儿来着?”

“洛阳。”

哦,原来是东汉啊!这还是我回来之后得到的第一个有价值的定位信息。接着下一个问题来了:“那……这是哪儿……我是说,离洛阳有多远啊?”

她停下脚步,面对着我叉着腰问:“真是搞不清你哎,有时显得很聪明,有时又和个傻瓜一样!”

大姐,嘴下留情吧,俺这是虎落平阳好不?我心里不服气。

“现在我告诉你,这里是幽州下辖的上谷郡定北县西平镇,离洛阳几千里地呢,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问我镇长姓甚名谁啊?”她不耐烦地答道。

“不不不,他叫啥我一点儿也不关心。”我陪笑着说,“我接下来想问的是我看这附近风土也不错的,怎么村里人的日子过得好像并不太好呢?”

她听到我这么问,低下头继续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远有胡人近有响马,日子怎么可能好过。”

“这……胡人和响马是……”我本来还有十万个为什么在肚子里,但看她脸色阴沉,再这么聊天好像就没办法当朋友了,干脆也就把问题暂时咽进肚子里了。

听我不作声了,她倒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刚才你好像说那姑娘是个病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看来也没逃过她的耳目啊!我只好说:“嗯,我学过医,但只懂一些皮毛。”

我还以为这话说出来也只是应了她的预料而已,没想到她听了脸色一变,难以置信似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疑,甚至,还好像有一丝恐惧。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

“这话你说给我听也就算了,不要和任何人说。”她严肃地说。

“什么话?我学医的事?……”我刚想问清楚,她突然伸出手来捂住我的嘴,眼光四处察看了一下才把手放下说:“就是这句,千万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

“会招来杀身之祸的。”她目光闪烁,兀自惊魂未定。

我彻底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东汉时期不是出了最著名的中医祖师张仲景吗?刚才一说现在是东汉我还着实兴奋了一下呢!怎么还不让我说学医的事了呢?难道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所了解的那个世界啦?

“这个……我看你捉鬼也不收人家钱,那靠什么过活啊?”我转换了话题。

“我捉鬼看心情的,想收就收,不想收就免。”她轻描淡写地说。

我看不是这么简单,看刚才那家人的情况,估计也给不起她什么钱,这姑娘是同情心泛滥所以经常白干吧。我不禁感佩起来,心里向她一拱手说:哥敬你是条女汉子!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我先前已经去转过的西平镇。

芮忧带着我转了好几个地方,什么卖米的、卖布的、卖肉的、卖菜的,个个指给我看,告诉我哪家的东西实惠,哪家的老板鸡贼,无聊得我困得不行。倒是中途经过那个什么福海楼时,我好奇地往里面看了半天,心里还在暗笑不知道李老板有没有因为我的吹牛而破费呢!

这个镇子也不是很大,转了大半天好像已经走了个遍了。走到最后我发现了件奇怪的事,镇上的买卖种类非常多,连窑子和赌场都一应俱全,但却几乎没怎么看到我最关心的一样营生:药铺!

难道说这里的人身体都健康不怎么生病?但是只见街上的人面色各异,也偶尔会见精神委顿、明显身体虚弱的人,不像是不需要吃药的,怎么都没人经营药铺呢?

走到最后我已经累得快虚脱了,说实话这陪女孩逛街真是不容易,要是让我自己来玩,去感兴趣的地方,我走个几公里都跟玩儿一样。但是这样陪她走了才半天而已,已经感觉从身体到精神全都垮了!

可能她也看出我的疲倦,见到旁边一个小茶摊就拉我过去坐了下来,叫了两杯淡茶来喝。

我见有水喝,赶紧咕咚咕咚地猛灌了一顿,这才觉得精神振奋了一些!

她见我这个样子,笑道:“不至于吧,这才走了几步路啊!”

我无力地回答道:“姑奶奶,这样逛法儿,俺承认没你的脚力啊!”

“刚才去过的地方都要记熟了,以后来买东西可就是你的事儿了!”

“啊!”我开始叫苦。

她却眼睛一瞪说:“是谁说要我当牲口养来着?”

“好好好!”吃人家嘴短,我只好勉为其难了。

她嫣然一笑,拍了一下我的头说:“乖!”还真把我当成小宠物了!

我刚想再和她斗几句嘴,眼光突然落在她背后街对面的一个小铺子上。那是一个巴掌大的小门脸,门柱上的漆都快掉光了,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之所以吸引我,是因为铺子旁边挂了一块小小的牌子,写着:药。

牌子也很旧,如果不是仔细看,几乎都看不到那个夹空儿里还有这么一家店。

我当下好奇心大起!但想到芮忧先前对我的嘱咐,心想还是不要当她的面去接触这件事为好,就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你接下来要去哪啊?”

“去买干活用的一些琐碎东西,怎么了?”

我一听又要买东西,当即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叫苦说:“姑奶奶,我可真走不动了!要不你去吧,我坐在这儿等你好了。”

“就你这小体格,还捉鬼呢?碰上一个快脚的,遛死你!”她哧之以鼻地说。

本来本能地想反口,想起来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她哄走,当即示弱道:“是是,我还差得远哪!”

她撇了撇嘴,站起来从腰间小袋里摸出了点什么东西,一伸手像是要递给我。

我张开手掌接了,却见是三枚小铜钱,圆边方孔,上面写着“五铢”的字样。

她补充道:“这镇里到处都有卖吃的,一会儿你买几个馒头之类的,剩下的带回去晚上吃好了。”

我一听顿时心下有愧,她固然是没有把“拿去买饭吧”这样的话说出口,可是我这大老爷们儿岂有让女娃娃养着的道理?不禁暗暗决心要早点找点儿赚钱的办法,或者,早点结束我在这个时空的历史使命。

她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我看着她纤弱的背影,感慨这个年纪的女孩在那个世界还是学校里的娇娇女呢,她那瘦小的肩膀上所背负的,却好像已经不止是生存压力那么简单了。

一边低头假装喝水一边看着她转个弯从视线里消失,我立刻一跃而起,直奔街对面的药铺而去。

虽然心里早有些估计,一进那小屋的门,还是着实吃了一惊!

中药铺在我心里的印象,别的不说,肯定是高大的抽屉柜,满屋子的药香。这家挂着“药”字牌匾的小铺子,却完全没有这两样代表性的特征,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柜台,和几张条凳,如果说有类似药的东西的话,大概就是墙角推着的几捆草了吧,离得太远也看不清是什么药。

屋子里比较暗,不见一个人影,我一直走到柜台前,才看到柜台后面露出一个人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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