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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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医-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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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这一声喊,原本喧闹无比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丝竹之声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向门口投来,集中到了我身上!

只见这群人有老有少,有胖有瘦,气质各异,神情有别,相同的是都席地而坐,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小小的矮桌,上面放置着丰盛的酒菜。而正中最豪华的主席上坐着的,则是我方才已经见过一面的郡守大人。

听到这声响亮的通报,郡守大人放下了酒杯,挥着手高声喊道:“墨晏,你来啦!快过来坐!”

偌嵇连忙暗暗地一拉我,就引着我向主席方向走去,我分明能感觉到,众人的眼光也跟随着我一路前移。

直到走到最前面,我才注意到紧挨着主席右手边第一张桌,是张空桌,而偌嵇则很自然地把我带到了那里坐了下来。

“身体没事了吗?”郡守大人和颜悦色地问道。

“还好,多谢郡守大人关心!”我拱手答道。

“来人,传膳!”郡守大人吩咐道。立刻有几人上前,把我面前的空桌上也摆满了饮食,还端了铜盆和手巾给我洗手。

待他们忙活的身影终于闪开,我这才看到了对面坐着的两个人。

左边的一个正是当时在我屋里见过的那个姑娘,眼下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确实穿的是男装,相比于其他人的宽袍大袖,她的衣着显得要精炼得多,桌边还放着配剑,估计是个练家子。除了模样娇俏之外,装束举止全都像男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她是个姑娘。

我记得她的名字是叫桑青。

眼下她也完全不往我这边看,只是端着酒杯自斟自饮着,一脸冷若冰霜。

坐在她旁边,与我正好面对面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更像一个少年,估计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白净的面庞,瘦削的身材,虽然一脸严肃,但是仍然能看出几分稚嫩。与桑青不同,他却正抬眼望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探询的味道,只不过好像不太方便开口,只将这欲言又止隐藏在了轻抿的薄唇边。

偌嵇好像是说有一人与我是同期的,但这少年明显比我年轻,我估计他应该是叫越璧的那个。

正端详着这二人,旁边似有人轻拍了我肩头一下,我扭头一看,坐在我身边的倒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子,与众人大多数一身青黑的衣着不同,这人一身宽松的白衣,发丝也显得有些散乱,一双眼睛似睡非睡,嘴角斜挑,似笑非笑,如今正斜靠在那里望着我,浑身都透露出一股狂放不羁。

“来得好晚啊,等你喝酒呢!”他说着。

这个人应该就是秦期了。

在这大厅中所坐的上百人中,我们四人的人位置明显是有些特殊的,离郡守大人所坐的主席非常近不说,身下铺的也是特殊花纹的席子,小桌明显更大,桌上的菜肴好像都要比旁人更丰盛一些。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河东四贤”的待遇了。

在我这儿东张西望的时候,大厅里的其他人却也恢复了饮酒和交谈,但我却分明能感觉到他们那时不时瞥过来的目光。

刚才偌嵇也告诉我了,这所谓的打合宴就是府里的舍人们在一起聚会,吃吃喝喝之外,有时还会比拼诗词歌赋,或是表演自己比较拿手的技艺,言语上的辩论也是不少,简言之,就是争取在主子面前表现自己。

我之所以一定要来,是想给自己一个启发,如果是非常熟悉的场景,见到非常熟悉的人的话,兴许我的记忆之门就一下子打开了。

确实,当我见到桑青、越璧和秦期这三个人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心头升起,但更多的,是一种纠结不安,如同心门之前,有一头凶残的巨兽在发出威胁的嘶吼!

第一百八十四章 挑战

“秦期公子,我家公子现在伤势还没好,大夫说了,不能饮酒。∽↗,”听到秦期对我说的话,偌嵇俯下身,恭敬地对秦期说。

“哦?是吗?你的伤,很严重吗?”秦期望向我。

“嗯……”我停顿了一下说,“伤倒是没大问题吧,但是头还有点晕。”

“是嘛,如果这样的伤就把你打倒了,你就不是墨晏了。”秦期呵呵一笑,这样说道。他脸色潮红,似乎已经喝了不少,已经略有醉意。

“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却又凑近过来,继续说道:“别耽误了正事就好,不然老头子可是不会留情的。”

老头子?我不知道他指的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是正事,但又不方便问,只好敷衍着笑笑,然后坐着发怔。

他倒也没再多说什么,自顾自地又喝酒去了。

过了没一会儿,人群中忽地有一人站了起来,似乎也有点喝高了,走路摇摇晃晃的,从错落的小桌中间走了出来,时不时还撞到旁边的人或者东西,不断地被人扶助着,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堂前。

“郡守大人,今夜皓月当空,酒逢知己,怎么能无诗辞助兴?众皆知四位公子才情卓绝,尤其墨晏公子,可于杯酒之间出口成句,今夜小人不才为引,请墨晏公子为我等指教一二,如何?”这人停步后,朗声说道,似乎是在请示郡守大人,目光却直接投向我,目光中充满挑衅的意味。

“这个人叫螯冲,在府里好些年了,你以前对他的评价是诡技多端,爱搬弄是非,小人一个。”偌嵇小声在我背后介绍道。

“哈哈,好啊!墨晏虽然受伤未愈,但这样的小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是吧墨晏?”没等我说话,郡守大人已经这样说着,就替我应下了。

螯冲听了似乎是喜上眉梢,立刻说道。“那好,现在我手里有一杯酒,我将它饮完后,就先献上我所作的前句,请墨晏公子照同样的意境续上后半句!”

说罢,他一仰脖,飞速地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酒杯刚刚放下,口中已经吟道:“予遥望兮,蟾宫之上;有绮梦兮,烁烁飞扬;昨已往兮,忧怀之曝尽。”

诗句出口之时,摇头闭目,似乎已经沉浸在了自己所创造的某种美好意境之中。

等他吟完,席间发出一阵叫好之声,就连郡守大人也拍掌表示赞许。

接下来,所有人都再次将目光投向我,似乎都想看看我会怎样接句。

可是,我坐在那里,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只是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酒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现场一片寂静,像是空气都要凝固了。

“墨晏,你怎么了?”过了半天,郡守大人终于忍不住在一旁问道。

我抬起头看着他,张了张嘴,却觉实在没办法答复。

“莫非……”螯冲将我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脸上立时现出了一种诡秘的神色,瞪视着我说道:“墨晏公子真的像传言说的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轰”的一声,他此话一出,全场立刻如同开锅的水一般沸腾了起来,大厅里充满了嗡嗡的讨论声。

我分明看到,对面的桑青和越璧都用一种带着些许震惊,又似带着一些嘲讽似的眼光看着我。郡守大人也面露尴尬,好像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方式替我解围。

“与子见兮,在野之陌青;牵绕兮我怀,河升波涨;美人兮相伴,斯是阙堂!”在这尴尬的气氛中,突然一个人大声地吟出了这样的诗句。

众人皆是一愣,顺着声音寻去,才发现是我身边的秦期,眼下他已经醉得半趴在桌上,手里举着一只喝空的酒杯,兀自在摇来晃去。

“墨晏伤还没好呢,我替他说了,怎样?”他抬起头,带着笑朝众人说道。

大家都被这意外的一幕弄蒙了,沉默了半晌,才忽地有人在人群中喊道:“好诗!”

“是啊,接得好!”“不愧是秦期公子啊!”“绝句啊绝句!”赞扬声不绝于耳。

秦期却于这乱糟糟的反应中侧脸转向我,做了一个鬼脸。

但是这场针对我的闹剧显然已经达成了目的,众人接下来的目光和表现,均包含了不少对我的质疑和蔑视。但对我来说,赞扬也好,羞辱也好,都像是和我毫无关系,甚至都没令我产生一丝一毫的窘迫,有的只是,茫然。

这场宴席一直持续到半夜,众人都是喝得大醉后方才散去。我也站起来打算离席时,郡守大人突然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略带担忧地说道:“这几天什么都别管,专心养伤吧,五天后朝廷特使莅临时,你可要恢复如初哦!”

说罢径直离去。

一旁的秦期也站了起来,脚下一趔趄,歪倒在了我身上,搂住我的脖子,喷着酒气说道:“我说的吧,耽误了正事,老头子是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你可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哦!”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口中所说的“老头子”竟然指的是郡守大人!至于所谓的“正事”,也许就是朝廷特使要来这件事吧。

往回走的时候,偌嵇见我若有所思,问道:“公子,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进展。”

他叹了口气,复道:“那个螯冲太过分了,竟然当着大家面那样说!”

“他也没说错,”我却说,“我确实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公子你会好起来的!这几天我让大夫多来几趟,一定要治好你!”偌嵇却一跳跳到我面前,这样急切地说着。

我实在不忍令他太失望,只好微笑着点了点头。

今夜的月色果然是很好,躺在塌上的时候,透过窗格正好可以看到一轮明月高悬当空。

偌嵇说,我是他家的公子墨晏,但是我却好像觉得我其实是另外一个人,不然我不会与墨晏所拥有的这一切显得如此疏离。

可是如果我不是墨晏的话又是谁呢?为什么我开始有一种感觉,自己并不是想不起来,而是不敢想起来呢?

第一百八十五章 匠人

第二天一早醒来,身上终于不到处疼,头也不发晕了,除了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之外,状态比头一天是大有改善。

吃过早饭,我看着忙里忙外的偌嵇,突然说:“我想去找秦期一趟,你能带我去吗?”

偌嵇听了有些意外,但看我一副坚决的表情,只好说:“可以是可以,但是秦期公子是个神龙见首不尾的人,行踪飘忽不定,这会儿还不一定在哪儿呢。”

“没关系,我们去他的住处看看,如果他不在就算了。”我说。

“好吧。”偌嵇也只好首肯了。

没想到秦期和我住得也并不远,走了没有几分钟就到了,和我自己的住处那种细腻精致的氛围不同,他这处别院木门泥墙,院内还种了一棵松树,显得很是粗犷。

到了门前,偌嵇走上前去叩了几下门,并没有人应声。犹豫了一下,又叩了几下,还是无声。我正想说那就回去吧,却听院子里有人喊道:“等下!”

又等了半天,才终于有人走了过来,吱呀一声把木门打开了,果然是秦期!

只见他穿着一身粗布衣服,下摆别在腰间,两只袖子挽得高高的,手上全是泥,像是在干什么体力活儿一样。

一见是我们,他笑道:“进来吧,我这儿忙着呢,你们随意。”

我对偌嵇说:“你先回去吧,路我记住了,一会儿自己会回去的。”

他猜到我大概是有事要问秦期,当即点点头说:“那公子小心点。”就转身离去了。

而我则信步进了秦期的小院,一进门,就见院子正中放着一个矮矮的台子,旁边一张矮凳,秦期正跨坐在凳子上,在台子上摆弄着什么。

我走过去仔细一看,原来那个台子是一个小小的转盘,下面有底座,中央有轴,两边还有把手,上面正放着一摊泥。秦期正一只手转用转盘,另一只手拂过那堆泥,毫无生气的泥土竟然就开始慢慢地显出了一只罐子的形状。他专心致志,完全没有要为来客而分心的意思。

“需要我帮忙吗?”我轻声问,生怕打扰了他。

他却听到了,诧异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一笑道:“好啊,来,帮我推这个把手。”

我蹲下身,伸手出去试了一下,问:“是这样吗?”

“对,再快一点儿,再快点儿,行了,保持这个速度……”现在他空出了一只手,动作更加娴熟,双手在泥坯上轻轻地拂过,还不断地沾水涂在泥上。陶罐旋转着,在他的手下慢慢地改变着轮廓,罐口、罐身一一出现,并越来越清晰,他则歪着头,不住地来回观察并继续调整。

过了好半天,他似乎终于对罐子的形状满意了,喊我停手,拿了一块布,把罐子里的水吸出来,然后把它从转盘上拿下,放在了一边的架子上。这才用袖子抹去头上的汗,志得意满地笑着说:“嗯,这是这几天我唯一满意的一个。”

我早已注意到,这院子的一角堆放着一大堆碎片,应该就是他早先不太喜欢的作品吧。眼下我望着架子上的那一件,也点头道:“嗯,做得确实不错!”

他却扭头来看着我,眼光里像有几分戏谑似地说:“真没想到,你会给我当了回助手。”

“怎么呢?”

“你一直不太瞧得起我做这些的,哈哈!”他爽朗地笑道。

“是吗……其实很好啊,很神奇。”我像是头一次见到一件艺术品就这样诞生,感觉确实奇妙!

他洗了洗手,一边抹干一边对我说:“进屋吧,我猜你是有事找我。”

我未来得及说什么,他已自顾自走进了屋里,我跟随着进去一看,发现他这间屋子里也一如外面的风格一样,简单而自然,四处都摆放着一些陶器,估计都是出自他自己的手。

“我是想问你,那天出去赛马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开门见山地说。

他一怔,接着眉毛一扬,笑道:“看来你确实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我沉吟不语,在等待他正面的回答。与其徒劳地去自行回忆,不如问问知情人更直接一些。

“那天的赛马其实是你约大家一起去的,没人想去,但是也没人能拒绝你。”他一边摆正手边的陶器一边说,“本来约好要一起往北,看谁能先到达山边的,但中途你却突然改变了路线,独自一人往岔路去了。我们在后面喊你,也不见你停下来,迟疑了一下的工夫你就没影了。”

他这样说着,我也试图在脑子里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但果然还是一无所获。

“左等右等你不回来,我们才去找你,就发现你晕倒在路边,头撞伤了,赤焰也不见了。众人便说,有可能是你从马上跌下来了,这才把你救回府里。”他说罢,又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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