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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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之女-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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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消息飞速在举国上下传遍,天贶帝大军南征,举兵的各郡倒有大半改旗易帜,太守自行绑缚了,出城请罪。还有几个意图顽抗的,却被手下城楼哗变,按住绑了,送出城来,将功赎罪,换取自身安全无忧。
不过两个多月,这场闹剧就接近尾声,就如这天气一样,渐渐转凉。
且说北方,不待大军北伐,零陵太守首先投诚。还顺带游说得汉阳太守意念松动。
汉阳太守郭普又去劝说广阳太守,谢慎堂眼见势单力孤,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再念及近来诸多异象,终于幡然醒悟,命亲兵。将重光帝缚了,送进囚车,押解进京。
他除去官服,身着赭衣,跪在囚车前向重光帝请罪:“非臣不忠,实在天意难违,某不忍百姓再度蒙受天灾,臣实在难求两全之法,便由臣陪伴陛下一路抵京,共赴黄泉吧!”
七月十九,这两辆囚车抵京,天贶帝命人将重光帝关进天牢,却亲自迎接谢慎堂,扶起长跪的他真挚道:“谢大人忠直耿介,朕一向是极为赞赏的,此番为故主尽忠,为百姓舍身。朕更是钦佩。”
天贶帝重重嘉奖谢慎堂,敕封其为嘉义侯。谢慎堂固辞不受,天贶帝甚至亲自躬请,终于感动的谢慎堂双泪交流,惶恐受封。
几乎就在同时,广阳郡的粮仓忽如一夜之间奇迹般积谷盈仓。
自谢慎堂赴京后主持一郡事物的长史孙晋带诸部曹谢过天恩,有条不紊放粮赈灾,阖郡上下听说此事更是坚信,前段时间的天灾与此次神迹无非是上天授意,灭周而复兴南越。
而天贶帝的仁善宽厚,不念旧恶,厚待重光帝旧部,也感动了百官,感动了天下万民。更是得到了士子文人的交口赞誉,一时天下归心,周室旧部瓦解,诸人再无反心。
当晚,薛瑛中奉旨进宫。
玉轻尘身穿一身冰蓝色常服,在水榭之中静静而坐。见他前来,淡淡一笑,右手一伸,指指对面石凳。
一切,恍如从前一般,并无二致。
薛瑛中面上生了留恋,怀念,喜悦,诸多情绪。他也不客气,拱拱手道:“劳陛下久候,瑛中不胜惶恐。”
玉轻尘示意內监宫女尽数退下,亲自抬手为薛瑛中倒了一杯酒。
薛瑛中见状抿唇一笑,双手接杯点头道:“有劳,不敢。”
二人对饮一杯,玉轻尘直视着他到:“瑛中,你的兄长薛珺北,今日又递交了辞表。”
薛瑛中双眉一蹙,心中轻叹:兄长一向与杨思恂交好,情同莫逆,前些时日因为玉轻尘下旨绞杀周室皇族,他求乞无望,已经递交过一次辞表,却被借故拖延下来,今日又交,必然是去意已决。可是,薛氏一门的未来。。。。。。
自己已经允下兰洛,功成之后即携她归隐,是万万不能失信的。。。。。。
玉轻尘看着他,静静道:“你可以带他去那里,聊做劝慰。”
薛瑛中抬头,目中泛着惊讶和疑惑:那里。。。。。。,是个绝大的秘密,自然是知晓者越少越好。
又一沉吟:带兄长去过那里,一来,标志着兄长也被玉轻尘纳为心腹;二来,自己的兄长一旦知晓这个秘密,恐怕就再也无法离开朝廷。
他略一迟疑,对上对面一道目光,如雪如银。他慢慢吸一口气,点头。
“还有一事。”玉轻尘不紧不慢,说出的话却迫的薛瑛中几乎无法喘息:“后天,代我监斩杨思恪。”
薛瑛中苦笑:“这。。。。。。”
他摊摊手:“我一介白衣,如何做的了监斩官?”
“明日,你便受封博陵侯。”看着不断摇手的薛瑛中,玉轻尘坚决道:“不要再推辞,我知道你眼下只想俪影成双,闲云野鹤度此一生,可是,没有人比你更能胜任此事。”
薛瑛中笑道:“怎会?朝中俊彦,年高德劭者比比皆是,不过监斩,能胜任者多矣。”
玉轻尘摇头:“你以为杨思恪会安然受死?他们各怀心思,我只信你。”
他直直看向薛瑛中:“瑛中,我只信你!”
他的目光澄明真挚,纤毫不见,这样的信任和托付让薛瑛中无法回绝。低头片刻,无声叹息,然后抬头:“好吧。”
翌日,薛瑛中受封博陵侯,随即受命监斩。朝中诸臣议论纷纷,都深觉不能服众。薛瑛中也不理会,下了朝,自顾回府,带了薛珺北出城而去。
傍晚归来,薛瑛中深深望向薛珺北问道:“当日你去相求,皇上虽未答允,后来却还是为你我之故,将他秘密特赦,以全你们至交情谊。”
顿了顿,又问:“兄长现下有何打算?”
薛珺北面上似有无限感慨,良久才道:“都已如此,还能如何,不过是继续做我的羽林中郎将,报效朝廷而已。”
薛瑛中点点头,用折扇轻拍几下掌心道:“还有一事相求兄长。弟一向身体欠佳,想将稷儿过继到名下,将来也好开枝散叶,承袭爵位。”
薛珺北皱眉,瞪他一眼不悦道:“你还这样年轻,赶紧成家就是,何必急着过继旁人的孩儿!”
薛瑛中笑道:“兄长说哪里话!稷儿原本就是我的子侄,我一向视他如我自己的孩儿一样,怎能说是旁人的孩儿?”
话锋一转,语气中掺了惆怅忧伤:“我的身子,兄长又不是不知,谁知将来何日就会。。。。。。”
薛瑛中又惊又怒,又是伤痛,一掌拍在他的肩上,大声道:“住口!不准胡说!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将来成了亲后,再多娶几房姬妾,自己生他十七八个小兔崽子!何必多此一举,从我这里过继孩儿!”
薛瑛中苦笑:“兄长~~,好意我领,你好歹先将稷儿过继给我,让我先知道如何当爹啊!”
薛珺北看着他,心中悲意翻滚,却又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只好道:“稷儿是嫡长孙,又已经八岁,不如。。。。。。先将稼儿送你养着,你看可好?”
薛瑛中摇摇头,含笑道:“正因为稷儿是嫡长孙,年纪又稍微大一些,这才省心嘛。”
薛珺北略微一想,已经明白了弟弟的意思,思索一阵,有些为难的叹口气道:“既然你这样说,必然是好的。只是,稷儿乍然离开这里,恐怕有些不适。。。。。。”
薛瑛中用折扇拦一下薛珺北的手臂,笑道:“我乍然带着一个孩子,只怕会更不适应呢!如此,还要有劳兄长和嫂嫂,将稷儿过继过府之后继续再带稷儿几年,直到他成年,因袭了博陵侯的爵位为止。”
薛珺北看着弟弟,心中感喟不已:他件件桩桩都考虑的这样妥当了。。。。。。
薛瑛中见兄长默然,微笑道:“若是兄长并无异议,此事就这样敲定,待过完仲秋,就将稷儿正式过继过来。”
薛珺北点点头。薛瑛中着向他拱拱手道:“兄长无事,弟告辞了。”
斜阳下,薛瑛中渐行渐远的身形越发显得单薄纤瘦。
薛珺北鼻中发酸:为什么竟会这样?上天给了他这样的机智头脑,缜密心思,却给了他这样病弱的身子?昔日国师,当今圣上,岂会轻易结交一个白丁纨绔?立国之初就因私交,平白给他博陵侯之位?旁人或许不知,自己却是了解,若他身体无恙,堂堂正正扬名朝堂,或是蜚声文坛,都是绝对不在话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赭衣:就是古代罪人穿的赤褐色的衣服,借指罪人。哇哈哈,看过《三生三世之因缘结》的朋友,大家好吗?对于被薛瑛中过继到名下的薛稷,大家还有印象吗?没有?没有就对了!擦汗ing。咳咳,其实这位薛稷又是偶尔被人提及打了一次酱油,间接说明一下这两篇文的时间关系。。。。。。好吧,我承认,我只是无聊了。遁走ing


、大婚

七月二十三,南越博陵侯薛瑛中监斩伪帝杨思恪。
杨思恪身着赭衣被送至刑场,面前三人,手捧三样物事,一为匕首,一为鸩酒,一为白绫。
薛瑛中上前道:“杨思恪,吾皇开恩,命你自裁就是,请选一样上路吧。”
杨思恪冷笑数声叱道:“背主叛臣,还有脸面站在朕的面前吗?”
薛瑛中摇摇头:“此言差矣。一来,本侯并非周室旧臣,何来叛臣之说?二来,你原本就是参与弑杀周帝的废太子,如何敢悍然称帝?名不正言不顺,竟敢自称为‘朕’?”
杨思恪厉声道:“玉轻尘假托前朝,阴谋篡位,屠我宗室,你们这帮乱臣贼子狼狈为奸,就不怕天谴吗!?”
薛瑛中不以为然笑道:“吾皇天贶帝乃是前朝正统,深得天宠,以至降下龙鳞,昭示天下,顺天之意身登大宝。倒是周室,原为南越臣属,却犯上作乱,颠覆前朝,宁不闻“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吗?今日一切,不过是因果报应,天道循环而已。”
杨思恪一时语塞,片刻方冷笑道::“须知惟命不于常。他日尔等又会如何?”
薛瑛中漠然一笑:“这就不劳挂念了,不过是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无论如何,将死之人,总是看不到了。”
说完,伸指一勾,那三人端着朱漆托盘来到杨思恪面前,微一躬身。
杨思恪自知无望,目光在此三样间逡巡一会儿,惨淡一笑,端起中间的鸩酒,轻嗅一下,薛瑛中含笑道:“窖藏六十年极品玉沥。”
杨思恪冷冷道:“不愧旧臣,深知朕的喜好。”
薛瑛中草草拱拱手道:“吾皇自然不比周太祖杨广信,丝毫不念故旧之情,挥刀相向。”
杨思恪面上忽红忽白,猛然仰头,一口饮尽杯中之酒。
薛瑛中既然已经领了博陵侯之爵,少不了日日早朝,对于积习散漫的他来讲,无异于酷刑折磨。
一日早朝罢,他随着玉轻尘回到乾泰殿,待玉轻尘屏退侍从,忍不住开始大倒苦水:“陛下,玉兄,便饶过我吧,让我也好能睡个好觉,多活几日!”
玉轻尘扫他一眼:“怎么,不愿再帮我?”
薛瑛中叹道:“放眼朝堂,满目俊彦,哪里就少我一个?况且,就算不必如此,玉兄但有吩咐,小弟总是听凭差遣的,何必非要将我拘在朝上?”
玉轻尘目光滑过,顺手拿过茶盏轻啜一口道:“暂且忍耐几日,还有用你之处。”
薛瑛中眼珠转转,双眼微眯,长长“哦”了一声,将头凑近,压低声音道:“玉兄请讲。”
玉轻尘皱皱眉,有些不悦地瞥他一眼,并不言语。
薛瑛中眼中却流露出淡淡的,促狭的笑意,摆出最正经不过的迷惑恭敬表情道:“小弟静听玉兄吩咐呢!”
玉轻尘面上有隐隐一丝不自然,再看薛瑛中仍旧一副故作不解的样子,不由升起薄薄的怒意,眯起眼睛:“你去礼部。。。。。。”
薛瑛中含着笑,点头道:“是。。。。。。。”
“领礼单抄录个三五百份,逐级分发到礼部诸人手中,再分别送到六尚,六司,六典,务必做到人手一份。。。。。。”
薛瑛中笑容僵住,干笑两声道:“这。。。。。。实在是大可不必吧?”
玉轻尘心情顿时好转,悠然放下茶盏,好整以暇整着袖口:“这是大事,怎会不必?”
薛瑛中苦笑,而后小心翼翼道:“玉兄,小弟觉得。。。。。。,这样实在大材小用,小弟毛遂自荐,愿为迎亲使,不知玉兄意下如何?”
玉轻尘轻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瞟他一眼,良久才慢悠悠道:“迎亲使。。。。。。,若你坚持,我就勉为其难,允了吧。”
见他以退为进,薛瑛中只有苦笑。
八月初六,天贶帝大婚。
博陵侯为迎亲使,前往襄平郡主府相迎未来皇后。
鼓乐喧天中,苏田心中一片忐忑茫然。
珠帘障面,宝扇前陈,身着繁复袆衣,入目皆是一片鲜红,触目惊心。
香案前几番叩拜,接了册宝,茫茫然被扶着上了金辂,人群中,只见旧日相熟的薛瑛中冲她含笑微微颔首,突然有些狼狈:他该是知道一切的。。。。。。。那些自编的假话,这世上除了杨思恂,恐怕谁也骗不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交易,只是,自己可笑地搭上了真心。。。。。。
皇后舆驾声势浩大的一路沿御路行来,自大明门,端门到承天门,城楼之上钟鼓齐鸣,一层层门洞穿过,入耳都是鼓乐,满眼全是人影,重重的凤冠压在头上,苏田觉得耳中轰鸣,头晕目眩。
昏昏然间金辂停下,外面传来声声赞礼,一时,女官所教的程序和礼节她竟都不能记起。
不知过了多久,有女官前来接引,苏田扶了她们的手,那些女官宫女搀的搀,扶的扶,殷勤欢喜,满面春风,看的苏田不由纳闷:她们为什么都如此笑逐颜开,简直倒像结婚的是她们一样!
这样一想,有些不厚道的想笑,咧了咧嘴,又突然觉得悲从中来:所有人都是欢天喜地,只有自己,知道这中间的苦涩。。。。。。
扶入坤仪宫,女官们簇拥着苏田前去更衣,以一身大红喜服替换下那身暗沉庄重的袆衣,苏田透过眼前珠帘,只见面前一片红影晃来晃去,不由想起儿时梦境中红包满天飞的情形,有些想笑,突见众女如被风吹过的麦田一样伏下了身子,口中喜滋滋唤道:“参见皇上,皇上大喜。”
她的面色瞬间煞白:他来了!
她低下头,双手紧握,目光不知该投向何方。
那道身影在她面前停下,依旧是熟悉的兰香袭来,苏田的心跳似乎骤停,继而,急速跃动,手心不由沁出汗来。
接过女官呈上的折扇,玉轻尘竟有些踌躇,心中升起一缕莫名的慌乱。这是从未有过的情绪,有些期待,却又突然想转身离开。
她显然紧张不安,身体略显僵直。玉轻尘将折扇伸出,她微一瑟缩,引得他心中一紧。
有什么东西伸过来,苏田下意识向后一避,眼前突然敞亮,却是玉轻尘用扇柄挑开了她障面的珠帘。
俊逸的面容闯入眼帘,苏田一怔:从没见过他穿如此鲜艳的颜色,浓烈的朱红,衬得他逸兴飞扬,洒脱明朗。
珠帘挑开,苏田略显苍白的脸仰起,惊怔过后,越惶惑无助,笼着淡淡的水汽,如夜雾笼罩的湖面。
两两相望,直到赞礼声惊醒二人。
他们各怀心思,默默接过女官呈上的龙凤合卺杯,行合卺礼。饮罢杯中酒,一起掷出酒杯,女官高声赞礼。
然后是结发,结衣。
女官等人再次道过贺喜,鱼贯退出。
接下来。。。。。。,是洞房。
看着被结在一起的衣带,苏田窘住,手指狠狠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已经变白。
玉轻尘看着苏田:她身体绷直,双唇紧咬,肩头微颤。
心中一阵闷胀:她分明是戒备的,排斥的。。。。。。
那种异样的不适席卷他的全身,分明酸痛,却无计消除。
苏田眼角余光快速扫过,只见玉轻尘目光阴郁,双目紧紧盯着一处。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却是二人被结在一起的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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