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后的日子一直这样继续下去,自己是否会丢掉一些曾经坚持的东西呢?
想了一会儿,她微笑着自言自语:“那些麻烦的事情,等我彻底得到自由再说!我有手有脚,总能养活自己的!”
伸伸懒腰。
伸到一半却滞住了。因为她听到一个懒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看来彻底得到自由,恐怕是不太容易。”
不用抬头就知道那是谁。苏田怨念重重看着太阳:顶多再过两个小时就到约定的时间了,自己距离自由不过两个小时而已。。。。。。
两个小时,那么近,又那么远。
半晌,苏田才问:“你是怎么找到的?”
上方轻轻一笑:“既没有追踪,又没有提前开始搜寻。我只是慢慢打听,一路循着你的足迹而来。”
苏田觉得难以置信,惊讶道:“你的速度能有多快?你怎么找到和我同船同车的那些人?我们下了船各奔东西,谁还记得谁的模样?你不会是让别人和你一起打听的吧?”
“绝对没有!但。。。。。。很多人知道你是族长的新娘,所以主动向我告知你的行踪。”
苏田又惊又怒,眼前一花,一道白影掠过,玉轻尘已经站在树下,微微侧了头,仰头看向书上僵硬恼怒的她,须臾一笑。
不能否认,他的确丰神俊朗,英挺潇洒,阳光下的笑容在一袭白衣的映衬下隽朗出尘。可是,《白马啸西风》中高昌人和李文秀说的: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不喜欢。
她的不喜欢,是因为他的不喜欢。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歪头考虑着:她现在已经很是狼狈很疲惫,继续躲藏下去,一定很快就会再次被发现,她只有三次机会,剩余的两次不能浪掷。而且,就算她赢了,怎样谋生?她没有本钱,没有技能,在这个社会生存是很困难的。拮据艰难的日子,会不会迅速磨去她的信仰?
良久,她打定主意,冲树下的他甜甜一笑。
玉轻尘看着她。
初起的疲倦不适没有使她消沉不快,相反,她很快振奋起来,还能微笑着给自己一个鼓励,一个画饼。
骤然被发现的慌乱没有使她无措,相反,她很快镇定下来,冷静思索。
那个甜蜜的笑容向他绽开时,他心中有了丝得意和喜悦:四天,就磨平了她的小爪子吗?这么简单!?但无论如何,他又成功了。
他向苏田伸出手,她含笑探□子扶住,纵身一跃,他长臂一伸,扶在她的胁下。许是一夜寒气侵体,落进他怀中的身子凉凉的,却不失柔韧灵活。
他笑意更盛,却在半途凝住。因为苏田笑望着他的眼睛,坚决道:“两次,我还有两次机会!”
笑意瞬间如潮水般退却,他目光变幻莫测。苏田离开他的臂弯,唇角的笑容依然甜美,却多了几分无赖:“不过,从现在开始,我要先跟着你。”
玉轻尘微眯着眼睛。苏田笑得更加惫赖:“之前只说我有三次机会,可没说过要在什么时间内用完。这个赌对我来说不公平,我要先考虑一下然后再开始下一轮逃亡。在这之间,为了让你放心,我会一直跟着你,你要负责我的食宿和相应的一些开销。”
她扬着头,看着他,说的理直气壮。说完阳光般灿烂一笑,问道:“怎么样?!”
与其说是征求意见,不如说是在下达通知,玉轻尘苦笑道:“不怎么样。不过,我同意了。”
苏田心里得意:我就知道,你只能同意。
补了一份丰盛的早餐。知道他是族长——凤凰岛的主人,那就不必太客气了,为他省钱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族长啊,太节俭了多没面子!!
回去的路上可就舒服多了,玉轻尘的马车豪华舒适,车厢宽大,还铺了厚厚的锦褥,苏田躺在里面,伸个懒腰开始补觉。没用多久,她就抱着锦褥陷入睡眠。
玉轻尘看着她:对于女子来说,她的身量算是非常修长,但并非是成熟女子玲珑浮凸的身材,倒像十五六岁仍显青涩的少女。从纱帘透进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娇嫩的皮肤白里透红,迎着光,能够看清一层细白的绒毛,就像熟透的蜜桃一样。眉毛秀挺,有些倔强,有些英气。鼻梁不算高,但还算挺直。嘴唇如珊瑚一样红润,一定会很柔软,甜蜜。。。。。。
猛然惊醒: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他皱眉,随即将脸转向另一侧。或许,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天命之女的事,已经很久没有召人侍寝了。
他挑挑唇角:不过是个有些青涩有些粗鲁的女子,与他心中所想有极大差异。
天命之女,他原本以为会是个优雅脱俗恍如仙子的女子,结果。。。。。。
无论是怎样的女子,他都会好好将她笼络在身边,他们之间,注定有太多的羁绊。
世间女子,想要的无非是金钱珠宝,奢靡无度;再者,就是软语温存,缱绻深情。前者,她已经唾手可得,或者说,从这一刻起,已经拥有。后者,只要他愿意,可以做得比任何人都好。
他是愿意的,她可是天命之女。即便不为其他,两人已经注定要共度一生,为什么不可以尽量过得适意一些呢?他自然会向她适当示好。
一路慢慢行来,第二天巳时已过才回到玉轻尘的行馆。他先体贴地带她来到憩园,如意和如心见到玉轻尘似乎有些惊讶,赶紧打叠十二分的小心上前服侍。
玉轻尘略坐一会儿,象征性地叮嘱两个丫头务必小心,尽心服侍,说罢就要回自己的住处,一错眼,见苏田目光闪烁,他唇角一挑,缓步踱到西墙边,对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苏田道:“我也有些乏了,就走个捷径吧。”
说完,轻轻一纵身,跃上西墙,回首淡淡笑着对苏田道:“你我不过一墙之隔,若是有什么事不妨直接叫我。”
看着他笑得可恨,苏田有些怔,木然僵立一会儿,转身咬牙问如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意看到苏田僵硬的嘴角,干笑道:“这。。。。。。,之前公子曾经吩咐过,若是小姐醒了,不妨带着小姐多转转,也好尽早熟悉一下这个园子。而且。。。。。。公子还说,多活动活动还能强身健体。”
说完,低着头泥塑木雕一样不言不动。
苏田怒:上次,带着她在园子里转了将近二十分钟,直到将她绕晕。。。。。。这厮,原来就住隔壁!!
玉轻尘跃下墙,面上笑意难掩。他没有立即回房,却在墙下静静站了一会儿。
他自幼习武,耳聪目明,听力自然灵敏,那边的话语声声声入耳,听到苏田明显带了怒意的声息,他不由无声笑了起来:这个女子,倒是蛮有几分趣味。
生气归生气,很快认清现状,考虑到自己这段时间还要仰仗人家,苏田安慰自己:不要矫情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大人不记小人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一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的现代知识女性是不能跟一个拿回去就可以直接送博物馆的老古董一般见识的。。。。。。
心气很快平顺下来,开始思索逃生之路和谋生之道。
逃跑和谋生,这是个问题。。。。。。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太不人性化了。。。。。。
这落后的生产力,太让人无语了。。。。。。
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要不,我来做个科普教育的先驱?可是,我脑子里装的现代实用科学也是少得可怜。。。。。。
要想给人一杯水,自己首先要有一桶水。这是哪位大仙儿说的来着?
苏田想想自己的半吊子水平,痛苦地摇摇头:重文不重理果然不行。老话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果然是真金不怕火炼的真理,同样适用于穿越。
对了,说这话的又是哪位大仙儿?怕不是他老人家也穿越过吧?!
。。。。。。。。。。。。
苏田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着。
想来想去悲从中来:哲学老师曾经说过,人类梦想着终极目标。她苏田的终极目标是什么呢?
肚子咕噜两声提醒她已经是天色向午。苏田正在双目发直,思索到最玄妙处,受了惊扰,悻悻按揉一下左上腹,没好气道:“没出息的东西,早饭吃了那么多怎么现在就坚持不住了!!”
前几天一路奔波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日子浮上心头,她撇撇嘴自嘲的想:人类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得不到满足,上层建筑只能是空中楼阁。自己何必庸人自扰想什么终极目标呢!还是稳扎稳打找到自己安身立命的法子再说吧。
从此以后,收起不现实的东西,先从最基本的开始。
、出游
且说凤仪馆,亲卫闻声赶来,见到玉轻尘,恭敬俯首行礼,低低道:“大人,京城的信使巳正到了,正在前堂候着。”
玉轻尘笑意不减,目光中流动的却是一片莫测,他略略点头,亲卫躬身退下,少顷领了一名瘦小的年轻灰衣男子进了内室。
那名亲卫将信件自信使手中接过,双手奉上,然后一躬身,悄然退下。玉轻尘先看一眼封上火漆和纹章,目光中有一丝了然。
他淡淡扫视信使一眼,那名信使垂头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划开信封,取出信笺。
“。。。。。。愚弟新得一姬,姿容绝世,妙善歌舞。时,静园合欢初绽,布玉管清箫,使姬月夜舞于树下,暗香与月影竞逐,绯花共翠袖齐飞,无须醇醪,人自迷醉。既醉,卧美人膝上,独念天地之间,无乐复加。惟思贤兄,诚为美中不足,嗟乎!不知兄归期几何?届时,可会俪影成双?。。。。。。”
一边看,一边摇头笑叹,问道:“这个薛瑛中,还是整日流连花丛吗?”
信使答道:“我家二公子风采昭昭,冠盖满京华,自然常为美人垂青。”
玉轻尘又问了几句,挥手让他下去领赏,待其身影消失后,面上的笑渐渐隐去,捏着信笺走到书房。他在抽屉打开,取出一个小瓶,将瓶中膏脂状的东西用银匙挑出豆大一块,缓缓在手心中涂匀,然后把信笺夹持在两掌心间,以内力相逼,使膏脂透入纸上,过了约莫半盏差的时间,原本的字迹渐渐隐去,新的字迹呈现出来,那,是与之前所看截然不同的内容。
看完信,他随手将桌上温凉的茶水淋于纸张上,片刻之间,那张纸消融,不复存在。
他面色沉静,若有所思。京中一切,都照他预先设定的一步步上演,薛瑛中高兴之余,向他询问下一步的行动。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任何事情都不会偏离他设定的轨道。现在他所要考虑的,是怎样将这一切做得更万无一失,更完美无缺。
他负手仰头,看着窗外繁茂的广玉兰,白莲一样的花朵散发出阵阵清香,馥郁淡雅。一切总该有个了结,既然是血债,自然要由血来偿还。。。。。。
他的先祖们在天上看着。。。。。。
不能太久,因为,已经等待了百余年,够久了。。。。。。
也不会太久,他们已经布置了很多年,他们的力量,已经渗透到各处,他们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睥睨天下,强大到只要愿意,就可以践踏宗室。。。。。。
而他们始终等待的挟天命之女,也已经降临。。。。。。
玉轻尘负手微笑,笑容一如那广玉兰,清贵高华,优雅恬淡。
第二天早饭后,玉轻尘将一封书信交给昨天的那名亲卫:“阿坦,将这书信交给昨天的信使,记住,对他一定要亲热一些,多方关照好。”
阿坦连连答应着,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如意前来汇报情况。静静听完,示意如意退下,他缓缓踱出室外,略站一会儿,纵身飞上墙头。
透过纱窗,朦胧看到有女子凭窗静坐,半晌不动,好像正在出神。跃下墙头时,面上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如心见玉轻尘前来,正要通报,却被他摆手制止,见状,如心机灵地躲得不见了踪影。
窗前的人儿仍在神游天外,面上笼着淡淡的愁态,阳光穿透了纱窗,变得有几分柔和,照在她的脸上,看起来很有立体感。
她眉尖微蹙,眉毛没有修饰描绘过,但是眉型自然周正,带了两分英气;眼睛不算太大,还算是明亮;鼻梁倒是挺直;嘴唇红润,此刻有些烦恼的微微撅着,有几分孩子气的倔强和娇俏。
玉轻尘上下打量数遍,摇了摇头:姿容顶多算是中上,看着还算顺眼而已。美女。。。。。。那是算不上的。
记起薛瑛中信中所说,不由再摇头:若是带她回了京城,会让多少人失望?!
好吧,娶妻娶贤,娶妻娶贤。
这样站了好久,苏田仍旧毫无察觉,无奈,他轻咳一声算作提醒。
如此一来苏田总算回了神,仍懒懒望向窗外,目光中有渴求和希冀,看的玉轻尘心中没来由一阵不悦。
“又有什么事吗?”苏田慢吞吞问着,慢吞吞回过头。及到转过头来才发现不是那两名侍女,微微一滞,然后眉头紧锁,不高兴道:“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闯进来了?就算只是暂住,这也算是我的闺房,男女授受不亲,有你这么不讲究的吗?!”
玉轻尘嗤笑一声:“一来这是我的别馆,二来你是我的妻子,我这样也不算逾礼。。。。。。”
话没说完苏田已经蹦起来,双手搓着双臂:“别别别,拜托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可不是你的妻子!!我们有言在先,我可是还有两次机会的,算起来我还是自由人!”
看她又急又怒的样子,玉轻尘有点不悦。他是多少京城少女的香闺梦里人,若非她是挟天命之女,是他命定的妻子,他绝不会对她任何想法!
美女才女,他见得多了,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丫头,他还真是不会放在眼里。
大约是看出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视和不屑,苏田恼怒,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客居在人家家里,算是寄人篱下,怎能放肆?昨天刚下过决心要多多忍让,今天怎么能被区区一个眼神就破了功?
她压下火,淡淡道:“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不用劳烦玉公子总是过来看望。其实,日常一切我都能自己料理好,连侍女丫头也不用的,你完全可以把那两个侍女都遣走,这样还可以节约生活成本,我的心里也能平衡舒服一点。”
“既然并非主妇,家事你就不必去管。我来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时间,带你出去散散心的。”
苏田连想都不用想,坚决道:“我对逛街一点兴趣都没有!”
最主要的是,跟你一起去逛街心理压力太大,感觉太不爽。
玉轻尘微滞。他从没被这样干脆的拒绝过。
他拿出一个锦绣荷包,掂了掂,轻叹道:“原本想,你若是要去,就将这荷包拿着,女孩子家,总是喜欢买东西的,身边不能缺了钱。不过,你不喜欢逛街,自然也就不需要它,我还是收回吧。”
苏田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手已经将荷包牢牢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