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田一愣,问道:“为什么?”
薛瑛中有些无力。他再次揉揉额角:“听我一句,就算你暂时不愿与玉兄在一起,也不要将这些情意许了他!”
看着欲言又止的薛瑛中,苏田不解,追问道:“什么意思,为什么?”
薛瑛中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只好看着她正色道:“你是否信我?”
苏田点点头。薛瑛中沉声道:“那就与靖阳王小心保持距离,万万不可将心意用在他的身上!他,他绝对给不了你安宁长久,更遑论喜乐无涯!”
苏田有点发傻:“你怎么知道?靖阳王很好的。。。。。。”
薛瑛中挥挥手,打断她道:“我自然有知道的法子。靖阳王,他甚至连平安都无法给你,若你对他错付真心,只怕将来会伤得很重!”
苏田闻言有些不悦:“薛二,你是我的朋友,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我面前中伤你。同样,靖阳王也是我的朋友,我也不会愿意有人在背后映射些什么!以我对他的了解,我愿意相信他!不要逼我不相信你!”
这话说得极重,薛瑛中面色变了变,抿紧嘴唇,眼中有苦恼有无奈。
苏田也觉得有些冲 动了,心中有点不安,低头略略平定了一下心情,安静道:“对不起,刚才我太鲁莽,希望你不要记在心里。因为,靖阳王。。。。。。”
她舔舔嘴唇,想起自认识靖阳王以来的种种,有点伤感:“靖阳王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个朋友,我很重视他。。。。。。”
她盯着薛瑛中,目光中有些祈求:“你也是我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我不愿意失去你们任何一个,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对他多些了解,对他公平一些,好吗?”
薛瑛中凝视着苏田,眸底有温暖,有无奈,还有一些不忍和凄凉。
苏田一时没能读懂他那些转瞬即逝的情绪,仍旧恳切地望着他,直到薛瑛中缓缓沉重的点了点头,她才露出一些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反思。。。。。。那个,话说,为什么越写,靖阳王越没有什么存在感。。。。。。倒是配角栏里的薛瑛中越来越闪亮。。。。。。就是宁阳王气场也比他强。。。。。。呜呜;我错了
、门前雪
燕禧宫,宝帐低垂,柯绫慵懒地躺在锦被中,乌发如瀑,有一半滑在床下,暖黄烛光里,与脖颈象牙般细白的肌肤相互映衬,别有一种动人心肠的风情。宁阳王见到这景象,不禁摇头微微一笑:“你越来越懒了,连起身都不肯吗?”
柯绫仿佛在出神一样,闻言一怔,待看清是宁阳王,面上突然一红,却又像生气了一般,反而背过身去。
宁阳王缓缓走到床沿一坐,随手拿起一缕秀发,往指上绕了两圈,然后探过脸,在她的颈间轻佻一嗅,一愣,问道:“今儿怎么换了熏香?”
柯绫闻声咬了咬嘴唇,将脸深深埋在手臂和绣枕之间:这。。。。。。可要如何开口?
宁阳王见她总不说话,伸手推推她的肩头:“嗳,不是说有事吗?”
一边问,一边忍不住将手自肩头松散的寝衣间探进去,轻轻摩挲。
柯绫心中轰然热了一下,突突跳得加速。
宁阳王的手指被她滑腻的肌肤吸住一样,不舍离去。他索性将长腿一伸,侧着身子躺在她的身边,双唇贴在微露的香肩上,细细轻吻。
柯绫的呼吸骤然加快。脸被轻轻扳过,温热的双唇凑近,与她痴缠。
双耳一阵轰鸣,脑中不由就想起那一夜的情形,身体开始发烫。但她迅速清醒过来,
用力撑住宁阳王的胸膛,低声道:“我怀孕了。”
宁阳王一滞,旋即坐起身,面色发沉:“谁的?”
柯绫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片刻才冷笑道:“你说呢?!”
宁阳王垂睑。柯绫心中发寒:他竟然问出这样的话。。。。。。
少顷,宁阳王面色恢复如常:“你确定是我的?”
柯绫胸口起伏,喘 息着,然后冷笑:“除了你,还会有谁?!”
宁阳王听她这样说,原本拧紧的心却骤然一松:她。。。。。。真的不曾再与旁人。。。。。。
柯绫心中冰冷,斜睨着他:“不信吗?如果还是不信,你大可以可以去看彤史或是起居注,我不会自己凭空就突然。。。。。。”
二人无言,一室静默。
宁阳王有些懊恼,眼下孩子于他,可有可无,倒是不算什么。只是不知道乍闻此言时自己心中的酸痛因何而来。
柯绫说,孩子是他的,他信。没有缘由,只要她这样说,他便肯信。
这是她与他的孩子。。。。。。
看着柯绫漠然的脸,他有些后悔,更多是的是心惊:那句质疑的话,脱口而出,更多的是带着强烈的妒意。
这种感觉,突如其来,将他的脚步打乱一些。倒也没有什么。。。。。。
他起身,来回踱了两圈,似自言自语道:“要准备行动了。”
柯绫终究还是忍不住,看他一眼。恰逢他的目光转过来,一触之下,柯绫赶紧荡开。
宁阳王缓缓走近,重又坐在柯绫身边,深深看着她,缓缓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担心太久。”
然后闭眼凝思片刻,俯首到柯绫耳边,细细叮嘱几句。末了,问道:“现在可有什么反应?”
柯绫淡淡道:“不过就是有些恶心。”
宁阳王看她一会儿,柔声道:“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若是御膳房没有的,我也好替你置办来,”
柯绫心中有暖意流过,垂睑道:“哪里有那么讲究,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说完,心中已经悄然升起几丝温柔:“倒是你要小心,不要因为这件事操之过急,我能处理得了!”
宁阳王一笑,看看水漏道:“好生保重,言行更要谨慎,千万不可被旁人看出一星半点。”
见柯绫点头,他整整衣角道:“如此,依计行事就是。”
看他就欲离开,柯绫突然叫住他道:“等会儿,我,我想吃襄平郡主上次带来的酸酪和菠萝冻。。。。。”
话未说完就有点后悔:宁阳王与苏田向来不熟,怎么可能特意叫她送这两样小食进宫?何况在外人看来,自己无论和宁阳王还是钟粹宫都是不和的。万一因为这些露出什么破绽。。。。。。
她赶紧一笑,摆摆手道:“也没什么,其实真的送来我也不爱吃了。”
宁阳王看她一眼,不置可否轻捷离去。
酸酪和菠萝冻,都是酸甜凉滑的零食小点,人在孕中,难免会想些酸凉东西来吃。难道自己这点小事尚且不能办到吗?
宁阳王笑笑,身形丝毫不敢马虎,如夜鸟一样轻快无声回了他的仁安宫。
吴宅。
吴子凡看着兰洛,目中隐隐有些紧张和暗沉。
兰洛装束简洁,却显见是细细妆扮过,双颊用了一些淡淡的胭脂,遮去久病青白的颜色。挽了一个如意髻,浅碧上襦,玉涡色罗裙,清丽淡雅如二月新柳。
她只身前来,不曾带一个侍女,见了吴子凡,凝望片刻,深深弯腰施个大礼。
吴子凡的手指不由收紧,呼吸也变得有些费力。
看她这样,不难猜出她此行的目的。只是,心中仍残存一丝希望,强强牵起嘴角,带出两分笑的模样:“你。。。。。。今日真好看。”
他向她伸出手去,柔声道:“昨日见着,后园含笑花开了,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可好?”
兰洛抬头,目光中有些不忍和迟疑,还未开口,吴子凡已经做个手势,制止她道:“还有那株绿梅,怕是今年最后一季了,想要再见。。。。。。,不知何时,陪我去看一会儿吧!”
最末一句,已经有些祈求的意味。兰洛看着他,他匆忙一笑,笑容中却有那样多的伤感之色,几乎使人不忍卒睹。
兰洛心中一酸,缓缓点头道:“好。”
二人牵手,缓步而行,心中都是起伏不定,脚下如踩绵上,有些不真实的晕眩。二月末的天气,已经是春意颇浓,闲池阁畔,柳梢泛绿,桃杏吐艳,一池春水,涟漪微微。
灿烂的阳光照在身上,兰洛竟有些不敢睁眼。她能感觉到吴子凡的手心忽冷忽热,有了汗意,一颗心酸酸涨涨,如在风中翻飞。一切都该有个了断的,她无法,也不配呆在他的身边。一切恩怨前情都已经解开,是时候抛下,还他一个宁静祥和。
春光满眼,吴子凡却只觉寒意料峭。他紧紧握住兰洛的手,恍惚想着: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与她携手同行?自己到底有没有与她携手同行过?
三年多,千余个日日夜夜,自己都是怎样过来,她又是如何度过?他们之间,有没有坚冰融破的机会?为什么越是爱她,越是去伤她?越去伤她,自己伤得更加惨重?
二人携手不语,共同度过春日宁谧的半日时光。
眼见天色近午,兰洛心中长叹一声,试着轻轻将手自吴子凡掌中抽出。他却下意识握得更紧。
兰洛看着他,缓慢艰难却坚决地摇摇头,吴子凡知道,一切终于无法挽回。
他怔怔松手,任兰洛将手抽离,缩回,目光茫然悲伤。
终究不肯死心,低低问:“我心深许,忍不回转?”
兰洛闻言,心中大恸,低头垂泪片刻,咬牙道:“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
说完,深深拜下,旋即回身,遽然离去。吴子凡一把将她拉住,紧紧圈入怀中,带着绝望,语声破碎艰难:“我会倾尽心力爱你,我会静静等你。。。。。。”
兰洛珠泪纷纷,哽咽难言:“我心深许,匪石匪席。。。。。。,今生今世,只能辜负三少。若有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君恩于万一。”
吴子凡只觉如身在万年冰窟,一颗心被重重碾压过,说不出的寒冷疼痛,他咬紧牙关,下颚都有点突出,只是牢牢盯着兰洛,目中有万语千言。
兰洛心痛如绞:三年来,自己总是辜负了他,伤害了他。。。。。。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若不痛下决心,了结一切,来日长久持续的钝痛,恐怕会将二人折磨疯掉。
一错,不能再错。
兰洛深知吴子凡的种种痴情和好处,只是,无论如何,自己的心已经被占满,是断断无法回报给他同样的深情了。。。。。。
这样的自己,配不上他。。。。。。
今日若是因为心软留下来,便是对他最大的羞辱和不公平!
兰洛自袖中掏出和离书,微颤着手在吴子凡面前打开,硬下心肠道:“你说过,会成全我!”
吴子凡愣愣看着那薄薄一纸和离书,良久才惨淡一笑。用尽全身力气方能够点点头,哑声道:“走吧。。。。。。”
他转身,闭目,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周围一切。头晕眼花,痛切悲悔,如波浪一样一阵阵拍击着他,直欲将他寸寸击碎。
靖阳王回府时,已经过了亥时。
因为饮了不少酒,魏总管不放心,亲自指挥侍女侍奉。
靖阳王好笑道:“本王并不是小孩子了,无须你这样事无巨细亲自监督。春夜寒凉,还是早些休息去吧。”
魏总管一边令内侍往浴桶中倒水一边半是责备半是关切道:“王爷今儿喝了这样多酒,老奴怎能放心?这帮侍女总是不如老奴稳妥。若是王爷真心体贴老奴,日后可不许再喝多了!”
靖阳王一边揉着额角一边笑道:“难得今日高兴,不觉就多喝几杯,以后不会了。”
魏总管叫过今晚随身的两名近侍低声责骂道:“你们怎么伺候王爷的?见王爷喝多了也不从旁劝说提醒?”
两名近侍苦着脸点头哈腰:“总管恕罪,小人也提醒过,只是王爷兴致很高,看起来又不像喝醉。。。。。。”
魏总管眼睛一眯,轻哼一声道:“你们倒是长本事了,日日在跟前服侍,连王爷素日酒量都不记得了,难道反要王爷提醒你们不成?”
靖阳王摆摆手,命那两名近侍退下,拉住魏总管衣袖道:“不要责骂他们,是我自己忘形了。。。。。。”
看着靖阳王唇角的笑意和微微眯起的眼睛,魏总管的心霎时温软:此刻的靖阳王,像极了他幼时的样子。那时,他一犯了错就会牵着自己的衣袖,眼睛微眯地笑着,带着一些小心和讨好,求自己帮忙在他的母妃面前遮掩。。。。。。
不知不觉就放软了语气:“王爷啊,总是太过宽厚。。。。。。”
靖阳王拍拍魏总管的肩臂,温颜道:“天晚了,快些回去歇着吧,我沐浴完毕就会睡的。”
说着,叫过一名侍从替魏总管打着灯笼,送他回房休息。
看着昔日的孩子,如今已经高过他将近半头,又是这样良善温雅,魏总管心中不胜宽慰喜悦。
命人送走魏总管,靖阳王解去衣衫,将自己泡在温热的水中。鼻端能嗅到淡淡的药香,他知道,一定是魏总管命人加了活血通络解酒消乏的葛根等物。
片刻,他屏退所有侍女,偌大的房中,只余自己。
水温渐渐变凉,靖阳王却丝毫没有出浴的意思。他阖眼靠着搭在浴桶边沿厚实的巾帙上,凝神细细想着心事,仿佛已经入睡。
一个时辰过去,靖阳王府上下一片黑暗静谧。
浴桶中的水早已变得冰冷,靖阳王的面色也已经有些苍白。他缓缓起身,并不擦去身上发梢淋漓的水珠,直接将素白寝衣穿好。衣裳被水沾湿,贴在他的身上,凉且粘腻,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径直去将所有窗户打开,再将炭火盆搬到避风的角落,用炭灰捂起。
、设计
二月的夜晚,春寒料峭,风自一端窗口进入,又自另一端窗口漫卷而出,带走一室的温度。
靖阳王坐在窗下风口,就着飘摇的烛光,唇角含笑,细细摩挲着一个小小香囊。
他的长发不曾擦拭,背上是重重的水渍,风吹过,凉意入骨。
直到天边透出一丝微光,隐隐现出暗暗的红,那暗红逐渐变作绀色,再渐次明亮起来,靖阳王方才起身。
他的长发已经干透,身上却寒凉如冰。坐了一整夜,身体有些僵硬,头也有些昏沉。鼻端,已经嗅不到香囊中淡淡的蕙草清香。
他轻轻将每一扇窗户关上,将炭火盆搬到起初的位置,把炭灰拂去,上床躺下,待听到外面细琐的声响时,再将锦被细细盖好。
火盆中炭火渐渐复燃,重新将室内的寒冷驱散。
身体也如盆中炭火,渐渐温暖起来。过了约摸大半个时辰,索性热得也如炭火一般。
侍女总也听不到动静,待觉得事情不对闯进门时,靖阳王已经烧得双颧赤红,神智有些模糊了。
魏总管闻讯赶来,一边心疼,一边将侍女狠狠剜了几眼,吓得那些侍女不由一阵瑟缩。
大夫诊脉罢,魏总管命人送了出去,又命人抓药,煎药,送粥送饭,将一群侍女尽数支使出去,这才凑到靖阳王床榻前,低低叫道:“王爷,王爷,这里只有老奴一个了。。。。。。”
靖阳王闻言,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魏总管又气又急的脸,浅浅一笑。
魏总管见状,放下心来,转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