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水漏,时辰尚早,遂点点头,伸过手臂。
柯绫皱眉:“脱下衣裳~~!”
宁阳王一愣,再看柯绫时似笑非笑,目光中就多了一丝不怀好意的邪狎意味。
柯绫面上一红,“呸”了一声嗔道:“胡思乱想什么!”
宁阳王一脸无辜,唇角却是坏笑:“我并没有想什么。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柯绫红了脸,撇撇嘴角道:“不和你计较。”
然后放低声调缓缓道:“我妈妈说过:穿着衣裳缝,没人疼。”
宁阳王脱下衣裳,送到柯绫面前,看她低垂眼睫,晕黄灯光中,可见她双颊上,如淡染胭脂,纤长莹白的手指上下翻飞,细细缝补。眉梢眼角,温润宁谧。
他的心轻轻一跳,双手抚上她的肩头,低低笑道:“你是担心我没人疼?”
、绸缪
柯绫脸上红意更盛,她咬着唇,心中说不出是喜是怒,只是专注缝补着衣裳。
眼见破处补好,她心慌意乱用银牙咬断线头,将衣裳往身后那人怀中一塞,低低道:“好了!”
说完转身微颤着收拾针线,慌乱间却又将手指刺伤,她条件反射般就要将手指放入口中,手却被执起,轻轻碰触到一个温软的物事。
柯绫仰头,瞪大眼睛。宁阳王正将她的手指含入口中,舌尖缓缓舔过。
她顿觉一阵晕眩,一颗心忽忽悠悠,如在云端,无措的将目光投向四周,意欲将手指抽回,指尖传来的温暖和阵阵酥麻让她四肢百骸再无一份气力,心头也是百般不忍。只能垂下头,低促地呼吸着。
宁阳王看着柯绫眼睫低垂,肩头微微颤抖,樱红色衣衫越发衬得肤光胜雪,莹白细腻,他心中一动,伸指抬起她的下颌。
柯绫心跳如鼓,面色绯红,咬紧双唇,阖目偏过头去。她的唇色因此更是娇艳欲滴。
宁阳王忍不住轻轻含过朱唇,辗转吮吻。
不过一个吻,二人更非初次亲热,不知为何,这次不同以往,心脏难抑地狂跳,鼻尖都渗出汗来。
柯绫的手臂不由自主攀上宁阳王脖颈,一边轻喘一边熟练而生涩地回吻着他。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如被烈焰焚烧一样,燥热而空虚,亟欲从对方身上寻找到一丝清凉和抚慰。
她的手指一会儿紧紧掐入他的肌肤,一会儿又难耐地游走,头脑间一片混沌,只是依照自己本能的意愿,与他厮缠着,片刻不愿放松。
突然身子一轻,她已经被宁阳王抱起。二人都是微一迟疑,目光闪避过那张靡丽的大床。
柯绫正在恍惚间,宁阳王已经抱着她,大步走向窗下那张梨花榻。
梨花榻相对二人来说显得十分窄小,他们却只觉得这小小木榻远较那奢华的大床更加完美称意。
柯绫从来不知,生命中还有这样令人心醉神迷的时刻,她用双臂和双腿紧紧缠住宁阳王精壮的身体,用心感受着他激烈狂野的爱抚和冲撞,不知何时,喜悦的泪水串串滑落,尚未滑下脸颊,又被温热柔软的双唇吮干,落在身上的动作轻柔许多,转瞬却更加炽热。
一次又一次的纠缠,二人仿佛不知疲倦。
再一次的冲刺过后,听着更鼓声,柯绫一阵心酸惶急;将头埋入臂弯:已经是五更了!五更了。。。。。。
宁阳王的手伸过来;将她的脸扳过;轻轻吻上;带着犹未平息的微喘;在她耳边低低笑道:〃舍不得吗?〃
柯绫怅惘:舍得吗?舍不得吗?
她阖上双眼:眼前这个男人,她该怎么办?!
咬着嘴唇,咽下酸楚,却是说不出一个字:她生怕软弱的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语声哽咽。
他的吻轻柔滑下,落在她的颈间,然后,胸口一疼,他已经似笑非笑道:“我已经给你打上烙印,除了我,不要再与旁人欢好!”
柯绫一怔,他已经起身,随手披上衣衫,一边整衣一边沉默不语。
柯绫看着自己胸口啮痕,齿印宛然,心中瞬间被欢喜漫过。她扯过衣裳披好,静静帮宁阳王整理衣襟,难抑娇羞笑意。
襟袖中,沉香的气息清幽宁远,她的心神又一恍惚。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看着宁阳王眸光深沉,她的心跳有力沉稳。
她点点头,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然后将他推出门,拧身跑开。
宁阳王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微微一笑。
第二日,禛贵妃因身子惫懒,头痛不适,起床很晚。整整一天都精神不振,不思饮食。传了御医看过,说是风寒束表,营卫不达,加上素日情志不舒、思虑过度,导致气血运行不畅,气滞血瘀,从而肝气郁结,遂开了方子,嘱咐好好调养半月。
熙宁帝听了,便将各种补品流水一样送进燕禧宫,钟粹宫李淑妃同样感染风寒,并不见熙宁帝如此重视,心中不忿,到皇后那里聊了一阵天,隔日皇后娘娘下了懿旨:燕禧宫禛贵妃玉体抱恙,宜善自珍重,多加调养,一月内,暂时不必侍奉君王。
禛贵妃听了,不敢说皇后娘娘不是,却恨恨将李淑妃骂了不下千百遍,心中郁结更甚。兼之宫中诸人,惯会捧高踩低,有些人又是特意受了指使,暗中给了她一些闲气,如此调养一月,症状不见好转,反而越加重了,更添了烦躁易怒,经血不调,淋漓不净的症候,这是后话。
禛贵妃病着,脾气不好,燕禧宫上下难免有些鸡飞狗跳。内务府专给燕禧宫送花的小路子乖巧,送了几盆异国的新品三色堇,花朵如一张张小猫脸,十分有趣,倒引得她开心许多,下午还有精神到御花园转了转。
到了御花园,禛贵妃让身边宫女们四下散开,各自折了花草斗草玩乐,正高兴,恰好碰上进宫请安的靖阳王。
靖阳王见是禛贵妃,想起她身染微恙,特意上前问好。
柯绫看着靖阳王,笑眯眯道:“王爷气色很好。”
靖阳王浅浅一笑:“托娘娘洪福。”
柯绫见众人都离得远,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问:“想必是遇到什么事了,但凡需要用到我,只管开口。”
靖阳王见她爽快,也不绕弯:“苏田前来找我,她想要离开国师府,摆脱玉轻尘。我想找合适的时机向父皇请求为我们赐婚,只是,这时机现在尚不凑巧。”
柯绫一扬眉:他们的时机倒是来了!
凝神想了想:既然苏田一心想要摆脱国师,又找到靖阳王面上,必然是对国师无情,而是对靖阳王有意,看来这两人才是相互钟情的。他们的计划,过程如何不提,结果却是要将苏田推向国师怀中。。。。。。
她的心中有些不忍和愧疚,垂头不语。
靖阳王见她不语,只以为她在尽力思索,也不多话,静静在旁等待。
若是依照宁阳王的计策。。。。。。
想到宁阳王,她的心突地一阵甜软,若不按照他们当初议定的行事,结果会如何?她只怕是永远没有与他厮守的机会。而他,孤军奋战,会当如何?
自古以来,成是王侯败是寇,觊觎皇位,以下犯上者从无例外,都不过是一个死,哪怕他们曾经是嫡亲兄弟。
柯绫不敢再想。而苏田,无论靖阳王,还是国师,他们都是人中龙凤,百里挑一,对她又都是暗怀情愫,就算最不济,顶多婚后过得不甚惬意。若是她实在不开心,大不了过几年她拼力从中斡旋,让国师与她和离,再嫁靖阳王就是!
她咬咬牙,抬头微笑:“我倒是有一个主意,王爷听听看,是否可行?”
她不敢直视靖阳王殷殷期待的目光,垂头道:“这几日我来找时机向皇上请求,敕封苏田为县主,开府别居,先断了她与国师府的关系,然后,你再去请求赐婚,或许会容易许多。”
靖阳王微笑:“甚好。如此,有劳娘娘费心成全。”
柯绫强笑道:“王爷客气。”
靖阳王略一思索,深深一拜:“我自然会从旁配合。或许,这时机不过十天半月也就到了。到时,一切就全仰赖娘娘了。”
柯绫赶紧站起身,有些心虚的讷讷与他告辞。
过不几日,京城中流传起一阕词:仙子来时,正一望千顷翠澜。旌旗共乱云俱下,依约前山。命驾群龙金作轭,相从诸娣玉为冠。向夜深、风定悄无人,闻佩环。 神奇处,君试看。奠淮右,阻江南。遣六丁雷电,别守东关。却笑英雄无好手,一篙春水走曹蛮。又怎知、人在小红楼,帘影间。
有知情人一脸神秘道:“你们道词中所说这位仙子是谁?她可不是什么神仙,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年轻奇女子!!列位记得,去年冬,南召进犯,大周连连失利,这当口,有人出奇计,火烧南召水军,又率神鬼莫测之奇兵,硬是在大海深处凿沉敌船无数,一举大败南召精锐,这才反转局势,这么快就打败南召蛮贼!!”
听着无不咋舌:“女子?!怎么会?女子怎么能上战场?!”
知情人慨然赞道:“这你们又不知道了吧?这位奇女子,年纪虽轻,却是胸怀天下,智计百端,腹笥深广!当初她见大周失利,深恐百姓惨遭涂炭,就毅然女扮男装,毛遂自荐,随着国师去了海疆。那时候,大伙儿都以为他是个年青男子呢,谁知道竟是女郎!!”
听众一片哗然,纷纷问那知情者:“那这奇女子后来怎么样了?”
知情者叹道:“她眼见大周胜利在望,随即隐姓埋名,悄然回了京城。”
听众一边赞不绝口一边打听:“你说的这样绘声绘色,想必是见过那奇女子,快些再说给大伙儿听听,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物?!”
知情者沉吟片刻才道:“她姓苏,年方十九。”
之后,无论怎样打听都不再说了。听众不由质疑:“听你说的倒是有形有影,只是,既然苏姑娘改换男装,你又是怎么知道她是女子的?”
有的干脆直斥他哗众取宠是个骗子。知情者一听,面色涨得通红。连连冷笑道:“与我又没什么益处,我信口捏造这些做什么?!我不过觉得那苏姑娘有勇有谋义薄云天,这才忍不住说了实情,你们自管不信,罗唣什么?!”
有人说话中肯:“不是我们不信,实在是您说得太过离奇,又没有凭据,这才惹人怀疑。您若是能说出怎样知道的实情,我们自然信服!”
那知情人左思右想,咬咬牙道:“也罢,我今天不为别的,就为让你们知道,不至于埋没了女英雄!”
然后娓娓讲来:“我家有位世交,医术高超,上次海疆之战,他自愿随行做了军医。大战结束,苏姑娘却因为过于劳神疲惫,身染风寒,病情渐渐加重,无奈,这位军医便被召去为其诊治,发现这位屡出奇计的年轻谋士竟是女子。。。。。。”
听众恍然。
不过三五日间,京城就已经传遍苏氏奇女子情系百姓安危,不计个人得失,易装从军,功成退隐的传奇故事。
再过两三日,连朝堂上都有人开始议论。
熙宁帝散朝后去看望病了几日的禛贵妃,却见她神情恹恹,俏脸儿都失了水色,忍不住心疼道:“怎么不过几日就成了这样?”
柯绫懒洋洋抬头,看着熙宁帝,话未出口就先有些哽咽:“皇上,只有您是对我好的。。。。。。”
熙宁帝眼睛不由眯起来,拍拍她的肩头,再揉捏几下,叹了一声:“朕知道,你前几日受了委屈,放心,朕会补偿的。”
柯绫想了想,咬牙忍住心中的烦腻,往他怀中钻了钻,撒娇道:“她们。。。。。。她们欺负臣妾!她们都不许臣妾。。。。。。”
一边说,一边扭捏着红了脸。熙宁帝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一荡,捏捏她的脸颊,在颊上亲了一口,笑道:“怎么,想朕了?”
说着,身体便有些燥热起来,大手便开始在她起伏的娇躯上游弋。
、筹谋(一)
柯绫强忍住恶心欲吐的感觉,吃吃娇笑几声,眼见熙宁帝情动,这才伸手推开他:“臣妾现在不便服侍。。。。。。”
一边说一边单手撩了一下鬓边略松的发丝,幽怨地斜斜瞥了他一眼,爱娇无限。
熙宁帝闻言,自然十分失望,又在她身上胡乱揉搓一阵,搂住她微微喘息:“快些好了,朕好好疼你!”
柯绫一撅嘴:“皇后娘娘懿旨,这一个月都不许臣妾侍寝!”
熙宁帝看着美人怏怏不乐的样子,心中一阵欢喜:这小美人,离了自己是不行的!
他越发高兴,凑到她耳边道:“朕不让她知道!”
说着,心中一阵战栗,竟有了一种少年偷欢的刺激感觉,看向柯绫的眼光越发灼热,甚至带了几分粗野。
看着熙宁帝面上浓重的欲望,柯绫的心抖了一下,她想:该见好就收了,万万不能引得他发了狂!
遂将肩头松落的衣衫整理好,坐直了身子,正色道:“皇上,您就当体恤臣妾吧!这宫里多少双眼睛呢!万一有好事的穿出去,您让皇后娘娘面子上怎么过的去?!臣妾又怎么好意思在后宫呆着?”
然后低头:“万一到时候为了一时的欢愉惹恼了整个后宫,臣妾可不敢想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再说。。。。。。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好时候。。。。。。”
说完,飞快抬眸看熙宁帝一眼,含羞低头,绕着衣带抿嘴而笑。
熙宁帝被她话中的意味勾的又是心急又是怜惜,一把抱过来放在膝上,一边亲一边问:“美人儿,朕知道你的心!那就再难为你,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朕会好好赏你,你说,想要什么?”
不待她答话,突然道:“你还记得朕去年七月出巡前说过的话吗?”
看柯绫菱口微张,一脸迷茫,得意道:“朕说,过完上元节,就封你为皇贵妃。”
说完,睃着柯绫。她的脸上,却没有意料中的惊喜和感激,他不由一愣,问道:“怎么,不高兴?”
柯绫将身子挣下来,在熙宁帝面前端正跪下道:“臣妾高兴。不是为要晋臣妾皇贵妃的位分,而是为皇上这一片真心!不过一句话,皇上却记在心中,可见皇上心中有臣妾,臣妾。。。。。。。十分高兴。”
熙宁帝含笑点点头:“朕前几天就让礼部去准备了,下月初九是个好日子,就定在这一天吧,你也好好准备准备。”
柯绫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臣妾,贵妃柯氏,谢皇上隆恩。”
她抬起头:“不过,臣妾不要。”
熙宁帝闻言,眉头一皱,柯绫沉稳道:“皇上勿怒,听臣妾一言。皇上宠爱臣妾,臣妾心中欢喜感激,只恨今生不能得报万一。臣妾入宫封妃,已经是天恩浩荡,于社稷无功,一无所出又封贵妃,更是高处不胜寒。”
见熙宁帝又一皱眉,赶紧扶住他的膝盖,真挚道:“皇上真心疼爱臣妾,臣妾心中清楚,只是,这样无缘由受封,朝中众臣会怎样想?他们是否会觉得皇上过分宠爱嬖妾?皇上自然可以置之不理,可是,若发生这样于皇上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