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呗!”
如意讷讷瞪眼,苏田又问:“那浣烟漂亮吗?”
如意心头一凛,干笑道:“不过看得过眼而已。”
苏田“哦”了一声道:“既然不是出色的美人,不给就不给吧!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人长得不够漂亮,难怪你家大人不给她!”
玉轻尘闻言很是无语。左右看了看,提气纵身,无声翻过墙头,落在距离苏田身后几米开外。
那边苏田还在叽叽呱呱指着那树高大的山茶说笑着:“不过,若说浣烟不及这花儿也就罢了,再怎么说还能及不上这赛金光?赛金光不过品种略微好点,看起来真是乏味,就像一些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除了出身,也就没有什么了,有时候人品性情倒不如一些蓬门小户的小家碧玉,反倒大方自然,秀雅清新。”
如意听了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
玉轻尘眉尖一耸,倒有点深以为然。
“所以啊,人就不该以出身评判贵贱!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人人生而平等。。。。。。”
玉轻尘闻言,双眉一扬,面上有些惊异的神气:这小女子,口气倒是大得很!竟敢口出这样大逆不道的放肆之语!
那边如意已经吓得白了脸色,赶紧连连摆手道:“好小姐,快些别说了!这话传出去可是杀头诛九族的大罪过!!”
苏田一愣,想起古代种种禁忌,醒悟过来,也没当回事儿,不过笑一笑吐吐舌头道:“哪里有那么严重?!”
看着如意急赤白脸的样子,拱拱手:“好了,我不说了!自己在家里随便说说而已,谁又会那么无聊到处传来传去。”
见如意皱眉,转移话题道:“算了算了,以后我再不说了。嗳,你看,这种又叫什么?”
苏田所指那株山茶树龄也已经不小,亭亭如盖的树冠上盛开着百余朵粉色花朵,花瓣层层叠叠,繁复纷杂,十分绚丽。
如意刚要开口,一个清冽的声音道:“这是粉十八学士。”
如意闻声,赶紧回头行礼,苏田回过头时,面上笑意还未及散去,待看清了来人,顿觉有些不太自在。
玉轻尘恍如不觉,指指刚才如意不识的那树道:“那是花佛鼎。”
手指收回时虚虚划个弧形道:“这十八学士,尤为珍稀。”
苏田轻轻“哦”了一声,目光四下乱瞟,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玉轻尘不动声色看着花树,问道:“哦,难道此处不是国师府庭园?”
苏田语塞,面上不由红了红:NND,人在屋檐下,果真气也要短三分!
正要和如意一起回房,却见如意已经默默行了个礼,悄悄告退了。心中恨恨暗骂她不够意思,遇事不管不顾只想着自己开溜。
玉轻尘眼角余光瞟到苏田的脸色,心中暗觉好笑,开口道:“还有哪些不识,我来告诉你。”
苏田一时想不出理由推辞,只好干笑道:“哪敢劳您大驾!”
玉轻尘微微一笑:“无妨,我也正想走走。”
眼见推辞不掉,苏田无奈,只好垂头丧气胡乱走着,玉轻尘也不说话,只在她身旁两步远近处不紧不慢随着。
苏田觉得有些难堪,左手不觉就勾着衣角一边撕扯一边东张西望,不料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差点摔倒。那边玉轻尘手臂一伸,已经将她下沉的身子稳稳扶住。
苏田的脑袋撞在他的胸腹之间。距离近了,衣上熏香带了一些体温的暖意,兰香更盛,苏田一边在心中叫苦,一边却涨红了脸。
待看到玉轻尘似笑非笑的脸,脸色更是涨的绯红。
看着她双颊染晕,咬唇垂眸,玉轻尘心中一动,目视前方凉亭,扶了她道:“先到亭中歇息一下。”
苏田低头推开他的手道:“我。。。。。。没事的,自己走就好了。”
一边说一边咬牙忍痛一瘸一拐向亭子走去。玉轻尘冷哼一声:“逞强!”
前身一探,双臂一伸,就将她横抱于怀,稳健大步走去。
苏田只觉身子一轻,手臂自然而然攀上他的脖颈。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离地,不由一惊,刚要开口,他已经带着隐约的调笑道:“想要我抱,不妨直说。”
苏田又羞又窘,一边松开手,抽回揽住他脖颈的手臂,一边用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胸口,叫道:“你快点放开,谁要你抱!”
玉轻尘低头瞥她一眼,双目一眯:“这就是打情骂俏?”
苏田不知道他今天哪根筋不对,怎么突然这样轻佻起来,心中微微发慌,大脑有点缺氧,说话也开始犯糊涂:“快点放我下来!要抱就去抱云天佳宜,还有浣烟什么的,她们可都巴不得呢!”
玉轻尘脚步一缓,皱眉道:“你这是。。。。。。拈酸吃醋?”
话一出口苏田就懊悔的要死,闻言更是大为窘迫,转过头压下心中淡淡的不适,冷冷道:“没见过你这样自作多情的!”
玉轻尘心中有淡淡的愉悦滑过:她,当真是吃醋了?!
眼中有笑意弥漫,脚步更加轻快。
苏田面红耳赤,伸手狠狠掐了他的左臂一把,那臂膀坚实有力,很难掐下,她无奈,咬牙道:“你再胡说当心我咬你!”
肩臂处细微的疼痛传来,连带的心中一阵柔软的麻痒,面上笑意更浓:“咬吧,又不是没有咬过!”
苏田微微一愣,玉轻尘低头看着她戏谑道:“难道前生你是小狗不成?动辄张口咬人。”
苏田模糊忆起纳云城外之事,面色有点讪讪的,加上玉轻尘呼出的气体温热拂在面前,这样的姿势,这样的距离,这样的语气,实在有些太过狎昵。她的面上红潮不退,赶紧将头转向另一面,努力按下有些紊乱的心跳。
好在那亭子距离很近,不过数十步就到了。
他将苏田小心安置好,随手将她的脚抄在手中,苏田大惊,绷直身子慌忙将腿脚向后缩,玉轻尘口中说着“别动”,却是头也不抬,一手将她裙摆撩起,双手握住她的脚踝专注看着。
苏田身量虽高,骨骼却是细巧,加之又略略嫌瘦,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历历可见,足踝更显纤细精致。
大略一看,玉轻尘立即放下裤角,隔着衣料用修长的手指按摩检查,活动推揉。
苏田不是古代女子,倒不会觉得这样有什么出格之处,只是不曾想到他竟会纡尊降贵为自己推拿,看着他细心体贴的样子,心中有些感动,昨晚受到的折辱也就被被自己慢慢抛开了。
玉轻尘鼻尖却生出一丝汗意。
古代女子,裸足珍贵,除了婚后被夫君看去,其余时候都是不容任何人窥视的,遑论这样牢牢握在手中揉捏!
那样细巧玲珑的脚踝握在手中,他心跳有点不受控制的突突加快。心下恍惚:自己有没有这样细心妥帖地握住过别个女子的玉足?
几名女子面庞在眼前一闪而过,他肯定,从来不曾有过!哪怕他与她们欢好无数,却从来不曾想到去细细了解她们的身体。
有着柔和弧形角度的踝骨在他的掌心里,有点硬,有点凉,紧紧贴合,倒像这手掌就是特意为它而造一样合宜。
他的手极和缓地打着圈,隔着柔软滑腻的衣料,仍旧能感受到她骨肉的每一点细微起伏,掌心能感受到她肌肤的温软,骨骼的滑润,还有动作间摩擦的感觉,手心的酥麻沿着手臂,一路抵达心尖,带来微微的震颤。他低着头,眼睫和手指都有微微的颤动,一丝极浅淡的红晕无知无觉染上他的面庞。
、落花
玉轻尘肤色并不像京中常见的贵家公子一样白皙,所以,那丝红晕并没有映入苏田眼中。
良久,她觉得扭伤的疼痛已经过去,而玉轻尘还在专注按摩,鼻尖隐隐可见汗意,有些过意不去,小声道:“好了。”
玉轻尘恍若未闻,她只好轻咳一声,缩缩腿道:“呃,那个,已经不疼了!”
玉轻尘手上一滞,眼睑急速跳动几下,掩饰的低咳一声,然后“哦”了一声作答,微仰了头望向亭外。
苏田见他嘴唇轻抿,呼吸略重,鼻尖微湿,心中暗暗点头:按摩是个体力活啊!
她有些感动,歉然道:“谢谢你,其实扭得不重。。。。。。,还这样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一边说一边弯腰低头,以示歉意和谢意。玉轻尘迅疾瞥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心中略略一松:她一派天真,并不知道刚才已经多少有些逾矩。。。。。。
两人默默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风过,将玉轻尘衣上兰香吹到苏田鼻端,她偷眼看着他近乎完美的侧脸,心想:其实,玉轻尘应该也是一个不错的人,只是偶尔有些骄傲和古怪。
玉轻尘知道她在打量自己,只是不语,倒是别有一种宁谧的感觉。
突然一团红色物事从高处落下,坠向苏田身上。
苏田肩头一耸,明显是吓了一跳。而那物事在落地之前就被一片银色团团裹住。
玉轻尘摊开衣袖,不觉摇头。苏田凑过来一看,惊呼道:“咦,竟然用这个做暗器吗?!好别致,看来这刺客也是个风雅有情趣的人!”
玉轻尘目光一扫,指指上方,淡淡笑道:“那名风雅的刺客在那里。”
苏田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不过是一枝探到亭中的山茶,上面,四五朵嫣红的花儿开得正如火如荼。那枝条不过拇指粗细,无论如何也担不起藏不住一个刺客。
她疑惑地望向玉轻尘,玉轻尘只是微笑。
再看时,一阵风吹过,枝头随风簌簌摇摆,突然,一朵盛开的花儿整朵沉甸甸自枝头落下,轻微“噗哒”一声,落在与上朵相距不远之处。
苏田惊讶地蹲下将那朵茶花捡起捧在手中,上下左右细细观察,不解道:“好好的,它怎么就掉了呢?”
“山茶花落,却并不凋残,只是在盛极将颓之时整朵离枝坠下。如此,倒能保住一分容颜完好,令观者惋惜动容。”
苏田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惨烈的方式,捧着落花,手指自依旧丝毫不显颓败之色的花瓣上抚过,慨叹不已:“哪比得上菊花和勿忘我,虽然死了,依然抱香枝头,让人缅怀。它这个样子,就像一个正值盛年的人却突然自戕一样,虽然壮烈,却有些不值。分明还有那么多美好没有释放完毕呢”
玉轻尘深深看她一眼道:“万物消长,法于自然。许多事情都是这样,不独山茶。你这样,实在太过多情。。。。。。。”
他咽下这句话的后面一半:你这样,实在太过多情,将来难免为之所累。。。。。。
一切兴亡盛衰,自有天意;天道轮回,果报不爽;今日之果,昨日之因。身为凡人,坦然承受便是。
苏田手中托着那朵落花细细端详,满面都是惋惜,随口道:“随你怎么说吧。”
风细细吹过。
玉轻尘看着满目姹紫嫣红,轻轻道:“若你觉得可惜,我便让下人每日将落花收集起来,由你安置,如何?”
苏田闻言,转转眼珠道:“找处干净地方,把它们一起葬了?”
玉轻尘只是想让苏田开心,并没有深想,听她这样一说倒觉得很是别致,挑眉道:“葬花?”
苏田眉飞色舞:“葬花的地方就叫香丘,或是芳冢?”
玉轻尘又是一挑眉,将“香丘芳冢”四字默默念了一遍,也觉雅致非常,再看苏田笑得开心,点头道:“你心中觉得好便可。”
苏田眉开眼笑:人家《红楼梦》里黛玉葬花,她在这里也碰到一位有同样雅好的,难怪两人名字中都占了一个“玉”字。
她心中很不厚道地YY着玉轻尘一身淡雅女式衫裙,莲步姗姗,娇喘 细细,手把花锄偷洒泪的样子,双手捧花掩口,低头无声偷笑。
玉轻尘见她斜斜瞟自己一眼,垂下眼睫,低首掩口而笑,心中又是一荡,不由将身子凑近一些,低声温软问道:“在笑什么?”
苏田没想到他突然靠近,一时有点心虚,抬头瞥他一眼,一手抠着衣裳一边掩饰道:“没什么,高兴呗。”
玉轻尘闻言,心中更添感慨和愉快:不过平常一点举动,她竟这样容易满足,这样娇憨喜悦。。。。。。。看来薛瑛中所言不虚,女子,是需要哄的。轻轻一哄,就可以让她变得这样可爱。
二人各怀心思,在亭中静静坐着,不时对视一眼,外人看来,很是旖旎缱绻,融洽静好。
终究冬日,亭中枯坐渐渐觉得寒冷,玉轻尘含笑道:“天冷,回吧。”
一边说,一边伸手将苏田搀起。
苏田被他搀着走了几步,觉得有说不出的难受:习惯了他的疏冷淡漠,一时很难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体贴。
她走了几步,扭头冲玉轻尘甜甜一笑:“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我还想看看这园子里的花儿呢!”
玉轻尘闻言一愣,看到苏田面上甜蜜的笑容和有些闪烁的目光,旋即失笑:这女子,分明想要自己多陪伴她一会儿,却故意以退为进!
他的心被那笑容染上一分甜意,柔声道:“是了,这园子想必你还没有逛完。我说过,还有哪些花不识,我来告诉你。现在我便陪你一起赏花。”
苏田也是一愣:咦咦咦,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到苏田发怔,玉轻尘还以为她太过欣喜,不由伸手去抚过她的头发,笑道:“我只是担心你的脚。。。。。。”
苏田正在考虑要不要拿这个说事,玉轻尘已经凑在她的耳边低语道:“若真是足伤未愈,你又执意要赏花,我便一直抱着你也是可以的。”
苏田被他的亲昵调笑吓了一跳,面红耳赤跳开一步道:“没问题,我的脚真的没问题的!”
玉轻尘见她害羞的样子,不禁大笑起来。苏田红着脸悻悻想:这厮,耍起流氓来果然有一套,不愧是薛二的死忠狐朋狗友!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平日看起来人模人样,让人错以为他不是随便的人,谁知,他随便起来不是人!!
一大圈转下来,苏田不得不承认,这厮植物学知识果然还是相当丰富的!不由坐在假山旁的青石上一边揉腿一边拍着马屁称赞起来。
玉轻尘悠然一笑,很是臭屁。苏田看了不由扭过脸小声嘀咕:“果然不愧是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
她完全忘记了玉轻尘身负武功,必然耳聪目明。
玉轻尘闻言,笑容一滞,好气又好笑:女子,果然都是善妒的!
认识到这一点,他并没有生气,相反,倒有一点点愉快。伸手在她额上轻轻一弹,似笑非笑道:“说人坏话不知道要背后说,避开当事者才是吗?”
苏田一脸吃惊地捂着脑门,半晌才在喉间咕噜道:“你是狗耳朵啊!?”
看着玉轻尘双眉一扬,她立刻联想到一种名为狐狸的犬科动物,还有它招牌式的抖动耳朵,忍不住咧嘴而笑。
玉轻尘无奈,作势又要弹指,苏田赶紧双手合什,摆出最无辜最狗腿的笑容,玉轻尘看她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