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房子买了多久了?”秦若男问。
“大概有六年左右了。”
“她一下子预交了六七年的物业费?你们为什么会同意她预交那么多?”
“你也知道,我们这里的管理收费标准肯定不可能和那些普通住宅区相提并论的,所以收费高出了服务要好之外,也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也不好再随随便便的涨价了。”冯主任倒是给出了一个听起来还算合理的解释,“她肯一次性的交那么多,总好过逾期不交,让我们打电话一遍遍的催,对不对?”
“那自打她预交过物业费之后,你们有没有再接触过她或者她的家人?”
“这个真没有,据我所知是没有的。”冯主任说话的用词上虽然留了点伏线,不过语气还是很坚定的,“蓝玉买房子的时候登记的常住人是三个人,所以我们给了她三套进门磁卡,平时你也知道我们这儿是很注重对业主的**保护的,业主进出不会有人特别盘问,反正他们都是用自己独有的磁卡,如果遗失也会找我们挂失补办,把之前丢的磁卡取消作废,蓝玉她们家没有找我们挂失过磁卡。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也就是说,除了缴费之外,你们就再也没有接触过这家人了对么?她们家的车你们有登记么?”秦若男问。
“这个肯定是有的。”
“车辆的出入记录呢?”
“这个么……”冯主任犹豫了一下。对这个很寻常的问题似乎有些为难,“我们肯定是有监控记录的,但是我现在也不能带你们去看,不瞒你们说,在我们这儿买房子的。不是有钱就是有势,而且很多时候这里的业主做了什么,也不想被人透露出去,我假如给你们找监控录像看,除了那个尤弘图或者是蓝玉的会被你们找到,这个过程中你们保不齐还会看到谁的车从这里出出入入。确实不太方便,这样吧,你们容我向上级汇报一下。然后再给你们答复,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秦若男看看安长埔,安长埔也想了想,对蓝玉这一家人的怀疑现在还不能够落实,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非得为难不相关的人。于是便点点头,同意了。
和冯主任约好了。等他请示过上级,得到允许之后就立刻通知安长埔他们过来,安长埔和秦若男便准备离开这个高档别墅区,并谢绝了冯主任要亲自送他们出去的好意,外面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这位冯主任已经人到中年,又坚持按照物业公司的要求穿着一身看了就让人想流汗的西装,他们两个实在是不忍心让他离开凉爽的空调房,再到外面来晒太阳了。
走过沟通南区和北区的小桥时,安长埔忽然问秦若男:“尤弘图的房子是在南区,蓝玉的呢?”
“北区。”记住这一点点信息对于秦若男而言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一南一北,中间不仅隔着人工湖,还有湖边的两片小树林,”安长埔站在桥中间张望着两边,“就算是他们分别住在距离人工湖最近的两侧,应该也很难有见面的机会吧。”
“确实不太容易,我刚才留意了一下,南区和北区虽然都走同一个出口,但是除了临近出口处的一段路之外,其他路线还是有一定差异的,更何况这里的住户密度很小,平时来往的人也不多。况且蓝玉的房子买的早,尤弘图是在她出境前后才购置了这里的这一处房产的。”秦若男点头,但不太明白为什么安长埔会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好奇蓝玉和尤弘图会不会相识的事?”
“我是在想,咱们到底有没有必要去找尤弘图谈谈,虽然这个蓝玉很巧合的拥有一间别墅和一款与嫌疑车辆同款型的豪华轿车,但同样不能因此就排除尤弘图的嫌疑,尤弘图身上有太多附和我们想要找的那个凶手的特征,唯一欠缺的不过就是他的名下没有与嫌疑车辆的车型相符合的轿车,这也并不代表着他不能通过别的途径获取。”安长埔皱着眉头想了想,摇摇头,“算了,原本我是想,假如尤弘图和蓝玉有可能相识,咱们还有必要通过他侧面的打探一下,但现在看来,这种打算容易得不偿失,还是算了吧。”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秦若男在听安长埔讲述自己想法的时候,也对这件事有了一番思索,“我现在反而不是那么怀疑尤弘图了。”
“怎么说?”
“的确,他是目前身上所能找到嫌疑之处最多的一个人,让咱们想不注意都不可能,但我又忍不住想,我们这一次遇到的凶手可能是一个心理上的变态,但是并不是一个莽撞粗暴的人,这一点从凶手对车进行的伪装以及三次弃尸玄色的方式来看都能够得到证明,假如这个人真的是尤弘图的话,你觉得一个如此煞费苦心的凶手,会对三个能够查得出来与自己有关联的女性连续下手么?”
“你说的有道理!假如不是这三起案子的凶手实在是太不走运,从第一次试图焚尸灭迹的时候就遇到了大雨和雷暴,有可能到现在咱们都还没有发现这一系列的命案呢,至少也不会发现是三起有关联的,带着变态气息的连环命案。以凶手的作案手法和风格,没道理在尸体已然被发现之后还不改变策略,继续冒险行事,除非,要么他已经想好了跑路的途径,要不然就是他想好了怎么把嫌疑引向别人,把脏水泼到其他人的身上。”安长埔咕哝着,声音越来越轻,眼睛里面却闪烁出兴奋的光芒,“我现在对蓝玉这一家人更好奇了。”
秦若男与他不谋而合:“我也一样。假如不是我们之前留意过车主信息,方才恰好看到了蓝玉的名字,到现在我们都根本不会注意到有这么一个同时具有‘别墅’和嫌疑车同款‘豪车’这两个关键要素的人。”
离开别墅区,他们直奔公安局,第一时间找到程峰,把他们的想法向上级作了汇报,提出了大胆的假设,以及侦查方向可能需要做出的改变。
程峰对他们汇报的内容也很感兴趣,尤其是这个神秘的女富豪蓝玉,在购置了别墅、豪车之后,一口气交了七年价格不菲的的物业管理费,转眼却又去了国外,这么多年不曾回来居住过,这确实让人很难不感到好奇。因此,程峰对安长埔和秦若男接下来的工作方向也表示同意,并且通知了田阳他们,全力以赴协助安长埔他们进行调查。
得到了上级许可之后,安长埔和秦若男率先对蓝玉名下的车又进行了二次核实,确定这名六十岁的女性名下确实有一台与嫌疑车辆同款的白色高级轿车,购买时间与购置别墅的时间相差不远,在购置了这两样之后大概半年左右,蓝玉便和丈夫一起,以投资的形式,把原本设在国内的生意外兑折现之后,换了大额汇票搬去了境外定居,两个人都没有取得他国国籍,只是以永久居留的身份定居海外。
为什么两个已经打定主意要移居海外的人,还要在离开之前购置昂贵的房产、车辆,预缴那么多年的物业费用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他们的儿子准备的。
蓝玉的丈夫名叫吕志忠,比蓝玉大两岁,两个人育有一子,随了母姓,户籍记录上面显示此人名叫蓝哲,到现在应该已经年满31周岁。当年蓝玉和丈夫吕志忠移居国外,并没有带上儿子蓝哲,安长埔他们也确实没有查到过蓝哲的出入境记录。
这样说起来,蓝哲应该是独自一人留在国内,那套豪华住宅和那辆高档轿车就都是蓝玉买了留给儿子享用的。
可是问题在于,这个蓝哲,到底哪里去了呢?
秦若男仔仔细细的调查过,发现这个蓝哲曾经在几年前有过一次被送进精神病院进行治疗的记录,治疗期大概七八个月便得到了许可离开了那里,此后,这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个人信息,没有医保记录,没有社保记录,也没有户籍的迁徙变动,仿佛从离开了精神病院之后,蓝哲这个人就无影无踪了。
看样子,有人披上了不属于自己的“画皮”。
问题是,这个人,他会是谁呢?
第八十二章 一本护照
蓝玉一家人的户籍信息都是很多年前留下的,这中间并没有更新过,蓝哲的身份证信息还是没有更换过的一代身份证,能够找得到的证件照看上去模模糊糊,只能依稀看出是一个还没有完全脱去青涩和稚气的年轻人,以蓝哲目前的年龄来判断,这显然是他当初成年时第一次领取身份证的时候留下的。
然而经过了十几年的时间,一个人的相貌可以发生多大的变化,一个青少年成长成为一个已过而立的成熟男人,无论是五官、外貌,还是气质,恐怕都不会只是一星半点的不同而已。
安长埔和秦若男一面对蓝玉一家人,尤其是这家的儿子蓝哲进行摸底调查,一边也没有放松对尤弘图的关注,在掌握了尤弘图在三个被害人遇害前后大致的日常活动,以及他有无用自己或者他人的名义租用、借用与嫌疑车辆相似款式轿车的记录之后,也基本上排除了他的嫌疑。但是一切就像是秦若男和安长埔之前就产生过的疑问那样,一个被排除了作案嫌疑的人,为什么偏偏所有矛头都一度指向他呢?真正的凶手,会不会是尤弘图身边的人呢?
有着这样的猜测,安长埔和秦若男决定约尤弘图出来,开门见山的谈一谈。
在得知自己一度被贴上了嫌疑重大的标签之后,尤弘图实实在在的除了一头的汗,不住的擦也还是止不住。
“不行,我还是得和你们握握手!”在反复道谢之后,尤弘图还是觉得无法淡定下来,他从沙发上撅起身子,胳膊直直的伸向安长埔和秦若男,“二位,多亏你们明察秋毫啊!不然这个黑锅一旦扣到了我头上。就算我能把黑锅卸掉,那一身黑也一时半会儿洗不干净,这对我来说影响可就太大了!以后别说生活中容易被人指指点点,连生意也甭想谈了,谁会想要和我这种有‘污点’的人做买卖啊!谢谢你们!实在是太谢谢你们了!”
“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秦若男被尤弘图拉着手一个劲儿的摇晃,觉得特别的尴尬。
安长埔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主动把手伸向尤弘图:“是啊,你也不用忙着写我们,我们也有事想要问你。”
尤弘图连忙握了握安长埔的手。然后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忙不迭的点头说:“好好好!有什么你们尽管问!我肯定有一说一!这事儿摆明了有人是故意想要陷害我,给我泼脏水。我要是能帮上忙,绝对要尽一百二十分的力,帮你们把那个混蛋给揪出来!免得回头那人再做了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都往我头上扣!”
“你在市郊有一处别墅的事情谁知道?”安长埔问。
尤弘图呲着牙,看上去有点尴尬,讪笑着说:“这个啊……你们都知道了哈。别墅的事儿,其实知道的人真不多,我前妻和我儿子知道,我过去一个单位的旧同事也有那么几个知道的,但是他们都在外地,离这儿好远呢。C市这边知道的还真不太多,只有几个关系比较密切的朋友才知道,再就是乌君昊。那小子有一次坐我车回家,看到我放在车里的别墅电子门卡了,偏偏他还识货,一眼就看出来是别墅的电子钥匙,我想瞒也瞒不住。所以就告诉他了。”
“你们那个摄影俱乐部里的其他人呢?”
“其他人不知道,至少我是没发现他们知道这事儿。”
“怎么你专挑远程的透露。对身边的人反倒不知情呢?”秦若男觉得有些奇怪。
尤弘图脸微微有些泛红:“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反正你们也都知道我当初的事情了,我也不需要刻意瞒着你们,当初我从医院离开的灰头土脸,多少当初的竞争对手脸上的笑容都快绷不住了!结果前脚失业我后脚就被老婆给蹬了,和净身出户差不多,孩子也不给我,我这辈子到现在,那段日子是最低谷,也最狼狈的,不光要承受压力和打击,还得面对别人幸灾乐祸的目光,打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打定主意了,早晚有一天我会卷土重来,我会过得比他们都好,让当初落井下石的人都砸自己的脚!所以我终于又混得不错了,我给自己买了好车,买了大别墅,第一件事就是让那些过去看我笑话的人知道,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起初尤弘图面对这个问题还有些尴尬,说着说着却渐渐慷慨激昂起来。
“那为什么不让你身边的人也都知道你是个赢家?”
“这个么……”尤弘图脸上的得意神情忽然一顿,搓了搓手,“俗话也说了,人怕出名猪怕壮,树大招风啊!我人在C市,身家都在C市,要是太招摇了,万一哪天被人绑架啊勒索啊,谋财害命啊,那划不来,划不来!”
“我们能不能去你的别墅看看?”安长埔提出了一个新的请求。
尤弘图看上去有些犹豫,不敢立刻给出答复,直到安长埔向他解释,并不是怀疑他在别墅隐藏了什么,而是有其他需要之后,他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
“那就走吧,反正你们是警察,信得过!”一旦想通了,尤弘图就立刻一改之前的犹豫,一副很豪迈的样子。
于是安长埔和秦若男开车跟着尤弘图直奔郊区的豪华别墅区,大致的参观了一下他那栋宝贝到不行,甚至不敢让人知道的“秘密花园”,原本他们是想要载着尤弘图去的,可是尤弘图却坚决不肯,一定要开着自己的车过去。
“车子是男人身份的象征,尤其是出入那种别墅区,”他是这么解释自己的坚持的,“你开着差劲儿的车子进门,保安的眼神都不一样!啊,安警官,我可不是说你们的车差劲儿啊,我的意思是,再者说,我坐着两个警察开的车去,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儿呢,我得注意避嫌,避嫌!”
尤弘图的别墅几乎没有进行过任何的改造、改装,除了个人物品之外,基本上都还是搬进来的时候这栋房子原本带的装修和附赠的家具,安长埔和秦若男对他收藏的那些不知道真假的古董花瓶没有任何兴趣,来到那里之后只大致的看了看实际上的户型,在地下室里转了一圈,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至少从尤弘图的这栋房子来看,这个别墅区的房子水份并不大,实际面积比沙盘上看起来还要更宽敞不少,并且包括独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